乌有之乡电子杂志103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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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英国工人阶级一起生活,我才知道了英国社会的真实状况。恩格斯说,我发现我们的欧洲遇到灾难了,遇到了社会大转型。怎么大转型呢?我们面对了“一个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恩格斯不是英国人,他说,英国人搞坏了这个社会,它创造了一个“不仅仅是一切阶级反对一切阶级,而是创造了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社会”,所有的人都踩着前面人的鞋跟,想揪着前面人的领子,想把他拉下来,取代他那个位置。这个东西叫“市民社会”,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在所谓的“竞争”这个词语中得到了体现。英国社会是一个人类最野蛮的社会,竞争就是一切人对一切人的全面战争。这话也就是后来尼采说的强力意志,他不下来,我上不去。英国创造的是这样一个社会制度。清王朝多少还装成咱们是亲戚,地主剥削你的时候也都这么说的,咱们是亲戚啊,好说好说,把闺女送我们家来吧,(笑)保准吃得好、养得好。英国连这个都没有,英国就说,你把闺女弄我们家当奴隶吧,连这个吃得好住得好都没有了。所以,不是东西的比起来,清朝就算是比较好的一个了。
所以,内藤说,清王朝“摊丁入亩”等仁政政策使国家税收能力下降了。就是这个地方受灾了,皇上说你们辛苦了,今年的税免了吧。英国怎样呢,就是你这地方本没受灾,但你不想圈地是吧,那我放水把你给淹了――国家制造水灾。这样税收的下降,造成清朝的军队缺饷,42万大军还没到与英国交战的地方,在路上首先就自己杀起来,校场格斗,日有积尸,杀完了之后,胜的一方再杀向英国,到了那里之后,发现英国人走了。英国其实不上岸,它是海战战术。清军就逮着老百姓,“汉奸,出钱!”结果老百姓恨官军,都成英国奸细了。官军如匪,没有钱,缺饷,自然就抢老百姓了。第三,就是胡绳说的,英国采用了清军不擅长的海洋战争,它不是占领领土,而是封锁你长江口,不占领南京,但封锁了你清朝的漕运,清朝打不下去了。与其这样打,收不上税,不如一次性赔偿三千万,这样完事,咱们将来还可以继续收税。皇帝一听,有理啊。有什么了不起,当年我们的广东公行,鸦片战争时期,仅仅一年的外贸盈余就是2800余万,赔它个三千万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我们还可以继续收税就行。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1830到1850年的时候,世界发生了由银本位向金本位的转化,这是极其重要的转化。因为在漫长的贸易过程当中,欧洲积累了世界上主要的黄金。为什么积累黄金而不积累白银呢?因为黄金比白银好携带。同时,在非洲的殖民掠夺过程中,英国、法国、荷兰等积累黄金,就率先采用了金本位的制度,这样造成世界上所有的劣质白银都运到中国来了。本来中国的就是多币制,哗的一下就乱套了;在这过程当中,广东公行的商人,又把大量的纹银(就是白银里头最好的)搞投机活动,出口到印度,再到欧洲,进行套利。我们所说的白银外流,是指国库的纹银大量外流。同时,涌入大量的劣质银,内外交攻,摧毁了清王朝的货币制度。这是发生在1830年到1850年间的事情。
1895年甲午战争,日本敢于动武,那是英国人出钱,让它跟中国打,日本没钱,它哪里有钱啊,英格兰银行说,我出钱你打,打完之后你直接把白银放到我英格兰银行里,换成英镑。1895年甲午战争,日本要求中国赔偿2亿多纹银,但要中国换成英镑,存在英格兰银行。日本正是通过这笔款,完成了由银本位向金本位的转化。这就是明清之变和中国货币主权之丧失。当然,我们过去所说的明清灭亡的道理都是对的,但是,如果仅仅从中国内部来看待这个问题,就不能看到(但也不应该不看到),在1500年之后,特别是1570年之后,通过美洲的白银贸易,中国已被深深地卷入了亚洲和世界经济体系中。我们不是没有货币经济,而是没有国家货币主权,我们离开1500以后货币的流动状况来解释两朝的兴衰,仅仅从中国内部看问题是不行的。
从中国内部来说,我们要么说王朝太腐败。但是,朱由检可不腐败,朱由检是所有的好皇帝中最廉洁的一个。要么说西方太强大,但是,我们从来不说欧洲太野蛮,从来不像尼采所指出的,欧洲文明的实质就是野蛮,就是战争,野蛮和战争就是“主人道德”,中国文明的实质就是文明、就是和平,文明与和平就是“奴隶道德”。我们不读尼采的书,就不会不象欧洲人自己那样明白是怎么发家的,最懂得欧洲本质的人就是尼采,所以,问题还是言必称希腊,对什么是希腊,却不知道。中国历朝历代起码表面上都在想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或者对外在想怎么建立“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关系,而不知道欧洲在夺取了美洲之后,产生了恩格斯所说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的社会,产生了利用他人的资源谋自身发展的道路。这个就是光脚不怕穿鞋子了,他们当年确实是没有什么负担。
