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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2006[1].2-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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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鸣就算突然踏上风火轮也赶不上他了,更别提什么超过他,什么三个人坐在一起,让我看看解气的场面。这就是说,我的计划还没展开就破产了,我那点隐秘的算计在他身上根本行不通。从这天起,我突然感到浑身无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
  。20:54
  
  偏偏这时我怀孕了。 
  我一点都不想要小孩,朱一鸣整天意气风发地上班下班,好像有点活干他就满足了似的。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喜欢上了打麻将。他乐呵呵地说,我的生活总算走上正轨了,有工作,有房子,有老婆,马上还有孩子,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拥有了这么多。我看出来了,安分守己,容易满足,这是他骨子深处的东西,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想想将来,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更没有突如其来的喜讯,无非是一个毫无意趣、庸俗不堪的小家庭。我想起了那篇文章里那个女人说过的话,我的环境太糟糕了,这样的环境能培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来呢?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他还才二十七岁,也许他还是个孩子,不是说,三十岁是男人的断乳期吗?也许现在就对他死心还太早,我对他说,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如果你考上研究生,我们就生下这个小孩,如果考不上,我们就暂时不要。他说孩子就是孩子,怎么能跟考试混为一谈呢?那么多人不是研究生,人家一样快快乐乐生孩子,还有你的父母,我的父母,他们都不是研究生,我们不都挺好吗? 
  我固执而小声地说,还是等你考研成功后我们再要孩子吧,真的。我想,既然他这么想要孩子,那么,为了孩子,他也应该去考试。其实我不知道一张硕士证书能给他带来什么,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我只是觉得,它是个标尺,跨不过这个标尺,他就输了,输给曲靖了,我也就输给曲靖了,我们大家都输给曲靖了,凭什么获胜的总是他? 
  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我。最后他说,好吧,我试试。我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向书桌走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严厉的母亲,正在挖空心思地对付这个贪玩的小孩。 
  几轮谈判下来,我们最终达成协议,他去复习备考,我自己小心怀孕,他考试的时候,差不多正是我的预产期,他信心百倍地说,到那时,我们这个家,会同时收获两个大喜讯。我第一次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孩子生下来了,仅仅在他考试前十天。那几天,我总是催促,不要管我,去复习。他答应着,却站在我床边不走。到了考试前一天,他说你不要生气,今年我不考了,我觉得今年肯定没希望,我明年一定去考。当时我就有种感觉,我上当了,我们的协议不能生效了。他肯定是这样想的,这样的狗屁协议,不履行它也没什么。 
  但是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世界不由分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宁愿伺候一百个成年人,也不愿伺候一个小孩,常常到了要上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洗脸漱口;人家睡得正酣,我不是爬起来把尿,就是给孩子弄吃的,要不就是蓬头散发疾步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孩子慢慢大些了,又是另一种忙乱,她永远不会安静地坐着不动,永远不会有独处的意识,永远学不会避免意外发生。孩子就是无尽的折磨,你付出的远远大于你得到的。 
  孩子似乎跟朱一鸣更亲,他们在一起疯得惊天动地,我却坐在一旁像看风景。我觉得他们的亲密是有渊源的,因为这个孩子是朱一鸣通过耍手段骗来的,他大言不惭地骗我,说录取通知书会和孩子一起降临,结果,孩子越长越大,他连考试两个字都没有再提起过了。 
  有一天,朱一鸣皱着眉头对我说,你是不是该去买件衣服了。 
  我没理他,自从他忘了考试这回事以来,我对他就一直爱理不理。等他走了,我悄悄来到镜前,只看了一眼,我就再也不想看第二眼了,以前,我像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又挺括又鲜艳,现在,这张钞票被揉得皱皱巴巴,满身折痕和污垢。再想想朱一鸣,他却没有多大变化,和女人相比,男人是硬币,无论怎么折腾,就算它的光泽没有了,但它的形状是改变不了的,纸币就不是这样,纸币破了就是破了,残了就是残了,无法还原,无法修复。 
  我来到街上,是该为自己买件衣服了。逛了一阵,突然看见朱一鸣就在前面,正要喊他,发现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子,那女孩不停地说着什么,朱一鸣不时仰天大笑。我愣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来,不是愤怒,而是惊讶,我从来没有见过朱一鸣如此开心地大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 
  晚上,我突然向朱一鸣提起在街上看到的情景。朱一鸣愣了一下说,学校新分来的同事,是我校友,有人给她寄来了包裹,她硬拉我陪她去邮局。 
  你很高兴,你一直都在大笑。 
  我一直在笑吗?不过,她讲的那些事的确很好笑。她们这一代,比我们活得轻松。 
  我不想被他转移视线,她们这一代轻不轻松不关我的事,我的话题只指向一个:朱一鸣,你犯了个大错误,我们不该在一起,你跟我在一起时,从来没有那样开心过。 
  不开心我跟你结婚干吗?我跟你在一起,和跟别人在一起,那是两种不同的开心,这点道理也不懂? 
