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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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村子里有一座古老的坟墓,我们叫它“死亡墓”。
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开始的,反正从我懂事那年起,那座墓就立在我们村子里。这座墓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墓碑和一个孤零零用青灰石砌成的坟堆。令人奇怪的是墓碑上什么字也没刻。我们从上一辈老人的嘴里得知这是座将军墓,至于里面埋的是哪个朝代的将军,姓什名么,有什么战功伟绩,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关于这座墓的事祖祖辈辈就是这样子传了下来的。
为什么这座墓要叫它“死亡墓”呢?这里面还有渊源。
每年农历冬至那天,我们村子里必定会死一个18周岁以下的男孩子。在冬至即将到来的前三天,这个冬至必死的男孩就开始呈现出昏迷状态,那样子就好像跟平常睡着了一般。然后至到冬至的这天晚上就悄然死去。
“这和那座墓有什么关系?”小若奇怪地问道。
在冬至的前三天,这座墓的四周就会升起一层黑色的迷雾,这层迷雾把这座将军墓团团围住。至到冬至的那天,那户人家的男孩死去,这层黑雾才慢慢散去,年年的冬至都是如此。村子里的人都认为冬至死的孩子和这所墓有关,所以把这座墓叫作“死亡墓”。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这座墓给拆了或是把你们的村子迁移到别的地方去呢?”
余恺插嘴问道。
胡主任神色黯然地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法子我们不是没有想过。
有一年,村子里的一批壮小伙子聚集在了那座墓前,打算把那座墓给挖了,可谁知道刚要动手,忽然半空中刮起一阵黑色旋风,齐齐地把大伙吹倒在地,结果那天晚上,村子里的所有生畜都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去。
唉!村子里的老人说那是“死亡墓”对我们村子的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真动手挖了墓,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全村人谁也难逃一死。从那以后村子里的人再也没有提起挖墓这一事。
过了没多久,有人提出迁移到别的地方去,这当中有些老人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不愿意离开,也有些人家因为没有男孩子,或是家中的男子都已成年过了18周岁所以也没有走掉。剩下的有小男孩子的人家当天夜里就偷偷搬走了,可是谁知道,唉……
说到这里,胡主任不由得落下几滴泪来。
“搬走的人家最后怎么了?”小若着急地问道。
结果谁搬走,谁家的孩子就遭殃,而且数量不是惯例每年一个,而是所有搬走的孩子在那年冬至全部死去。最后那些搬出去的人家在孩子死后都陆续仍回到村子里来居住了。
这就我们村子里所有人的命,谁也逃脱不掉的命!
“那么你们村子里有没有逃脱掉不死男孩子的人家呢?”小若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问道。
胡主任沉思了半响,回答道:“有!”
“有?是谁?”
余恺诧异地问道。
胡主任把目光移向了窗外,没有回答余恺的问话。
文化大革命的一年,有一位道长因为不堪那些红卫兵的折磨逃到了我们的村子里。我父亲刚好上山砍柴,见他昏倒在村子口动了侧隐之心出手救了他一命。
道长在我家养病的那段日子刚好碰上了农历冬至的那一天。道长知道了“死亡墓”之事后,就让我父亲带他去那座墓里走了一趟。我父亲后来告诉我说,那天雪下得好大,道长在墓前站了许久,直到天全部黑了下来,我父亲劝道长回去时他也没动一下。最后快接近子夜时,道长对着黑幽幽的天空长叹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跟着我父亲回到了家里。第二天他就向我父亲告辞而去了。
“告辞了?为什么?那位道长难道也没有什么破解之术吗?”小若满腹狐疑地问道。
临走之时,我父亲看得出那道长颇有些法术,于是苦苦挽留道长再多住些日子,想想法子救救他们全村子村民的性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道长执意要走,临走前对我父亲道,对于此事不是他不肯相救,只是他法力有限,对此事也是无能为力。但为了答谢我父亲对他的救命之恩,他送了我父亲两粒药丸。那药丸一粒是白色,一粒是黑色。他嘱咐我父亲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家里的某个孩子出了事,就把那粒白色的药丸给他吃了。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吃了他那粒白色救命药丸逃脱一死的那个孩子?”
小若快嘴地嚷道。
胡主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眼色有点黯淡下来,然后继续管自说了下去。
道长走后的第三年冬至,我就出事了,父亲把那粒白色药丸给我吃了以后,冬至那天子夜12点刚过,我马上就醒了过来。
“你们村子这么多年来,人口就没有因此事而一点点少下去,至到整个村子全部灭亡吗?”
余恺心下里一动,忽然插嘴问道。
唉,庄户人家都是靠男人作主要劳动力,因为死的都是未成年的男孩子,所以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更想着要多生几个孩子以防万一了,所以村子里的人口每年不但不见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余恺听了点点头,胡主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本来想着,为什么村子里的人就不想着让这个村子自然灭亡呢,以此来结束这个“死亡墓”的控制呢?也许人就是如此,越是面对着死亡的恐惧,越是有着生的勇气和渴望。
“那还有一粒黑色药丸是干什么用的呢?是不是对付那座‘死亡墓’的?”
