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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钩沉·释天(弈修改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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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西王母等得本来就有些不爽,此番见一个侍女居然敢拦在他们五人面前发话,心中更是恼怒,只是拘于心中这桩要紧事,不便撕破脸,但这话就不太好听了,“这小水儿手下的,怎么没个晓事的……”
  念儿看也未曾看她,只敛衽一礼,沉肃却不失恭敬地道:“启禀五帝二后,上神已知晓尊驾所为何来,只是因极北‘擎芳塔’轰塌,冥渊消失动向,下界五元异动愈益明显之故,上神方才动用了封禁大术,却反被术法反筮,眼下正需回气调养,无法拜见五帝二后,还请五帝二后恕罪!”
  “上神受伤了?”五帝二后心中都是一惊,他们都知晓水镜月的能耐,如若令她受伤,只怕这五元异动之象是再也无法抑制了……
  玉帝脸色微变,那双高处不胜寒的眼睛里闪过一线说不清的光芒,上前一步道:“本君可助她疗伤,你带路吧!”
  身后几人一愣,万不曾料到玉帝竟会说如此有失身份的话,这水镜月明摆着就是送客的意思啊!
  念儿脸色未变,头也未抬,只是再行了一礼,“谢过帝君厚意,上神她方才已吩咐过了,说是这点小伤无须劳动圣驾,一旦她伤势渐缓,必定于中天宫当面请罪。”
  清冷的眸光一顿,似跳过一簇火星,却被硬生生截下,转复如初冰冷,“既如此,便请上神好好养伤吧。尔等须尽心尽力服侍,不可有半分马虎!”
  “谨尊圣意!”
  眼见那排场太大的几幅圣驾轰轰烈烈地离去,上林殿几人都惊疑不定,忘儿有些呆怔地望着念儿,木木地问:“念儿,你怎么、怎么……”
  谁知原本一脸沉肃的念儿忽然腿一软,瘫在地上,口中只是大口大口喘气,“哪里是我说的!是、是上神加在我身上的法术……”
  “上神不是在疗伤么?怎么还能……”白泽也纳闷了。
  “上神在睡觉,根本不想见人!”
  “哈,哈哈哈”饕餮率先笑起来,“看来老子跟人还真没跟错!”
  白泽满脸黑线,脸色有些发青,总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进去瞅瞅吧!”忘儿轻道。
  “算啦!你瞧连五帝二后的驾她都没见,咋们还会见?等上神想见咱的时候,自然会来招,现在嘛,还是各干各的吧!他娘的!真有魄力!”饕餮依旧笑得狂气,转身驾了黑云就走。
  鸢尾转入寢殿,见水镜月好好地正靠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脸色有些冷厉。他心中一动,不由跑上前,“你、你真受伤啦?”要紧么?他不由仔细打量她,却没看出什么。
  水镜月瞥了他一眼,仍转过脸去想事情,半晌没理他。鸢尾有些莫名其妙,正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时候,水镜月忽然又朝他看了眼,张口道:“今日教你些东西,你抓紧练会练熟,马上就要派用场。”
  “嗯?”不用追究他方才在玉帝面前无礼的事么?鸢尾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下意识地就先答应了下来。
  “趁早练得强些,便能在人家面前摆谱了!”水镜月忽然补了这么一句。
  咦?鸢尾眉毛挑得老高,这意思是……“就像你一样?”
  水镜月缓缓回过头来,也缓缓笑了下,就像是在极北看到的,轻轻的,带着些无所在意的狂放的味道,然后是那一句异常清晰的话:“就像我一样。”
  “好!”鸢尾也跟着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活。
  “好,我们开始!你听说过符咒吧?”
  “嗯,那些个道士就会用这个!”
