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青萍-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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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瑶麟星目中渐渐蒙上一层泪光,强自挤出一丝笑意,但笑意仅在嘴角上,他道:“玲,千里搭长篷,世间没有不散的筵席,玲,听我的话……”
“瑶台牧女”云凤玲知道梅瑶麟下面的话要说什么,急忙开口截住这:“麟,你看你的衣袖都破成这个样子也不补补,我不在身边,你就这么不顾衣着了,真是的。”口吻极像个贤慧的妻子责备丈夫。
梅瑶麟苦笑了笑,道:“玲,我知道你不愿我赶你走,但是……”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头突然一动,道:“麟,怎么这么久他都没来,我们也许走得了。”
梅瑶麟摇头笑道:“玲,他不会不来的。”
突然.一个愧疚的声音起自两人顶上,道:“是的,公子,老奴待罪之身,在此领罪多时的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大吃一惊,霍然抱着梅瑶麟转过身来,向头上石顶望去。
只见巨石顶上,双膝跪着“撑天叟”,雪埋双膝近半,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两人由下上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皱纹密布的老脸上滚下的泪痕。
梅瑶麟泠漠的笑道:“撑天叟,你也太过小心了,梅某此时内腑已伤,真气难提,错过今日后,只怕你再无机会除去梅某了。”
“瑶台牧女”焦急的轻碰了梅瑶麟一下,但梅瑶麟仍然把话说完了。
“撑天叟”低声道:“公子的伤,老奴知道,世道险恶,人心偏激,近三十年的岁月,老夫历尽了人间沧桑,因此,老夫不敢相信世间真的有人同情我,怜悯我,所以,老夫只想报复,报复人们所赐给我的一切,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一个少年人,一个真正怜悯我的人,老夫把报复的手段加到你身上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头紧张稍松,忙道:“只要你不再害他,他会放过你的。”
话落低头问道:“是吗?麟?”声在充满了渴求。
梅瑶麟冷漠的道:“玲,你知道我们现在不是他的敌手,所以这么说。”
“瑶台牧女”云凤玲急得娇面变色。
“撑夭叟”沉重的道:“公子原是个硬性之人,老奴自知威迫不得,记得在“玄武秘府”
之时,老奴曾想指天地盟假誓,但此刻……”
话落突然缓缓仰起老脸,凝注着茫茫天色,道:“过往神明在上,弟子寒天虹……”
梅瑶麟俊脸一变,冷冷的道:“阁下只是一厢情愿就行了吗?”
“撑天叟”寒天虹听如未闻,继续道:“此身此命,已交公子梅瑶麟,生死不离,忠心报效他,如有半句虚假,刀剑分尸而亡。”
梅瑶麟木然的望着“撑天叟”寒天虹道:“阁下如此自贬身份,令梅某惊讶。”
“撑天叟”寒天虹道:“公子向以同类相待老夫,更使老夫骇异。”
梅瑶麟冷漠的道:“阁下该起来了。”
梅瑶麟剑眉紧锁,冷冷的道:“在下并没有收你为仆。”
“撑天叟”寒天虹泰然一笑道:“也许老奴二字太过刺耳,今后老夫就以天虹自称,望公子也直呼天虹之名。”
梅瑶麟还待反对,突听“瑶台牧女”云凤玲惊叫道:“ 麟,他们后岭上拦截过来了。”
梅瑶麟闻言抬头,不由一震,急声道:“凤玲,快去把‘九环剑’夫妇接下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也心急如焚,但却不放心把受伤的梅瑶麟放在这里,焦急的娇声说道:“麟,来的是万松门的松门三杰,他三人的武功,连师父夫妇都。。我不放心你。”
“撑天叟”寒天虹此时开口道:“我去把两人抱下来,你该把那伤药服下,看来咱们时间不多”话落转身向坡顶驰去,语声十分真诚。
梅瑶麟心中暗自一盘算,毅然探手入怀摸出玉盒,揭盖取出一粒服了下去。
“瑶台牧女”云凤玲不安的娇声道:“麟,你,你敢相信他?”
