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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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异味的房间,依然笼罩着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古尔斯先生,”高个子扬起手中的皮包,高声叫道:“这是余下的酬劳。”
白茫茫的水蒸气中,伸出一柄黑漆漆的手枪。
对于一个有枪械知识的人来说,这一柄迷雾中出现的手枪,早应成为放在博物馆中陈列的古董。
这是一柄德国制的LUCARP.08,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它是极为常见的德军配枪。不过,古董又怎样?只要效果相同便可以了。效果?就要杀人,而古董亦一样可以杀人的。
“古尔斯先生,”高个子明知道是个假名,但仍不断重复着:“古尔斯先生,十万美元,请点算。”主人吩咐他送钱来的时候,早就警告过他,这一名外国杀手,经常选择在妓院交易,又不喜欢随便以真面目示人。
高个子从镜子里,发现一个围着毛巾的男人,手中握着柄手枪,但由于房间中弥漫着一片水蒸气的关系,高个子仍未有机会看见他的庐山真貌。站在自己背后的,正是一个在印度职业杀手圈子中的活传说,唯一以杀人维生的外国人,绰号:古尔斯先生。
“将皮包掷在床上,”背后传来一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扯开拉练。”
“拉练?”高个子故作幽默:“你是指我裤上的,还是皮包上的?”
“我很欣赏阁下的幽默感,”古尔斯先生仍然紧握着古老的德国制手枪,冷冷的说:“请代我转告亚吉夫先生一句,下一个计划要取消。”
“怎么?”高个子怪叫道:“反对派的格里星,是亚吉夫先生的死对头,你一定要在大选之前把他干掉,何况你已拿了订金。”
“订金不会退还,”古尔斯先生答得简单:“暗杀取消,请另聘高明。”
特种部队包围妓院
这时候,距离妓院不远的一条横巷,一名街童正携着四杯奶茶,准备送给技院的打手。
街童的名字是亚里。他携在手中铁架上的四杯奶茶,早已有三分一倒在地上,皆因为了达到刻薄老板的要求。送外卖首要的条件,是快。
亚里穿过漆黑的横巷,朝妓院奔去之际,马路上突然驶来七八辆警车,将地上的泥泞溅到他的胸前。
亚里低头一看,手中铁架子里的四杯奶茶,又再盛得满满的,令到心中本来要说粗话的街童,竟然促笑起来。谁知一只巨灵掌,不由分说掴他一记耳光,力度之大,竟将他连人带并推倒在马路边的泥泞中。
抬头一看,是一名穿上避弹衣,头戴面罩,手持机枪的家伙。接着,八辆警车中跳下好几十名相同制服的黑衣人,在掴他一记耳光那人的一声令下,分成几个小队,对妓院展开包围。
亚里拾起地上那只唯一未碎的玻璃杯,再拾起生锈的盛奶铁架,拔足奔到一辆大卡车的车尾。一会儿,必有大事发生。这一批黑衣人,肯定是警方派来搜捕通缉犯的特种部队。
亚里虽然是一名街童,却是一名喜欢看电视的街童。大概一个月前,他就曾在店中那具残旧的黑白电视上,看到过这些黑衣人受训的镜头。那句纪录片的旁白说,政府从美国重金礼聘两名顾问,负责训练一支特种部队,专门对付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和通缉犯。
看来妓院中等外卖的打手,永远也喝不到刻薄老板弄的香浓奶茶了。夜,依然是那么静,但一场城市巷战,随时都会爆发。
这时候,亚里突然想起,妓院中一名可怜的姐姐,她的名字是吉莎,跟自己一样,同是来自马德拉斯,生命同样被恶势力所操纵。
突然间,一声猛烈的爆炸,划破宁静的黑夜,熊熊火光直冲天际。接着,是密集的枪声。躲在大卡车尾部的亚里,知道火并正式展开了。
妓院中浓烟密布,一柄在一九O八年发明的德国手枪,枪管正大方在高个子的前额。古尔斯的沙哑声音,又再度响起:“出卖我的原因,除了为省回这十万美元之外,就是要借力杀人,利用警方把我灭口?亚吉夫先生倒算想得周到。”
面色铁青的高个子,在浓烟中,看到一张满脸皱纹的面孔。这个名叫古尔斯的外国杀手,竟然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头子?
