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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良陈美锦 作者:沉香灰烬(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4-13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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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回来了!母亲她是昨夜……昨夜突然……”
    锦荣浑身冰凉,语气满是不可置信:“二姐,母亲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这么突然……我、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顾澜轻声道:“是病的,你也知道母亲的病……”
    顾锦朝却淡淡道:“顾澜,你给我闭嘴!”
    顾澜梨花带雨地哭道:“长姐,我知道您不喜我,但这时候您也要体谅着母亲尸骨未寒……”
    锦荣也不知道顾锦朝为何出言喝止顾澜,只是见顾澜哭得厉害,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长姐,都这个时候了,您也不要……”
    锦朝闭上眼冷笑,母亲,您真该好好看看,这就是我嫡亲的弟弟!
    她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顾锦荣道:“我喝止她,因为她胡乱说话。母亲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自缢而死!”她揪着顾锦荣的衣领一把扯他过来,说,“你给我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顾澜听了顾锦朝的话,脸色一白。这里没有她的人,根本没有人跟她说纪氏是怎么死的,她自己还猜测纪氏是病死的。过来又忙着哭灵,连遗容都没看!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母亲为什么不见了,纪氏怎么会自缢?
    她心里突然十分的不安!
    顾锦荣经上次的事,根本不敢反抗锦朝。他扑到了小殓床边,看着纪氏凄惨的死状,怔了好久,才忍不住悲从心起,叫了一声母亲,就抱着纪氏的尸首嚎啕大哭。
    锦朝吩咐一旁的婆子把他拉开。遗体是不能沾上活人的泪水的。
    顾锦荣被婆子拉开才恢复了些理智,抬袖擦了擦眼泪,立刻拉住了锦朝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问她:“长姐,究竟是谁害了母亲!您要告诉我……我要为母亲报仇!”
    锦朝真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她喃喃地道:“报仇?那你自己就该死了。”
    顾锦荣愣住了。
    锦朝盯着他,冷冷地道:“你一直相信顾澜,就算是是我告诫你她居心叵测,你还是在相信她!就是你的信任害死了母亲!你写信给顾澜说了玉屏的事,宋姨娘就凭此找了玉屏过来,诬陷母亲杀了原来的云姨娘!母亲是受辱自尽啊!你说,这不怪你还能怪谁!”
    顾锦荣不可置信:“这……我也不知道玉屏在哪儿,她们怎么能把她找来?”
    锦朝慢慢吐出几个字:“李记糖炒栗子,你还记得吗?”
    顾锦荣顿时面色苍白,他说到了这家栗子。是给顾澜通信的时候!
    他僵硬的目光看向了顾澜,握紧了颤抖的手。
    锦朝看他的样子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却还没有完,她继续低声道:“母亲病成这样,已经不能投缳了。便将腰带系到床头。又缠在脖子上,顺势一滚就……她死前不久,还嘱托了我照顾你……你这样的行径,我看母亲在天之灵看了也是心寒!”
    顾锦荣听着锦朝的话,脑海里轰然一片。
    云姨娘的死的时候他四五岁,已经开始记事了。他知道云姨娘死得有些蹊跷,下人们和他说都支支吾吾的。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母亲杀了云姨娘。伺候他的玉屏,原先伺候过云姨娘……顾澜找了玉屏来,诬陷是母亲害了云姨娘?
    原来是这样!母亲竟然是因他而死!
    因为他说了玉屏的消息,让顾澜找了玉屏来诬陷母亲!
    “长姐,真是如此?”顾锦荣拉着锦朝的衣袖,眼睛里蓄满泪水。
    锦朝一点都不想碰到他。抓着他的手拿开,低低地道:“你不信吗?那就赶紧说我又诬陷了顾澜去,去父亲前面闹一闹,看看你二姐哭得多伤心,你不帮帮她吗?”
    顾锦荣又是悲凉又是悔恨。望着长姐避开自己的手,他简直痛不欲生。
    她不打算原谅自己了吗!