梅瑶麟淡然一笑道:“也许此时该相信他了,玲,你不知道他的武功,所以你以为他是怕我 是吗?”缓缓盘膝坐了下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此时心乱如麻,脑海中一片混乱,未加考虑,脱口道:“但我还是怕,因为来的人并不只松门三杰。”
梅瑶麟星目中杀机一闪,突然笑道:“那我们除了这条路外,更无他路可走了,凤玲,听我的话,不许轻举妄动,只准拖时间。”语落摒除杂念,闭上双目运起功来。
“撑天叟”双胁之下分别挟着“双奇”纵落石下,冷漠的道:“姑娘,守护他俩人。”
“瑶台牧女”闻言一怔,心道:“怎么对我说话就这么冷?”
芳心虽然不快,却不敢计较,急步迈到“双奇”身前,美目注定从岭上驰下的“松门三杰” 道:“松门三杰武功奇高……”
“撑天叟”冷冷的道:“万松门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十倍,不必你说。”
“瑶台牧女”云凤玲粉脸一变,突又忍了下来,这时,“松门三杰”已纵落十丈之外了。
来的这三个人,年龄在七旬以上了,衣着华贵、脸色红润,足见其平日是何等的养尊处优的了。
中间一人蓄五柳苍髯,长眉朗日,嘴角微微不撇,逼出两道骑傲的弧纹,年事虽有七十五六了,傲气却丝毫未减。“撑天叟”寒天虹认得此人是松门双友老二的长子岳鸣松。 岳呜松右侧,是其胞弟岳风松,此人留了一杷山羊胡子,短眉细眼,面色阴沉,一见可知是个多智擅谋的人。
左侧,是松门三友老之子,应剑松,浓眉大眼,狮鼻海口,一见可知,他是一个性情暴烈之人
三人一见“撑天叟”寒天虹,同时一怔,精目连转,似在思索什么,猛然,岳鸣松沉喝道:“你是不是寒天虹?”
“撑天叟”寒天虹铜铃眼中凶光一闪,笑道:“事隔六十年,大少爷仍记得寒天虹三字,老夫就是粉身碎骨,也难偿这等尊荣深恩了,哈哈……”
岳鸣松细眼一转,阴沉的道:“寒天虹,你知道象松门的规距,擅自脱逃,罪不容诛,当着我三人之面,对六十年的事,你还有什么申诉的理由没有?”
“撑天叟”寒天虹轻蔑的看了三个人一眼,笑道:“你我身份悬殊,老夫没有申诉的理由可说。”
应剑松大眼一翻,凶光暴射,探手腰间,撤下一柄松纹鞭,鞭上镶满了倒刺,手腕一振,鞭梢举起一声脆响,冷喝道:“大哥二哥,这等狗才与他多说什么,咱们还得办正事呢?”
话落皮鞭一扬,搂头向“撑天叟”寒天虹抽到。
一见松纹鞭到,“撑天叟”寒天虹老脸上残酷之色更浓。长鞭带起一声长嘶,一闪而至,“撑天叟”寒天虹没有躲避,只把头一偏,“啪”的一声 响,长鞭抽在他的脊背上,倒刺掠走一片皮肉,“撑天叟”背上登时出现一条两尺多长的血槽,“瑶台牧女”不忍的别过头去。
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撑天叟”寒天虹静静的凝立着,精目中,那怨毒的光芒更浓了。
应剑松狂笑一声,道:“好狗才,你年事虽然已大,心狠却不减当年,大爷要看看你能狠到什么程度。”话落第二鞭又扬了起来。
岳鸣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慢点,万松门也许还有用到的地方。”
话落转对“摸天叟”寒天虹道:“寒天虹,松门逃奴都得死在松纹鞭下,这味道不好受,你知道吧?”
