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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雾越邸杀人事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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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而留下兰。”
  名望奈志的中指压在下垂眼角的皱纹上,转圈子搓揉着,又继续说:
  “让我们来重新演练一次吧。首先,因为8月那个案件,甲斐下定决心要杀死榊跟兰,开始拟定计划。为了利用外面的低温,延缓死亡推断时间来确保不在场证明,他施行了‘雨的模仿杀人’。就这样,在最初阶段他就‘从网中逃逸’,随时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前天晚上,甲斐顺利地杀死了兰。这一次,他为了把第一幕的幌子伪装得更好,进行了第二种模仿杀人——‘金丝雀模仿杀人’。也就是说,甲斐所构思的,并不是以《雨》为主题的连续杀人,而是以‘音乐盒中的音乐’为主题的‘连续童谣杀人’。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第一幕的‘雨的模仿杀人’中,隐藏着决定他生死的关键。与其让大家老是把注意力放在《雨》上面,还不如利用其他的歌曲,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对他比较有利。
  “问题是,还有一个与甲斐计划无关的‘第二个凶手’存在。这个家伙想在第一幕的杀人之后,进行‘搭便车杀人’,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计划杀死深月,再把罪嫁祸给甲斐。这个‘第二个凶手’经过分析后,看破了甲斐的伎俩与动机,确定甲斐一定会杀了兰。不管他是在什么时候确定的,总之,在他这么确定时,他认定甲斐一定会采用《雨》的第二段模仿杀人来杀死兰。所以,他计划搭便车,在杀死深月时,利用那个雉鸡标本布置成《雨》的第三段模仿杀人。可是,甲斐却出乎他意料之外,采用了《金丝雀》来模仿杀人。”
  名望越说越得意,继续追溯事情过程。
  “这个‘第二凶手’,最晚应该在前天晚上就发现凶手是甲斐了。所以,他一直在注意甲斐的行动,也知道甲斐在半夜2点左右,约兰到走道那里。
  “如他所预料的,甲斐真的杀死了兰。问题是,甲斐居然把尸体搬出屋外,而且还搬到喷水池的那个小岛上去。他也许是跟踪他们两个看到的;也许是站在阳台上看到的,总之,他发现甲斐这样的举动后非常诧异,既然是模仿《雨》的第二段,怎么可以把尸体搬到屋外去!于是,他确定甲斐已经做完所有工作回房后,就偷偷跑去看尸体,这才发现现场被布置成‘金丝雀的模仿杀人’,而不是《雨》的第二段。
  “‘第二凶手’决定变更这样的布置,把跟尸体摆在一起的金丝雀放回温室;把西条八十的诗集放回图书室。至于那个银汤匙,不知道是甲斐还是‘第二凶手’弄弯的,有可能是不小心踩到或是怎么样弄弯了,又把它扳回原来的形状,再放回厨房的橱柜里。然后,第二凶手再依照《雨》的第二段歌词,折了纸鹤夹在尸体腹部下方。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想把尸体搬回屋内,可是他实在没有这样的余力,而且那么做也太麻烦了。”
  名望奈志说到这里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不是很引人注目的事的个中含意,不由得尖叫一声,把名望奈志吓得合上了嘴。
  “铃藤先生,您想到什么了吗?”彰问。
  “我想到昨天早上发现希美崎尸体时的事,”我把手贴在额头上,谨慎确认过我刚才想到的事,再开始叙述,“我们被芦野的惊叫声吵醒后,立刻赶到平台上。当时,枪中只在睡衣上披了一件外套。我跟他还有名望,把尸体抬到地下室后,先回二楼房间去换衣服。三个人换好衣服后,就直接一起去了正餐室。”
  我继续依序叙述之后发生的事。
  在正餐室用过早餐后,我想确认信纸的事,就先回到二楼,一个人进了图书室。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书架上有一本破损的西条八十诗集。后来听到大家从走廊走过来的声音,我就从图书室走到隔壁沙龙,告诉刚进沙龙的的场小姐。那时候在一旁听到的枪中,跟我展开了如下的对话。

  ——铃藤,那八成是被凶手拿去当凶器了吧,兰的脑勺跟一样有撞击伤口,是同样的手法。
  ——你也这么想吗?
  ——角落的地方是不是凹下去了,
  ——嗯,书有点湿还有点脏。
  ——我想应该没错。
  ——可是,榊被杀的时候是把书留在现场,为什么这次要特地放回图书室呢?
  ——嗯,大概是因为西条八十的诗集跟《雨》的情节不符吧?

