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巢-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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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此次债券会议的准备工作滔滔不绝地谈起来,介绍本年度取得的惊人成绩,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仿佛他在领导这次会议的组织。他一一列出关于德莱克赛尔主要客户的最新金融统计数字,特别提到MCI通信公司和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最近取得的成功,并提示他们如何在会议上向大家介绍这些情况。
米尔肯突然走了,正如他突然地来。恩杰尔意识到这是米尔肯最后一次帮助他们筹划垃圾债券会议。他感到心头一热,泪水涌了上来。他环顾桌子周围,发现其他人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们的目标重新确定了。会议要进行下去。他们要在会议上播放录像,不管约瑟夫说什么。他们要为米尔肯的客户们播放。他们要为迈克播放。
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与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达成的协议的有效性还要根据该公司与证交会达成的协议而定。在华盛顿,证交会人员仍然对德莱克赛尔在布斯基案上诽谤证交会并鼓噪起对证交会的批评声浪心中隐隐作痛,现在是他们复仇的时候了。
约瑟夫在公司里受到恩杰尔等人的指责,说他在与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的谈判中让吉尤利安尼和贝尔德占了上风。这次与证交会谈判时,他组织了一支新的谈判小组。他把柯宁和弗莱明换了下来,代之以卡希尔、戈登律师事务所一位名叫杰拉尔德·坦南鲍姆的合伙人。柯宁和弗莱明给证交会印象不好,林奇坦承他“讨厌”这两个人。约瑟夫在谈判小组中还增加了约翰·索蒂,他是公司金融部的管理人员,性情温和,并且与米尔肯的违法活动毫无瓜葛。不幸的是,约瑟夫把利昂·布莱克也放进了谈判小组。布莱克很快就激起了证交会人员新的愤怒。
当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谈判小组1989年1月到达华盛顿时,林奇、斯特克和其他证交会人员预期他们最终会以哀求者的姿态出现,寻求怜悯。毕竟,该公司刚刚承认六项重罪,并同意缴纳证券法执法史上数额最大的罚金。谈判一开始,林奇就清楚地表明,协议的达成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德莱克赛尔要对自己的违法活动供认不讳。然而,布莱克拖着
惯有的鼻音说道:“我不知道德莱克赛尔有什么违法活动。”证交会人员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布莱克又一再重复说他没有看到德莱克赛尔违法活动的证据,并补充道,在 达成协议之前,“我们”需要证交会提供更多的证据。在证交会人员眼中,他说这句话时态度十分傲慢。
布莱克的态度不仅激怒了证交会执法处的人员,也激怒了证交会的委员们。证交会决定对德莱克赛尔实施从重制裁,除其他要求外,还提出以下条件:一、米尔肯和洛厄尔被逐出公司;二、德莱克赛尔被禁止从事垃圾债券承销业务两年;三、德莱克赛尔贝弗利山分部关闭,该业务部门迁回纽约(这个要求使布莱克大为光火)。对林奇本人来说,除开除米尔肯这项要求外,
他对其他条件本来不在乎,只是把它们当作谈判筹码。但是,证交会委员们现在怒不可遏,立场坚决,在这些要求上拒绝做任何让步。
布莱克仍然顽固对抗。证交会相信他是存心捣乱,阻止与证交会达成协议,以使德莱克赛尔与检察官办事处达成的认罪协议无效。约瑟夫不肯定是不是这种情况。他认为布莱克的做法是他一贯谈判风格的表现,即对谈判对手尽可能具有攻击性。但是,不管怎样,谈判濒于破裂。于是,约瑟夫去华盛顿会见林奇。
约瑟夫现在非常理智。他厌倦了对抗,想让公司的噩梦过去。“加里,”他说,“你要坦率地告诉我,你们是想把德莱克赛尔整垮,还是想建立新的监管标准——可以为整个行业做样板的监管标准?因为如果你们决心把我们整垮,我们就不与鲁迪·吉尤利安尼达成协议了,我们接受RICO起诉,随他们去。但是如果你们是想建立一个监管样板,那这也是我们的目标。到
底是哪种情况?”
