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万善先资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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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又曰:大道之行也,某未之逮,而有志焉。观此,则孟子所微言弹击者,正孔子所咨嗟叹慕,为不可及者也。充孔子之言,则如天之无私覆,地之无私载,日月之无私照。充孟子之言,则爱其兄子,又不若自爱其子矣。故孔子一念,可扩充。而孟子一念,不可扩充也。况名教所以坏者,皆由争名夺利,过于私之患,非过于公之患。则孔子所言,乃吾儒救时良药。而孟子所言,不过以水济水耳。论道者,当以孔子为正。
问:然则夷子,反过孟子乎?〖夷子,名夷之,信奉墨家学说,曾与孟子辩论儒墨同异,见《孟子·滕文公上》。〗
答:燕雀安能拟鸿鹄。爱邻犹兄子,孟子之言也。信为夷子实事,误已。
释因果差别之疑(凡七辨)
问:好生得长寿,好杀致夭亡,定理也。奈何有好生而寿短,好杀而寿长者?
答:报有三。今世所为,一者今生受报,二者来生受报,三者多生多劫受报。好生寿短,宿世孽也,不好生,则愈短矣。好杀寿长,宿世福也,不好杀,则愈长矣。
问:某某亦曾戒杀放生,诵经持咒。今不见有报,何与?
答:报之迟速,视缘之熟与否耳。缘未至而求速报,是犹甫下种而望禾稼之登矣。况官非火盗疾厄,人所恒有,今不见此祸,亦即是福。安知不有默佑之者乎?
问:现报示人,方知畏惧。迟至后世,皆谓渺茫。天何不使人速受其报乎?
答:报之迟速,自业所招。善人前孽既至,不能先报其善。恶人宿福既临,不能先报其恶。譬如治圃之人,先植桃而后植李,虽巧于灌溉,不能使尺寸之李,先成于拱把之桃也。若必俟现报而信,亦愚之甚矣。
问:某某未修福时,所求如意。作善之后,触向坎轲。将谓业报偶然相值乎?
答:若非偶然,定是宿世有业,当受重报,因其修福之故,转重令轻耳。譬如大辟之囚,冬间方行就戮,未至其期,因有力贵人之请,杖而遣之也。
问:布施者富,悭贪者贫,不必言矣。但今好施之人,类多穷困。富家巨室,鄙吝偏多。何为其然也?
答:人处逆境则思,思则善心生;顺境则乐,乐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自然之理也。况轮回之事,互为高下。贫若悭吝,后世益贫。富若行施,来生愈富。不均甚矣。
《业报差别经》云:若有众生,因劝布施,后还追悔,先富后贫。若有众生,因劝少施,施已欢喜,先贫后富。复有众生,先曾布施,不遇福田,流浪生死,在于人道,以不遇福田故,果报微劣,随得随尽;以习施故,虽处贫穷,而乐行施。复有众生,未曾布施,遇善知识,暂一行施,值良福田,以田胜故,资生具足;先不习故,虽富而悭。
问:杀生之人,使物类不保其子,宜得绝嗣报。而渔舟杀业最重,何以子息偏多?
答:世间子女,有以福致者,有以孽致者。渔人因衣食之计,广行杀害,故其业力所感,即有作恶眷属,分其衣食,使彼昼夜劬劳,不足供用。子愈多,累愈重也。君不见犬羊鸡豚,乳辄数子,而天仙列宿,永不产育耶?宜熟思其故矣。
问:人生斯世,当学圣贤大道,上有益于朝廷,下有功于万姓,乃为可贵。至因果之说,何关世道人心乎?
答:因果之理,即圣贤之道也。《书》言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作善、作不善,因也。降祥、降殃,则果矣。在《易》,为吉凶消长;在《洪范》,为五福、六极;在《无逸》,为寿夭;在佛教,为因果。其实一理而已。末世恣行恶业,不畏王法,不顾廉耻,然清夜一思,惴惴焉不敢为恶者,惟恐死后受报耳。噫!自有佛法以来,不知令多少乱臣贼子寒心,多少巨慝豪强落胆。则因果之说,不可谓非有功儒教,有补王纲也。若谓善恶不复有报,死后不复受形,则世人更无所忌惮。彼见为圣为贤,徒然自苦。犯上作乱,反为得计。而天下有不疾趋于乱者乎?无如今人论及圣贤之理,辄以不谈因果为高,务欲别于二氏。只此便是好名之念,其于圣贤大道,未梦见在也。
晋永嘉四年,天竺佛图澄至洛阳,见石勒好杀,欲往化之。勒问:“佛道有何灵验?”师知勒不达佛理,先示以神通,即取钵水烧香咒之,忽生青莲华。勒遂信服,由是每有所诛,师必开陈报应,蒙救济者甚众(出《晋书》)。又如南宋周颙(yóng),见明帝行多惨刻,不敢显谏,辄诵经中罪福因缘之事,明帝为之动容改悔(出《南史》)。呜呼!不赏而劝,不怒而威,使民日迁善,而不知谁为之者,吾于如来之大教见之矣!
