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汉书-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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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输积,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六矣。且夫天下游士,离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者,但日夜望咫尺之地。今乃立六国后,唯无复立者,游士各归事其主,从亲戚,反故旧,陛下谁与取天下乎?其不可七矣。且楚唯毋强,六国复桡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其不可八矣。诚用此谋,陛下事去矣。”汉王轰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乃公事!”令趣销印。 后韩信破齐欲自立为齐王,汉王怒。良说汉王,汉王使良授齐王信印。语在《信传》。 五年冬,汉王追楚至阳夏南,战不利,壁固陵,诸侯期不至。良说汉王,汉王用其计,诸侯皆至。语在《高纪》。 汉六年,封功臣。良未尝有战斗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会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户。”乃封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 上已封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日夜争功而不决,未得行封。上居雒阳南宫,从复道望见诸将往往数人偶语。上曰:“此何语?”良曰:“陛下不知乎?此谋反耳。”上曰:“天下属安定,何故而反?”良曰:“陛下起布衣,与此属取天下,今陛下已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所亲爱,而所诛者皆平生仇怨。今军吏计功,天下不足以遍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又恐见疑过失及诛,故相聚而谋反耳。”上乃忧曰:“为将奈何?”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谁最甚者?”上曰:“雍齿与我有故怨,数窘辱我,我欲杀之,为功多,不忍。”良曰:“今急先封雍齿,以示群臣,群臣见雍齿先封,则人人自坚矣。”于是上置酒,封雍齿为什方侯,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群臣罢酒,皆喜曰:“雍齿且侯,我属无患矣。” 刘敬说上者关中,上疑之。左右大臣皆山东人,多劝上都雒阳:“雒阳东有成皋,西有殽、黾,背河乡雒,其固亦足恃。”良曰:“雒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夫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固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刘敬说是也。”于是上即日驾,西都关中。 良从入关。性多疾,即道引不食谷,闭门不出岁余。 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争,未能得坚决也。吕后恐,不知所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日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良曰:“始上数在急困之中,幸用臣策;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人何益!”吕泽强要曰:“为我画计。”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所不能致者四人。四人年老矣,皆以上嫚娒士,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毋爱金玉璧帛,今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一助也。”于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汉十一年,黥布反,上疾,欲使太子往击之。四人相谓曰:“凡来者,将以存太子。太子将兵,事危矣。”乃说建成侯曰:“太子将兵,有功即位不益,无功则从此受祸。且太子所与俱诸将,皆与上定天下枭将也,今乃使太子将之,此无异使羊将狼,皆不肯为用,其无功必矣。臣闻‘母爱者子抱’,今戚夫人日夜侍御,赵王常居前,上曰‘终不使不肖子居爱子上’,明其代太子位必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莫肯为用,且布闻之,鼓行而西耳。上虽疾,强载辎车,卧而护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强为妻子计。’”于是吕泽夜见吕后。吕后承间为上泣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惟之,竖子固不足遣,乃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而东,群臣居守,皆送至霸上。良疾,强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疾甚。楚人剽疾,愿上慎毋与楚争锋。”因说上令太子为将军监关中兵。上谓“子房虽疾,强卧傅太子”。是时,叔孙通已为太傅,良行少傅事。 汉十二年,上从破布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太傅称说引古,以死争太子。上阳许之,犹欲易之。及晏,置酒,太子侍。四人者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问曰:“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其姓名。上乃惊曰:“吾求公,避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兒游乎?”四人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辱,故恐而亡匿。今闻太子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愿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上曰:“烦公幸卒调护太子。” 四人为寿已毕,趋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视曰:“我欲易之,彼四人为之辅,羽翼已成,难动矣。吕氏真乃主矣。”戚夫人泣涕,上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以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歌数阕,戚夫人殻ъち魈椤I掀鹑ィ站啤>共灰滋诱撸急菊写怂娜酥σ病!×即由匣鞔銎婕葡侣硪兀傲⑾粝喙氪尤菅蕴煜率律踔冢翘煜滤源嫱觯什恢A寄顺圃唬骸凹沂老嗪昂穑话蚪鹬剩ǔ鹎壳兀煜抡鸲=褚匀缟辔壅呤Γ馔蚧В涣泻睿瞬家轮诹甲阋印T钙思涫拢映嗨勺佑味!蹦搜У溃峋佟8叩郾溃篮蟮铝迹饲渴持唬骸叭松皇兰洌绨拙灾叮巫钥嗳绱耍 绷疾坏靡眩刻场:罅贽啊Z衷晃某珊睢!×际妓纶萆侠细赣胧檎撸笫甏痈叩酃帽保梅Y城山下黄石,取而宝祠之。及良死,并葬黄石。每上冢伏腊祠黄石。 子不疑嗣侯。孝文三年坐不敬,国除。 陈平,阳武户牖乡人也。少时家贫,好读书,治黄帝、老子之术。有田三十亩,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大美色,人或谓平:“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疾平之不亲家生产,曰:“亦食糠核 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弃之。 及平长,可取妇,富人莫与者,贫者平亦愧之。久之,户牖富人张负有女孙,五嫁夫辄死,人莫敢取,平欲得之。邑中有大丧,平家贫侍丧,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既见之丧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穷巷,以席为门,然门外多长者车辙。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奈何予之女?”负曰:“固有美如陈平长贫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戒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乃父,事嫂如事乃母。”平既取张氏女,资用益饶,游道日广。 里中社,平为宰,分肉甚均。里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矣!” 陈涉起王,使周市略地,立魏咎为魏王,与秦军相攻于临济。平已前谢兄伯,从少年往事魏王咎,为太仆。说魏王,王不听。人或谗之,平亡去。 项羽略地至河上,平往归之,从入破秦,赐爵卿。项羽之东王彭城也,汉王还定三秦而东。