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巢-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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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赛尔被起诉，公司可怕的信贷状况会给公司带来灭顶之灾，同时强调他也在努力保护米尔肯。利曼对约瑟夫的表白似乎不屑一听，他接过来开始教训起约瑟夫来，就正义原则、人生哲学和是非观念等讲了一通大道理。接着，让约瑟
夫震惊的是，利曼把约瑟夫的决定比作纳粹迫害犹太人。他说约瑟夫是在剥夺米尔肯的权利——在米尔肯还没有接受审判就剥夺他的权利。“那是迈向集中营的第一步。”利曼辩称，“任何人都不能剥夺别人的自由。”
约瑟夫简直听不下去了。利曼的不公平指责和企图操纵他情感的做法让他极为愤慨。“迈克自己做了什么要自己当。”约瑟夫回击说，“在他的诉讼问题上我们不能感情用事。我到这儿来不是审判迈克尔·米尔肯的。”
约瑟夫说他自己的决定就这样确定了，但他不能代表董事会说话。或许他的决定在董事会上会被否决。利曼似乎感到失望和无奈，他不再从纳粹镇压犹太的角度看问题。接着，约瑟夫起身离开时，补充了一句事后想起的话：“迈克无论如何得去认罪。”这句话把利曼激怒了。“决不。”他把约瑟夫送到门口，坚定地说，“绝对不！”
约瑟夫一走，利曼就给恩杰尔打电话，通报与约瑟夫会面的情况。“唐尼，”利曼严肃地说，“他要出卖迈克了。”
约瑟夫从利曼的办公室出来后，前往位于公园大道５７０号的恩杰尔的公寓。他到那里时已是晚上７点左右。两个人坐在恩杰尔的书房里喝着饮料。恩杰尔发现，约瑟夫明显变老了，而且还在咳嗽。但尽管如此，同时尽管表面上礼貌周到，恩杰尔一心要与约瑟夫干一架。
恩杰尔很动感情地替米尔肯辩护，约瑟夫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对人忠诚。”约瑟夫说，“我欣赏这一点。”接着，他改变了口气，说道：“但是不要想蒙住我的眼。”
恩杰尔反驳说，他必须反对约瑟夫，并与其他人一起拥护米尔肯，除此别无选择。“他是我们的兄弟。”恩杰尔说。“你必须与政府对抗。一个黑手党的律师是不会这样行事的。”恩杰尔接着说，对他眼中约瑟夫的软弱很不满。
“我们不是一个黑手党公司。”约瑟夫回应道，“唐尼。”接着，他以一种更缓和的语气抚慰说：“做事不要轻率。记住，我们还要为公司一万号人着想。”恩杰尔又气又急，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在说些什么破玩意儿？”他大叫道，“我们没有什么一万号人要考虑，我们只有一个人。”
１２月１７日，星期六，恩杰尔飞往加利福尼亚，参加米尔肯儿子的受戒仪式。彼得·阿克曼和里昂·布莱克也去了，恩杰尔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们一起密谋对策。约瑟夫没有被邀请。他们三人聚到一起时，恩杰尔设法引着阿克曼谈起米尔肯和约瑟夫。“那个老家伙要出卖迈克。”恩杰尔说，“只有一个方法可以阻止他。”接着他抖出了自己的“锦囊妙计”：“下星期一
，你往桌子上一站，宣布一声：‘停止ＲＪＲ的交易。’营销员就不会再出售债券。”为ＲＪＲ收购案提供融资的交易决定着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未来（有或没有米尔肯），恩杰尔说的这个方法是一个可导致这项交易搁浅的大胆冒险。恩杰尔相信，仅凭这个威胁就可以迫使约瑟夫结束协议谈判。
“让它做完吧。”阿克曼莫明其妙地答道。但恩杰尔继续坚持他的主意。“你是惟一能够实施这个方法的人。”他强调说。