    是他害死了母亲,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听了长姐的话,如果他不再相信顾澜,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了?她竟然是被侮辱后自缢的……还死得这样凄惨!
    顾澜听着惊慌无比,顾锦朝怎么把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怎么知道自己和顾锦荣通信的!
    顾澜心乱如麻,见顾锦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慌了神,上前拉住顾锦荣道:“荣哥儿,你可要相信我啊!我待母亲一向好……怎么、怎么可能害她!”
    顾锦荣冷冷地盯着顾澜,哑声说:“你害了我母亲。”
    看着顾锦荣从来没有过的,似乎要啖肉饮血的凶狠目光,顾澜哭诉道:“我也是不明白母亲是怎么死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荣哥儿,我们可有多年的姐弟情分……”
    顾锦荣咬着牙,一点都听不进去顾澜的话。
    “你害了我母亲。”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一种庞大的愤怒和自责的情绪完全占据了他,他压抑得发抖,语气却还无比冷静,“顾澜,你借我害我母亲。她还病重着,你居然借我害她。”
    顾澜后退了一步,她觉得顾锦荣似乎立刻就要扑上来打她,但是顾锦荣没有,他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十分可怖。她蠕动着苍白干燥的嘴唇说:“荣哥儿,你听姐姐说……”
    他突然吼出来:“你算什么姐姐!给我闭嘴,我只有一个长姐!”
    顾锦荣向来没有如此的雷霆之怒,锦朝跪在灵前烧纸,看到站在顾锦荣身后的几个婆子都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她心里叹了口气,侧过头,却看到顾锦荣满脸的泪水。
    到底是极致的愤怒还是悲伤?
    顾澜离开了斜霄院。
    她满心的惶恐,奔向了宋姨娘的临烟榭。
    宋姨娘和她的丫头都被外面的婆子看起来,一个都不准出来……顾澜看了更是心惊肉跳,这些婆子可都是外院的,怎么过来看着母亲了。难怪没人过来和她说纪氏的事。
    婆子倒是没有难为她,行了礼放她进去。
    宋妙华正靠着大炕,目光茫然地望着面前放着的香炉。
    残香幽幽,她面无表情地看着。
    顾澜跨进了西次间,宋妙华从斜霄园回来刚梳洗过,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那脸却高高肿起,顾澜一眼就看到了。她忙走过去问:“姨娘,您的脸怎么了?巧薇呢,怎么不在这儿伺候您?”
    宋姨娘抬头看还茫然不知的顾澜,突然觉得悲从心起,她成这样了,澜姐儿怎么办?
    她喃喃地道:“巧薇、玉香她们,都被赶去外院厨房了,现在照顾我的是两个刚留头的丫头,在后面玩百索。”
    顾澜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巧薇可是您的心腹,谁会罚她?”
    宋姨娘看着窗扇外的草木,轻声道:“从此我就不主中馈了,甚至还不如杜姨娘和郭姨娘。我得日日在这里抄经书,也不能要太多人伺候……澜姐儿,你要好好照顾着自己。从此后你得靠自己了。”
    顾澜听得都懵了,她忙上前坐在宋姨娘旁边,拉着她的手问:“您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为什么要夺了您主中馈的权力……难不成是因为纪氏?我正想问您,您怎么不在灵前守着……”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顾锦荣暴怒的样子,不觉有些后怕,“顾锦朝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她也和父亲说了,所以才……”
    想到这个可能,顾澜面色大变!
    难怪,她看着处处都觉得诡异!纪氏自缢,是因为他们的诋毁。父亲要是明白这里面有母亲的推波助澜,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何况母亲在纪氏的药膳里加大黄……父亲要是知道了,母亲哪里能讨着好!
    宋妙华望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哇的一下哭出来,抱着顾澜一句话都不说。
    顾澜见母亲如此,心都冷透了。母亲如此绝望,那必然是最坏的一种猜测了。
    宋妙华哭了一会儿才收住了,拉了顾澜咬牙说:“就算如此,我的澜姐儿也不能被顾锦朝欺压。你得记得,以后嫁一个顶好的人家当正妻,看以后谁还会在你面前为虎作伥!”