  可我感觉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你凭什么说我不开心? 
  你一次都没有那样笑过。 
  开心的表现就一定是大笑吗? 
  那应该是什么?难道是放下筷子就甩手出去打麻将一直打到夜不归宿? 
  朱一鸣答不上来,闷头坐了一会,他开始反击了: 
  你以为我愿意出去打麻将?明知那些人都是麻将高手,你以为我愿意输钱给他们?告诉你,是你逼我出去的,你知道我们这个家像什么?像牢房。稍稍有一点空闲,你就像个狱卒一样,逼我去复习,逼我去考研。李默,我知道你志向远大,知道你不甘平庸,但我只想平平而过,跟你这种具有远大理想的人在一起,我每天都觉得喘不过气来。明白告诉你吧,我早就不想考了,我早就不想再去读书了,我很满足我现在的样子,我喜欢白天好好上班晚上好好休息的生活。我知道你有考研情结,要考你自己去考好了,我甚至可以支持你去考,怎么样?你去考好不好? 
  如果他不说出考研情结之类的话,也许那天我们顶多就是吵一吵,不会闹到分居的地步。我还以为他真的不会再提那件事,没想到他还是提了,他对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完全不在乎了,同一件事,以前是他用来求婚的工具,现在成了他出口伤人的武器。 
  我是有过失败的考研史。高三那年的情书事件彻底扭转了我的命运,我的成绩令人绝望地滑下去,滑下去,连老师都为我急得坐立不安。其实我一样在认真听讲,专心复习,但我知道我的内心深处出了问题,那里似乎塞着一团茅草,它像漏勺一样,接住了所有的坏情绪,时不时翻上一股恶臭,熏得我热泪盈眶。我甚至没有考出平时的水平。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在老师面前痛哭失声。曲靖当然是全校考得最好的,这也罢了,反正他一直遥遥领先,我不服气的是,那些整天围着曲靖叽叽喳喳的女生也都比我考得好。老师安慰我:你只是发挥不好而已,你要是不想读这个学校,也可以再复读一年,就算不复读也不要紧,等你上了大学,你还可以考研,你还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复读是不可能的,能考上那个专科学校,母亲已经觉得很够本了,她本来也没指望我能考上什么好学校,在她心目中,能有学校录取我,已经是我的造化了。 
  我记住了老师的话,几乎是从一进大学开始,就在筹划着考研的事情。一边应付着功课,一边忙里偷闲看着考研的书,同学们慢慢知道了这件事,惊诧过后,就开始嘲讽,她们不相信一个大专都没读完的人,竟然会想着去考研,她们觉得简直不可理喻,最后,她们谁都不愿搭理我了。在五颜六色的大学女生中,我整日抱着书本,言行呆板,衣着灰暗,人人对我敬而远之,我又像高三下学期一样,成了个独来独往的人。 
  考研让我的大学几乎虚度了。这是一所三类大学,我本来就对它没有一点热情,我的大学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到处搜集考研的教材,一件是偷偷打听曲靖的情况。我知道曲靖在那所赫赫有名的大学里转系了,他从中文系转到了法学系,得知这一情况后,我赶紧淘汰了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复习资料,再一次张开艰辛的大网,到处搜罗法学专业的考研教材。我心里有个越来越强烈的愿望,我要考上研究生,我要凭我的实力,再次跟他坐到一个教室里去,我要让他知道,我是不能让他轻视的。因为专心备考,我的大学反而读得差强人意,甚至有几门功课亮起了红灯。 
   当我勉勉强强读完大学,去研究生招考办报名的时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我根本没有报考研究生的资格。我迷迷糊糊从报名处走出来,一时不知往何处去。我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所有的考试都不顺,所有的想法都不能实现,我天生就是个倒霉鬼。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不吃饭,不喝水,也不看路,我一心指望着有辆车冲过来将我撞死,可我走了一天,却安然无恙,我连想死都不顺利。 
  我是被一个警察送回来的。我是如何被警察发现的,至今都不清楚,同学们告诉我,警察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像个醉汉一般,闭着眼睛,跌跌撞撞。我一口气睡了两天两夜,当我醒来的时候,同学们已经收好行李,各奔东西了。 
  我很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那是婚前,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向他讲起了那件事,这是我第一次回忆它。自从那个警察把我从街上送回学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身边也没有人向我提起过,我甚至怀疑我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但有一天,我把这个梦唤醒了,那时正是恋爱时分,我突然想起它来,我把它讲给朱一鸣听了。那是我第一次讲起这个故事,我边讲边哭,那些细节把我吓坏了,我真的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吗?我讲一句歇一下,仿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摸索着前行,明明不敢走了,可又必须走下去。硬着头皮讲完了那件事后,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似的。朱一鸣也红了眼圈,他说,把它埋藏起来吧,今后谁也不许揭开它,相信我,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也不会有伤疤了。他就是在那天求婚的,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他。 
