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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阿拉法特传-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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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赫的人完全清楚,只要我们把自己扎根在黎巴嫩,我们就正在于对以色列
人有利的事,给我们自己、黎巴嫩人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带来灾难性的和可以
预见的后果。现在你懂得为什么我们在法塔赫的人是如此急切要和侯赛因达
成一项和解了吗?”

尽管如此,当侯赛因的将军们在1971 年7 月13 日进行屠杀时,阿拉伯
反以色列组织成员还是逃往黎巴嫩,因为他们别无选择。这场进攻是由当时
约旦首相瓦斯费·塔尔带着狂热指挥的。他曾是一位司机,一名英国安全情
报署的兼职特务。瓦斯费·塔尔是一个不应忘记的名字。他的日子不长。

约旦人动用了他们拥有的一切——坦克、飞机、大炮。这是一场凶恶的、
残忍的屠杀,是为了把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彻底赶出约旦。叙利亚总统
阿萨德封锁他的边界,阻挡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员的增援,以帮助约旦人。

战场上发生了这一真实情景:100 名或者更多一点的阿拉法特的战士宁
愿向以色列军队投降,也不愿被侯赛因的人生擒。有位差一点要向以色列人
投降的法塔赫的忠诚战士,在我不讲出他的姓名的条件下,对我讲了以下故
事:

“我们6 个人在一起,我们曾亲眼看到,这些约旦人在他们杀死我们的
人之前是怎样折磨他们。我们向同以色列接壤的边界跑去。当我们接近约旦
河时,我们用双手在我们头上举起我们的加里什尼科夫来福枪,向以色列人
表示我们要投降。我没有见到以色列人,但是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用阿
拉伯语以友好的声调在向我们喊话:‘你们好,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的成员
们。来吧,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的成员。放下你们的武器,你们将会得到安
全。欢迎你们。’我只是站在那儿,思索着。随后,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向前移动,我已决定投降。可是我的腿就是不听使唤,不能使我的身子
前进。我的头脑在说:‘放下你的枪,保全你的生命。往前走。’但是,我
的心灵却说:‘站住。你不能这样做。’我的心灵得胜了。于是我开始逃离
以色列人。我哭了,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我的战友们同我在一起奔跑。我以
为以色列人会杀死我们。但是他们一枪未发。或许他们为我们感到惋惜。谁
知道呢?”

另外一个关于许多巴勒斯坦人感到真正恐怖的故事,是由一位现在成为
法塔赫的高级工程师的人告诉我的。他说:“如你所知,许多曾经是约旦的
公民和正在约旦王国军队中服务的巴勒斯坦人,在9 月战斗期间及其后逃向
我们。约旦政权当时通过一项法律,声称任何参加巴解组织并被抓住的官员
将被绞死。于是,当许多官员加入我们的行列时,都携带着他们的家眷。不
少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住在北约旦杰拉什森林的加沙难民营中,我曾在那儿呆
过。7 月13 日,当我们被约旦人包围时,恰好在战斗开始之前,我听到附近
传来的四声手枪声响,随后一位男子在哭泣。我急忙前去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情。一位官员正跪在地上。在他的身旁躺着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的躯体,他
刚刚杀死了他们。他是我的朋友,我对他说,‘你为什么干这样的事?’他
仍然在哭泣,他说,‘我不能让他们被约旦人杀死。我知道他们一来将会发
生的一切。如果我在战斗中死去,他们仍然会杀死我的妻儿,因为他们是我


的亲人。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然后我的朋友请求真主宽恕,他杀死
了自己。几分钟后,出现了更多的手枪声响,枪声越来越多。另外两位官员
杀死了他们的家人,然后杀死自己。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后来我听到有许多
其他官员都也做出同样的事情。”

7 月19 日,瓦斯费·泰尔宣布在约旦已不再存在阿拉伯反以色列组织成
员的基地。在六天之内,一切都过去了。侯赛因的将军们已经结束了他们在
1970 年9 月所开始的勾当——后来巴勒斯坦人把它称之为“黑九月”。

哈尼·哈桑说:“黑九月之后的一个月,侯赛因召集所有巴解组织领导
人同他会晤。他向我们发表了一个十分戏剧性的声明。他说:‘已不再有理
由使我们去战斗。美国人已经答应我们可以收回约旦河西岸。’”

对在场的巴解组织领导人中的一些人来说,侯赛因的声明是一个迹象,
或许美国人在试图执行第二个罗杰斯计划问题上是认真的。

哈尼继续说:“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含义是很明显的。美国人曾经告
诉过这位国王,他们要对以色列人施加足够的压力以迫使他们撤退。我们完
全被弄晕了,有一个长时间的沉默。甚至阿拉法特也没有说话。最后,是我
打破了我们一方的沉默。我说:‘陛下,您是对的。如果您收回西岸,您将
成为我们的英雄,我们将向您致敬,而且对我们来说,也将没有需要去进行
战斗——如果您将西岸收回。在此同时,我们将要观察事态发展。’

