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之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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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但是,拙火确实能打通身体的气脉。
克:先生,你为什么认为这件事很了不得?那只不过代表你变得比从前更敏锐了。变得非常敏锐,如此而已。
威:但是,我的能量也加强了。
克:当你变得敏锐时,能量自然加强。但是你为什么要称之为拙火,或这个那个的?
普:真正的重点是你的人生有没有完全改变。我的意思是,觉醒的真谛是要我们有全新的生活方式、视野和关系。
发问者:先生,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已经圆满了,拙火会不会觉醒?
克:先生,你的生活已经圆满了吗?
发问者:没有。
克:那么就不要问这个问题。
普:其实我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来问的。在传统的瑜珈里,拙火是人体潜存的一股灵能,可以通过不同的修炼把它唤醒。当它醒来之后,就会打通中脉上的七个能量中枢以及其他气脉,造成身心或意识的转变。它打通到最后,就能突破所有自我心中的活动。这才是拙火的基本理念。
阿帕:“梅斯克林”都能造成这种现象,你当然也有能力达到。(译
注:梅斯克林是从仙人掌提炼出来的意识转化剂。)
普:我只是想问克里希那吉,如果不经过别人的唤醒,而是自己醒来的拙火,能不能完全去除自我中心的活动?
克:让我换一种说法。除非自我中心的活动先停止,否则无限能量是无法降临的。
阿:我认为哈达瑜珈造成了一种错误的信仰。他们以为开发这些灵力中枢就能达到无我的境界,这是完全错误的想法。
普:那么我们就该把这种想法完全抛弃。
阿:我们应该把它完全抛弃。
普:既然这个问题无法再讨论了,就让我提出另外一个问题。我们要做何准备才能接受那无限的能量?
克:你是不是想锻炼你的大脑和心智,以便接受那种能量?
普:我明白你所指的是什么,但是我无法说是或不是。
克:那么又为什么要把能量的问题扯进来。你应该先做好观照的基础,做好修持的准备。我们全都生活在矛盾、冲突和痛苦之中,因此我想知道有没有方法可以停止痛苦,全人类的痛苦,然后才能发现同体大悲的真谛。
苏:慈悲可以刻意修来吗?如果不能,你为什么要提到修持?
克:我的意思就是,一旦你有刻意修持的动机,你就永远也不可能接受那无限的能量。
苏:怎么可以没有动机,先生?我们都活在牢笼里,如果我们看清这种局限,自然想要得到解脱,这种想法也算是错误的动机吗?如果没有这种动机,我们就永远不可能解脱了。
克:不,你没有听清楚。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折磨、不幸和困惑,这种感觉有没有可能停止?这其中没有追求什么的动机可言。
苏:在这点上是没有动机可言,但是你还提出了那无限能量的问题。
克:我没有提出任何进一步的问题,只有那第一个产生的问题,也就是痛苦的过程能不能停止?只有当你们不再痛苦时,我才能和你们讨论那无限的能量。
普:人类的心智必须经过修持才能接受那无限的能量,那么心智是什么?你说这是个错误的问题,还说我生活在冲突、痛苦中。我确实是活在痛苦中,而且还看清这种冲突和痛苦是永无止境的。
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企图唤醒拙火来帮你去除痛苦就更错了。
普:很显然是如此。
克:那就好像要求别人来清扫你的家一样。在清扫的过程里一定会发生很多事,你可能会得到像天眼通之类的各种神通。但是你一旦陷在这些神通里,就不可能再有进展。如果你不陷入其中,就有机会进入本质。普普,你刚才问,人的心智是否必须做好准备功夫,才有机会接受那无限的能量。那么就做好准备功夫,把你的家彻底大扫除一番,直到一丝一毫的逃避都消失为止。然后才能讨论无限大能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断除了所有的痛苦,我才愿意和你们讨论拙火的问题。
阿:先生,我所以不赞成讨论拙火的原因,就是因为哈达瑜珈的经典认为拙火可以在修持上给我们外来的助力。
克:阿秋吉,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到底有没有清扫你的家?
阿:绝对有。
克:好,你们的问题是什么?你们想知道有没有一种无限的、可以汰旧换新的、非机械化的能量存在?我说有的。绝对有的。但那不是你们的拙火?首先,你们的身体必须先变得敏锐,不是欲望上的敏锐,而是纯然的敏锐,然后你们的身体就会有具备它自己的智慧,那种不受大脑指挥的智慧。然后又会怎么样?如果你们真的要我说,我就说好了。那些声称自己拙火觉醒的上师并没有真的在观照上下功夫,他们吃荤,他们仍然求名求利,我实在怀疑他们的拙火是否真的觉醒了。
普: 随时随地观照我们起心动念就可以了断痛苦,这才是最重要的。
克:没错,你们只需要做这件事,别的都不必管了。这才是最特殊、最神圣的事。那种能量不是你们请得来的,但是你们都在犯这个错。清扫你们的家需要极大的修持,不是那种控制、压抑或臣服于权威的修持,你们明白了吗?这种修持需要随时随刻全神贯注地观照。如果你们付出了全部的注意力,截然不同的无限能量就会产生。你们能做到吗?