“后者。”林奇回答,“我们不想把你们赶出这个行业,我们不想再更多地惩罚你们。”约瑟夫同意把布莱克从谈判小组中剔下来,努力与证交会达成协议。林奇与约瑟夫的关系现在看着如此具有理智、如此具有建设性,人们不禁想到,如果两年前他们第一次谈判时采取这种态度,那次谈判就不会在互相攻讦中不欢而散,而整个事情的发展也就该有多么不同啊。
在林奇和约瑟夫新的和谐关系的作用下,在布莱克不参加谈判的情况下,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与证交会的谈判取得了进展。索蒂和坦南鲍姆让林奇和他的同事们明白,德莱克赛尔的内部形势动荡不定,任何制裁米尔肯的做法都可能毁掉员工对公司与证交会达成协议的脆弱支持。证交会同意放弃要德莱克赛尔贝弗利山分部迁址的要求,也不再要求禁止德莱克
赛尔从事垃圾债券承销业务。但是,证交会在米尔肯兄弟的命运问题上决不宽容:他们两人必须离开公司,否则证交会不会与德莱克赛尔达成协议。在这个问题上,处理权在约瑟夫自己手上。约瑟夫认识到,该向米尔肯挑明这件事了。在董事会对与证交会的协议表决之后,约瑟夫给贝弗利山的米尔肯打了个电话。
米尔肯一接到电话,便对约瑟夫大倒苦水,说他现在过得非常艰难,他的几个孩子在学校被别的孩子打了,还受到别的孩子奚落,说他们有一个罪犯爸爸。在这个时候,约瑟夫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米尔肯的话。“迈克尔,我知道你有不少难处。”约瑟夫说,但接着他把关键事情说了出来,“依我看,你最好自己辞职,而不要等着被免职。但这要你自己选择。你想怎么办?”
米尔肯似乎大吃一惊,尽管他的离职显然是德莱克赛尔认罪求情协议中的一个条件。“我原以为我会永远在这里工作的。”他柔和地说,听起来有一种留恋。但他同意他和洛厄尔去休假,并最终辞职,不劳约瑟夫解雇他们。接着,约瑟夫和米尔肯商定具体事宜让律师处理,然后两人便挂了电话。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在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环境中透着一种变化的气氛和新的急迫感。吉尤利安尼马上就要离职了,他想抓紧解决弗里曼和米尔肯的案子。他对贝尔德说,他对弗里曼案进展缓慢感到非常沮丧。弗里曼的律师们紧催着要与政府达成一个协议,所提条件是政府撤消刑事指控,有交指控表现在与证交会的协议中。吉尤利安尼提醒贝尔德说,他正在认真考虑这个方案。弗里曼案
上的损失与米尔肯案的重要性相比不算什么。
卡图西耶罗、卡洛尔及其他处理这些案子的检察官有所疑虑。普林斯顿-纽波特投资合伙公司的案子仍然没有审判,如果政府在弗里曼案上取得成功,可能会最后迫使里根、纽伯格和其他被告投降并合作。吉尤利安尼对弗里曼案的打算意味着借此案寻求突破的可能性没有了。但在米尔肯案子上,卡洛尔同意再与米尔肯的律师接触,尽管米尔肯的律师团仍在继续公开对抗。
卡洛尔与威廉斯和康诺利律师事务所的利特进行了联系,并开始了一些初步商谈。商谈中利曼加入了进来,这使卡洛尔受到鼓舞。这意味着,米尔肯在认真进行与政府谈判,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但是,米尔肯坚持要求政府给予洛厄尔豁免,将这一点作为协议的一项内容,于是谈判陷入了停顿。吉尤利安尼深感失望。他急于在离职前解决这个案子,这样对他有利。米尔肯案解决不了,就无法再考虑以让步解决弗里曼案,因为这样不能通过米尔肯的认罪来淡化宽大弗里曼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吉尤利安尼于1989年1月底从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离职,之后立即受
