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武工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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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吭吭,还不得来个秋风扫落叶,让人们好好的出一出上次清剿里受的那些个窝囊
气?”
屋里,每个人的心弦,都让贾正和他带来的信件拨动了。大家手忙脚乱地做着各种准
备,等待去迎接那即将授予的新的任务。
二
军人执行战斗任务,对时间的遵守不能有丝毫的含糊,含糊了丝毫,将会给整个的任务
带来难估量的损失。
魏强辞别杨子曾,迎着黑夜的寒风,匆匆地返回了驻地。屋子的暖气逼使他急忙解开褡
布,摘掉了毡帽头。屋里除了吴英民,谁也不缺。他知道老吴和几个区干部东跑西颠地忙战
勤工作去了,所以也没有向人们打问。
根据工作的需要,按杨子曾的指示,魏强将全小队划分了六个战斗宣传小组。他指着摊
在炕上的一张陈旧的、卷了边的地图,扼要、明确地给各组布置下任务。在五个战斗宣传小
组走后,他一口气吹灭桌上的油灯,亲自带上有机枪、小炮编的一个组,紧忙走出了住屋,
钻进了黑夜里。
之光县这块边缘区,今夜的景色和往常大有不同。它虽然还像往常那样寂静,在这寂静
的中间,有着最繁忙的紧张活动:一行行的担架队,脚步高抬,托托托地紧朝指定的地方
走;一辆辆的大车,被牲口拉着,嘎嘎嘎地朝前滚动;一群群扛锨拿镐的小伙子,大气不
吭,快步跟随部队向着据点、公路在前进;一路路百战百胜的主力兵团,人骑马,马驮炮,
像肋下长了翅膀,急速地向前飞奔。
冷清清的冬夜,个个村头上都拥满了人。这些人,多是老人、妇女,再有就是麻雀般跳
跃的孩子。他们个个聚精会神睁大眼睛地等待着,像正月十五等待灯会、放焰火那样,等待
夜半好戏的来临。
夜深了,之清边缘地区,猛地响起暴风雨般的枪声,沉雷般的炮声。张保公路上的枪声
紧上紧,高保公路上的枪声急又急;一片闪电似的火光,一声沉雷般的爆炸音;一阵激厉的
号声,一片听不清的呐喊。全地区的战斗,在一刹那,都进入了白热化。人们的心,被这声
声巨响、片片火光激动得大有要朝嗓子眼外跳的劲头。有些人忘掉这是黑夜,这是保定附
近,这是敌人明天就会来的地区,任什么也不顾地,豁着嗓门叫嚷开。
“看,着火的地方准是阮庄据点!”一个老人举起拐棍,遥指着东北方,无数的眼睛顺
拐棍望过去。
不知谁又发现了新的迹象,冒失地嚷:“喂喂喂!石桥的炮楼那不也点了天灯!”这两
句话又把人们的视线从东北角拽到西北上来。
“快瞧,大冉村的两个炮楼那不也起了火?”
“嘿,活像点着的两个大灯台?看着真过瘾!”
“过瘾的还在后头呢!这才是个小闹。”
“小闹?那什么时候大闹?”