释恶道有无之疑(凡四辨)
问:人为万物之灵,恩怨犹或颠倒。畜生至愚,反能报怨酬德,何为者?
答:恩仇报复,有可思议者,有不可思议者。知其恩怨而报之,可思议者也。不知其恩,而宿世有善缘者,见之自生欢喜。不知为怨,而往昔有恶缘者,遇之自生忿恚。此不可思议者也。盖杀业之报,有迟有速,业缘既至,不问天仙人鬼,无得而逃。假令未来之世,行杀者生于人中,被杀者生于畜中,则有蛇伤、犬咬、虎吞诸事。行杀者生于人中,被杀者生于鬼中,则有疠疫、奔尸、横夭诸事。行杀者生于人中,被杀者生于天中,则有灾殃、疾病、暴亡诸事。又使行杀者生为良民,被杀者生为官吏,则有牢狱、枷锁、枉死诸事。行杀者生为军士,被杀者生为将卒,则有刀伤、箭毙、阵亡诸事。又使行杀者生天中,被杀者生修罗中,或行杀者生修罗中,被杀者生天中,则有摇山、撼海、战斗诸事。世人一遇患难,辄怨天尤人,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各有由也。
问:地狱之说,不过劝人为善耳,岂真有哉?
答:阳间既有牢狱,冥府何独无之?佛虽劝人为善,岂作妄语欺人耶?王龙舒云:世人所以妄语,大抵非欲趋利,即欲避害。佛视天帝之位如敝屣,金玉之宝如瓦砾,何趋利之有?视刀剑割体如画空,猛火烧身如爇(ruò)影,何避害之有?不惟不妄语,且无所用其妄语。
世尊在无量劫前,曾于此间为忉利天王,名善日光。此界名珊瑚池,举世好杀。世尊化为夜叉,向人索食。世人惊问,答曰:“但欲食杀生者。”每于杀生所,取化人食之。举世大怖,尽戒杀生。佛言:“我虽化导无量众生,然事出欺诳,仍受其报。”(出《大悲莲华经》)观此,佛岂妄言地狱?
问:地狱之说,即在阳世。且如乞丐,枵腹鹑衣〖鹑(chún)衣,破旧的衣服〗,便同饿鬼。囚徒枷锁羁身,即成地狱。岂有剑树刀山?即畜生宰割之顷是。岂有镬汤炉炭?即畜生煎熬之顷是。
答:此言似是而实非也。谓阳世亦有地狱,则可。谓地狱即在阳世,不可。且如下愚之流,人或比之畜生,岂得谓此人即是畜生,更无戴角披毛之畜生耶?昔司马温公〖宋代司马光,殁后追封温国公〗作《解禅偈》,以君子坦荡荡为天堂,小人常戚戚为地狱。而莲大师深讥之,以为其弊必至于拨无因果。倘子之说是,则经典所垂,皆妄语耶?
问:地狱固有,但载在外书,儒者不当出诸口耳。
答:口欲讳之,不如身先避之。得其避之道,虽逢人劝勉,可也。否则绝口不谈,有何益哉?
释持斋断肉之疑(凡八辨)
问:杀伤物命,罪固大矣。至于食肉,宜若无罪。而经言食肉必得恶报,则冥间法网太苛矣。
答:非独冥间,世间法律,亦复如是。杀生譬之劫盗,食肉譬之窝赃。窝主与盗,相去几何?