不过,今天的世界倒过来了,我有一个英国朋友,回英国一看,他说现在的英国几乎就是当年的大清王朝,没有一辆车是能准点到的,连英超那些足球队踢起球来都不卖命了。英国人每天都在睡午觉、喝下午茶,所有的地方都没效率,而他到深圳一看,哎呀不得了啊――如今阿Q成了假洋鬼子,假洋鬼子成了阿Q,满街的中国人都在忙着抢钱,眼睛都是绿的。这个时候的深圳是那个时候的英国,这个时候的伦敦是那个时候的北京。
所以,这个是我刚才说到的唐宋之变与明清之变。唐宋之变未完成是什么原因呢?简单说,我们这个国家的历史上当然也产生了天才,比如王安石,但是,这个制度也产生了我们常说的“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我们的科举考试,研究经书,经书的核心要么是周礼,周礼的核心是官职的分配,官员的分配。要么就是研究义理,“养吾浩然之正气”。现在我们看很多官员办公室椅子的背后,墙上还是写着这个“浩然正气”。要么就是诗词歌赋。可是对于经济,对于通过货币、税收来支配国家,增加行政效率,国家正式官员队伍里面,大概只有王安石一个人会(他什么都会,包括诗词歌赋也不错),但是胥吏、县令、县里的掌书记、村官,就是“吏”,他们也会。所以王安石变法就只有用小人。中国基层,财政司法,实际上五百年来都是控制在吏手里。你看《红楼梦》里讲的:贾雨村上台判案,葫芦僧判葫芦案,讲的就是这个所谓吏主地方、吏主司法,这种封建体制的特征。
而明朝之后,表面上看国家是用货币手段调配资源,效率增加,但是,这个货币是没有主权的,是依靠从美洲进口的商品。为什么这个时候的国家竟然很容易在一个糊里糊涂、上班不说话的皇帝那里完成了这项重大使命呢?因为有浙江、福建的商人支持。中国所谓买办商人的根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所以,中国后来之所以走向1840年鸦片战争,有其必然性:第一,是封建主义、封建官僚导致的国家组织能力下降。所谓“官无封建”,就是官什么也不会;所谓“吏有封建”,就是吏把持地方财政司法;第二,国家面对马铃薯一样的小农,没有办法,基层没有组织。这个是唐太宗之后就遇到的问题,上有皇权,下有马铃薯一样多的子民,具体有多少,搞不清楚,也顾不过来,没法授田,也没法收税。搞不清有多少人,你就不知道要收多少税,不知道收多少税,就不知道发多少钞,合理的财政于就是不能确立,租庸调制度坏了以后,中国社会就是“两张皮”结构;王安石改革,失败的最终原因,同样也是没有下层和基层人民群众的有组织的支持和呼应,就靠神宗一个人支持,神宗一死,人亡政息。
所以,我们说中国1840年以来衰败是必然的,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革命也就更是必然的。革命首先从基层开始,把吏主地方的基层的封建主义打掉,就是要建立基层的组织。没有建立一个人民的基层组织,就不能真正的反封建。再就是打击买办商人,夺取国家货币主权。所以,我们即使从中国革命的破坏意义上来说,它要打倒完全无能的官(就是那个士大夫阶级),铲掉鱼肉地方的吏,推倒买办商人。从建设上说,它形成了基层的政治与经济组织,解决了王安石所不能解决动员基层的问题,保证国家资源的合理分配。
钱穆先生说中国历史,有几句话今天想来很感慨,他说:“租庸调制的精神,不仅在于轻徭薄赋,而尤重为民制产。两税法后一千年,朝廷再不注意到民生疾苦,而徒务追征诛求”;他说“为民制产”,这才是贞观之治的最高峰,随后在中国历史上就再也没有为民制产的政治了。今天看来,这个话很深刻,但也不完全,我们知道,实际上,租庸调制度的存在,是需要得天独厚的条件的,这些条件包括:人口相对较少而且几乎没有流动性、国家资源绝对丰厚、国家能力空前强大,这三个基本条件,缺一不可。否则,即使国家掌握着最先进、现代的货币工具,面对千百万马铃薯一样流动性的人口,要给每个百姓逐一“制产”,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而这就是租庸调最终瓦解的原因。
真正破解了这个千古难题的是毛泽东为新中国设计的制度,所谓的“为民制产”,在农村就是以生产队为核心的集体经济,在城市就是集体企业和相关的单位。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国人的生老病死、教育、住房、医疗和养老,是由基层集体组织所提供和解决的,国家只是起到了辅助性的作用,集体经济和单位,是城乡居民可以依靠的产业,这就是贞观之后的唯一一次“为民制产”。我们可以从许多方面来控诉中国革命所造成的基层组织的毛病,认为它不自由、妨碍了个人的发展、没有效率等等,这些控诉或许都有道理,但是事实是:1980年代以来,村集体和城镇单位的社会保护、社会福利功能消失殆尽造成的后果――在给农民生产自由的同时,农村实行的大包干解除了集体对于农民个人的责任,城市用工制度的改革在打破“铁饭碗”的同时,取消了单位对于职工的福利承诺。用王绍光教授的话说:随着农村的村集体和城镇里的单位被剥离了社会职能,并演变为纯粹的经济机构,村民的生老病死、福利待遇便失去了保障,教育、医疗、住房和养老都必须花钱到市场上去购买。今天看来,无论毛泽东意义上的单位和村集体是否十恶不赦,但它的毁灭,是中国历史上又一次堪比盛唐贞观之治的“为民制产”的失败,这一点,只有真懂得历史的人才能看到。
