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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当代-2003年第4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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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离开食摊时他好像向别人问了一下时间,是一点多的样子,若不然他也不会奔车棚来向老婆拿钱。这时候上零点班的人已经都走了,下零点班的也基本上把自行车骑回来停放好,看车棚的也就可以锁好门,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大输来时门卫室还亮着灯,离很远时他就发现那里还亮着灯,窗户上挂着窗帘,是文竹亲手做的那个窗帘。文竹手很巧,一块很不起眼的布,经她手左缝右弄的就会很添彩儿。眼前那挂在车棚窗户上的窗帘就是这样,本来很平常不值几块钱的布,经过老婆的手后,这穗那褶的,就变成了一件工艺品般的东西。平时家里的饭菜也是一样,都是茄子都是土豆,经文竹的手一摆弄,就会变化出许多的花样吃法来。想起文竹大输心里总透着一股美气,年纪比自己小好多不说,就是和老婆同年龄的女人站在一起,你说出文竹的岁数别人也不一定会信呢。前面说过,文竹皮肤很白,看上去可不像是近四十的女人。…… 
  这么晚还不睡,老婆在做什么呢?当时大输心里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啊。他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车棚的窗前,透过两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了文竹,他看到他的老婆端坐在那张老床的床边,深低着头,很娇羞的样子。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是的,那是个男人。谁啊那是?再把脑袋侧过些就看清楚了:哦!是物业公司的吴科长,他管着文竹她们这些看车棚的临时工。他正低声地和文竹也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再往下看,再往下看大输一下子呆住了,他看到两双手,一双手是他老婆文竹的,白而细;另一双手是那吴科长的,粗而黑。两双手——四只手很紧地握在了一起,并且俩人的手放的位置也让大输心里一愣:天啊!就放在文竹的两条腿中间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大输就差眼珠子没冒出来了。他感到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抖动了起来。那是他老婆吗,那是他老婆的手吗?他不敢也没理由相信他看到的一切。他嘴张得老大,一步一步地后退开来,仿佛是自己做了天大的愧心事一样,退了几步后他转身就跑,为什么跑往哪里跑已经不是他能想的事情了。有棵树,那棵树把他拦了下来,“砰”的一下就把他拦了下来。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围着树转了一圈,回过头来再看那车棚的门卫室,黑了。天啊,他们竟然把灯关了!从那一刻起,大输的嘴就再也没有闭上。从那时候起,他就把自己定格在那里,张着嘴、眯缝着眼…… 
  那是个很黑的夜晚,是个很寂静的夜晚,是个没有星也没有月的夜晚。只有那嘎吱嘎吱的响声和那张老木床的呻吟,还在昭示着这个世界的存在。天没有了,地没有了,黑乎乎的天地间只剩下了那嘎吱嘎吱的很有些韵律和节拍的奏鸣。响声是在大输呆立了几分钟之后传出来的,再也没有停下来。大输的脑袋空空如也。大输就那么站着,大输就那么站了很久。 
  腿怎么这么木啊。大输感觉到腿木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那床或者是那两人还依旧癫狂着。血液又开始了流动,又开始让他成为人,他想着要大步流星地去一脚把门踹开一下子掐死那响声,最起码也是要站在原地很大声地咳嗽一下,可下了决心也努力地伸了伸脖子的他,就是没有迈动脚步和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他失败了,真的,他彻底失败了。 
  大输悄悄地撤离那个是非之地的时候那屋里的床还在嘎吱嘎吱地叫着。一路上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着文竹那白白胖胖的玉体,还有她那习惯性的微微扬起的脸……他又一次站到那个小食摊旁的时候他的脑袋里还在回荡着那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北方,秋夜很是凉爽。喝酒的人还很多,有认识大输的和他打着招呼,他什么也不说,闷头坐了下来。摊主过来和他说,大输你还真回来呀,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大输抬起头,怔怔的。是啊,他说,他妈的,个驴日的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摊主笑了,说大输你是遇鬼了吧,要不要再喝点啊?大输面目有些狰狞。我真他妈的遇到鬼了,喝,干吗不喝,拿酒来!…… 
  这回大输喝的是啤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倒。喝完第三瓶时,他起身离开了食摊,别人都以为他是找地方方便去了。其实不是,他摇摇晃晃地奔文竹所在的那个车棚来了。 
  他又站到了那棵树下,定了定神,屏住呼吸,把耳朵支棱开来。天啊!他听到了,他又听到了那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却分明又是那么尖利地一声声向他的心口刺来。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喉咙发紧,不住地咽着唾沫。 
  驴日的,怎么这么大的劲呢?他心里骂道。自己和文竹可从来没有坚持过这么长的时间呢。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一定要制止他们。他心里暗暗发着狠。他顺来路又后退了一些,略微稳了稳神,然后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接着很有动静地径直朝车棚走。他的腿有些软,心里也有些发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没有预料,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只是固执地认为那没完没了的响声该停止了。 
  走到门旁了。那门卫室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儿动静。推推门,里面反锁着。他就拍门,并尽可能大声地喊着他老婆的名字: 
  文竹。 
  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很没有穿透力,像是劈开了很多的岔。 
  半晌屋里才传出文竹弱弱的声音:谁呀?那声音在他听来虚虚的,带着颤音。 
  是我,大输! 
