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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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第九章 论各种知识的主题
知识共分两种,一种是关于事实的知识,另一种是关于
断言间推理的知识。前一种知识就是感觉和记忆,是绝对的
知识。例如当我们看见某一事物正在进行时所得到的知识,或
是回想已完成的事物所得到的知识就是这类的知识。要求于
证人的也就是这类
的知识。后一种知识被称为学识,是有条件的知识。例
如当我们知道“如果所示图形为一圆形,那么通过它的中心
点所作的任何直线都会将其分成两等分”时所具有的知识就
是这种知识,要求于以推理自命的哲学家的知识也就是这种
知识。
关于事实的知识记录下来就称为历史,共分两类:一类
是自然史(博物志),这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事实
或结果的历史,如金属史、植物史、动物史、区域地久史等
等都属于这一类,另一类历史是人文史,也就是国家人群的
自觉行为的历史。
学识的记载是包含断言推理之论证的书籍,一般称为哲
学书籍,由于所论事物不同而有许多种,可按下(插)表加
以分类:
第十章 论权势、身价、
地位、尊重及资格
人的权势普遍讲来就是一个人取得某种未来具体利益的
现有手段,一种是原始的,另一种是获得的。
自然权势(原始权势)就是身心官能的优越性,如与众
不同的膂力、仪容、慎虑、技艺、口才、慷慨大度和高贵的
出身等等都是。获得的权势则是来自上述诸种优越性或来自
幸运、并以之作为取得更多优势的手段或工具的权势,如财
富、名誉、朋友、以及上帝暗中的神助(即人们所谓的好
运)等都是。在这方面权势的性质就象名誉一样,愈发展愈
大;也象重物体的运动,愈走得远愈快。
人类权势中最大的,是大多数人根据自愿同意的原则联
合起来,把自身的权势总合在一个自然人或社会法人身上的
权势;这种自然人或法人有时是根据自己的意志运用全体的
权势,如国家的权势等就是这样;有时则是根据各分子的意
志运用,如党派或不同党派的联盟就是这样。因此,拥有仆
人是权势、拥有朋友也是权势,因为这些都是联合起来的力
量。
同样,财富与慷慨大度相结合也是权势,因为这样可以
获得朋友和仆人。没有慷慨大度就不然了,因为在这种情形
下财富不能保护人、只能受嫉妒而成为被人掠夺的对象。
具有权力的声誉也是一种权势,因为它可以吸引需要保
护的人前来皈附。
举国爱戴(亦称得民心)的声誉也是这样,理由与以上
相同。
使一个人受到许多人爱戴或畏惧的任何品质或其声誉都
是权势,因为这是获得许多人帮助或服务的手段。
成功是权势,因为它可以造成才智或幸运的声誉,使人
们不是惧怕他就是依赖他。
当权的人和蔼可亲是权势的增进,因为它可以博得爱戴。
在平时或战时作事精明慎重的声誉是权势,因为我们愿
意把自己的管理付托给谨慎的人,而不愿付托给别人。
高贵的出身是权势,但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如此,而只
是在这种出身具有特权的国家才如此。因为他们的权势就存
在于这些特权之中。
口才是权势,因为它是外观的慎虑。
仪容是权势,因为它征兆着善,使妇人与陌生人见爱。
学识是一种微小的权势,因为它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很
显著,因而也不易被人公认;而且除开在少数人身上以外,连
小权势都不是,在这些人身上也只限于少数事物。因为学问
的本质规定它除开造诣很深的人以外就很少有人能知道它。
公共事业的技艺,如修筑城堡、制造兵器与其他战争武
器的技艺,由于有助于国防与战争胜利,所以便是权势。虽
然产生这一切的母亲是一种学术——数学,但由于它们要通
过艺人之手才见之于世,世人把接生婆当成产妇了,所以便
认为这一切都是由艺人产生的。
人的价值或身价正象所有其他东西的价值一样就是他的
价格;也就是使用他的力量时,将付与他多少。因之,身价
便不是绝对的,而要取决于旁人的需要与评价。善于带兵的
人在战时或战争危机紧迫时价格极高,但在平时则不然。学
识渊博、廉洁奉公的法官在平时身价极高,在战时就未免逊
色。对人来说,也和对其他事物一样,决定行市价格的不是
卖者而是买者。即使让一个人(象许多人所做的那样),尽量
把自己的身价抬高,但他们真正的价值却不能超过旁人的估
价。
互相评价的表示一般称为尊重或轻视。高度评价一个人
就是尊重、低度评价则为轻视。但这儿所谓的高低,要以对
于一个人对于自己的估价来理解。
一个人在公众中的身价,也就是国家赋与他们的身价,一
般称之为地位。这种国家赋与的身价要通过发号施令、裁断
诉讼、公共职务等职位来估定,或者是通过专为显示这种身
价的称号或名义来估定。
为任何事务而求助于某人就是尊重他,因为这就说明我
们认为他有帮助别人的力量。帮助的事情愈困难,尊重就愈