到米尔肯公关班子的攻击,称他对这些案子处理不当。吉尤利安尼在检察官办事处的办案记录大多都很完美,随着米尔肯公关人员宣传活动的展开,这几起案子成为他被宣传最多的办案记录中的污点。
正当米尔肯的律师们继续极力向约瑟夫和柯宁隐瞒与政府谈判的消息时,这个消息在《华尔街日报》上出现了。米尔肯的律师发表了一个声明:“检察官与辩护律师之间讨论问题在任何刑事案中都是例行的,特别是司法部批准(以RICO法案)检控的刑事案。在本案中,检察官与我们进行了接触,并提出了某些建议,但我们没有接受。现在我们与检察官之间没有再举行
讨论。米尔肯先生和他的律师正在为辩护做准备。如果米尔肯先生被起诉,他将不予认罪,并奋力抗辩。”
但是,临时美国检察官贝内托·罗曼诺上任后,米尔肯的律师们几乎立即恢复了与检察官办事处的认罪求情谈判,以探测一下这位新负责人的决心。(罗曼诺以前做过吉尤利安尼的助手,后当私人执业律师,现应吉尤利安尼之邀接任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的检察官职位。)双方对达成协议的愿望都很强烈。对检察官们来说,尽管他们对在米尔肯案上取胜很有信心,但他们
被长达两年半的调查拖得精疲力竭了,并且还要面对漫长而复杂的审判。这种类型的复杂金融诈骗案还从来没有在陪审团面前审理过。对米尔肯来说,如果他打算认罪,显然在被起诉前认罪是有好处的,这样可以使他免于将整个案情公之于众。卡洛尔再次给威廉斯和康诺利律师事务所的利特打电话,开始谈判。
谈判随后进行了几个星期。当桑德勒亲自从贝弗利山飞到纽约并与贝尔德在圣安德鲁斯广场会见时,检察官们知道米尔肯对谈判是认真的。贝尔德觉得桑德勒的角色很奇特。尽管米尔肯聘请了保罗、威斯律师事务所和威廉斯和康诺利律师事务所(在美国均属最老练的刑事律师事务所)做他的代理,但说话算数的似乎是桑德勒。桑德勒在谈判会上说话很少,似乎在试图评估
贝尔德的实力和真诚度而不是评估政府在此案上的优势。从他的表现看,他好像对政府的整个调查和发出的起诉威胁有所怀疑,认为政府是在虚张声势。贝尔德努力向他表明,政府寻求达成协议并非说明政府在此案上心虚,如果米尔肯拒绝达成协议,政府会自信地起诉他。
到3月下旬,检察官们提出了大致的协议条件。许多细节仍待确定,如罚金数额。但米尔肯对罚金问题从未表示担忧,这个问题很容易谈定。由于佩泽尔和达尔供述的情况许多仍在调查,政府的条件对米尔肯是很有利的:只要求米尔肯接受两项重罪,如果给洛厄尔豁免则要求接受三项重罪。但是,作为大多数认罪求情协议的惯例要求,米尔肯必须对违法活动供认不讳,并
同意与政府合作。
对这个案子倾注精力最多的贝尔德、卡洛尔和法德拉对这个协议条件心有不甘,担心这样的要求太便宜了米尔肯。他们手里仍有值得追查的线索。但是他们提出了这个条件,米尔肯的律师也暗示可以接受。尽管弗鲁曼鲍姆和桑德勒表面上继续坚称米尔肯无罪,但利曼和利特似乎支持达成一项认罪求情协议。然而,不得到米尔肯对协议的正式同意,一切都不能确定。政府给
米尔肯的最后期限是3月29日(星期三)下午3点,过了这个时间他将被起诉。
那一天到来时贝弗利山没有传来消息。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的复印机开始轰鸣作响,长长的起诉米尔肯的材料一页页复印出来,起诉书中列有九十八项罪名,宣布这项起诉的新闻稿也已准备完毕。关于这项起诉书,最惊人之处不是它的长度或它的内容。起诉书中所列的指控大多与证交会起诉书中所列的相同,重点是有关与布斯基的非法交易和那笔530万美元的支付款