  水镜月嗤了声,“那些算什么!我现在传你的是符术!以我水系一脉的方法,将灵力注入符里,那效用自不可与那烧纸涂鸦的同日而语。看好了!”她手一点,桌边茶碗里的水便飞凌于空中,形成符纸样的一页。也不见水镜月怎么动,只是手指轻弹,那水页上像是有人动笔快速描画了一番,形成神秘而诡异的图景。“这是自打巴掌符。”水镜月忽然轻飘飘地抛下一句,然后指尖一转,那水符便一下飞印入怔愣的鸢尾身上。
  鸢尾只觉手臂上肌肤一凉,继而两手便不由自主地自己挥打起自己的脸来,一下一下,疼倒不疼,就是恁的响,鸢尾努力想控制,却始终控制不了。
  “喂!喂……”
  水镜月眯着眼,淡淡的笑意流泻在嘴角,看他把自己的脸蛋打得红肿了,才手一托,再一转,一串水珠又从鸢尾的指间飞出,鸢尾这才觉得手又是自己的了。
  “嗯,这就像一个失了礼数而被教训过的样子了。”水镜月打量了一番,才浅笑着肯定。
  鸢尾一怔,继而恍悟。哼!还以为她认同他的作为呢,不过是变着法来整自己罢了。他手捂了捂脸,唇角一动,正想哼出声来,却听水镜月又道:“别用法力消肿,过几日五帝二后他们来,得让他们见见。”
  咦?鸢尾摸着有些红肿却并不疼痛的脸颊,心中好像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但又说不上来。
  “这符术的窍门便是用力专一,将你的灵力一并注入你所画符之内,再将这灵符施入对方体内即成。威力可大可小,视你所注之力而定,只要你符中灵力达到,便是将三界生灵封在里头,也不是办不到。”
  “三界都封在里头?”鸢尾有些咂舌,他倒是没想过有这么厉害。只是一张用水画的符不是么?
  “除非是限定日子,否则,你要解这符术,需得将对方体内你注入之水符引出。换言之,即此符你施,此术也只得你解,别人永远代不来。”
  “那、那这个符的种类……”鸢尾听得心有些痒痒了。
  水镜月白了眼他,“心之所至,符术即成,这要记什么!”
  “啊!这可有意思!”鸢尾高兴得不得了,也从壶里引了串水,待控制它形成水页之后,也乱描了几笔,那水符映着日光,七彩生光,格外令人瞩目。鸢尾眼珠子一转,那水页便袭向水镜月。
  水镜月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眯着的眼似乎全然没有瞧见这正袭向自己的水符,然而当这水符快要贴近其身的刹那,她忽然一笑,动了没动,这水符便飞速地回射向鸢尾,速度竟快了几倍不止。
  “啊!”鸢尾一声怪叫,赶忙侧身相避,那水符竟似有了灵性,也跟着一转,仍是印入了他的肌肤。
  “哈、哈、哈哈”鸢尾怪笑起来,整个人扭得像只毛毛虫,一拱一拱地蠕动着。
  “啊,忘了告诉你,”水镜月笑得有些坏,“这符术若是被弹回来,势必反噬自己,这效用么,”她拖长了音,慢慢收起笑容,正色道,“你施多大力,反噬也有多大。”

  第三十四章

  鸢尾自会了那水符成术之后,动不动便在上林殿里施法。起先,念忘二人只是奇怪自己最近怎么老晕头转向的,后来知道了,是整天追着鸢尾打。
  小有所成的鸢尾整得上林殿鸡犬不宁还不够,更将脑筋动向了时常过来的白泽与饕餮身上,虽因反噬吃了些苦头,但偷机得手的倒也不在少数,此后,这胆子是愈发大了。
  每每当念忘二人将上林殿中花木精灵的告状一一上报时,水镜月眼都没抬过一眼,只是满殿的帛卷与风信往来频繁。说也奇怪,这连着有十来日,水镜月一步都没跨出过寢殿,不用说九宸之务堆积如山了,就是五帝二后这里也没去招呼一声过。白泽见状,想开口提醒,却总被她冷淡如针的目光给堵了回来。
  只是,这九宸九司的神职仙人都耐不住了,下界是乱得一塌糊涂,东王公已发了九道疾书过来了,但这主事的头儿却仍窝在上林殿里。这不,一窝又一窝的九司仙人是每日照三顿地来拜候,这一班见不着,就换下一班来,轮流替换了十来天,仍不见死心。
  换了卷帛书,水镜月正烦着,念儿又来报说九司刚交接完了一批,问还要不要理。
  “哼!叫鸢尾设个符,但凡接近上林殿的众神,不问大小,一律给我挡回去!若办不到,我就烤了他喂饕餮!”水镜月将手中的帛书往地上一抛,眉宇间隐带恼意。“另外,把白泽给我叫进来!”