“撑天叟”寒天虹仰脸观天,喃喃自语道,“天啊,天,你看看吧,这就是世人之心,这一鞭,我不觉得痛,但却清晰的记起了我六十年前的一段岁月,因此,我要找回代价。”
自语罢,精目中突涌起血丝千条,须发纷纷自动。
他狂笑一声,道:“哈哈……岁月变迁,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你万松门还我寒天虹十年皮肉代价的时候了,哈哈……”狂笑声中,高大的身体,陡然凌空而起,巨灵掌一张,直扑应剑松。
三人俱是松门二代高手,“松门三杰”名震遐迩,所到之处,两道侧目,那会把个年高逃奴放在眼里。
岳鸣松阴沉的骂了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老奴才。”声落与岳风松同时跃身退开三丈多远,袖手旁观。
应剑松那会把“撑天叟”寒天虹放在眼里,暴叱一声,松纹鞭迎空一抖一伸,突化一道匹练直射“撑天叟”右目,出手狠毒怕人。
“撑天叟”寒天虹此时杀心已动,巨灵掌猛然一翻,一把抓住鞭梢,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应剑松心头猛的一震,念头才转过来,突觉右手一麻,松纹鞭已脱手而出,不由又是一怔。
一声震人耳鼓的冷喝:“玄网无边!”一片掌影,已随声布满四周,尖锐剌耳的厉啸,混成一片。
“松门三杰”同时发现这年高逃奴已昔日武功大不相同,但当事之人,却已来不及应付这场面了。
应剑松老脸惨然一变,双掌还未举起,双肩之上同时中了两掌,“蓬!”一声大震,跌出两丈多远,肩骨全折,穿肉而出,血流如泉。
“撑天叟”几乎连念头都没转,飞上一步,双手抓起应剑松双足,倒提起来,岳氏兄弟见状大骇,急忙霎住冲出的身子,急喝道:“寒天虹,慢点。”
看看雪地上俊脸已开始转红的梅瑶麟,“瑶台牧女”云凤玲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因为她没看到坡下百十丈外,正以全速向这边驰来的人群。
“撑天叟”寒天虹阴冷的寒声道:“老夫已说过三位的时代已过去了,现在是老夫讨取十年代价的时候了。”
岳风松深吸一口冷气,压住激动的心情,阴沉的道:“万松门一向说一不二,你要什么代价尽管开口好了。”
“撑天叟”寒天虹冷酷的道:“不可一世的万松门也会答应别人的条件吗?”
岳风松阴冷的道:“现在情况不同,不得不答应。”
“撑天叟”寒天虹道:“两位之所以肯答应条件,只是为了此人是吗?”
岳鸣松道:“不错。”
“撑天叟”寒天虹白眉猛然一挑,狂笑一声道:”夫付出的代价已消失于无形,捉不到,拿不住,因此,老夫也不要什么可以扑捉的实体代价,两位要他,老夫就还你们吧!”
话落双臂猛然向外一伸,一声凄厉冲霄的惨号声中,应剑松已分成血淋淋的两半,“撑天叟”抖手一挥,掷向怔然呆立的岳氏兄弟,喝道.“拿去吧,老夫未取他身上分毫!”