  大输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是呀,自己这么晚还不睡,来做什么呢?他想起来了,自己还欠着食摊的钱呢,就说,我来拿钱。 
  里面□□□□的有了动静。一会儿后文竹打开门,只是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白白的手,手里有一张钱。大输木讷地接了过来。里面文竹说,你快回去睡吧。门一下子就又关上了。连大输为什么要钱都没有问,只这么一下就把他打发了。大输很生气。 
  很生气又能怎样呢?大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他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弄吧你们,使劲地弄吧,弄死你个驴日的……他在心里愤愤地骂着,说不上是在骂吴科长还是在骂老婆文竹,或许,那两个人都有份吧。 
  二 
   
  太阳已经很高很亮。大输悠悠地醒来。他出了好多的汗,汗里还夹着股浓浓的酒气。 
  头天夜里他拿着那张钱——那是一张百元的大钞,又去喝了多少酒已经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回的家也忘记了。头还有些疼,但这疼并没有耽误他想起一些事情,只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夜间那嘎吱嘎吱的响声便又在他的耳中响了起来,不依不饶的。他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将会重新开始。可惜,那不是。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显然文竹早就回来了,正在洗澡。 
  有一件事让大输时时感觉着对文竹的愧疚,那就是他有好久没有尽一个丈夫的义务了。差不多有三年了吧,是的,有三年的时间没有和文竹行床上的事了。自己年岁大,没有也就没有,可文竹还正当年啊,正所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呢。说到这事就不能不说说大输那次被骗的经历,是那件事毁了大输的精神和肉体,毁了大输的一切。 
  我们不妨把话题再扯远点。 
  大输是六十年代末毕业的中专生。您可别小瞧了那时候的中专文凭,那时候有这么个文凭比现如今的硕士生都要好使。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缺呀。他学的是机械制造,分配来到D厂这个以生产锅炉为主的国有中型企业,也算得上是学有所用了。刚毕业的他,风华正茂,踌躇满志,D厂的老人儿都还记得那时候在从厂区到职工宿舍间的林阴小道上,匆匆走着一个头发很长却很时髦的年轻人:身穿一套学生服,背着一个军用挎包,手里拿着一卷图纸……那就是大输,不,应该是达书。达书才是他真正的名和姓。 
  达书是农民的儿子,质朴、忠厚,少有城里人的世故和狡诈。每天一头扎到车间里,围着那一座座建造中的锅炉转,看图纸、查工艺、对参数,将自己在学校的三年所学融入到具体的工作实践中,忙得很是带劲儿。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后来他就有了爱情。当然是经过别人介绍的,让他自由恋爱,他可没那个胆。七十年代的人哪里敢和现如今比呀,那时候的人很傻,把所谓的爱情看得比什么都神圣。你看现如今的爱情多爱情啊,就像速食面一样来得简单而实惠,两性关系也简单得就好比是去收费厕所一样。别人给达书介绍的那个女子很不错,人不算很漂亮但心地善良。达书很喜欢,动辄就请她去看电影,因为只有在黑黑的电影院里达书才敢很幸福地握那女人的手,软软的很让人心醉的手……相处了一年多后,他们结了婚。那时候的达书,家庭幸福、工作顺利,可谓是春风得意了。 
  有个哲人不是说过吗,叫做什么福祸相依相附。命运开始不停地和达书开起了玩笑。先是老婆总不见怀孕,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到结婚第六个年头终于怀上了,老婆却为生孩子难产死了。从怀孕时起女人就没得好,折腾得很厉害。后来又浮肿,血压也高出了许多,大夫说胎儿大。孩子长得大是好事吧?谁想却要了女人的命。孩子生下来了,她也断了气。那婴儿在急救箱里放了一天,也没能哭出声来,追他母亲去了。达书欲哭无泪啊。自古生孩子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也没追究医院的什么医疗责任。躺在空荡荡的家里,达书的世界变得毫无生气……生活像一弯色彩绚丽的彩虹,沿着这道虹他越走越幸福,可转瞬间彩淡了,虹消了,他被重重地摔了下来,摔得晕头转向。 
  没有老婆的日子里,达书学会了搓麻将,打发那些寂寞难捱的时光。就在他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家里玩,也带点彩头,但输赢不大。达书输的时候多,时间久了,也不记得是哪位牌友先喊开的,达书被叫成了大输。越叫越广,越喊越熟,以至于几年后,达书工资条上的名字都写成大输了。 