“反攻呗!到大反攻的时候,那看起来才过瘾呢!”村头上的人们,通过据点、炮楼的
起火冒烟,在推敲战况的进展。哪里炮楼火光越大,他们谈论的劲头就越足;哪里没有升起
火光,他们也知道,这是个战斗极不顺利的地方,也真从心眼里着急。
魏强跟随的一个步兵连,进攻刘守庙就发生了这种情形。刘守庙据点,并没有多大兵力
防守,但是,它离保定非常近。朝西奔南门,至多过不去三里地;要进东门,走那条小抄
道,就更要近了。
十点钟以前,部队就把刘守庙这个据点严丝合缝地包围了。部队悄悄地包围起据点,要
想通过据点里的“关系”,无声息地将据点的一半拿下来。魏强因有别的事要进村,将周围
的地形、敌情告诉给围攻部队的负责同志,忙去找秘密“关系”;由秘密“关系”引导,去
找伪大乡长——黄新仁。魏强虽然没和黄新仁接过头,耳朵里却早有他这个人的影。他这个
人,不仅和范村的周敬之——周大拿是个一刀割不断——连襟的关系,而且由于门当户对,
平素走动得还挺密切。从周大拿的嘴里,魏强还得知黄新仁的二女婿田光,在警备队里混
事,大小还是个头目。
女婿混伪事,黄新仁也就是伪人员家属了;再加上他又是个伪大乡长,魏强才找到他的
门上来。
黄新仁是八面玲珑,哪头也不愿意落不是的滑溜人物。刘守庙离保定一望远,两顿饭的
工夫就能走到,因之,他多会也是到城里去睡觉。偏巧今天没进城,也偏巧魏强他们找上了
门。当时,把他吓得毛了脚,大冷的天道,浑身上下光出汗,大腿直哆嗦。他听过魏强的自
我介绍后,忙点头哈腰地套近:“知道!知道!虽说没见过面,到是常听范村的敬之提念。”
“啊!常提念?”魏强眉毛一扬,似笑不笑地问。
“是是是,是常提念。说你年轻、有为、聪明、能干!”黄新仁毕恭毕敬地点头说。
“今天,魏队长到这儿来,有什么贵干,请吩咐,我一定照办!”
的确,魏强过去捎信支派他干点什么小事,他都百依百随地完成了。现在他又在当面卖
功。也凭这一点,他觉得八路军对他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第一次见拿枪背刀的八路军,
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并没有一下把心放下来。魏强和他谈了谈抗日救国的道理,
最后板着脸孔,一字一板地说:“……像我们在黄庄集上打死的侯扒皮,在东石桥炮楼附近
处死的警长王东海、特务杨八,都是因为他们死心踏地为鬼子效劳,坑害老百姓,所以我们
就要镇压,坚决的镇压。可是对那些虽说在给鬼子干事,但还没有真心认贼作父,丧尽天
良,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愿意悔过自新,立功赎罪的人,我们都能宽大他。这个就叫阴阳
两条道,你们可以任意挑。特别是混伪事的家属们,你们一定要为你们在外边混事的亲人们
想一想,要劝他们及早回头才好。”
魏强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黄新仁。他心里也盘算起二闺女和女婿田光来。
黄新仁回手从食橱里拿出瓶二锅头,还有一只没拆散的、保定马家老鸡铺的卤煮鸡。
“魏队长,听你的讲话,我真像瞎子长了眼,以后,可该知道怎么走道了!来,没别的,愿
陪你喝几杯!”
这样的人,魏强见得太多了。他知道怎么应付。本来,对黄新仁的这种邀请,他是不能
奉陪的。但是,见黄新仁的态度还真挚,又想拉他将来当个“关系”使,就将满满的一杯酒
端到嘴前:“谈到喝酒,八路军是不兴的,再者,我也不会。但是,为了和你交朋友,为了
以后你能多做些抗日工作,我愿把这杯酒喝下去!”一扬脖,烧酒咽到肚里。
“咱是一遭生,两遭熟!”黄新仁三杯烧酒落肚,话匣子就唱开了。“魏队长,我的底
细,敬之恐怕早对你说了,也就别再重复。一句话,只要你信得准我,就别拿我当外人。在
抗日上,只要是我能够胜任的,你就给我做!”
“我们是路遥知马力。要做工作可以,以后有的是!”魏强满口答应,看看腕上的夜光
表,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他忽地想起村边拿据点的事,再也坐不住了,忙向黄新仁告辞。
他刚走出门口,一个倒背马拐子的通信员跑了来。通信员身后跟着个穿大棉袍、戴三块瓦皮
帽的人。通信员刚把“魏小队长”叫出口,那人就脚步紧迈地走到面前,亲切地去拉魏强的
手。
“啊!是你!梁邦!”魏强看出了来人,忙将右手伸过去。“你这是从哪儿来?”