大。
服从就是尊重,因为一个人如果认为别人没有力量帮助
或伤害自己,就不会服从他。因此,不服从就是轻视。
馈与厚礼就是尊重,因为这是要购求他的保障,并承认
他有权势。赠与微物就是轻视,因为这不过是略施小惠,说
明自己认为,所需要者只是些小的帮助而已。
尽心为人谋福利就是尊重,阿谀逢迎也是这样,因为这
说明我们在寻求他的保障或帮助,反之,无视其福利则是轻
视。
在任何便宜事情上对人退让就是尊重,因为这就是承认
对方的权势超过自己;反之,擅越占取则是轻视。
对人显示爱或畏惧的任何迹象都是尊重,因为爱或畏惧
就是高度评价。轻蔑或爱惧不及所期望的程度便是轻视,因
为这是评价不足。
颂扬、推崇或称道其福祉都是尊重,因为除开善、权势
和福以外就没有受推崇的东西了。反之,诟骂、嘲笑或怜悯
则是轻视。
以尊敬的态度说话或谦恭有礼地对人就是尊重,因为这
说明唯恐有所冒犯。反之,以粗鲁的态度说话、以猥亵、孟
浪或无礼冒失的方式行事则是轻视。
相信、信靠和信赖他人就是尊重,因为这说明自己重视
他的品德和权势。反之,不相信和不信任则是轻视。
倾听对方的任何一种意见或议论就是尊重,因为这说明
我们认为对方有卓见、口才或聪明机智。反之,打瞌睡、走
开或乱扯就是轻视。
对别人做他以为尊敬或法律与习惯视为尊敬的事就是尊
重,因为尊重众人的尊敬,就是承认众人所承认的权势。反
之,拒绝这样做就是轻视。
同意别人的意见就是尊重,因为这说明我们赞同他的判
断和卓识。反之,不同意则是轻视,和对其错误的谴责;如
果不同意的事情很多,那就是谴责他的愚笨了。
仿效就是尊重,因为这就是深表赞同。反之,仿效某人
的仇敌,则是轻视他。
尊重别人所尊重的人,就是尊重他本人,因为这说明我
们赞成他的判断。反之,尊重他的仇敌,则是轻视他。
和别人商量或请别人解决困难就是尊重,因为这说明我
们推崇他的卓识或其他权势。在同样的情形下,如果别人要
求帮助,而我们加以拒绝,则是轻视。
所有这些尊重的方式都是自然的,不论是在一个国家之
内或在一个国家之外都是一样。但在君主或其他握有最高权
力者可以随意把任何事物订为尊重的象征的国家中,便还有
其他尊荣的方式存在。
国家的君主用自己当成示宠标志的任何称号、职位、任
用或行为来荣宠臣民。
波斯国王对末底改表示尊荣时,叫他穿上王服、骑上御
马、带上王冠、前面有一个王子开路,遍行街上,并一路上
宣告说:“王所喜悦尊荣的人就如此待他。”但另一个波斯国
王(也可能就是这位国王在另一个时候)遇到一个因功请穿
王服的人时,让他穿了之后,却加上一句,说他是作为国王
的弄臣来穿王服的,因之便成为一种贬责。所以世俗的荣宠
来源于国家的人格,取决于君主的意志;因之便是尘世的,并
称为世俗尊荣,如官爵、职位、封号以及某些地方的盾饰和
彩袍等都属于这一类,人们把具有这类东西的人认为是多具
国宠象征而加以尊敬,这种国宠就是权势。
一切能成为权势的象征和证明的所有物、行为或品质都
是令人尊重的事物。
因此,受到许多人的尊敬、爱戴或畏惧便是令人尊重的
人,因为这说明了他的权势。很少人或没有人尊敬的便是不
令人尊重的人。
统治地位和胜利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是以权势获得的,
迫不得已或出于畏惧而接受的奴役地位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幸运如果持久的话便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是神宠的象
征。恶运和损失则是不令人尊重的。财富是令人尊重的,因
为这就是权势。贫穷则是不令人尊重的。慷慨、大方、希望、
勇敢、自信都是令人尊重的,因为它们都来自权势的意识;怯
懦、吝啬、畏惧、不自信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当机立断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就是藐视微小的困难和
危险犹豫不决则是不令人尊重的,因为这说明对小利小害重
视过多。因为当一个人在时间所能允许的限度内长时间权衡
事物而不能决断时,那种利害分量的差别就只会是很小的;因
此,如果他不能作出决断,那就是过分重视小事,而过分重
视小事就是怯懦。
一切出自或看来是出自丰富的经验、学识、明辩或智慧
的行为和言辞都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些都是权势;出自错
误、无知或愚蠢的行为或言辞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沉着如果看来是由于内心别有所思而来的,则是令人尊
重的,因为有所用心就是权势的象征;如果看来是故作沉着,
那就是不令人尊重的。因为前一种沉着就像是船满载商品而
形成的稳重,而后一种沉着则像是船用砂或其他破烂压舱而
形成的稳重。
由于财富、职位、伟大的行为或任何杰出的善而闻名,也