威:只能做到一会儿。
克:我是说你们能不能随时随刻维持在空性中?如果能的话,这种能量会不请自来。当空性产生时,能量就会充满。因此你的心能不能一无所求,没有任何痛苦和烦恼?这才叫做真的冥想。
普:如此就能完全转化人类的意识。
克:就像阿帕所说的,人心受到数千年的局限,只有当这机械化的运作停止了,局限才能被打破。你必须把电脑的插头拔掉,它才能停止操作,问题就在这个自私自利的中心能不能停止活动?自我中心的活动一旦停止,过去、现在、未来的活动就停止了,自私自利的活动停止了,截然不同的活动才能产生。
第8节 恐惧的根由
普:克里希那吉,你曾说过,理智就是面对恐惧时最大的保障。问题是恐惧一旦从无意识生起整个把你吞没了,理智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呢?我们必须有能力聆听、观察和去除障碍,理智才有可能存在。如果我们的整个生命都被无法控制的恐惧吞没了,理智又怎么可能存在呢?而且恐惧都有其原因,在那种情况下又无法立刻认出原因。请问我们要如何对治人类无意识里的恐惧原型?而最大的恐惧就是害怕失去自我。
克:我们要探索的是什么?
普:我们该如何对治恐惧?你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克:你是说当我们在极度恐惧时,理智就不见了。我们该如何对治当时的恐惧?是不是?
苏:我们只能看到恐惧的枝枝节节。如果我们对治的只是这些枝枝节节,我们就根本无法从恐惧中解脱。我们要如何一眼看出恐惧的根由?
克:克确实曾说过要一眼看穿恐惧的根由。
苏:我们能不能办得到?
克:让我们来找出答案。
普:你能不能从一个恐惧看到全部的恐惧?
克:我了解你的意思。你是说恐惧分为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从无意识生起的恐惧有时强到连理智都不管用了,这种无法控制的恐惧要怎么对治?
普:这种恐惧好像和肉体有关。它会使你的身体有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克: 它会搅乱你的神经系统和生物系统。让我们共同来探索一下。我们的心中有时会出现一种孤独感—一种被孤立、被抛弃,完全死寂而无助的感觉。当这种感觉产生时,也就是当最深层的恐惧生起时,理智就不管用了。
普: 已知的恐惧我们还有能力招架,未知的恐惧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克:这就是我们所讨论的,我们的理智只能对治有意识的或肉体的恐惧。
普:我们甚至任由这种恐惧完全展现。
克:如果你能任由其展现而不逃避,就是理智的表现。但是你要如何对治无意识的恐惧?我们先暂时称之为“无意识”,为什么无意识会保留这些恐惧?是无意识自己招惹来的,还是早就存在或从周围环境撷取来的?然而无意识为什么要保留恐惧?是不是从种族和历史遗传而来的?还是遗传基因本来就有的?这个问题又该如何对治?
普:我们能不能讨论从环境撷取而来的恐惧?
克:我们先讨论第一个问题。无意识为什么要保留恐惧?我们为什么认为深层意识就是恐惧的仓库?这些恐惧是不是文化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是不是因为意识无法对治这些恐惧,就把它们压下去,存留在无意识里?还是因为脑子无法解决一些问题,而又害怕自己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才造成了恐惧。我想先弄清楚无意识的含义是什么。我认为这些恐惧早就存在着,面临危机时你才发觉它们罢了。
苏: 它们存在于我们的意识里。你为什么说它存在于“无意识”里?
克: 意识有很多的内容。如果没有这些内容,意识也就不存在了。它的内容之一就是这些它从来没有解决的恐惧,这些恐惧早就存在,但是意识从来不说“我该解决它们”。在面临危机时,意识的这一部分觉醒了,于是就开始感觉恐惧。但是恐惧其实一直都存在着。
普:我不认为只有这么简单。难道恐惧不是人类文化的遗产?
克:恐惧是人类文化的遗产?还是我们的国家和文化里从来就没有恐惧?
普:没有恐惧的文化根本就不存在。
克:当然不存在。所以我时常问自己,恐惧到底是我们文化传统的一部分,还是人类遗传基因的一部分?恐惧是一种将要被摧毁的感觉,众生的意识里都有恐惧。
普:自我保全的本能其实就是恐惧。
克:所有细胞的结构里都有这种本能。即使小小的蚂蚁都害怕不能保全自我。我们认清恐惧就是人类存在的一部分,而在危机时觉察得更清楚。我们要如何在恐惧生起的那一刻就对治它?我们又为什么要等到危机时才对治它?