当越来越多的人买不起市场上的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等资源的时候,我们这个社会当然就不太平了。大家知道,正是为了回应人民的要求、社会的危机,自2000年以来,我们以国家二次分配的方式,利用国家的强制力量,打破了市场的锁链,国家通过直接出资和出政策的方式,把那些无力在市场上购买活命资源的人们、那些被市场抛弃了的人们,重新担负起来――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胡温新政”,胡温新政,实行已经九年了,没有胡温新政,我们恐怕很难应对接踵而至的各种危机。
因此,正像当年的五保户热爱村集体,因为村集体在他们那里不是空洞的一样,今天的许多中国人为什么要爱国呢?因为他们对市场失望、被市场抛弃了,而从2000年开始,由国家出面来救助那些被市场抛弃的人们的时候,他们当然会爱国、把希望寄托于国家了。从1997年以来,中国市场上的房价涨了起码五倍,但是,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在这里告诉大家:唯一比市场上的房价涨得快的,就是中央财政用于三农(农产品政策补贴、农村中小学教育、卫生支出)的资金,从1997年的区区700亿,增加到2007年的3917亿,只看到前者,不看到后者,也是不对的。
但是,我们同时也必须看到,毁树容易种树难,在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农村社队和城镇单位是普通人抵御风险的庇护所,而随着社队和单位的解体,这些风险,就只能由一个强大的政府通过强制的方式使全社会来承担,只能由国家来为所有人提供起码的福利和安全。由于在八、九十年代,中国政府一度漠视了这方面的责任,这种状况只是在过去几年的胡温新政开始时才得到扭转。由于已经没有了集体积累,没有了集体经济,单位基本丧失了社会福利功能,由于毛主席“为民制产”的基层抓手已经不在,救助普通人的责任,历史的欠帐,这一切都压在这一届政府的肩膀上,压在国家财政的身上。
市场经济的突飞猛进解放了生产力,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但当一切都必须在市场上买卖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一些基本的生存发展的资源希缺到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了。同时,错误的发展观无情地斩断了人们与各种社会群体之间的纽带,把他们转化成市场中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独立个体,那些以前靠集体、单位、家庭生活的人们,必须学会一切完全靠自己,我们的社会瓦解了,不存在了,或者说,我们的社会变成了完全的市场社会。而这就是陈志武教授所说的先进文明。但是,他也许忘记了,市场上充满了风险,这使得没有一个人能够担负起照看自己的全部责任,包括陈教授这样的超级精英自己也会面临失业的风险,更不要说其它人了,在这个时候,我们确实要求国家在市场中扮演积极的角色,包括在教育、医疗和住房三农方面继续加大投入,完全靠陈教授所说的市场是不行的,这些经济学说的话是靠不住的,这是历史的结论,是现实的残酷教给我们、必将继续教会我们的道理。
集体卖掉了,“为民制产”的努力放弃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国家的土地不能继续这样地卖下去了。这个是秦皇汉武就知道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了呢?不知道,据说是因为秦皇汉武处在封建社会,比较愚昧,我们今天已经很先进了,知道卖了就有钱了。毛主席建国后,写《论十大关系》的时候,说要以农业为基础。为什么要讲这个,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很简单,我们的国土面积是比印度大,但耕地面积比印度少六亿多亩,比美国少十几亿亩耕地,而且中国的可耕地主要集中在东南沿海商业和工业发达地区,这就形成了我们国家的发展和人民的吃饭问题,天然处在一个矛盾状况当中。怎么处理这个矛盾?毛主席考虑了,因此,在中国,土地不仅仅是一个生产资料,而且是农民基本的生活资料,不单是农民,而且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资料。我们今天要想使大家吃饱了这个饭,起码需要每个人平均1。2亩的土地。这么简单的真理,划出了18亿亩耕地红线,是温总理说的,但是,还是有人要挑战这个常识。
可是很多人呢,这个最基本的国情和常识都不了解。比如说,去年世界就闹粮荒了,这可是一个很严重、很现实的问题,多亏我们三农财政大规模支持了8年,否则麻烦就大了。我们的毛主席他是非常了不起的学者,他是非常仔细地调查了这个问题,才得出农业为基础的结论的,得出十大关系的结论的。毛主席还认识到:中国要解决现代问题,就必须要有独立的货币主权。要解决货币主权,就必须知道要收多少税,于是决定发多少钞,多发少发都不行,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