“对侯赛因来说,问题是在华盛顿。他刚刚去过那儿。在他同我们正在
谈话的当时,罗杰斯对美国的中东政策仍然有一些影响。正是罗杰斯或者是
他在国务院的人对侯赛因作出了承诺。但是到1971 年夏初,罗杰斯已经在他
的斗争中失利,基辛格的影响处于支配地位,而基辛格对全面和平没有兴趣。
在那个时候,他对和平全然不感兴趣。基辛格的唯一目标是把苏联人赶出中
东,特别是赶出埃及。基辛格曾经研究过纳赛尔的继任者安瓦尔·萨达特的
全部档案和资料,并且得出了某种结论。结论是,萨达特是一个爱虚荣的人
——基辛格实际上在私下称他是一位‘小丑’——如果他,基辛格,准备给
他以足够的奉承,他就会被基辛格所控制。简而言之,基辛格决定把真正的
中东问题冻结起来,扼杀罗杰斯计划,同萨达特一起工作——首先把苏联人
赶出埃及。当这些实现时,基辛格相信他本人会拥有巨大影响和威望,那时
将能够说服萨达特同以色列人进行一项单独媾和。当然,基辛格知道,随着
埃及被中立化,其他阿拉伯国家就再不可能去战斗。他也知道,当埃及被中
立化时,以色列人就可以在中东为所欲为——为他们自己和为美国。在那种
情况下,对一个美国政府来说,就不需要向以色列施加压力,使之撤出西岸。
一旦埃及被中立化,以色列会成为中东的超级大国,而那些要求和平的阿拉
伯国家,特别是约旦,将不得不按照以色列和美国的条件来谋求和平。

“现在侯赛因知道在华盛顿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感到十分沮丧。他得出
了他自己的某些结论。第一是罗杰斯计划和一项全面解决的主张不再存在了
——因为基辛格实际上已加以扼杀。第二是基辛格对西岸根本不在乎,他所
参与的美国政府绝不会向以色列施加压力使之从西岸撒退。侯赛因于是作出
一项决定。实际上他对他自己这样说:‘由于基辛格的立场和政策,现在是
每个阿拉伯领导人都只考虑他自己。既是这样,我也可以采取必要的行动以
确保我的国家现存部分的安全。不再有任何理由来和我自己的将军们斗争,
以避免同巴解组织的一项最后摊牌。’在这种心情下,这位国王对瓦斯费·塔
尔和他的将军们说:‘行,干吧!’”


我问哈尼,情况是否这佯,即侯赛因决定在约旦消灭巴解组织,因为他
要向基辛格证明,他是他自己家里的主人,能够在美国可以接受的条件下同
以色列媾和。

哈尼答道:“那是可能的,但是,我确信我对你所说明的是这位国王在
7 月行动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很少有人比哈尼·哈桑和他的哥哥哈拉德享有同侯赛因国王更真
诚的关系。情况并不总是如此,但它现在是这样。仅仅出于这一原因,哈尼
对为什么这位国王在1971 年7 月决定把巴解组织赶出约旦的分析,大概是最
正确的。

它引出这样一个结论:是亨利·基辛格该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受到责备,
因为他破坏了罗杰斯计划以及纳赛尔和侯赛因在巴解组织的谅解下为谋求和
平所作的努力和所抱有的希望。还应该说,以色列的领导人是盲目的,看不
到在侯赛因将巴解组织赶出约旦后,如果他们想要和平的话,和平已经垂手
可得。我本人相信果尔达·梅厄是真想要和平的,但是,我也认为她是以色
列人自己宣传的受害者的突出典型。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仍然存在一线希望之光。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者至少
是它的一部分,是彻底反对基辛格的立场的,如果基辛格一旦成为美国国务
卿,这些政策会不可避免地从美国国务院作出,然而,基辛格真的在1973
年7 月任职了。在美国中央情报局里的明智的人们,直至副主任一级或许更
高层,都知道基辛格的立场不只是给阿拉伯人带来灾难而且给美国自己在这
一地区的长远的最大利益带来不幸。我的猜想是,20 世纪下半叶异乎寻常的
未经透露的故事之一,就是在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基辛格之间的连续战斗,因
为美国情报人员努力阻止一位美饲国务卿破坏在中东谋求和平的前景。

剩下的是阿拉法特同侯赛因政权自杀性对抗的责任问题——阿拉法特并
不寻求这一对抗,而且他通过外交途径力图避免。那么,为阻止巴勒斯坦方
面少数左翼和激进分子来操纵事件进程,他是否能够或者应该作出更多的事
情呢?