殷王反楚,项羽乃以平为信武君,将魏王客在楚者往击,殷降而还。项王使项悍拜平为都尉,赐金二十溢。居无何,汉攻下殷。项王怒,将诛定殷者。平惧诛,乃封其金与印,使使归项王,而平身间行杖剑亡。度河,船人见其美丈夫,独行,疑其亡将,要下当有宝器金玉,目之,欲杀平。平心恐,乃解衣裸而佐刺船。船人知其无有,乃止。 平遂至修武降汉,因魏无知求见汉王,汉王召入。是时,万石君石奋为中涓,受平谒。平等十人俱进,赐食。王曰:“罢,就舍矣。”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说之,问曰:“子居楚何官?”平曰:“为都尉。”是日拜平为都尉,使参乘,典护军。诸将尽 ,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高下,而即与共载,使监护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师而还。收散兵至荥阳,以平为亚将,属韩王信,军广武。 绛、灌等或谗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王不容,亡而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使诸将,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复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以让无知,问曰:“有之乎?”无知曰:“有。”汉王曰:“公言其贤人何也?”对曰:“臣之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于胜败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令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耳。盗嫂、受金又安足疑乎?”汉王召平而问曰:“吾闻先生事魏不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臣居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大王所赐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以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其后,楚急击,绝汉甬道,围汉王于荥阳城。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和。项王弗听。汉王谓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赏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嫚而少礼,士之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顿耆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两短,集两长,天下指麾即定矣。然大王资侮人,不能得廉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末、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间,间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予平,恣所为,不问出入。 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末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终不得列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分王其地。项王果疑之,使使至汉。汉为太牢之具,举进,见楚使,即阳惊曰:“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也!”复持去,以恶草具进楚使。使归,具以报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亚父闻项王疑之,乃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乞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 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东门,楚因击之。平乃与汉王从城西门出去。遂入关,收聚兵而复东。 明年,淮阴侯信破齐,自立为假齐王,使使言之汉王。汉王怒而骂,平蹑汉王。汉王寤,乃厚遇齐使,使张良往立信为齐王。于是封平以户牖乡。用其计策,卒灭楚。 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高帝问诸将,诸将曰:“亟发兵坑竖子耳。”高帝默然。以问平,平固辞谢,曰:’诸将云何?”上具告之。平曰:“人之上书言信反,人有闻知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弗知。”平曰:“陛下兵精孰与楚?”上曰:“不能过也。”平曰:“陛下将用兵有能敌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将弗及,而举兵击之,是趣之战也,窃为陛下危之。”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陛下第出伪游云梦,会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其势必郊迎谒。而陛下因禽之,特一力士之事耳。”高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行至陈,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高帝豫具武士,见信,即执缚之。语在《信传》。 遂会诸侯于陈。还至雒阳,与功臣剖符定封,封平为户牖侯,世世勿绝。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计谋,战胜克敌,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 其明年,平从击韩王信于代。至平城,为匈奴围,七日不得食。高帝用平奇计,使单于阏氏解,围以得开。高帝既出,其计秘,世莫得闻。高帝南过曲逆,上其城,望室屋甚大,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雒阳与是耳。”顾问御史:“曲逆户口几何?”对曰:“始秦时三万余户,间者兵数起,多亡匿,今见五千余户。”于是诏御史,更封平为曲逆侯,尽食之,除前所食户牖。 平自初从,至天下定后,常以护军中尉从击臧荼、陈豨、黥布。凡六出奇计,辄益邑封。奇计或颇秘,世莫得闻也。 高帝从击布军还,病创,徐行至长安。燕王卢绾反,上使樊哙以相国将兵击之。既行,人有短恶哙者。高帝怒曰:“哙见吾病,乃几我死也!”用平计,召绛侯周勃受诏床下,曰:“陈平乘驰传载勃代哙将,平至军中即斩哙头!”二人既受诏,驰传未至军,行计曰:“樊哙,帝之故人,功多,又吕后女弟吕须夫,有亲且贵,帝以忿怒故欲斩之,即恐后悔。宁囚而致上,令上自诛之。”未至军,为坛,以节召樊哙。哙受诏,即反接,载槛车诣长安,而令周勃代将兵定燕。 平行闻高帝崩,平恐吕后及吕须怒,乃驰传先去。逢使者诏平与灌婴屯于荥阳。平受诏,立复驰至官,哭殊悲,因奏事丧前,吕后哀之,曰:“君出休矣!”平畏谗之就,因固请之得宿卫中。太后乃以为郎中令,日傅教帝。是后,吕须谗乃不得行。樊哙至,即赦复爵邑。 惠帝五年,相国曹参薨,安国侯王陵为右丞相,平为左丞相。 王陵,沛人也。始为县豪,高祖微时兄事陵。及高祖起沛,人咸阳,陵亦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及汉王之还击项籍,陵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私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母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剑而死。项王怒,亨陵母。陵卒从汉王定天下。以善雍齿,雍齿,高祖之仇。陵又本无从汉之意,以故后封陵,为安国侯。 陵为人少文任气,好直言,为右丞相二岁,惠帝崩。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说。问左丞相平及绛侯周勃等,皆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诸吕,无所不可。”太后喜。罢朝,陵让平、勃曰:“始与高帝唼血而盟,诸君不在邪?今高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平曰:“于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后,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于是吕太后欲废陵,乃阳迁陵为帝太傅,实夺之相权。陵怒,谢病免,杜门竟不朝请,十年而薨。 陵之免,吕太后徙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食其亦沛人也。汉王之败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