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七圣-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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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珏也何尝不想查问璇宫所在,遂高声叫道:“虚无岛主侯大侠,请你说明谁是璇宫主人再走不迟!”
侯千秋扭转身来,傲慢不屑地望望他们,冷笑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我就告诉你等,璇宫主人乃是武林七隐中的一位老太婆。”
他又冷笑数声,翩然纵身,凌空而起,虚无岛主轻功美妙,在空中宛如一头大鸟,一个凌虚盘旋,已飞落在那只大船上面。
杜珏和晓霞,却大为茫然。
他们万万料想不到,璇宫主人由此人口中宣布出来,竟是七隐中的老前辈,而且又是一个老太婆。
七隐功力盖世,又都是正派前辈,岂能无缘无故,欺凌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晓霞想不适其中道理,怒叱道:“信口胡说!杜珏,你已见过须弥尊尼、东岳小隐,还有我们前几天拜见的玲珑仙隐,谁曾说过璇宫头子就是七隐之一?”
杜珏却喃喃自语道:“落霞与孤蕊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他在琢磨这两句话的含义,这两句古文,难道又与七隐之中那一位有什么关系?他又自加否认,道:“不会,不会,七隐中王屋双隐,超然世外,其余也没有什么老太婆还活在世上。像石钟山魔、小幽灵之类,以七隐的为人,也绝不会收列门下的。”
杜珏遂把虚无岛主的话,打了个折扣,他同意晓霞的话,道:“完全是一派胡言,我想这家伙必是璇宫头子的好友,故意抬出七隐,使我们陷下错误,这完全是一派诡计。”
晓霞嗔道:“不要废话,说不定这姓侯的就是璇宫裹面一个头目,我们快些追上去,把他拾掇下来,怕问不出个水落石出。”
杜珏连连说好,但那艘黄色帆船,已扬帆东下,转眼驶出半里开外,他们更不怠慢,复又沿江疾驰追了下去。
晓霞望望那汹涌如山的钱塘大潮,发愁道:“但是我们又没有船,如何能追得上他?倘若他扬帆出海,那我们岂不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么?”
杜珏略停脚步,叹道:“可惜刚才没有把姓侯的留下来。”
晓霞却猛然叫道:“你看,他们的船,在南岸停靠下来了!”
杜珏抬眼望去,江上薄雾已散,果见那艘大船已停泊在对面岸边,虚无岛主又率领众人走上了岸。
隔着怒潮奔腾的钱塘江面,他们一时无法寻得船只,空自急得不住的徘徊,晓霞向上下游扫了一遍,恨恨道:“这一带如此荒凉,怎的连一艘渡船也没有?”
杜珏目光向钱塘江下游望去,突然眼中银光闪闪。
只见狂涛骇浪之中,宛如碧空里一片白云,沿江而上,瞬息已来至数里之内,竟是一只极大的银白色楼船。
杜珏想起在荆州江中那一幕,他惊喜唤道:“晓霞,你看,白姊姊的楼船来了,她果然如期而至!”
晓霞也妙目凝注那艘冲波而上的楼船,叹道:“真是一艘极美丽的大船,我想你所说的那位白姊姊,一定美如天人呢!”她又向对岸望去,只见虚无岛主一行人,已渐渐移步向南走去,转眼间已没人一带碧峰翠岭下面的树林里,他们那艘帆船,却静静的泊在岸边。
而楼船加飞,也堪堪来至跟前。
楼船上面白衣如雪,操舟的尽是些面覆重纱的白衣少女,她们望见了岸上他两人,楼船以极巧妙的弧形斜斜向北岸转了过来。自船舱裹,巧步轻盈走出来那位白衣仙子,杜珏两次相遇过的白姊柹。
这次她竟取下面纱,她那冷森森的绝丽面孔上,竟破例的化为一派祥和之色,喜动眉梢,阳光照射之下,她宛如凌波仙子,更显出美丽得无可形容。
晓霞啧啧叹道:“她就是你说的白姊姊么?她生得真美,你说她生性冷酷无情,怎么她又如此和气温婉宜人呢?”