在法塔赫的高层领导人中,多数人的看法过去是现在仍然是。法塔赫应
该使罔尽可能多的力量来孤立并控制左翼分子和激进团体,以阻止他们挑起
同侯赛因的一场对抗。为了说明阿拉法特的同事是如何热衷于使用武力,阿
布·达乌德向我讲述了下面一个故事。

“在我们一次与哈巴什和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之间发生问题时,阿拉
法特到开罗去了。在他不在时,领导机构给我一项命令,要我用武力孤立解
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而我拒绝执行这项命令。我对领导机构说:‘你们
是知道的,我本人反对我们的现行政策。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适当方式对抗
侯赛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同意阿拉法特。我们不能用枪杆子来解决
我们的内部问题和矛盾。’”

在过去,哈桑兄弟俩在关于阿拉法特及其主张方面有许多看法和论点上
都曾经处于对立地位。但是,在这一问题上,他们是一致的。哈尼非常坦率
地说:“我认为我们失去约旦是因为阿拉法特拒绝对左翼分子执行纪律。我
认为在我们同左派和激进分子进行辩论的时候,不向他们施加压力是正确
的。但是,当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和侯赛因合作的路线的时候,我们就应
对那些不执行路线和破坏我们和侯赛因达成的许多停火协议的人进行惩戒和
处罚。”


哈拉德说:“我认为,我们没有利用我们的优势军事力量来对付左翼分
子和所谓的激进分子,是犯了一个大错误。事实上,我们有两次机会可以遏
制他们。第一次是在“黑九月”对抗之前。在1969 年的任何时候和1970 年
8 月以前,我们曾可以这样做。第二次是在9 月战斗之后。那次是我们真正
应该争取行动的时候。左翼分子完了,我们法塔赫人为了民族团结的原因使
他们再次新生。但是,依我看来,那些只是我们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错误。第
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错误是,允许左翼分子成为原先的巴解组织的一部分。
当我们在1969 年接管巴解组织时,领导机构的多数人,特别是我,要把左派
分子排除在外。他们没有群众基础。他们只代表他们自己。如果巴解组织的
组成是在真正民主的原则上、按照对各个不同团体的人民支持来确定,这些
左翼分子会连一个席位也得不到。但是,阿拉法特坚持所有组织都应包括在
内——为了民族团结的原因。而阿布·伊亚德支持他。我说,我们已经有了
民族团结——巴勒斯坦人民的团结。我们已经失去了我们的国土和家园,我
们要把它们收回来。你毋需说服人们成为民族主义者,他们是鲜明的民族主
义者。但是,你必须说服他们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如此等等。我说,如果我
们允许这些所谓的马克思主义者把一种不相关的思想强加于我们的斗争,这
将引起混乱并在事实上导致在人民中的不团结。但是,阿拉法特说,所有组
织部必须包括在内。”

哈拉德加上了一个带有几分哲学味的注脚。“如果我们要正确、如实地
估计我们在约旦的错误,如果我们要公正地对待每一个人,包括左翼分子,
我们不得不说,在理智上成熟和变得聪明起来之前,必须有一个成长过程,
必须经历过童年和青年,不只是人是这样,政党,甚至解放运动,也必须经
过同样的成长和学过程。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由于没有经验也会犯错误,
因此,你必须考虑到,在那些日子里,我们是多么缺乏经验。在1968 年,当
我们最初开始向约旦渗入时,法塔赫作为一个政治组织还不到5 岁。而在那
5 年中的2 年,我们是一个地下组织。在地下时不能进行真正的政治辩论。
而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和其他左翼团体成立还不到12 个月。因之,我们十
分缺乏经验,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是那么多。在法塔赫,多亏纳赛尔,我们
确实学得很快,以致我们必须向现实屈服。不要忘记,早在1968 年1 月我们
法塔赫人就承认这一原则,即所有准备以平等身份生活在我们当中的以色列
人,在我们的民主国中均受到欢迎。在我们政治生涯的极早期,这是向前迈
出的很大的一步,你也可以说是对现实的一个很大的让步,但是,世界没有
为这戏剧性的证据而对我们加以称颂,说我们法培赫是注重实际的人,当我
们变得越来越有经验时,我们是在根据现实进行调整。我愿告诉你其他一些
事情。如你一直受到不公正对待,经常生气,那么要总是保持明智是不容易
的。我们巴勒斯坦人每天都不得不蒙受羞辱。我照镜子,我知道我所看到的
一切。哈拉德·哈桑在那儿。我为他刮胡子,我为他刷牙,如此等等。我是
真的人。我就是我。但是,以色列人告诉我,我不存在。其实他们知道我在,
他们在用炸弹炸我,证明他们知道我在。但是,他们为了否定我的权利,不
得不说我不存在。这是何等的狂妄啊!当我被要求成为这种狂妄的组成部分
时,我能够真正地总是那么明智吗?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要你原谅或者为
我们在约旦和其他地方发生的错误辩护,而是对之作出说明。”

阿拉法特不用武力去控制和遏制左翼分子的部分原因,其根源要追溯到
1936 至1939 年期间在巴勒斯坦所发生的事情。当时,巴勒斯坦人起义反抗


英国占领军,犹太人在阿拉伯世界的心脏建立他们的欧洲殖民地,英国占领
军在紧紧抓住这个场所。

阿拉法特说:“在起义期间,我们巴勒斯坦的领导是分裂的。对立的组
织互相战斗。”

主要的分裂是出现在由阿拉法特的亲属哈吉·阿明·侯赛尼所领导的不
妥协的民族主义分子同那些支持纳沙希比斯及主张同约旦人一起工作的以达
成一项最终同英国人和犹太人妥协的人之间。

阿拉法特继续说:“由于这一内部斗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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