“我刚从县里赶到这儿!你……”梁邦像小弟弟碰见思念好久的大哥哥,乐得不知该从
哪儿把话说开头,愣了好半天,才咂顺嘴巴,腼腆地诉说:“从和你们别离开,我就被送到
分区学习去了,在那儿可长了不少见识。学习期满,回来就在县委敌工部里工作。上级、同
志们都对我挺好,有时我闲下来回想起以往的宗宗事情,觉得要不是抗日政府、共产党,还
有你们,老娘的大仇报不了,我自己还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
“事情过去就算啦,以后好好工作吧!”魏强悄悄地安慰下梁邦,忙将话扯过来:“在
敌工部里工作,那好!以后咱就常打交道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哪知道!我光知道今夜十二点钟,咱们要在之清边缘地区大大的教训敌人一家伙。
掌灯以后,徐政委、冯部长把我叫了去,说有部分部队要和一般的‘关系’配合,把刘守庙
这个据点端下一半来。怕这儿离保定太近弄不好,出了问题,忙让我出马,实在不行就朝外
甩那张最后的王牌。我这不是刚落脚,就听说你在这儿啦!真好。”
魏强和梁邦肩并肩地低声说着走出了村。橛子般的两个炮楼子,黑黑的、无声息的并排
戳在离村五六百米远的地方。层层枪眼都透出黄忽忽的灯亮;仔细地望望炮楼顶上的哨兵,
晃晃悠悠地走动着。
魏强他们几个,拉开距离跟在通信员背后,轻轻地紧迈步子走着。一眨眼,钻进一间三
面有墙,一面通风,没有屋顶的小场屋——围攻部队的临时指挥所。
手表的的的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借表上的磷光看清:时针,正指着十二,仅差四分
钟,分针就和时针压并在一起了。再过四分钟,全线就打响了。
时间无情地前进,看来,据点里的一般“关系”是不能指望了;即便他现在朝外发出行
动的信号,也来不及了。整个指挥所里的人们都急坏了,指挥员曹天池急得直劲跺踏脚。
“老曹,县委是比我们看得远,想得多。这不是把他派来啦!”魏强手拍着梁邦的肩头,向
自己的战友曹天池说。“不行,咱一起去前沿,叫他甩那张王牌好了。”他转过脸来又问梁
邦:“你说呢?”
梁邦没回声,却憨笑着点点头。
意见取得一致后,马上开始行动。魏强他们大猫腰,蹿蹿纵纵地接近了据点的防护沟。
大伙的身子刚刚趴好,正南、正东的远处、近处,像撕破天震裂地般地响起了枪炮声。保定
近在咫尺,敌人要出来增援,用不到两顿饭的时间,就能赶到这里。时间紧得不容耗费一秒
钟,据点里的敌人被四外枪声惊起来了,乱窜乱叫在准备战斗。魏强轻轻地朝身旁拿大喇叭
筒子的梁邦捅了下:“快!”
“‘长城’听着!‘长城’听着!”梁邦将歪脖子的大喇叭筒朝嘴边一放,就大声地呼
唤开。“我是‘运河’!我是‘运河’!”
声音送到据点里,简直像颗看不见的大炸弹。已被震惊的敌人,眼下更慌乱,更惊恐,
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上炮搂、趴沟旁,乱占地形;枪声也像炒料豆般地响起来。刘守庙这个
据点驻扎的是警备第八中队的一、二小队。两个小队各守一个炮楼子。两个炮楼子中间垒有
一堵一丈高的、红砖砌的墙。这堵墙是过去鬼子、伪军联合在这里驻防遗留下的隔挡。警备
第八中队的二小队长名叫甄友新,是梁邦的老乡,也是换过帖、磕过头的把兄弟。在一起给
鬼子干事的时候,这个甄友新很听梁邦的话;虽说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次于亲
弟兄。梁邦杀敌反正,弃暗投明以后,甄友新的心里很羡慕,也愿意跟梁邦见见面,走梁邦
这条道。时间一长,也就和梁邦取上联系,成了我们的“关系”。他几次要求反正过来,因
为他手下掌握着几十号人,又很受“上司”的垂青,我们为了放长线的大鱼,没有同意,他
只好继续留下来。今夜本打算用一般“关系”配合搞个里应外合,把警备第八中队的第一小