杜珏奔向江边,朝着丽人一揖为礼,远远叫道:“白大姊姊,我谨遵你的嘱咐,如期在江岸相候。这位姑娘是武当派玄风门下的张晓霞,和我作伴来此,你不见怪吧?”
丽人听他呼唤,眼波盈盈,向岸上望了一眼。
突然她长袂翩翩,人如一头大鸟,凌空直射而起,那种骇人听闻的绝妙轻功,竟自七八丈外,电射而至。
丽人衣袂纷飞,箭一般飘飘落在他们面前。
她冷冷望着晓霞,眉宇间微现愠意,但旋即脸色缓和下来,丽人招招手道:“杜小弟弟,我还以为是你那个表姊呢!你不曾失信,使我非常欣慰。别让那丫头过来,我单独和你谈谈,我应许过给你一件贵重东西是吧!”
杜珏趋前两步,低声答道:“是的,白姊姊,她感谢你在武昌城外援救之恩,想拜谒姊姊呢!”
丽人却摆摆手道:“我不要见她,她是武当派下,幸而还自知认小服低,没有放肆的态度,姑且……”
丽人嗔怪道:“杜珏,你怎么单单找她一同练那二仪神炁?”
杜珏不由心中一凛,白姊姊眼力敏锐,竟一眼看出他和晓霞练成二仪神炁。他忙低头应道:“晓霞姑娘一派,也有莫大的冤仇待雪,又被玄宫九幽姥姥等,硬闯武当。用浑沌魔音伤了不少同门,白姊姊,我和她最合得来。”
丽人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道:“那就是了,杜小弟弟二仪神炁已有了相当基础,姊姊也替你欢喜,今年黄山大会上,你将可出人头地做一番大事业了。”
她又沉吟俄顷,道:“那件东西,本可立即交付给你,但是我还希望小弟弟替我做一件事,好在黄山之会我届时必然赶到,那时再面交与你,也不为迟。你现在带在身边颇为不便,极易引起意外的麻烦。”
杜珏不敢令晓霞上前相见,他恐怕丽人又发什么脾气。
晓霞站在远处,偷偷瞟视丽人,她心里暗怪这位白衣丽人,性情古怪得出乎人情之外,但由外貌看来,丽人并非穷凶恶极之人呀!晓霞也有一股傲气,她心中自负和杜珏练成二仪神炁,不肯随便向人低头,遂故意站开一边。
杜珏柔声唤道:“白姊姊,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那是一件什么重要物品?姊姊吩咐我做的事,我绝尽力替你办到。”
白衣丽人点点头道:“很好,也只有你能替我办这件事。你们不正是前往赤城仙馆,采取还魂草么?我让你……”她突又住口不言。
丽人面上红霞微起,竟现出一种少女娇羞之色。
她似乎不好意思说出口来,沉吟着道:“我是让你去救一个人,至于我送你的东西,到时自知,现在无须说明,它关系着武林今后三十年的劫运至钜。”
杜珏不敢渎烦这位白姊姊,却惊奇道:“救一个人?”
丽人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寻访他数年之久,终于查明他被金发班禅囚禁在赤城仙馆第七宿石洞中,已快二十年之久了。可怜的他,当已受尽折磨,由像你这样大的少年,变成中年人呢!”
杜珏有些迷糊了,他不由问道:“他是谁?他又为什么被金发班禅囚禁?”
白衣丽人叹息了一声,悠悠说道:“当我探查出来他的踪迹时,金发班禅的一种希世邪功,恰好练成。小弟弟,只有你能接得下他那种邪功。”
她又摇摇头道:“以姊姊的混元神功,不是敌不过他,而是怕弄成两败俱伤的结果,那姊姊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杜珏有些发急,道:“白姊姊,你本领远在我之上,姊姊尚不能胜过金发班禅,我又如何能把他制服?”
丽人微笑道:“小弟弟,你懂得以柔克刚之理么?若是两种至刚至猛之力相撞相击之下,那当然是两败俱伤了。”
丽人停了一下,又道:“所以,你会着金发班禅时,切记不可施用二仪神炁,只有无相神功中的脱力回旋功,可以卸去他那极威猛的邪门功力。至于我要你救的人,叫做虚无公子侯千秋。”
杜珏瞠半晌,唤道:“白柹姊,你错了,刚才我们还会过虚无岛主侯千秋呢!”