  这之前,我只告诉的场“图书室有一本书破损了”,并没有说“那本书是西条八十的诗集”,可是枪中却说“那是西条八十的诗集”。
  那本书是西条八十的诗集——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早上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图书室,不可能知道那本书的事。”
  这个矛盾的唯一解答,已经很明显了。我吞下一口黏稠的口水,用无以名状的心情说:
  “这本书在是前一天晚上,被第二幕的凶手甲斐拿去当凶器,并作为‘金丝雀模仿杀人’的道具。书上的破损,当然是殴打头部还有被雪弄湿所造成的。后来,‘第二个凶手’又从海兽喷水池拿走这本书,放回图书室。据我推测,时间应该比凌晨2点再晚一个小时以上。那时候大家都已经睡着了,所以,一直到我发现那本书之前,除了把书放回图书室的‘第二个凶手’之外,应该没有人看过那本书。”
  这其实是非常简单的理论,我停顿片刻,百感交集地叹口气后,开始陈述我的结论:
  “枪中知道只有凶手才可能知道的事,所以,他就是凶手。” 




  11 




  大家的眼光同时投向枪中。
  枪中的肩膀被末永粗壮的手按着,眉头深锁,用力闭着眼睛,维持刚才的姿势动也不动一下。的场可能是判断他不会再抵抗了,放下了原本对准他头部的枪。
  这时候,名望奈志突然大笑起来,大家都诧异地盯着他看。
  “原来枪中就是凶手啊!太讽刺了!”
  “名望……”
  我正要开口,名望就把我的话打断了。
  “真的很讽刺啊,铃藤,你想想‘第二凶手’为什么不取消他一厢情愿的‘雨的模仿杀人’,非得破坏‘金丝雀的模仿杀人’不可?”
  “不知道。”
  “这个‘第二凶手’大可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去变更模仿杀人的主题,因为他自己根本还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只要把自己的计划也改成‘童谣连续杀人’就行了啊,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名望摊开修长的双手,“他当然不会这么做啦,因为‘第二凶手’是枪中,他当然不会有兴趣沿用‘金丝雀的模仿杀人’,理由很简单,你们只要把‘金丝雀(kanariya)’倒过来念就知道了。”
  “啊!”
  “金丝雀(kanariya)——枪中(yarinaka)——真的太讽刺了!”
  名望的脸似哭似笑地痉挛着,把视线投向紧闭着双眼的枪中。
  “喂,枪中,来这个家后,你发现到处都是我们的名字,唯独找不到你的名字,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场小姐说下面的收藏室里有枪,还是不能让你释怀,原来你的名字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啊。而且还是倒过来,显示在温室里的金丝雀身上,还有音乐盒的《金丝雀》歌曲中。”
  我猜,枪中察觉第一幕的真相,应该是在前天晚上大家散会后,我去他房间讨论案件当时或那之后。
  最初的线索,或许就是他自己视为“知道凶手名字的最佳捷径”——正确解读这个雾越邸的“动作”这件事吧。当他想到温室里的龟裂是“cain”的意思时,他的大脑就已经想到动机、伎俩——看透了事件所有真相,接着就产生了“搭便车杀人”的邪恶灵感。
  或者是,我在昨天晚上为了进行排除法而制作的一览表中发现的“那个奇妙巧合”,也对他的思考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影响?因为那一晚他盯着他的一览表看时,也发现到了那个奇妙的巧合……
  “如同温室天花板的龟裂,预言了当晚即将杀人的甲斐的名字一般,第二幕甲斐所策划的‘金丝雀模仿杀人’,也预言了计划在隔天杀死深月的枪中的名字。枪中本来就对这个房子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耿耿于怀,所以,对这种事深信不疑的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名字那么明显地出现在杀人现场。我说得没错吧,枪中?”
  枪中没有回答,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眼睛还是紧闭着。我沉重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回想记忆中的几个画面。
  昨天下午,的场说有件事情很奇怪,把梅湘的状态转述给我们听时,枪中的反应是别扭地擦擦鼻子,立即断定“与案件无关”。晚上的场提起大汤匙弯曲的事,他也是同样的反应。特意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当场就否定了那件事与案件的关系。其实,当的场提起这两件事时,他那颗心一定是七上八下吧。
  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棒槌学堂·出品
  发现兰的尸体,知道尸体旁有一只纸鹤时,甲斐当时的反应是,用非常惶恐的声音问“没有其他东西了吗”,看着纸鹤的表情显得疑惑而茫然。这也难怪,因为自己留下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雨的模仿杀人”的场景。他一定非常苦恼,也非常不安。
  那之后,在讨论案情的会议上,他突然喃喃说了一句“不对”,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也很容易理解了。除了变更模仿之外,前天弄坏电话机的,恐怕也不是甲斐而是枪中。种种他没有做过的事,都被说得好像是他一个人做的,所以,他才会脱口说出那样的台词。
  深月被杀后,更加深了甲斐的恐惧。他的不安加速度膨胀;又惧怕那个身份不明的黑影,最后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冲进了暴风雪中。
  而今天,枪中听到楼梯平台上的芥子雏倒了的时候,那个表情、反应,就跟昨天的甲斐有几分神似。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枪中也面临了跟甲斐相同的状况。那些芥子雏是白须贺彰带着“告发”的意味,故意弄倒的,对枪中而言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我跟甲斐在大厅遇到彰之后,枪中一定是以某种借口把甲斐诱出了房间,例如对恐惧的甲斐说“我知道你就是凶手”。把他诱出房间后,边跟他商讨保守秘密的条件,边把他带到楼梯平台上。然后,在黑暗中,趁他不注意时,把事先绑在栏杆上的绳子环结套在他的脖子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推下去,不让他有丝毫抵抗的机会。
  但是,今天早上一到现场,就听说雏坛上的芥子雏全倒了。
  枪中一定非常惊惧,不知所措,所以,马上去查看那些人形的状况。结果,为了解释这个难以理解的现象,他就推说是甲斐上吊自杀时的震动震倒的。 