世尊告大慧菩萨云:有无量因缘,不应食肉。一切众生,展转常为六亲,以亲想故,不应食肉。臭秽不净,不应食肉。诸天厌弃故,不应食肉。令口气臭故,多恶梦故,不应食肉。入于空间林中,虎狼闻香故,不应食肉。听食肉者,无有是处(详载《楞伽经》)。
问:衣食皆系前定,福多则所享亦多,持斋乃薄福耳。
答:食则是君禄,不食是君福。持斋戒杀,适见其福厚耳。如谓但得入口,即名为福,则鸡吞蜈蚣,鹊啄蚯蚓,人反逊其福耶?
问:信斯言也,必持斋而后可。试问孔子持斋乎?
答:持斋。书言:“斋必变食。”〖见《论语·乡党篇》〗“子之所慎斋。”〖见《论语·述而篇》〗《礼》言:“致斋于内,散斋于外。”班班可考。必斋戒而后可交神明,则食肉为昏浊之法可知矣。今人事事不如孔子,而不持长斋,必欲藉口于孔子。将以食肉为入圣之门耶?
问:儒者处世,当以远大为期。若拘拘于不饮酒、不茹荤,则近愚夫愚妇矣。
答:愚夫愚妇中,持斋者什鲜一二,食肉者遍地皆是。岂持斋者愚,食肉者不愚耶?子试问古来大憝〖大憝(duì),恶魁〗、奸恶,有持斋者乎?无有也。试问魁刽屠儿、市井无赖,有持斋者乎?无有也。观此,则持斋者可知矣。
问:持斋之善,余既知之。但形容枯槁,奈何?
答:真身为重,假身为轻。
问:世间五种辛菜,本从地中所产,何为并此戒之?
答:为其辛臭故,能障菩提故,食之诸天厌弃故,熟食助淫、生食发恚故,邪魔饿鬼闻气常舐其唇故。
问:有人谓吾虽不持斋,然胜于持斋而破。有人谓吾虽持斋而破,犹愈于不持。敢问优劣何如?
答:譬之仕宦,其不持斋者,未登仕版者也。持之而破者,既登仕版而被黜者也。暂持而破,如甫入朝班,旋遭放逐。久持而破,如向居权要,忽赋归田。
问:吾等甚欲持斋,但美味在前,便不能自主,奈何?
答:当作五种不净观,则决定能持矣。何者为五?一者厥种不净,谓肉食皆畜生之精血故。二者所食不净,谓猪羊所食,无非糟糠粪秽故。三者住处不净,谓其设身于大小便利之中故。四者腹中不净,谓其革囊中满盛恶露故。五者死后不净,谓其腐烂时,与死人无异故。
释佛理难信之疑(凡五辨)
问:君论戒杀之道,动引佛经,则佛理似乎可信矣。而楚王英最先奉沙门法,何反罪废及祸耶?
答:楚王遇祸,正坐不奉法之故耳。人既归心佛门,即当敬顺佛语。佛于为子者教以孝,为臣者教以忠,煌煌圣训,遍载琅函。楚王既敬其法,反谋不轨之事,则佛门之罪人矣,安得获佑于佛耶?说之不以其道,君子犹且不说,岂天中天,圣中圣,反因私党逆乎?浅人借以谤佛,适自形其所见之小耳。
问:楚王遇祸,既闻命矣。但梁武奉佛,其后饿死台城,何故?
答:饿死台城,迂儒之说也。考之《通鉴》,侯景攻陷台城,见武帝在太极东宫,神色不变。景不敢仰视,退告王僧贵,有“天威难犯,不敢再见”之语。后武帝每有所求,多不遂意,饮膳亦为景所裁节。王纶上鸡子数百枚,武帝口苦求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夫曰口苦,则非枵腹可知。曰求蜜,则非疗饥可知。饮膳仅云裁节,则非全无可知。帝王之家,虽残羹余粒,犹足以供数人之饱,岂若灶间奴婢,裁节之而即饿耶?鸡子至数百枚,他物必称是矣。焉有数百枚鸡子在旁,而可称饿死耶?噫!天下古今须眉丈夫,自以为是者甚多。然只此一段史文,不觉以耳为目,何况其他深经奥义乎?