今年七十一岁的德国籍杀手古尔斯先生,虽然在大批特种部队包围下,身手仍然敏捷得像十八岁的小伙子。他携着载满十万美元的皮包,握着古老的德国手枪,越过催泪弹散发出来的浓雾,沿着技院生满铁锈的小渠,滑到被四盏强烈探射灯照个正着的横巷。
就在古尔斯双脚踏在一滩污水上的时候,特种部队又再利用扩音器,向他发出最后警告。
四枚催泪弹又从外面射进来,四周顿时一片白茫茫。古尔斯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因为他是在毒气中长大的。
这处位于印度南部的城市,正爆发一场缉捕职业杀手的血战,在太平洋中部的法属马克萨斯群岛海域,“抹香鲸之歌”亦被一股浓雾笼罩,只不过雾是突然间出现,而并非由催泪弹造成的。
二、鬼船太平洋女神号
这一艘古老的捕鲸船甲板上,站着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他嘴边叼着烟斗,盯着眼前的雾。
漆黑的海面,突然飘来一股浓雾,似乎是有不寻常事件要发生的预告。
两个星期前,当加西亚船长带领庞大的捕鲸队,驾驶着“抹香鲸之歌”离开圣诞岛的渔港时,一批老海员已经向他作出严重的警告,谓千万别从这条航道驶往马克萨斯群岛。
其中一名波里尼西亚籍老船长称,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太平洋女神”必定会在那一带水域出现。
“太平洋女神”是一艘豪华邮轮,经常来往于美国旧金山与澳洲雪梨之间,只不过此船已于一九五三年,在马克萨斯群岛附近,与一艘智利货轮相撞船上一千五百人全部罹难,而“太平洋女神”号,亦从此长眠太平洋海底。可是,自轰动一时的海难发生后,这一带海域,就开始流传鬼船出没的消息。每逢浓雾骤起的晚上,曾经有不少的水手,在马克萨斯群岛的海域,听到五十年代的流行曲。更多人目睹的,是一艘灯火通明的客轮,甲板上站满苍白的人影,转瞬就连人带船沉到大海中。
加西亚船长与他手下的捕鲸人员,没有被鬼船的谎话吓倒,反而令他们讨厌的,是来自新西兰的反捕鲸分子。这批终日尾随他们的家伙,绝对比鬼魂讨厌。
不寻常的预感,令加西亚船长返回船长室,移开一堆书籍和杂物,然后打开一扇长方形的木门。他用颤抖的手,将钥匙插进去,打开木门,露出一柄藏在枣红色天鹅绒凹槽中的机枪。
机枪德国制造,名叫MP40,自从加西亚船长离开索比堡森林那天开始,这柄机枪便一直伴着他。当他携着这柄东西,踏到“抹香鲸之歌”甲板之上,便再没有踏足地球的土地。加西亚船长,已在海上生活了五十年。
这五十年来,加西亚船长都居于水上,从未踏足陆地。没有人问他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每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所以每一位认识加西亚船长的朋友,都十分识趣,从没有把老船长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挖出来。
老船长紧握着保存了五十多年,但依然像簇新的MP4O机枪,仿似一名患上梦游病的病人,傻兮兮的走出船长室。
在他背后的船舱墙壁上,现出另一个黑影。
加西亚船长走到弥漫着浓雾的船头,提起手中的古老德国机枪,自言自语:“来吧!尽管来吧!”他的身材虽然矮小,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等待雾中出现的东西。
“老爹,”背后传来一把雄壮的声音:“倘若那班家伙敢动你一条汗毛,我要他们全部葬身太平洋,成为鲨鱼的宵夜。”