左右一跃,岳氏兄弟避过两半人身,两人四目,早已变成血红之色,双双大吼一声,扬掌向
“撑天叟”寒天虹扑来。
掌出飘忽幌动,挟着一阵阵松涛迎风的“嘶嘶”轻啸声,恰似幌动不定的松影,令人难以捉摸。
“撑天叟”寒天虹心中也明白应剑松之死,乃是由于过份狂妄轻敌,大意之下,而失手于自己,他在“万松门”住了十年,虽末习过“万松门”的武功,却知其武功霸道无比,有没把握制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下只得小心应付。
掌风卷起飞雪如云,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滚动的大雪球,根本无法看到人影。
“瑶台牧女”云凤玲蹲下身去,把“双奇”安置石下,但却不知怎么去解开两人受制的穴道了。
蓦地,十丈之外传来一个冷森的声音道:“瑶台牧女果然在这儿,双奇已躺下了,‘信鹰子’,这全是你的功劳。”
另一个声音随即接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为盟主做事,维护武林安宁,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事,莫巡查之言,老夫实在愧不敢当。”
“瑶台牧女”云凤玲一抬眼,不由骇然退了一步,只见一个赤须血面,疤痕满脸的老者,当先站在十丈之外,此人,“瑶台牧女”云凤玲虽然不曾见过,但由那付长相,使他立时想起塞外的凶人,“血枭”莫如海。
血面老者右手边站着一个面含谄笑,白发稀髯的老者,他右小臂上歇着一双银翎鹞鹰,不用说,此人就是“信鹰子”了,在两人身后,散立五个身着狐裘的汉子,年龄由三十到五十不等。
血面老者安闲的笑道:“信鹰子不必太谦虚,目下盟主正在用人之际,老夫会在敝院主面前说上两句的。”
“信鹰子”忙谦谢道:“多谢莫巡查提拔。”
血面老者大刺剌的挥挥手,表示不用谢,抬头对“瑶台牧女”云凤玲道:“郡主,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乱如麻,她见过梅瑶麟的武功,因此,一见血面老者,芳心立时凉了一半,他决不是此枭之敌,因为“九环剑”说过,此人武功不在他之下。
她绝望的道:“‘血枭’莫如海!”
血面老者点头得意的笑道:“嗯,郡主说对了,老夫正是血枭,老夫奉了公子之命,特来请郡主总坛一行,决无恶意。”话落双目突然投射在梅瑶麟脸上。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一震,急忙移动娇躯挡住他的视线,道:“本郡主可以跟你们去,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本郡主一个条件。”
“条件?”“血枭”莫如海一怔之后,突然大笑道:“郡主,此时此地情况悬殊,你以为谈条件可能吗?地上那少年人是谁?”语气突然冷森起来。这时,“信鹰子”一双鼠目却盯在雪地的两半尸首上,打斗中的三人,此时仍隐在雪雾之弥漫中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立时一紧,脱口道:“与双奇一样,是维护我云凤玲的人,此时情况虽悬殊,但本郡主却有足够的时间自我了断,使你们无法达成任务。”
这话果然有极重的震撼力,“血枭”脸上得意之色一收,一时之间难下决定。
突然,“信鹰子”惊声道:“松门三杰老三已亡,那打斗中的人准是老大老二了,谁有这么高的功力,能独斗松门三杰。”
“血枭”闻言心头一震!一转眼间,果然认出地上死的是松门三杰老三应剑松,心中也暗自骇异,毒念一转,突然点头道:”好,老夫答应你,我知道你的条件是要放过地上的三人,不过错过今日,这条件便将失效。”
“瑶台牧女”云凤玲虽然难辨其言是否真诚,但环境所迫,她却唯有此路中走了,回头留恋的注视梅瑶麟良久,垂头含泪向“血枭”莫如海走去。
“血枭”莫如海缓步的迎了上来,距离到达两丈左右时,“血枭”莫如海突然阴冷的道:
“假使地上那年轻人不是梅瑶麟的话,老夫完全答应你的条件。”话落突起发难,向低头而行的“瑶台牧女”云凤玲扑来。
“瑶台牧女”云凤玲心为情困,暗伤别离,那有心思顾虑抬头,等她闻声抬头,“血凤”
莫如海一双血爪已快抓到她双肩上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惊骇的娇呼道:“你言而无……”
一声冷刺耳的轻笑,油然传进众人耳中!“瑶台牧女”云凤玲“信”字尚未出口,纤腰突然一紧,身子倒飞出两丈多远。
“血枭”十拿九稳的一扑跟着也落了空,身子向前冲了两步,登时怔立在当地。
“瑶台牧女”惊魂未定的一回头,突然惊叫道:“麟,是你!”
看着她惊惧哀愁的粉脸,梅瑶麟抬起左手替她理理额前乱发,爱怜的轻声责道:“凤玲,禽兽之中,血枭的心最毒,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了?”
“瑶台牧女”云凤玲芳心一酸,登时泪光晶莹,小嘴一撇,泣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