  这都没有什么,大输就大输吧,大输实际上也输不了多少,有时是几块钱,最多也就是几十元而已,输不坏的。大输的工作是没得说的,一直都干得不错,先后换了几个岗位,技术科、计划科,后来又调到供应科,都属要害部门。他技术好,人品也好,深得领导和同事的信任。 
  坏也就坏在这信任上了。当时调大输到供应科,也是因为他在技术和计划部门干过,懂得生产中的需要,加之他对制造锅炉所需的材质和配件也是了如指掌。九十年代初,有一阵子钢材特别紧俏,价格一涨再涨,可还是供不应求。一时间大输他们科的任务就是急生产之所急,挖空心思使出浑身解数在全国的市场中采购钢材。大输有个中专时的同学,打电话过来说认识某某省某某钢铁总厂的人,可以弄到计划内的钢材。那一时期全国上下许多大企业产品价格实行双轨制,计划内和计划外的价格有时每吨要相差几百甚至上千元,这样就应运而生了一大批对缝也叫拼缝的人,想那同学也属这一类吧。大输就没有多想,管它白猫黑猫,能拿出钢来就是好猫。向领导汇报并征得同意后大输就信心十足地奔某某省来了。 
  同学领他到了钢铁总厂下属的一个叫做兴达的物资贸易公司。那公司很有门面,气派很大。那时候的钢材是卖方市场啊,卖东西的牛气些也属正常。第三次去时大输才见到了公司的总经理。嗬!那人可真有个总经理样:分头梳得像两扇小镜子,金丝边眼镜后面的那一双贼亮的眼睛总是斜着很大义凛然地看人,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骗子就是小偷,让大输感觉自己快成要饭的了。问明来意,总经理把头很潇洒地摇了摇,说不行啊,你要的螺纹钢、角钢和钢板是目前市场上最紧的货,我们能不能弄到呢?当然能!只是你要的数量太小,去批一次不值得,我们做一次都是上千吨的活儿,三百吨怎么去批啊?你等等吧,等有大的用户时看能不能把你这点货挤出来……说得好像也很在理,让大输很失望,他那同学也很失望。对缝的人都希望他介绍的生意能成,好从中捞些回扣。大输要采购五十吨角钢,五十吨螺纹钢和二百吨钢板,共三百吨,按约定事成之后要给他的同学每吨五十元总计一万五千元的介绍费。所以从兴达公司出来后大输的同学也在急着替大输想办法。那同学替大输分析:这事能不能办呢?能。为什么能呢?因为那总经理是钢铁总厂厂长的亲戚,只要总厂厂长大笔轻轻一挥,那三百吨钢就跟玩似的了。为什么不给咱办?那是因为总经理嫌咱们的量小呀。量小怎么办?沟通啊…… 
  搞供销的人有哪个不懂得沟通呢?请客吧。请了好几次,同学还真把总经理请来了,在一家很排场的酒店里。那天总经理还带着一个那时候还不叫小蜜的小蜜,很性感很漂亮的一个尤物。菜是好菜,龙虾王八都上了;酒是好酒,茅台五粮液之类。大输那时候还不怎么会喝酒,到最后就喝大了,只记得总经理曾对着他的耳根子说总厂的厂长是他的叔丈人,还记得小蜜嗲声嗲气地劝酒,最后总经理说只要大输喝了桌上的三杯酒,一杯酒算一百吨钢……大输那时候舌头早已经发木了,很壮烈地吞下那三杯酒后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酒喝多了,大输非常遭罪,吐得五脏六腑都抽抽了。不过感觉还很值得,因为可以弄到计划内的钢材了,就很高兴。第三天他和同学到兴达公司,总经理一个劲儿夸大输实在,说和这么实在的人做生意心里就是舒服等等,让大输觉得自己的醉酒真是英雄所为,飘乎乎的。接着总经理很郑重地从抽屉里拿出张纸,递给大输看。只见上面写着兴达公司求购大输所需的钢材品种和数量,落款处有一行用粗笔写的字:同意,按计划内价格执行。然后是一个龙飞凤舞般的签名。大输的同学也看了看,兴奋得直搓手,连声说着好啊好啊,这是我们厂长的签名呢。大输心里也很兴奋。接下来的事就按程序走:大输跟着一位副总经理到钢铁总厂那堆着山一样钢材的货场看了货,人家那是一个大型钢铁总厂,什么货多少货没有呀。结算方式是在酒桌上定的,按总经理的话讲,谁也别说谁信任谁,谁也别说不信任谁,我们都相信共产党吧。怎么个信法呢,就是大输的厂先把货款汇入兴达公司指定的一家银行,证明有钱购买这些货,然后由兴达负责提货请车皮装车,拿到铁路的货运大票后再到银行把钱划到兴达公司。 
  听上去够稳妥的吧。大输就和厂里汇报了一番。厂领导也很高兴,夸奖了大输几句后对结算方式提出了意见,货款二百来万,厂里资金紧张,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让大输再做做工作,看能不能货到付款或先少支付一些,并答应事成之后给大输奖励一级工资。大输就去做工作。总经理很是失望,并生气地说要取消这笔生意,好说歹说,左劝右劝的,后来总算答应了可以先汇过来一半的货款,并又签了余下的部分限期到账的协议。大输厂里也表示同意。没几天近一百万的货款就以大输的名义汇到了指定的银行。该兴达公司操作了。他们对大输说,既然来到他们这里,公司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接下来的事大输也插不上什么手、帮不上什么忙的,就安排了一部车,拉上大输到一百公里外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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