站在加西亚船长身后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身黝黑皮肤,手中握着柄新型的MP5K机枪,跟被他称为老爹中的MP4O相比,简直是两回事。
“我始终有一天,会将这批多管闲事的人干掉,”小伙子提着MP5K走到船舷,冷冷地说:“老爹,有海马威廉在,谁也不会给你麻烦。”说罢,便向着浓雾大叫:“反对捕鲸的人听着,我们就在这里,尽管放马过来!”谁知海马威廉还未说完,捕鲸船上的四十名水手,均已手握机枪,从船舱中涌出来,加人迎战行列。
一个月前,捕鲸队接获消息,在马克萨斯群岛海域一带,出现大量白鲸,虽然这现象极之反常,但加西亚船长还是决定前往捕猎。
“不是反捕鲸组织,也不是鬼船,”老船长在海马威廉身边喃喃自语:“是毒咒……”
四个被施毒咒的人
世界上四个不同的角落。发生四件绝不关连的事件。
在加拿大西北地区,进行庞大钻石开采计划的道森集团总裁梅丹老太太,于巡视一座钻石矿的时候,乘坐的超高速钻探机在一千三百尺地底中途站,突然与地面总控制室失去联络。
日本京都,德国籍人类学家奥格斯堡·海姆,在岚山脚下一所茶屋中,脸色铁青的与京都大学一名女学生小仓纯子,谈到一群死人所施的毒咒。为了逃避毒咒,老教授在异乡一住就是五十一年。
假如将如诗如书的古都视为天堂的话,位于印度南部班加罗尔的黑储备长巷,便可以形容为地狱的入口。职业杀手古尔斯以印度与巴基斯坦,为他主要的活动范围,而类似今个晚上遇到的特警搜捕行动,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虽然在他此刻的脑海中,正浮现出一群黑影用狠毒的眼神望住他然后说出的话:“任凭你逃到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毒咒始终会应验。”古尔斯唯一可以信任的,就只有那柄德国制的LUCARP。08了。
但太平洋中央一艘捕鲸船上,四十多名水手正握着现代化武器,等候着神出鬼没、但手无寸的反捕鲸分子出现。加西亚船长一生在海上度过,没有人敢问他是什么原因,连带他收养的义子海马威廉,亦从来不会挑起父亲不可告人的秘密。
广大财团的女总裁,近乎隐士的老教授,七十岁的独行杀手,从不踏足陆地的捕鲸船长,正面对相同的烦恼:毒咒。
我的助手一灯大师
当世界上四个地方的四个人,正面临毒咒应验的威胁时,东方一个大城市亦面临倒数的浩劫,邪恶的力量很快就会支配这个城市。
究竟是谁向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施了毒咒?
我置身于这个患上末期癌症的城市,目睹无数向黑暗势力投诚的人像小丑般出卖别人的时候,也同时在出卖着自己。人类最丑恶的本质,可以在余下的二十多个月中毫无遮掩的人前展露。
已经再没有善与恶,黑白不分,人变得越来越虚伪,目光短小,口是心非。表面大喊留下建设未来的新社会,背后却早已安排妻儿远走他乡,被瞒骗的群众还要原谅说谎的人。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末日心态不但影响这个城市,就连我工作的电视台亦不能例外。每一个组别的工作人员,都是得过且过,包括我自己在内。
此刻,我和一灯大师正走到甲板上,欣赏海峡的雾影。这位一灯大师,千万别误会他是什么高僧隐士,他只不过是电视台的一名灯光师。一灯大师,其实是一个贬词,在电影与电视的摄影组术语中,有着粗制滥造的意思。
但凡拍摄一个镜头,需要打灯光的话,总要采用三几盏灯去照明,才会造出应有的气氛与效果,越懒越马虎的灯光师就用越少的灯,由此可知,这一位一灯大师的德性了。
一灯大师本是属于电视台拍摄戏剧的灯光组人员,但由于懒得过分,一盏灯便行走江湖,终于在上个月被调到新闻部,派来做我的摄影助手兼灯光师。