他又用手一指南岸一带山峰道:“那自称虚无岛主探海神龙的,就是向那边走掉的。”
丽人却抬抬头道:“不会再有第二个侯千秋吧!你且说说他的容貌。”
杜珏把那中年男子,玉面长髯的形貌、衣饰说了一遍。
丽人啧啧称奇道:“怪事,容貌、衣着都有些像他,但这是无名师叔探听出来的事,千真万确,真的虚无公子确被金发班禅囚在赤城仙馆里,刚才你所会晤的,想必是个冒牌货。小弟弟,如你再遇见假虚无公子侯千秋时,记住,要试试他的功力,真的虚无公子,一身虚无幻影功,别人冒充不来的。”
她又略述虚无幻影功的妙用,以及如何抵敌之法。
未了,丽人郑重吩咐道:“虚无岛主性情也十分孤傲,你救他出来之后,可助他恢复功力,邀他一同去黄山大会,到时我自来相认。”
丽人说罢,极神秘的笑笑道:“虚无公子你只要见了他就会认识,金发班禅自负甚高,你只要激他和你交手,他一定无法奈何你的。小弟弟,你替我救他出来,我另有重谢,姊姊我决心助你在黄山会上战胜正邪两方的群雄。”
她又拍拍杜珏的肩头道:“小弟弟,不可畏缩,也不可大意,努力去办,姊姊我在等侯你的好稍息了,再会!”
一声再会刚自出口,丽人已如惊鸿一瞥,白影翩翩,离岛而逝,她的身法美妙已极,直向那艘楼船上面飘落下去。
杜珏还有许多话想问这位白姊姊,急得高声叫道:“白姊姊,请回步,我有句话请教!”
但丽人已降落船头,那艘楼船也立即掉过头来,又曳起巨帆,随着怒潮奔浪,向出海的方向驶去。
晓霞这才走过来,唤道:“杜珏,这位白姊姊人很美丽,只是脾气有些不可捉摸,她让你救什么虚无公子,一定是她心爱的男人了。”
晓霞年纪虽尚小,话说出口来,也微感脸上发热。
而杜珏却怔怔道:“白姊姊对我不坏,我们又正是前往赤城仙馆,顺便替她办点事,正好报答她两次救我的恩情。”
他们正待移步走回杭州府城,却见自上游头又箭矢一般驰来一艘帆船,船头上并肩站着一男一女。
江心距离不过数十丈,杜珏望得真切。
男的正是发长数尺,遍体绿毛兽皮,左手托着一座石钟的石钟山魔,而其旁的女子,也正是白纱覆面的小幽灵。
只听见小幽灵急声吩咐道:“快些曳饱风帆追上去,师姊明明说在此等候一个人,怎突又扬帆出海?只要追至视线以内,我打个手势她们就会停船相待了。”
石钟山魔恭谨无比,肃声应道:“待我用千里眼一望,如若相隔过远、我们还是速去天台为要。”
小幽灵却嗔怪道:“我带你参谒宫主,千里迢迢赶来此地,你如不蒙宫主允许收留,岂不白白辛苦你这半年多!况且……”
石钟山魔自船舱内取出个戴着长管子的奇形物件,实则是红毛番卖给海船的望远镜。他竭力向东方了望。一面回答道:“若蒙宫主慨赐成全,今年黄山大会上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一雪当年之耻,把我那些仇人一一毙于掌下。”
幽灵仙子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道:“那很容易,不过是举手之劳,伹不知师姊答应不答应我放手去做。”
山魔望了一阵,欣喜叫道:“不远,不远,你说的那艘银色楼船,相距不过数里!”
晓霞望见了石钟山魔,恨得眼中冒火,但小幽灵等这只帆船相距不近,又疾驶如飞,急得嚷道:“杜珏,璇宫头子就在面前,我们快些找只船来追他们,我要把石钟老怪宰了,以雪淳风掌门惨死之仇!”