普:你是无法逃避它的。
克:等一等。我们说恐惧一向都存在着,它是我们人类结构的一部分。既然我们的生物系统、心理结构中早有恐惧存在,连最小的细胞里都有,我们又为什么要等到危机来临时才发觉?这实在是最不合理的概念了。
普:否则恐惧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对死亡的恐惧我一向能理智地面对,但对其他的恐惧就没有把握了。
克:你们都说自己能理智地面对某些恐惧,我怀疑你们是否真的能做到。我怀疑在你们还没有完全解决恐惧之前就能拥有理智。因为只有当恐惧不存在时,理智才能来到。理智是光明,恐惧是黑暗。黑暗去除时,才能充满光明。我认为你们根本无法理智地面对恐惧,你们也许有能力看到恐惧的本质,能使它合理化,避开它或跨过它,然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理智。
普:我认为理智就是由觉察恐惧生起,既不逃避它,也不企图改变它,而让它自己消退。但是你却认为有了理智之后,恐惧就根本不会产生。
南:恐惧就不再产生了吗?
克:其实我们从来就不允许恐惧产生。
南:我认为恐惧还是会产生,只是我们不允许它完全展现而已。
克:你们知道吗?我质疑的其实是面临危机的所有反应。恐惧既然早就存在,你们为什么要等到危机时才察觉它?你们说面临危机时你们就醒了,那么平时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应该让你们觉醒才对。我们现在是共同研究,既然研究指的是顺着迹象去追踪,我们就该这么做,而不该讨论其他问题。
南:我从不希望有危机,但是危机一来,我就瘫痪了。
克:你为什么会瘫痪?显然你是需要挑战的。你们说危机使你们觉醒,那么危机也该包括平时的一言一行、一个意念、一句话、一个眼神。这些也都是挑战。我们为什么不能在没有挑战的情况下就保持醒觉?恐惧为什么是潜伏的?我们的心是不是害怕恐惧会醒来?它是不是故意让恐惧熟睡,而不去面对?
现在慢慢来,我们正在追踪一个火箭。我们的心是不是不愿意面对恐惧,而任它熟睡?还是不愿意让恐惧完全展现自己?你们承不承认恐惧是人类生命的一部分?
普:先生,恐惧不可能独立存在,没有外来的刺激就不可能有恐惧产生。
克:等一等,我不接受这个观点。你说没有外来的刺激就没有恐惧,这不是真的。如果对你而言是真的,那么对我而言也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也是人。
普:我想刺激应该包括外在的和内在的。
克:我从不区分外在或内在,因为它们是一体的。
普:没有相对的刺激,就没有恐惧。
克:普普,你已经离题了。
普:你不是要我们观察恐惧、面对恐惧吗?
克: 我问自己:“你必须等到危机时才察觉心中的恐惧吗?”这才是我的问题。如果恐惧早已存在,那么是谁使它入睡的?因为我们的意识无法解决它?还是因为意识太在意它的存在,而又无法应付它,只好压住它。当危机出现时,意识一被动摇,恐惧就产生了。因此我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压抑恐惧?
苏:先生,心智这个工具所具有的,就是分析和认知的能力。这种工具对于恐惧是无能为力的。
克:它确实不能对治恐惧。我们需要的是简朴和单纯,而不是一连串的分析。就是这些分析、逃避和辩解造成了拖延,使我们在危机来临时才察觉恐惧的存在。最根本的恐惧就是无法保全自我,一种对于未知、不能继续存在和死亡的恐惧。我们的心为什么不能随时面对自己的恐惧?为什么非得等到危机出现才面对?是不是因为你们太懒,因此没有能量追根究底?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普:很有道理,但是我想知道这些话有没有用。
克:众生都害怕不能保全自己,恐惧深藏在我们的血液中。我关心的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危机和挑战?我希望自己的觉性能比挑战更快一步,而不是慢半拍。
普:你说的我们办不到。
克: 你为什么办不到?让我来说明一下。 假设我知道总有一天要死,于是就为死亡辩解,使它合理化、知性化。我说自己已经超越死亡了,其实根本没有。我只是超越了有关死亡的一些概念而已。
普: 实际一点地说,当我们面对死亡时,以为自己已经超越了它,日子久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的超越。
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那种超越的感觉,只是当时的挑战暂时激发的,而不是真的。
普:因此问题就在:需要什么样的工具,什么样的能量,从那一个次元,才能使我们看清事实,而我们看清的又是什么?
克:我想再说清楚一点。恐惧是我们生存结构的一部分,无论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是如此。我们的脑细胞里早就存有无法保全自我的恐惧。我们的思想总是告诉自己不要面对恐惧,因此当挑战来临时,思想就无法停止这份恐惧了。
普:你所说的“思想告诉自己不要面对恐惧”是什么意思?
南:思想有时也想面对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