  半夜时分,我很冷静地想到了分居。自从他说出考研情结几个字后,我就再没说话了,我一个人来到楼顶上。我家住在顶楼,楼顶平台是我唯一喜欢的地方。在这个安静而开阔的天地里,我猛地意识到,继续和朱一鸣生活下去,已经没有多大必要了,已经有点多余了。我知道我有值得谴责的地方,我是因为对他有所寄望才结婚的,但话又说回来,哪桩婚姻是完全没有寄望的呢?我的错误在于,我看错了人,或者我对他的寄望过高,他根本承载不起。他自己不想奋斗也就罢了,但他不该嘲笑一个有着失败奋斗史的人,这是不可原谅的。 
  我回到房间,开始搬动东西。我要将他的东西统统收进书房里,今后他就住进书房好了。 
  他醒了,我对他说,我们分居吧,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住在这里,直到你找到住的地方搬出去。 
  他没有跳起来大吵大闹,也没有阻拦我,他一声不吭地坐了一会,就开始帮我收拾东西。我说,你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你只是说不出口,对吧?他竟然没有反驳,他一句话都没说,他竟然看着我,满眼怜惜地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反而成了个被扫地出门的人。我突然飞起一脚,狠狠地朝他踢过去。他倒在那里,望着我。他终于说话了。 
  李默,你要我说实话吗?好吧,我告诉你,我怕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怕你,你的眼睛很大,但我怕它,我怕你那双大眼睛,我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没过几天,朱一鸣真的开始往外搬东西了。 
  他告诉我,他调到另一所中学去了,那里给了他一间宿舍。他原来是政治老师,可现在,政治在高考中不那么重要了,他不想被置于边缘地带,又不想接受学校的安排去搞后勤,只好选择去职高。 
  这个变动非同一般,我忍不住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当初让你去考研是有道理的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搬着自己的行李,垂头丧气地走了。蔓蔓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欢天喜地地对小朋友们说,我爸爸到新单位去了。 
   
  昨天晚上我打了蔓蔓,今天她就跑到老师那里去告了我一状。 
  老师带口信给我,让我去学校见她。我打蔓蔓,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半年来,她的成绩一直在往下掉,直到这次,她居然从以前的前十名掉到了后十名!而且还冲我眼皮一翻,细脖子一梗:分数高又怎么样?老师说,以后考试不再排名了。 
  我真的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我从没怀疑过我和朱一鸣的智商,当初和他结婚,很大程度上就是考虑了这个因素:至少会有一个资质不错的后代!没想到蔓蔓却如此平庸。 
  尽管这样,你还不能怠慢她,你得给她买旱冰鞋,买《脑筋急转弯》,买完全没有用处的文曲星,心甘情愿配合人家的赚钱点子送她去参加夏令营,稍有脸色,她就会撅起小嘴委屈地说,我同学都有!就我没有。这是最有力的杀手锏,你不能让她在起跑线上就输给了人家。 
  我的童年不是这样的,从小学到初中,我在一片赞扬声中长大,那时,我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同学当中最受欢迎的人物,我的作业永远会被同学拿去传抄,我的作文永远是老师拿上去朗读的范例。 
  但我的优秀表现并没有在家里得到相应的报偿。母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永远在不停地忙碌,永远在不干不净地喋喋不休,我从小就怕她,我最早的记忆,是她和邻居吵架,她不停地跳来跳去,啪啪地拍着大腿,白沫横飞,披头散发,我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她似乎骂得忘了形,以为我是一只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身边的猫,碍了她的事,晃得让她心烦,她劈头盖脸抡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翻在地,口鼻流血。那天晚上,也许是作为补偿,她叫我过去跟她一起睡,我不敢去,她就厉声威胁:你到底过不过来!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小心心地上床,却不敢挨着她,只敢悄悄地睡在她的脚边。我以为她会坐起来,把我抱过去,抱到她的怀里,安慰我,向我道歉。我满怀希望地等着她这样做。可我想错了,不一会,我就听见了她的鼾声。 
  从那以后,她在饭桌上看我一眼,就算没吃饱,我也会放下碗筷不再添饭。如果我做错了事,她大吼一声,同时举起手中的镰刀或者什么东西,我一定会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我相信世上再也没有我们这样的母女了,我一见她,就像秋天的蝉虫,缩头缩尾,忍气吞声。而她一见我,就像猫见了老鼠,即使没有吃掉的兴趣,也会无端地发出呜的一声,让我丧魂失魄。 
  在极少极少的温馨时刻,她对我说,你将来怎么办哪,你这么窝囊,将来肯定吃一碗怄气饭。她常拿自己和我比较,她说,我要是像你这样没出息,早就被人家整死八百回了。她的确不简单,父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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