杜珏却望见了小幽灵也在船上,他怀疑他现在练成的二仪神炁,是否足以胜过这个可能就是璇宫主人的白衣少女。
但小幽灵又称别人做宫主,她们扬帆急追的目标,又好像是那艘楼船,杜珏弄得更加狐疑。
难道璇宫头子,就在那艘楼船上面?
以白姊姊的为人来看,她不会做这无端蹂躏三大正派的事,她的确处处护卫着他,但是杜珏始终不知道曰姊姊的真实姓名,而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妇,又是何等人物?杜珏心里狐疑不已,随口应道:“只是现下没行船只,无可奈何她们,任她小幽灵功力如何高深,我决心再和她一拼,我们快些找找附近有无船只。”
晓霞欣然同意,浓雾已消,上下游沿岸数里之内,已可一目了然,果见上游不远处,岸边停泊着几艘渔船。
他们急急奔去,船户们向阳坐在岸上柳树荫中。
杜珏说明雇船沿江出海的目的,那些船户却摇摇头道:“不行,潮水高涨,风狂浪大,我们不敢行船。”
杜珏急着道:“船老大,我们愿意多出钱,的确有急事要追那只帆船。”
船户们彼此面面相觑,都推辞道:“正是涨潮之期,你就雇我们的船横渡江面,也不敢应承,何况远出海面?再说那只帆船又大又坚固,我们这些渔船,只在风平浪静时方敢出去打鱼,小客官,你要明白,就是我们冒险应承,也万万追不上人家。”
杜珏被这些船户们说得瞠目结舌,晓霞恨恨道:“都是些饭桶,我们自己跳上船去,顺流而下,谅也不很费力。”她说着便向船边走去。
船户们却一拥上来拦阻道:“这位姑娘,你不要命,我们还要我们的船呢!”
杜珏拉着晓霞道:“晓霞,不可用强,你看小幽灵们那只船也已走得没了影儿,何必白费气力,我倒另有主意。”
晓霞道:“你有什么办法?”
杜珏道:“小幽灵和石钟老怪,无论追上楼船与否,总要返回来的,我们就在江边等上一天吧!”
晓霞却嗔怪道:“假如他们不返回杭州呢?干等下去,本派许多同门,被魔音所制,取不回还魂草,岂不误了大事?”
杜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天台一行为上。”
晓霞细想一阵,气也平息了。
他们沿江走回城内,随身又无行李衣物,遂不再返回客店,就在城外吃过午饭,看见许多旅客都沿着江岸向上游走去。
杜珏问饭馆伙计时,方知钱塘江上游二十里外,就潮头不能到达,依然是风平浪静的江面,所以旅客都自上游渡江。
他们正商议着,也向上游渡江赶路,忽儿自北面摇摇摆摆走过去三个老和尚,杜珏一看,正是石钟谷中狼狈逃走的少林三禅,禅和、禅秀、禅悦三位禅师,他们身后又走来两个蓝袍老道。
两个道士都背插长剑,卐结形黄穗飘扬,正是武当派薰风、排风两位道长,他们故意拉开些距离,以免引人注意。
和尚、道士们走过之后,又是一僧一尼缓缓行来。
晓霞推推杜珏笑道:“本派师叔们和悟元师伯、佛光师太,都一齐联袂来到此地,一定都是去赤城仙馆采那还魂草了,有他们这么多位长辈,谅来还极不易到手。我不想去参见师叔们,希望你也别露面,我们还是回头再去找找那石钟山魔。”
杜珏却摇摇头道:“我不是小看三派的尊长,他们空自人多,却一敌不过九幽姥姥,二敌不过石钟山魔,又岂是金发班禅的对手?”
晓霞也省悟过来道:“杜珏,你说的有理,我也替本派两位师叔担心,若是遇上九幽姥姥、石钟山魔之流,势必引起一场恶斗,那就非你不行了。”她突又笑盈盈道:“不,我也练成了二仪神功,这次你应该让我露一手儿!”
杜珏欣然应诺,他俩缩回身低下头去,不让这二派的长辈发现他们,杜珏怕见了师长,不免受些拘束。
而晓霞也怕不能和杜珏在一起,他们都不愿和对方一刻分离,而且他们都觉得那些成年人的性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