布莱克、恩杰尔和阿克曼三人密谋对策的消息连同威胁传言一起在公司传开了。传言说，他们发出了威胁，声称如果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他们就离开该公司。罗宾逊公关公司的人员，甚至罗宾逊本人，马上借机煽动情绪、火上浇油，向媒体灌输新闻，称德莱克赛尔正在酝酿一场反对与政府达成任何协议的集体反抗。米尔肯派系的人甚至暗
示，约瑟夫自己在谈判中获得了政府的豁免，以此作为协议内容的一部分，从而把他的利益置于公司和米尔肯的利益之上。这种说法明显是无稽之谈，但也上了报纸。约瑟夫始终就不是政府的调查目标，对他也就没有什么豁免可谈。那年９月约瑟夫去公司贝弗利山分部视察时，他的谈话曾被秘密录了音，那时他在谈话中誓言支持米尔肯。现在，洛厄尔的律师迈克尔·阿姆斯特朗威胁要把录音内容公布出去。约瑟夫得知他自己的员工偷偷对他录音，大为震惊。
这些为阻止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而采取的种种手段如果放在一起看，可以看出米尔肯阵营对约瑟夫的攻击是多么阴险。米尔斯坦对此非常担忧，便给利曼打电话，以纽约律师界一位资深人士对另一位资深人士的口气向他提出忠告。“我当然希望这不会演变成一场公关竞争。”米尔斯坦说。利曼不承认有针对约瑟夫的公关活动，但是，米尔斯坦打过这个电话后，对约瑟夫的攻击停息了。
布莱克和阿克曼虽然发出威胁，称如果公司与政府达成协议，他们就辞职，但他们并没有实际这样行动，不过这种可能性在悬浮着。约瑟夫最后获取了他们对公司的忠诚，他可用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收买。阿克曼的价格是１亿美元，约瑟夫承诺ＲＪＲ交易完成后付给他这个数目的报酬。布莱克和基西克也被许以巨额奖酬。
阿克曼还把恩杰尔企图阻挠ＲＪＲ交易一事告诉了约瑟夫。约瑟夫怒不可遏，星期一给恩杰尔打了个电话。“你在煽动闹事。”他几乎是在向恩杰尔吼叫，“必须给我停止。”恩杰尔也同样激愤，他说：“你告诉政府我们要破产了吗？如果没有，那你就不能谈判。你必须这样说：‘给你们钥匙，这地方归你们了。这是你们的职责。’你这样说了吗？”“没有。”约瑟夫回
答。恩杰尔重重地把电话撂下了。
那天下午，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董事会开会，再次拒绝了政府提出的协议条件，认为太苛刻。恩杰尔和他的同盟者认为他们胜利了。那天晚上，德莱克赛尔公司金融部的官员携配偶或朋友前往纽约的沃尔多夫－阿斯托利亚饭店。他们匆匆穿过饭店的旋转门，来到大舞厅，参加金融部在这里举行的圣诞晚会。包厢用青枝绿叶装饰起来，圣诞树不停地闪烁，香
槟酒啪啪地打开。会场洋溢着热闹、喜庆、奢华的气氛，好像昔日那个粗鲁自信、盛气凌人的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又回来了——至少今晚回来了。
德莱克赛尔董事长罗伯特·林顿上台唱了一首《红鼻子驯鹿鲁迪》，借以攻击吉尤利安尼。然后，约瑟夫走上台去，站在林顿旁边，向大家宣布：公司董事会下午举行了会议，一致决定拒绝接受政府的协议要求。“我们要战斗！”他叫道。于是人们都跳起来，大叫，喝彩，鼓掌，还有人咚咚地敲桌子，欢呼声不绝于耳，仿佛不会停息。
但是，这种欣快感时间不长就结束了。“他们就在输掉战争前还在柏林开舞会，是吗？”晚会后德莱克赛尔一个副总裁问。第二天上午，正当德莱克赛尔一些官员正对昨晚的欢庆意犹未尽时，柯宁接到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的一个电话，是卡洛尔打来的。两人同意双方都再做一些妥协。那天晚上，他们相互稍稍做了让步：德莱克赛尔不用必须承认米尔肯有罪，但要说它“不能