    顾澜也哭了起来,母亲不能帮衬她,如今顾锦荣肯定是和她闹翻了。她一个人得有多艰难!
    在宋姨娘这儿坐了一会儿,顾澜又强打起精神,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纪氏的灵前,到时候顾锦朝要是再给她扣一个不孝的帽子,那可才真有得她受了!

  ☆、第七十八章:操持

徐妈妈傍晚的时候带着丧书到了大兴顾家。
    二夫人见了徐妈妈之后,去找了太夫人。
    太夫人正在罗汉床上,由婆子服侍着喝一盅天麻老鸭汤。
    听了二夫人的话,她叹了口气:“当年老四闹着要娶她,不惜和我们决裂,如今她竟然已经逝了……是谁派了人来请你的?”
    当年的纪家财力、声势远不如今日,又是个商贾人家,顾家世代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同意和纪家的亲事。就是如今燕京没有人敢小觑纪家,他们这些人家也是不屑的。
    二夫人恭敬答道:“是朝姐儿,说请我去主持丧事。”
    太夫人问:“怎么会要你去,他们家不是有个太常寺少卿的嫡女做的姨娘吗?”
    二夫人想了想才道:“儿媳估计,纪氏的死就和这姨娘有关,恐怕是不能起头了……”
    太夫人沉思了许久,才说:“我不便前往,你去也好。去和老五、老五媳妇也说一声,让他们也去吊唁……都这么多年恩怨了,再怎么也要化解的。”
    二夫人应是,去了五夫人的院子。五夫人听了之后,想了想,去书房里找顾五爷。
    叶限正在顾五爷的书房里看他雕核桃,一把半尖小刀,顾五爷使得灵活自如。
    叶限坐在书案上看了许久,突然说:“姐夫,你这刀这样不好使。”
    顾五爷雕核桃那是一绝,雕的什么苏东坡泛舟,连舟上‘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对联都清清楚楚,这把刀也是最得他喜爱的。因而挑了眉说:“这样不好使,你想怎么改?”
    叶限伸出两根素白的手指,比了一段长:“刀身做一个这样的弧,更好用力。其实用来杀人是最好的,刀尖再长些。入骨了收不住势,能把人削成两半。”
    顾五爷听得汗毛直立:“你哪儿知道的?”
    叶限答说:“原先教习我的师父有个喜欢兵械的,现在在四川做千户。”
    顾五爷知道叶限有一些手下,这些人莫名神神叨叨的。
    例如跟着叶限的某个侍卫。腰上常挂着一把奇怪的弩,他有一次想拿来看看,那人粗嘎地笑着对他说:“五爷可别动,您不会使,小心它把您穿成筛子。”
    顾五爷听了难免腹诽,你天天都带着,怎么没见它把你穿成筛子?
    后来他有一次看到叶限把那玩意儿拆开,里面并排放着无数根四寸来长,寒光凛冽的钢针。叶限在修整它,射穿了他正堂前面一株碗口粗的榆树……他就再也不碰叶限或者他属下的东西了。
    叶限对这种事好像特别有天赋。不过这也是。他做什么都异常的聪明,简直聪明得让人生畏。
    顾五爷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到自己夫人带着丫头过来,忙擦了擦额上的汗迎过去,说:“小心身子!”
    顾五爷的长子顾锦贤如今已十五了。这些年五夫人的肚子都没有动静,他心里也急。直到前两月五夫人又被诊出喜脉,顾家上下都十分惊喜。顾家家大业大,却子嗣单薄,能添一两个孙辈自然好。
    叶限却不以为然,姐姐如今都三十有余了,又向来底子薄。哪里还适合生育。
    他望着姐姐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外甥也皱着眉,十分不喜的样子。
    叶氏并不介意,叶限就是这个性子。原先他还不喜欢顾锦贤呢!