由于新闻与纪录片的性质和戏剧节目的制作有别,灯光的要求亦不同,很多时候只用一盏电池灯,在摄录机旁边亮着就足够,因此,电视台就替一灯大师,找到一个如此适合的岗位。
一处住满老兵的山城
“宇无名,船一泊岸,我要带你去吃全城最美味的排骨面。”一灯大师还未开工,便嚷着要吃午饭,我不禁白了这家伙一眼。
我的心情极这恶劣,好比这个早上的天气。为了拿长假期的问题,出发前跟采访主任缩头龟吵一场大架,还是敌不过那些官腔,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完采访工作,去换取三个星期的快活逍遥。当我携着电子摄录机,踏上这艘街渡时,仍念念不忘诅咒天杀的缩头龟。
不知是否由于倒数的关系,电视台不断缩减人手,就像今次的专访,干脆就派我这个摄影师上阵,什么记者与导演欠奉,另外就是这名食之无味、弃之亦绝不可惜的老油条一灯大师。
此刻,街渡正越过海峡的迷雾,朝一个代表着一页历史的地方驶去。烟雾索绕的远山上,住着一批当年从北方逃难南来的军人。这批英勇的军人被另一个政权的敌军追杀,最后流落在一处政治局势微妙的大城市,一晃眼便几十年。不知有没有人将这个小小山城,形容为陶潜笔下的桃花源?山上的每一户人家,都是为了避秦,为了逃避残暴的苛政,而退守到南方一个城市的郊外,渐渐已被世人遗忘。
更可悲的,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而且去路无多,追兵日近。在倒数的阴影下,隐居在这个山城的退伍军人,如今又要再次面临另一次的悲剧。当年战胜的一方,在不足八百日之内,就会接管这个大城市,渴望自由民主的市民,对未来的政权根本毫无好感,纷纷离开这个未日的都会,何况是这一批当年跟这个政权作对的军人?
倒数毒咒,更是这批暮年老兵的末日。
不过,最卑鄙的,是另一个退到一个大岛上的政权,在这几十多年来,从未对这批替国家出生入死的老兵,作出任何实质的行动,任由另一个政权的魔掌步步进逼,让忠臣义士自生自灭。
遭出卖与遗弃的军人
就快要把政权移交的政府,近年更对这个山城,作出一系列的迁拆行动,但补偿的金额根本追不上这个城市的生活指数。因此,山城上的老兵与政府展开一场持久战。每逢进行迁拆行动,老兵就会运用当年行军所用过的战术,去对付政府部门的执法人员。
今天,又将会有一场由示威抗义演变而成的血斗出现。
雾中传来刺耳的雾笛声,一艘巨大的货轮正驶过街渡的前面。
一灯大师一连说出六个字的粗话,然后将一口浓痰吐在甲板上:“如此大雾,缩头龟还要我们去采访迁拆行动,真是收买人命。”
这也难怪一灯大师乱发脾气,早阵子就有两艘高速客船在浓雾的海面相撞,造成严重伤亡。假如我们这艘街渡给来往海峡间的大货轮拦腰一撞,必定断成两截,沉到海底了。
迷雾稍散,山城之下只见一片旗海飘扬。尽管退居大岛上的不争气政权,已彻底出卖这批忠臣义士,这批老兵却仍然把国家的旗帜,系在山城码头的栈桥上,而且插得满满的。
“那批偏安在岛上的军人和政客,午夜梦回时,良心会否受到谴责?”我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旗海,我无奈地说:“遭他们出卖和遗弃的人,到今天仍将国旗插满整个山头。”
“宇无名,你都算得上是伪君子了,”一灯大师反过来白了我一眼:“你如此同情这里的老兵,为何要缩头跟你火并,才肯接下这件采访任务?”
我闷哼一声,登时为之语塞。别小觑他这类屠狗辈灯光师,骂人时倒是一针见血,直刺对方要害。不错,我实在太虚伪,接受今回的采访,完全是为换取往加拿大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