,以及与普林斯顿-纽波特投资合伙公司的非法交易。其中没有列出达尔和佩泽尔供出的情况,因为这些情况大多仍在调查中。起诉书中最惹人注目的要属里面涉及的钱数。起诉书说,米尔肯一年从公司(起诉书中称之为“讹诈型企业”)捞取的钱数就达5.5亿美元。这是这个消息首次被披露。根据RICO法案,政府要求米尔肯缴纳12亿美元罚金。
那个星期四下午,卡洛尔和法德拉来到圣安德鲁斯广场罗曼诺的办公室,等待米尔肯的律师打来电话。大陪审团在法庭坐定,等候下午3点最后期限的到来。当这个时间过了而没有米尔肯的消息传来时,法德拉离开罗曼诺的办公室,来到法庭见大陪审团。陪审员们已经了解了政府余留的其他证据,法德拉向他们回顾了整个案情。剩下的事情就是表决了。
利特预期那天案子会以米尔肯同意协议而结束,已经做好与家人一起去迪斯尼乐园游玩的准备。他坐在电话旁等候消息。利曼定好了去法国旅游的计划,他也在等待来自贝弗利山的消息。上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米尔肯没有打电话。据说他和妻子呆在密室里商谈。
利特看到时间过了中午,便给其他律师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情况,但电话里嗡嗡响。他还给卡洛尔打了电话,卡洛尔提醒他最后期限没有延缓。最后,他往贝弗利山打电话,米尔肯过来接了。
“我很难决定。”米尔肯说,“我有这些担忧……”
利特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你必须决定。他们去大陪审团了。”米尔肯继续犹豫不决。最后,下午3点过去了,而米尔肯还没有决定下来。利特绝望了。他给罗曼诺的办公室打电话,说看来协议达不成了。
卡洛尔垂头丧气。他疲惫而无奈地离开罗曼诺的办公室,把这个消息亲自传递给法德拉。法德拉最后请大陪审团表决。表决结果是起诉米尔肯。
尽管如此,检察官办事处没有立即行动。原计划下午4点在圣安鲁斯广场举行新闻发布会,后来推迟了。接近傍晚时,起诉材料开始准备向外散发,新闻发布会也准备开始,贝尔德来到罗曼诺办公室讨论此案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时,罗曼诺的电话响了,是利曼打来的。他说话很紧张。电话是从肯尼迪国际机场打的,他正在那里候机,要去法国。
米尔肯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愿意接受协议。”利曼说。
“很遗憾。”罗曼诺顿了一下回答说。接着,甚至不用跟贝尔德交换意见,又补充一句:“太晚了。”
第十五章 法网恢恢
米尔肯做了一桩他从业生涯中最糟糕的交易。罗曼诺和贝尔德对事件的变化感到惊异,不知道米尔肯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或许,作为一个交易员,米尔肯只是认为更好的交易可以通过藐视最后期限而获得。
最后期限过去了,这使罗曼诺和贝尔德如释重负。他们一直担心这份认罪求情协议过于宽大,那天上午商定,最后期限过后将协议条件收回。他们不会再考虑它。然而,他们没有 向别人说起利曼打的这个电话,就是向自己的同事也没有说。利曼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米尔肯的其他律师。
新闻发布会最后于下午5点一刻举行。罗曼诺在会上宣布,米尔肯被控九十八项罪名,包括RICO指控。他指出,对米尔肯的罚金数是政府对个人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