证明”政府对米尔肯和该公司的指控“不实”；德莱克赛尔不用必须放弃它的“检察官－客户”特权，但必须配合政府调查米尔肯；德莱克赛尔必须接受六项重罪（包括许多与布斯基有关的违法活动），缴纳６．５亿美元罚金。最后一点政府毫不让步：德莱克赛尔不许把米尔肯和洛厄尔那年的奖金付给他们，这兄弟两人必须离开公司，或自愿辞职，或被解雇。
卡洛尔明确表示，这是政府的最终条件，德莱克赛尔不要期望再有让步，冒险博弈的心态必须停止。他告诉柯宁，如果政府得不到德莱克赛尔做出的新反应，德莱克赛尔将会在第二天下午在大陪审团合议庭受到起诉。
１２月２１日（星期三）中午，约瑟夫再次召开董事会会议。选择似乎很清楚了，虽然痛苦。如果德莱克赛尔受到ＲＩＣＯ起诉，不出一个月就会倒闭。柯宁估计，如果受到这种起诉，德莱克赛尔将要缴纳高达１０亿美元的罚款，公司信贷几乎马上就会瘫痪。而从另一方面看，与政府的协议虽然苛刻，但不会使公司垮台，只要公司人员共同支持与这个决定。柯宁建议接受
协议，欧文·施耐德曼和约瑟夫的私人律师米尔斯坦也如是建议。施耐德曼是卡希尔、戈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长期以来一直担任德莱克赛尔的主要法律顾问。
然而，彼得·弗莱明与柯宁等人的意见不一致，他站在了米尔肯派系一边。约瑟夫和柯宁知道，一段时间以来，弗莱明与米尔肯派系靠得越来越近。他说话像是米尔肯的律师，声称政府掌握的证据并非那么可怕。事实上，在德莱克赛尔与政府达成协议问题上，他早已站在米尔肯辩护者的立场上说话。作为一个刑事律师而不是公司律师，他不接受ＲＩＣＯ起诉会毁掉德莱克赛尔的说法。他对董事会说，德莱克赛尔应该拒绝与政府达成协议，任自己被起诉，然后看会发生什么。
布莱克、基西克和巴切勒很快一起支持弗莱明。布莱克平常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现在似乎对公司可能要抛弃米尔肯感到越来越忧心忡忡。下午４点，争论仍然难解难分。这时卡洛尔打来电话，告诉柯宁说：“你们马上要被起诉了。”
大陪审团马上要开始表决的消息使德莱克赛尔董事会成员们感到恐慌。伯恩汉姆亲自试图拯救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这个公司的名称中就含有他的名字，但他如今对公司各方面的情况知道得并不多。他情绪非常激动，近乎歇斯底里，要求董事会立即举行投票表决。
于是，德莱克赛尔的董事会成员开始就是否与政府达成协议问题进行表决。董事会成员共有十六人，其中包括林顿、坎特、伯恩汉姆和格鲁普·布鲁塞尔·兰伯特的六名代表。基西克、布莱克、巴切勒和另外两人投票反对达成协议。在表决结果已经确定的情况下，约瑟夫最后投了票。尽管他是与政府达成协议计划的策划者，但他进行了一次最后的、明显不真诚的努力，试
图弥补他与米尔肯派系之间出现的非同不可的隔阂。他投票反对与政府达成协议。
董事会成员们闷闷不乐地静静走出会议室。约瑟夫回到办公室打一个电话，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所打的最困难的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打给在贝弗利山的米尔肯的，两人在电话里大约说了十分钟。当约瑟夫向米尔肯说董事会表决的事情时，米尔肯说他已经从律师那里知道了。“我还没有被证明有罪就说我有罪了？这还是不是一个自由的国度？”米尔肯以寻衅的口气问。
约瑟夫不愿再卷入纳粹德国或道德问题的讨论。“对不起，迈克尔。”约瑟夫说，“董事会已经表决了，这是最终决定。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爱德华·贝内特·威廉斯很早就提醒米尔肯说会有这么一天，但米尔肯似乎仍然很震惊，说他对失去公司的支持深感失望。“我想我只有自己战斗、自己做决定了。”他说。