  12 




  一时之间,可能大家都陷入相同的沉思之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枪中的行动。
  “啊啊啊!”
  突然,的场小姐的惨叫声震荡了房间的空气。当我们吃惊地把目光转向的场小姐时,枪中已经挣脱末永的手,抢走了女医手中的枪。
  “我真的服了这所房子的力量,不过,也许一切都该怪我自己太相信这种事了。哼,没错,的确很讽刺,名望,这也同样是一连串的讽刺吧?”枪中迅速背对墙壁,说完这些话后,把枪对准名望奈志。
  “哎呀哎呀,枪中,别开玩笑了。”
  名望条件反射地把两手举到头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退。
  枪中用鼻子轻轻哼笑几声,把枪口转向坐在椅子上的白须贺彰。
  “白须贺先生,”枪中对站在儿子身旁的主人说,“你这个人也真差劲,有这么优秀的人才,还要我接下侦探这种我一点都不习惯的工作。”
  白须贺先生也难得绷起了脸,保护儿子般把手搭在儿子肩膀上。
  “喂,名侦探,”枪中转向彰说,“要论卑鄙程度,我认输,甘拜下风。”
  但是,少年一点都不畏缩,冷静地看着枪中。
  “怎么样,顺便说说那个‘第二凶手’的动机吧?”
  “如果你允许我凭想像来说明的话。”少年的声音非常镇定,“因为动机这种东西,只能从凶手偶尔触及的言语来推测。”
  “可以啊,我倒想听听看你对我说的话究竟有什么看法。”
  “例如,从这个‘第二凶手’身为导演的思想来看,他曾经说过自己可能是很向往成为某种独裁者;他想完全统治‘世界’——自己导演的舞台,演员只是他的棋子而已。
  “或许,光凭这样就下判断,是武断了一点,不过,我认为他所犯下的第三幕罪行,是为了完成他的某种创造行为,在他的意识深处,潜藏着统治理想中的舞台演出世界的欲望。”
  “嗯,有道理。”
  “他的朋友也说过,他对‘生’好像没有什么兴趣,‘死’反而对他充满了魅力;他就是这么一个感性的人。”
  “是铃藤说的吧?你的记忆力还真不错呢。”说完,枪中转向一直杵立在自己刚才被迫坐下的椅子旁边的的场,说:“的场小姐,你真是个杰出的奸细。”  。
  女医一脸苍白地盯着枪,很不甘心似的咬着嘴唇。
  “你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不过,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没错,大致上就是那样,就算你都说对了吧。”枪中扬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对微微眯起眼睛的彰说,“当我看着深月时,偶尔会有焦躁、厌烦的情感油然而生。在榊被杀之前,不,是在确定甲斐就是凶手的那天晚上之前,我一直不了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她是我堂哥的女儿,我非常爱她的美,还有塑造出她这种美的一颗心,甚至可以说对她有一份崇敬。
  “可是,有时候我会有压抑不住的烦躁。当我看到她在日常生活中吃东西、洗涤衣物、挤电车到排练场来,我就会对她产生几近于愤怒的情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想也是。即使她长得很像你母亲,你也不可能知道的。”枪中的嘴角悬得更高了,“因为我觉得深月不该做那些事。现在回想起来,我从未问过自己烦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在无意识中压抑着自己,不让真相显现在心中。
  “前天晚上,当我察觉温室龟裂的含意,从中找出甲斐就是凶手的答案时,我想到可以利用现况杀死其他人,就在这个意念浮现之前,我突然看清楚了自己烦躁的原因。知道自己的欲求后,我立刻下了一个结论——深月应该在这时候切断与‘生’的纠葛;她应该在这个家成为美丽的尸体。”
  说着说着,枪中嘴角的笑容不再像刚开始那么不自然,表情变得有点可怕。他的眼睛在金边眼镜下闪闪发光,语气充满了狂热。
  “此外,雾越邸这栋建筑物,对我而言有着无法形容的魅力。这个房子的空间,是混沌与协调——像走钢丝般的平衡感——雕塑出来的,不受任何事物迷惑或污染,是个非常美丽的空间;就像时间洪流中的一座城堡。在这个房子里,我看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的‘风景’的一小部分。然后,又逐渐扩展到一大部分,于是,我看到深月的尸体在风景中。
  “你知道吗?彰,即使昨天我不杀深月,她也注定会在这几年内香消玉殒。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身体,很平静地放弃了自己的未来。所以,她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才会那么美。可是,人只要活在这个龌龊的现实世界中,就无法逃避庸俗的事物,这一点让我难以忍受。
  “她应该从这个俗世完全解脱,与其做个人,还不如做个娃娃。她不该吃饭,也不该跟男人上床。不但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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