    叶氏不管叶限,拉了顾五爷的手,跟他说:“……今儿个傍晚适安顾家那边有人来说,四嫂过世了。母亲听了吩咐让我们都去吊唁一番。除了官务繁忙的二哥,别的都要去。咱们和贤哥儿说一声,也带他去。四哥家操办丧事总要个侄子后辈在……”
    顾五爷脸色凝重:“都病了大半年,上次二嫂回来不是还说好好的,病情没有反复吗。怎么突然就去了……”
    五夫人小声地道:“……似乎是自缢的。整个顾家都惊住了。”
    两夫妻说着话,却听到叶限的声音:“顾锦朝的母亲……死了?”
    叶氏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就拍了拍他的头:“什么顾锦朝……你也不知道避讳,竟然直呼人家闺阁小姐的名字,你要叫一声侄女的!”
    叶限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的,她还不叫我表舅呢。”
    叶氏转过头懒得理会他。又和丈夫商量着赶往适安县的事,派几辆马车才够,都有谁要去。
    叶限听了在旁说:“我也要去,帮我排个座。”
    五夫人实在是恼他了:“你去做什么!”
    叶限却不和她解释,只说:“您帮我排个座就行,我还有几篇字没抄,先回去了。”他外祖父如今想磨练他的耐性,让他每日练十张玉版宣的小篆,一写起来就不能断,凝神静气,不然极容易晕墨。
    五夫人点头算是应允了。和丈夫说定后,又和二夫人连夜商量好了,带着祖家的人往适安赶去。
    ……
    顾锦荣跪在纪氏灵前给她烧纸,他默默地哭了一个时辰,眼肿得像核桃一样。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灵堂这么静,他压抑得浑身发抖。
    火盆里跳动的火光,飞出的纸钱灰慢慢飘着,满室都是重重的檀香味。
    锦朝觉得有些累了。她站起身想去外面走会儿。
    顾锦荣看到锦朝起身,连忙拉着她的手,又看到锦朝淡淡的目光,他怕长姐嫌弃。缩了缩手紧紧揪着锦朝的衣袖,喃喃地说:“长姐……”
    锦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开。”
    顾锦荣被她一说,连忙松开了手。锦朝就朝外面走去,素白的纸灯笼,挑在房檐下。天色漆黑,她一个人站在庑廊下,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顾锦荣很快跟出来,锦朝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转身往抄手游廊走,顾锦荣一直跟在她身后,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锦朝终于停下来,顾锦荣连忙走上前,目光悲凉又可怜。
    “长姐,我……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恨我怎么如此轻信顾澜的话,恨我害死了母亲!”顾锦荣说着又哭起来,“我自责得恨不得掐死自己!但是……长姐,我从此后就只有你了,没有母亲了。你……你可不可以稍微少恨我一点……我想好好改过,我……”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承诺,或者说他现在有多么怨恨顾澜。但是一番语无伦次的话,却什么都说不清楚。他现在很孤独,没有顾澜也没有母亲,同时他又自责得恨不得去死……他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长姐的信任,想要弥补母亲的死。
    顾锦朝看着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他要是能早些醒悟就好了。
    “我恨你做什么,我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荣哥儿,你要是真懂我的意思,就知道该怎么做。”顾锦朝跟他说,“不用和我说什么,你心里都清楚的。”
    顾锦荣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锦朝却沿着抄手游廊继续往前走,到了斜霄院的正门,青蒲已经在等着她了。跟她说大兴的顾家已经连夜派了人过来。除了二夫人,五夫人和顾五爷也一并来了,同来的还有顾锦贤、顾锦潇和长兴候世子。
    不过顾德昭已经在花厅见了他们,又聊表了谢意,二夫人便开始着手准备纪氏的后事。除了小殓,还有大殓、下葬等事宜,又派了人去道观请陈道士过来。其他人则都去了纪氏灵前上香。
    锦朝想了想,便去了回事处协助二夫人。
    顾德昭安排完这些,天也亮了,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不肯离开斜霄院。站起来时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旁边李管事怎么劝他休息他都不听,忙让丫头过来找正在和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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