队搞掉。这个小队的小队长身高体胖块头大,脸黑得冒油。凭这些也就落个大黑熊的绰号。
大黑熊是个行伍出身,老兵油子,胆量大,手头狠,枪法也准。他使驳壳枪不瞄,抬胳膊甩
枪,保准能打断架在杉竿子上的电话线。因为他一直担任城关的警备工作,从没和八路军真
杀实砍过,所以也从没把八路军放到眼里。依他自己的话说:“就没拿眼皮夹过!”这人是
个钱串子脑袋,只要有钱,卖命他也干。什么国家、民族、抗日……在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
想过,也不愿意去想。“有奶便是娘!”这是他的口头禅。
为争取他,上级曾给甄友新一个任务,专在他身上做工作。那知他是块死榆木头,想劈
个缝儿都很难。
拉不成就打,不然留着也是祸害。这次在之清边缘地区出击,也就选中了他做个目标,
来教育一个整个的伪军。一切都计划好了,偏在吃晚饭时,从城里跑来了十几个夜袭队的特
务。他们像得到了预兆,来到先接过把守吊桥的警卫;而后,换掉守卫防护沟的游动哨。
情况的突然变化,给接受任务的一般“关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他们再不敢,也不能
朝外发出行动的信号了。“……根据情况变化和工作需要,‘长城’,你要行动!你要行
动!”梁邦没理会朝他射来的密集子弹,一个劲地朝据点里呼唤。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夜袭队突然一来,甄友新就提防上了。他想派人给外边送个
信,可是,吊桥换上夜袭队守卫,办不到。他怕突来的情况朝他袭来,于是命令全小队披挂
好,准备着。当他听到远处的枪声,而后又听到近处沟外有人用暗语朝他呼唤,命令他行动
时,乐得他一蹦跳了三尺高。他知道叫他的是他的磕头大哥——梁邦;他也知道从此就会脱
掉汉奸皮,摘掉汉奸帽,改头换面重做新人了。他麻利地从木套里拽出驳壳枪,回头命令一
个班去解决在防护沟里边担任游动哨的夜袭队,留下一个班守炮楼,余下的自己带上,穿过
那堵红砖墙,直奔大黑熊防守的炮楼子跑了来。甄友新到一小队这边来是常事,所以一小队
的士兵既没多心,也没阻挡,更没盘问。都像对待自己的直属长官那样,恭恭敬敬地闪开,
让甄友新一层层地上了炮楼子。
甄友新爬上炮楼的顶层,头一眼瞅到的,就是大黑熊骂骂咧咧地举着士兵的一支步枪在
准备射击。他知道大黑熊打出的枪弹,虚发的很少,忙用驳壳枪对住大黑熊背后,大喝一
声:“别动,举起手来!”
洪亮的声音,震得大黑熊一抖落。他顺从地撂下步枪,转身张大眼睛一瞅,不在乎的
“哈哈哈”狂笑起来,而后傲慢地讥讽:“‘长城’!‘长城’闹半天八路在外边叫的是你
这小狗娘养的!好啊!”他眼珠凸出,手掌拍击胸脯,像只要吃人的恶狼,慢步朝着甄友新
逼过来,大有一下掐死甄友新的劲头。
甄友新端平驳壳枪,连喝他两次:“站住!”他根本没理睬。就在他逼近,伸臂要搏斗
的时刻,一颗子弹把他打了个仰面大朝天。
敌人的援军刚刚走出南城门,八路军已经控制了隘口,顺利地拿下了刘守庙据点;在敌
人赶到刘守庙据点时,据点里的两座高高耸立的大炮楼子,都燃起了冲天的大火。为敌人在
城外把守所谓咽喉的卫士们,已经跟着端拿刘守庙据点的八路军,越过了市沟,朝冀中腹地
走去。
第25章
一
从捕住了刘文彬和汪霞,老松田真像进山寻宝得到了两颗夜明珠那么高兴;又加上马鸣
谄言媚语地给他一细介绍,更乐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生怕碰掉刘文彬他俩一根汗毛,没绑
没捆地让人押着送上了汽车,像护送贵宾般的,由他亲自陪同,一直送到了保定西关,进了
夜袭队队部里。
夜袭队去年遭到宪兵队副队长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