  “哎!”
  过了片刻,就见白泽一跳一跳地进来了,水镜月的目光由它两只像被粘住了细腿,再扫向那张原本苍白而今却红得不像话的脸。
  [呃,那个,一时没留意……]白泽讷讷地解释,脸上的红云更浓了。
  “哼”水镜月收回目光,微哼了声,“就他那点出息!罢了,不提他。白泽,你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
  [记事?]白泽微愣,继而颇费神地想了又想,[唔,差不多是天帝七百多年吧。具体记不得了。我这边所记最早之事就是天帝七百十一年。]
  “天帝纪年……那你也不会知道了……”水镜月叹了口气,手一挥,让它出去。
  白泽犹豫了会儿,终于嗫嚅地开口:[上神――那、那九司的人……您、您不出去看看么?]都好多天了,下界一定是乱成一锅粥了,六帝二后可都急了。这么大的乱子,惊动这么多神仙,除了三千多年前的那次阴蚀大劫,可从没有过。
  “哼!理他们呢!”水镜月眼皮也不抬,径自出神。
  白泽见她如此,也不敢再吭声,嗫嚅了会儿,终于还是退了出去。然而一出上林殿,白泽原本正蹦着的身子“扑”地一下就摔倒在地上,那只尖尖的喙嘴还兀自张着,心中只存了一个念头:这回是真完了!
  一阵风信迅速将殿外的发生的事传到水镜月这里,水镜月一怔,倒是不再顾着自己的追索了,松缓了原本肃穆的神情,唇角微微掀了掀,“倒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
  心情变得有些明快,她噙着笑意,手一挥,空中便浮现五道细细的水线,折射着日光,璀璨生光。水镜月二指轻捻,又一勾,这水线竟传出铮铮琴音,穿花绕水,直传剑拔弩张的殿外。
  玉帝正铁青着脸,底下的侍卫已将鸢尾团团围住,柄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抵住了他的身子。饕餮在边上微微皱眉,底下的黑云隐隐生风。
  “好大胆的妖孽!竟敢对勾陈帝君施咒,快快伏罪,不然今日必取你性命!”少尉是新调上任的,也是急于表现,怎耐上头的卫丞愣只是围而不剿,怕啥呀!照理说,一个小妖罢了,整这么大动静作甚!勾陈帝君也是一时不察才着了道的,一个小狐妖,法术看到底也只有五百来年,哼!他一剑就能毁尽他的元神。
  “咦?这好像是上神的玄子琴……”少弼也是天廷的老人了,与水镜月更是老共事,对她的脾气也多少有几分了解,手一拉少尉,打了个圆场。
  鸢尾盯着犹有愤意的少尉,心中暗自戒备。少弼见他如此,笑着挥了挥手,让那群天帝卫队都撤了剑刃,冲鸢尾笑了笑:“少年,胆子也别太大了!你面对的可是天界的至尊。”
  鸢尾朝他看了两眼,心中没有讨厌,但也没有好感,只是不言不语也不动地站着。
  那少弼见他如此,不由皱了皱眉,“少年,不要得寸进尺了!快将符术给撤了……”
  “我是奉了她的令,但凡接近上林殿的众神,不问大小,一律挡回,我答应了,怎么可以食言。”
  少弼一瞄玉帝的脸色又沉下来了,不由对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也来了气,“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你们上神的玄子琴都出来了,不就是给你信么!”
  鸢尾翻翻嘴皮子正想应话,后头的少尉一上来就是一剑,鸢尾顿时恼了,往旁一跃,先避开锋芒。那少尉自恃是天廷大将,自不会将鸢尾这一介狐妖放在眼里,一剑不中,心中恼意更重,杀招立时屡屡跟进,弄得鸢尾也黑了脸。
  “哼!要打架,我奉陪到底!”鸢尾也还手了,里头的招式不花俏,都是饕餮教的实战,招招都打实,令这少尉一时倒占不去便宜。
  几十招一过,少尉已经打得面子俱失,心中恼恨已极,便使出了仙法,暗聚了五百年的功力,必要一招毙命。
  饕餮原本瞧得乐呵呵的,此时眼尖地瞧见那少尉眉目不善,立时喝了声:[敢耍阴的!]