商讨具体协议的最后细节用了好几天时间，但协议最终确定了下来，并且有关消息正赶在圣诞节前公布了出来。德莱克赛尔将接受哪些罪名没有具体公布，下一步将如何对付米尔肯也没有披露。但是，政府获得了德莱克赛尔的一个关键让步，就是德莱克赛尔承认将配合政府进行继续调查。这对米尔肯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显而易见的。正如南卫理公会大学证券法学教授阿伦·布罗姆伯格在《华尔街日报》上所评论的，“这是吉尤利安尼进行的一起非常精明的检控。向一个被告施压以获取更重要被告的罪证，在这方面本案堪称典型。”
约瑟夫的判断至少有两个方面被证明是正确的：一是德莱克赛尔经受住了认罪后的最初打击，二是公司高级业务人员没有人辞职。阿克曼被吸收进了董事会，与基西克和布莱克一样成了董事会成员，他们三人一起投入了尚未完成的ＲＪＲ交易。ＲＪＲ收购案现在成为对德莱克赛尔能力的检验，看它在没有米尔肯的情况下能否顺利运作。１９８９年１月１８日，德莱克赛尔
在圣地亚哥开始了它的全国巡回促销活动，向债券购买者赠送奖品。后来，许多潜在买主聚集在纽约赫尔姆斯利宫饭店，参加德莱克赛尔的一个早餐促销会。到１月底，欣喜若狂的德莱克赛尔官员们可以大胆地说债券销售取得了巨大成功。购买者要求的购买量非常大——超过了５０亿美元，德莱克赛尔不得不增加发售。最后，德莱克赛尔从这项融资中获得了超过２．５亿美元
的服务费，而且，像往日一样，在整个融资过程中，它始终没让美林公司有插手的机会。
甚至恩杰尔也同意履行他的传统角色——组织１９８９年的“掠食者集会”，尽管他对德莱克赛尔与政府达成协议一事耿耿于怀。他仍然坚持认为德莱克赛尔宁可破产也不能出卖米尔肯，但公司在ＲＪＲ交易上的成功似乎安抚了他。
恩杰尔飞回贝弗利山与会议组委会开碰头会，筹划第一个没有米尔肯参加的“掠食者集会”。他坚持认为没有人能胜任米尔肯的职位，甚至约翰·基西克也不行。约瑟夫已指定基西克做米尔肯的继任者。约瑟夫在考虑人选时也曾考虑过阿克曼和特莱普，但认为阿克曼爱制造不和，而特莱普风度和管理能力不够。（不像基西克，阿克曼和特莱普也正在被调查，约瑟夫不希望再有贝弗利山分部负责人被起诉，以免该部门的运作再受到影响。）恩杰尔宣布，谁也不能发表以前米尔肯在会议上发表的为每日会议内容定调的例行讲话。取而代之的是，会议上将播放以歌颂米尔肯精神为主的录像。实际上，这次垃圾债券会议的主题就是慷慨而深情地向米尔肯致敬。
但是，约瑟夫发布了一个备忘录，要求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员工不许再与米尔肯有联系。这激怒了会议组委会人员。约瑟夫还要求禁止这次会议播放为米尔肯歌功颂德的录像。组委会成员之一——米尔肯的助手洛里恩·斯珀吉对这种要求忍无可忍，简直要歇斯底里地发作。她、罗伯特·戴维多（高收益证券部一位管理人员）和哈里·霍罗威兹（米尔肯儿时的朋友）威胁说，如果约瑟夫不允许会上播放录像，他们就抵制这次会议。约瑟夫坚决不让步，说公司与证交会的谈判正处在微妙阶段，希望这次债券会议上不要发生惹证交会不快的事。
３月，闷闷不乐的组委会成员们——恩杰尔、霍罗威兹、戴维多和斯珀吉——聚集在贝弗利山分部的五楼会议室开会。他们的会议筹划工作进行得漫无目的。恩杰尔热情索然，几乎不想再进行下去，已经在考虑退出。突然，门开了，米尔肯走了进来。他坐在桌子旁，马上就此次债券会议的准备工作滔滔不绝地谈起来，介绍本年度取得的惊人成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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