余恺焦急地问道,此刻的她已把可凡的死所带给她的悲伤情绪统统抛在了脑后。
不是的,道长不是早就告诉我父亲了吗?他的法力有限,对此事是无能为力的。
我父亲问道长那么剩下的还有一粒黑色药丸有什么用处。
道长沉默了半响,长叹一声道:
等用完这粒白色药丸后,如果你家中再有人出事的话,你就把这粒药丸送于你村子里的另一个出事的人家孩子服用。
我父亲听了此话心下里一惊,忙问道长,此话何解。
道长神色凝重地告诉我父亲说,据他推测,如果我家中再出事时,那一年的冬至,村子里必定还会有一个孩子出事。
“啊?两个孩子?那不是违反了那个‘死亡墓’的规定了吗?”
小若和余恺不约而同地大声问道。
当时我父亲也追问道长,为什么那年冬至会有两个孩子出事呢?而且为什么这粒黑色药丸只能给那个孩子吃,而不是我家中之人呢?
道长没有回答,只是对我父亲说道,你要记住这粒黑色药丸只能给与你村中出事之人吃,切记,千万不能带有私心让你家中之人服用。
我父亲听了此话心里更急了,又追问了一句,如果给我家中之人服用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道长脸色苍白地道,如果给我家中之人服用了,后果将是不堪设想,说不定会害了全村人的性命。不过。最后道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对我父亲说,他也不知道这样子能不能救的我们全村人的性命!
末了,最后他又对我父亲说,如果冬至那天,村中那孩子吃了药丸以后还是死了,那么你也就给你的家中之人安排后事吧。
道长说完,就飘然而去,临走之时口里不住念叨着,此乃天意也!
我父亲心里本想求他再救我家人一命,可是回过头来一看,那里还再能寻得着那道长的身影呢?
我父亲一生就我这么一个儿子。那年我病好后,父亲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暗暗祈求希望我的身不要再有什么事发生,这样子一直等到我过了十八周岁以后,我父亲才慢慢放下心来。尽管在我以后村子里每年农历冬至的那一天还是会有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死去,但我家一直来都是平安无事。
“那些村民们就没有问你冬至的那天为什么你没有死去,而他们的孩子都死了呢?”
余恺用犀利地目光盯着胡主任,冷冷地问道。
胡主任脸红了红,他嚅动着嘴唇想争辩什么,结果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轻声把原先他自个说的故事接了下去。
在我们村子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全村子的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都一定要去在农历冬至那天死去的孩子家吊唁守灵三天,完了以后再一起把他送葬于“死亡墓”旁。这个规定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谁也不能例外。
冬至的前三天我昏迷不醒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庄,而到了冬至那天,我却没有死去并在冬至过后醒了过来,当然全村的村民都跑到我家去问怎么一回事了。
当时,我父亲不想把道长临走前所送的药丸救了我一命的事说出来,于是他就和我母亲商量好,说冬夜到冬至那一整天内,我父亲都在“死亡墓”前守着为我祈求平安,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所以“死亡墓”就放了我一马,我也就活过来了!
听到这里,余恺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胡主任知道他是对他父亲所作的事感到不屑和对他父亲的人格感到轻视,但他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想着和余恺去争辩什么,因为他知道只有做了父亲的人才会懂得父爱是多么的厚重。
从那以后,只要哪户人家的孩子在冬至的前三天出事了,那户人家的父亲就会在冬夜那天去“死亡墓”前守着为孩子祈福求安。到最后有的人家早在冬至的前十几天害怕死亡会突降临到自家孩子的身上,怕自己的心不诚,所以早早也就开始去守墓祈安了。但是村民这样子的祈求并不能改变每年冬至仍有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死掉的规定。
唉,那些日子里,“死亡墓”前往往是哭凄声,祈求声,哀泣连成一片。
说到这里胡主任大概想起了往日“死亡墓”前的情景,不由得老泪纵横。一刹间,余恺和小若心里也变得压抑和伤悲。
我父亲心里很是愧疚,可是对于道长赠药一事他不敢说出来,况且他也不能说出来。毕竟人如果到了生死的边缘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那你对可凡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为什么他临死前会说‘死亡墓’这三个字,为什么他会跳楼死的?你说,你快说!”
余恺忽然上前一步,双眼紧盯着胡主任,再也憋不住心里的怒火脸色铁青地朝他吼道。
余恺的话使得小若忽然害怕地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可凡,想起了和他相处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同时她心里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和可凡一样的下场。
胡主任面对着余恺的忿怒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疲惫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就这样过了三十年。如今我也有了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我父亲和我每天都祈求着能让他平平安安度过十八岁,可是谁知道……唉,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命啊!
说到这里胡主任长叹了一声!