  然而也就只来得及出这一声,那五百年的功力便附在杀招上直袭鸢尾的前额,鸢尾只觉周身一寒,本能地想要闪避却已不及。
  周遭人只觉鸢尾周身忽然强光四射,直扎得人睁不开眼来,待那强光过后,少尉仰躺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唇际已见血丝,而鸢尾明显有些发傻,愣愣地瞅着倒地的少尉。
  “饕餮,刚刚、刚刚是你么?”
  饕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哼!你小子命真硬!老子可没本事救你,是上神给的玉八卦。]
  玉八卦?鸢尾连忙从胸口掏出来看,日光下,那玉身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摸上去还有些烫。刚刚那……是水镜月护的自己么?
  众人一见这玉八卦,脸色可都变了,上尉才刚赶到,一眼就瞪住少尉,直欲一把拖了人就走。但还没近身,就飘来了个低婉又冰冷的声音:“啊,镜月近来病体难顾,不想,这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倒要叫卫廷的人来替我管教了。”
  话音方落,水镜月也已到了跟前,半眼都没带过六帝二后,只是拿清冷已极的眸光瞪着上尉正扶着的少尉。
  终是自己下属,上尉连忙讨好:“啊,见过上神,您看、这不是……”
  上尉的话还没落下一半,少微大夫宵然却盯着水镜月略显苍白的脸,极冲地道:“你这是护犊!”
  水镜月眯细了眼,却是瞟也没瞟他一眼,只是低声地咳了几声,一旁的忘儿伶俐地上前来扶,她便软软地靠在她身上,一副大病初愈、元气耗伤、孱弱不堪的样子,令众人看得都微微一愣,继而心底一揪。上神,似乎、似乎从未有过这般纤弱的面貌啊……
  宵然也是涩涩地住了口,再冒不出半句话。
  似在平复气息,水镜月靠着忘儿静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帝君二后来得正好啊!镜月这几日也想了很多……此次受了点伤,虽说不重不轻,也只需将养两日,但这事啊,可就耽误了。帝君,镜月想,还是让合适的来接手这些事吧,镜月还是先将自己人管好,免得整日有人说闲话,”她眼波软软地一转,叹了口气,“受闲气。”
  起先大家都没听过味来,可说着说着,众人脸上都青一阵白一阵的,尤其那个宵然,讷讷地开了口,但只吐了个“我”字,就被东王公冷冷地拦在了前面,“好了!别再多嘴。”
  “哼,可不是么!镜月这就成了多仗势欺人又矫情的人了!也罢,这一回,就仗势欺人、矫情到底了!”水镜月凤眸一挑,语出如冰,“少尉御前失仪,领五百仗神棍,逐出天廷。上尉你督管不利,暂停职务,闭门思过半个月。”
  宵然自然不服,即便初见如此孱弱的水镜月心中有些发软,但素来的争斗,令他马上就回嘴道:“那你身边那只狐狸精呢?个个都罚了,怎么就漏了个他呢?”
  “哼”水镜月哼笑了声,眉目间更见讽意,绺绺青丝在清风中微扬,这么柔软的身姿,带着孱弱的病中轻盈,但配着这眉宇一看,却只见狂狷,任谁都没放在眼里。“少微大夫是没听清镜月的话吧。我说了:这一回,就仗势欺人、矫情到底了!”
  “你!”宵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东王公皱紧了眉宇,原本望去风雅高标的面庞此刻却有些凌厉,只是忍着气,尽量软着语气道:“镜月,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这些小事,九司的人都会处理,不必烦心。你也刚病着,还是好好将养,先恢复元气的好。”
  水镜月笑了,别有风致,令在场所有都微微有些炫惑,“嗯。这是小事,但镜月这儿倒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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