问:后之论者,皆谓武帝舍身,并其天下而舍之。吾是以不取耳。
答:古今圣愚,从未有不舍其身者。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后人虽笑武帝舍身,不知自己之身,亦舍之久矣。只如足下今日,深以武帝为非,不知将来亦定有一日舍身在。毁谤佛者,舍身于地狱道。毁谤法者,舍身于饿鬼道。毁谤僧者,舍身于旁生道。恐求为同泰寺而不可得也。
按《旧鉴》、《僧史》、《金汤编》等书,皆载大通元年造同泰寺成,帝幸寺,舍身三日,群臣皆舍财帛。中大通元年,帝复幸其寺,讲《涅槃》经题,非又舍身也。世传三次舍身,误矣。又加“为奴”二字,又曰群臣以金帛赎出,未免文致之辞,曲加诋毁。噫!仲尼之世,作史者已无直笔,安望末世史官,不随俗为毁誉乎?
问:饿死之谬,固灼然无疑。但诸佛菩萨,救苦寻声,武帝如是舍身奉佛,奈何任之不救?
答:舍在于心,不在于身。武帝身虽舍,而心未舍也。若纯心出世,则弃天下如敝屣。乃以垂暮之年,招纳侯景,图取中原,则知三日舍身,未免求福之念,非纯心出世也。然即其写经造寺,种种功德,亦有可取,所以虽遇叛逆,犹得以高寿令终,不可谓非福力所致也。春秋时,深恶孔子者,莫如盗跖、桓魋(tuí)。然彼二人者,一以寿终,一为司马。敬信孔子者,莫若颜渊、冉伯牛、子路。乃三人者,或短命、恶疾,或遇难菹醢〖菹(zū)醢(hǎi),剁杀〗。此何以说焉?定业难转,内典中具言之。台城之变,无容致疑也。
志公禅师将示寂,诣内殿别帝。帝大惊,因问国祚修短。师不答,但指喉及颈示之,盖指侯景也。帝不悟,又问。师曰:“老僧塔坏,则陛下社稷亦坏。”师灭,帝为建塔于钟山。工既毕,帝忽思曰:“木塔其能久乎?”命易之以石,冀其久远。拆塔甫完,而侯景兵已入矣(见《护法论》、《金汤编》及《旧通鉴》)。数之前定如此。
问:吾儒既诵法孔子,当以排斥异端为己任。子反欲左袒之,何耶?
答:君亦未知异端之谓矣。异端者,其大端异乎圣人也。如恻隐为仁之端,无恻隐,则异端矣。羞恶为义之端,无羞恶,则异端矣。圣心无意必固我,有之,则异端矣。吾道一以贯之,不一贯,则异端矣。宋孝宗曰:“佛之五戒,即五常也。仲尼之道,夫何远之有?”今人不察其故,一闻慈悲之说出于佛氏,必反乎其说,而吾儒之仁,于斯而丧。闻盗淫之戒出于佛氏,必反乎其戒,而吾儒之义,于斯而亡。闻妄言之禁出于佛氏,必反乎其禁,而吾儒之忠信,于斯而灭。岂非欲卫道,而反害道耶?况圣贤之道,大公无私。尧则允恭克让,舜则舍己从人,夏禹不矜不伐,文王望道未见。何尝互相排击?孟子距辟杨墨,出于万不得已。譬如大黄巴豆,良医偶一用之,非日日必需之物。若谓孟子之功,全在距辟杨墨,则当年若无二子,孟子将无得而称耶?而孟氏俎豆,所以百世不祧者〖不祧(tiāo),灵位无有迁变,喻所立功业恒远〗,得毋反受杨墨之荫耶?宋儒不及孟子,其愤愤之气,反过于孟子。今人又不及宋儒,其愤愤之气,又过于宋儒。自今以后,不知何所底止?吾为此惧,不觉言及于斯。知我罪我,又何问焉!
万善先资集卷四
谨微录
禁约部
累世行慈修德,今朝偶尔邀荣。仁民爱物本相通,莫负当前光宠。但谓禁屠便是,其中诡弊无穷。从来衙役惯欺公,明者多遭戏弄。
△居官者,恭遇朝廷圣诞,及千秋令节,与夫国忌之辰,皆当先期禁屠。
△禁宰耕牛,原系奉旨之事,凡属王臣,不得视为习套。故初下车时,乡城尽合晓谕。
△屠牛禁其本户,不如禁其四邻。四邻畏罪,本户自然息刃。
△皮骨角筋,济军需者,什止一二。民间用者,什居八九。需用既多,必至盗杀。故凡皮货、角货、骨货,可用竹木代者,谕各铺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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