小若也止住了哭声和余恺相互对望了一眼。
村长的老伴起了个大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手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然后摇晃瘦弱的身子抖抖着地来到了山娃子的家。
“山娃子他妈,娃子咋样了?”
村长的老伴一把坐到炕沿上,一边用冰凉的手摸了一下山娃子那昏沉沉的脸,一边用手使劲按着衣袋里的那个红纸包包,生怕那纸包包忽然不经意间从她的手心里飞走了。
山娃子娘一边用黑乎乎的衣袖抹了抹眼睛,一边起身和村长的老伴打着招呼,张落着想给她去倒杯水喝。
“山娃子他娘你就别忙活了,这次我是专程来给孩子送药的,完了还得回去给我家那老头子做饭呢!”
“送药?”
山娃子他娘停住了正拿着勺子倒水的手,回过头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并用她那双红肿发酸的眼睛紧紧盯着村长的老伴瞧,额前的那几缕散乱的白发悠悠地飘晃着。
这村长的老婆子不会是和我在开玩笑吧?山娃子生的又不是普通的病,他这事村里老的少的全知道,只要哪个孩子摊上了这事,没听过谁能救活的,虽然有一年他家唯一的儿子胡小根最后活了过来,可村长说那是他在“死亡墓”前守了一天一夜用自己的诚心给换回来的,尽管后来谁家出事都参照村长的做法去做,可是再也没有见着哪一家的孩子能有胡小根那么好的运气逃过此劫。尽管昨天晚上,山娃子他爹也上山去“死亡墓”前守墓祈福去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可是现在村长的老婆子忽然说来给我们家娃子送药了?莫非那年胡小根的病不是村长守墓给守的,而是吃了这药给整好的?……
正当山娃子他娘胡思乱想想着的时候。
村长的老伴已从破棉袄里巍巍地摸出一个破旧的红纸包包。她轻轻地打开那还残留着她手温的那张旧红纸,从里面掏出仅有的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抖抖地递给山娃子他娘道:
“今天已是农历冬至了,没时间了快把这粒药丸给孩子服下吧。”
山娃子娘拿手在衣服上来回地擦了又擦,半响,才小心翼翼地从村长的老伴手里接过那粒黑色的小药丸,然后放在眼前仔细地瞅了瞅。
“快给孩子吃了吧,过了今天子夜山娃子就醒了!”
村长的老伴冲着山娃子他娘缓缓地说道,顺便抬眼看了一下还昏睡着的山娃子。此刻她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把这药丸子给山娃了服用,尽管她知道当年那道长临走前的嘱咐,可是在她的心底里,她还是希望这药能给他们唯一的孙子吃,毕竟当年儿子胡小根就是吃这药吃好的,为什么现如今那小孙子就不能吃这药了呢?
“咳,咳……”
说到这里胡主任不由得咳嗽起来,此刻,余恺望着眼前的这位也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爹,他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递了一杯清水给他。
胡主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冬至的前三天晚上,我和孩子他妈守了孩子一晚,第二天早上孩子从睡梦中醒了过,使得我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其实至从孩子出世以来,每年的冬至前三天晚上我和我爱人都是那样子过来的。
说到这里,胡主任冲着余恺和小若苦笑了一下。
看到孩子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心里很是开心,记得当时我还给我父亲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可是谁能想到……唉!
冬夜那天晚上快过12点了,我见孩子的房里还亮着灯光,就想着过去叫他看书看别看得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课呢!谁知道推门进去,发现他趴在书桌上睡着,当时我也没在意,心里只想着怕他这样子睡会着凉,就打算把他叫醒让他上床去睡,谁知道他这一睡到现在再也没有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儿子成了一个植物人还是……?”
余恺用眼睛止制了小若的问话。不管他对可凡的死要负什么样的责任,但做为一个父亲他是没错的。小若朝余恺吐了吐舌头不作声了。
从冬夜的那天开始,我儿子就这样子昏睡着再也没有醒过来,如果从现在医学上来讲,我儿子就是一个植物人。
当时,我吓坏了忙打电话给我父亲,我父亲让我先看好儿子,第二天让我母亲把那粒黑色药丸送给了村子里另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服用。
“那后来呢?”
余恺一边催问道,一边不由得把目光瞄向了病床上放着的一本台历。
冬至早已过去了!
山娃子死了!
半夜,山娃子娘凄厉的哭声划破整个宁静的夜空,把村子里的人全都给吵醒了,尽管村民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此时还是不得不为山娃子暗暗叹息,为自己的孩子庆幸,同时为明年的冬至会轮到谁家的孩子而暗暗担心。
村长此时正对着房门坐在火炕上烦闷地抽着土烟,一边叭搭叭搭地抽着一边不停地用眼睛瞄着门口,他期待着能看到山娃子他娘兴冲冲地跑进来告诉他,山娃子醒了。
忽然他心里一惊,蓦地听到山娃子他娘的哭声,腾地一骨碌地爬下炕床,把土烟枪往腰后一插,急冲冲地向山娃子家跑去。
村子里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