就是以此而为人所知,则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是他因之闻
名的权势的表现。相反地,湮没无闻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出自望族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种人更容易获得先人庇
荫和世交。相反地,出身寒门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出于主持公道而又蒙受损失的行为是令人尊重的,这就
是豪迈的象征、而豪迈则是权势的象征。反之,狡诈、蒙骗、
不讲公道则是不令人尊重的。
贪得巨富或热中声名是令人尊重的,因为这是获得这一
切的权势的象征。贪得些微之物、热中细小的升迁则是不令
人尊重的。
行为只要是伟大而艰巨的、因而成为巨大权势的象征时,
就是令人尊重的,合乎正义与否并不足以改变这一点。原因
是尊重只在于权势的推崇。就是由于这一点,古代异教徒在
诗中描述诸神的淫、盗及其他奇伟而不义或淫秽行为时,不
以为是不尊敬神而以为正是大大地尊敬神。于是周比特神
最足称道的便是私通淫奔之迹,而墨丘里之见崇则在于其
欺诈与盗窃。荷马在一首称颂他的赞美诗中,对他最伟大的
颂扬,就是说他早晨出生、中午发明了音乐,而晚上就从阿
波罗的牧人那里偷走了牛羊。
在大型国家形成以前,人们并不以为海陆行劫是不体面
的,反而认为是一种正当的职业,这不但是希腊人如此,所
有其他民族都是一样,这一点古代历史说明得很清楚。今天
在我们的国家里,私人决斗虽然是非法的,但却是荣誉的;除
非有一天正式规定,拒绝决斗的人光荣,而挑起决斗可耻,否
则将来会永远如此。因为决斗在许多时候也是出于勇敢,而
勇敢的基础则始终是膂力与武术,这些都是权势。当然在大
多数时候,决斗却是由于出言不逊,以及决斗的一方或双方
怕丢脸而造成的。他们鲁莽性发而不能自持,终于被驱使进
行决斗以免有损体面。
世袭的盾饰和纹章,在其具有任何与众不同的特权那些
地方,便是令人尊重的,否则就不是,因为它们的权势在于
这些特权、财富或在其他人身上同样受到尊重的东西。这种
尊荣一般称为门第之荣;来自古日耳曼人,因为没有日耳曼
风俗存在的地方就从来没有任何这类东西存在,而日耳曼人
没有住过的地方,目前也没有一处通用这种东西。古代希腊
将领赴战时,都根据自己所喜爱的形式将盾牌上画一些花纹;
原因是没有画花纹的圆盾是贫穷和普通士兵身份的象征;这
种盾牌并不世袭下传。罗马人的家族标志是传袭的,但这种
标志是祖先的形象,而不是祖先的纹章。亚洲、非洲和美洲
的民族中自来就没有任何这类东西。这种风俗只有日耳曼人
才有。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诸地则是在他们大批出
动去帮助罗马人征服或自己去征服这些西方地区时,从他们
那里接受过来的。
因为日耳曼地区在古时,也象所有其他地区一样,起初
是由无数的小领主或族长割据;彼此征战不已。这些族长或
领主,主要是为了自己披甲带盔时可以被士卒认识,还有一
部分原因则是为了装饰,不但把他们的甲胄、盾牌或战袍画
上一些野兽等等的图形,同时还在盔顶上加上突出易见的标
志。这种甲胄和盔顶上的装饰后来传之于子孙,嫡长如其式,
庶幼则略加变化,由族长决定。但当许多这样的家族连成一
个大王国时,族长区分盾饰纹章的职责就成了一种独立的非
官方职掌。这些领主的后裔就成了古豪门贵族。他们大部分
都用勇猛而掠夺成性的动物作征记,或是用城堡、墙垒、带
绶、武器、栅栏以及其他战争标志作征记,因为当时尊崇的
只有武德。后来不但是国王、而且连民主国家也对出征或凯
旋的人颁发各种不同的盾饰纹章,作为他们战功的鼓励或酬
劳。关于这一切,细心的读者在古代希腊、罗马史籍中提及
当时日耳曼民族及其风俗习惯的地方都可以看到。
公爵、伯爵、侯爵、男爵等封号都是令人尊重的,因为
这表示了国家主权者赋与他们的身价。这些封号在古时都是
职位或管辖权的名称,有些来自罗马人,有些来自日耳曼人
与法国人。公爵在拉丁文中是Duces;原指战争中的将军。伯
爵则是Comites,原指因友谊伴随将军出征、并留下来治理和
防守被征服及平息地区的人。侯爵为Marchiones,意即管辖
帝国边疆的伯爵。公爵、伯爵和侯爵等称号大约在君士坦丁
大帝时传入罗马帝国,这是从日耳曼国民兵的风俗中取来的。
至于男爵则似乎是一个高卢封号,原指大人,如国王或王子
在战争中随身带用的人都是。这字的来源似乎是先从拉丁文
士兵(Vir)一字变成Ber或Bar(后面两个字在高卢文中的
意义和拉丁文的Vir相同),再从Ber和Bar变成Bero和
Baro,所以这种人便称为Berons,后改为Barons(男爵),在
西班牙人中则称为Varons。想知道封号源流详情的人,可以
到锡尔顿先生在这一问题方面最杰出的著作中去找,而我就
是这样找来的。经过一个时期以后,这些尊荣的职位,由于
造成战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