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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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团结,一致抗日,再接再厉,乘胜前进。狄县长讲话之后,由部队代表、民兵代表和人民团体代表讲话。这一项议程结束了,就是颁奖。在一片欢呼和鼓掌声中,狄县长把奖品一一授给在这次反“扫荡”战斗中有功的指战员、民兵和地方干部。
下一项议程是朝华改名与上锁。老洪向大家宣布道:
“同志们!乡亲们!为了纪念这次反‘扫荡’中牺牲的刘家小喜,朝华生身父母提议,将朝华改名为小喜,并且按照我们本地风俗,从此以后,孩子就算许、刘两家的孩子。现在,朝华就改名叫小喜了。”
人们热烈鼓掌,齐声欢呼。
老洪喊道:“小喜参拜奶奶!”
蓉淑和大嫂同抱小喜(即朝华)朝刘大娘鞠躬。
老洪又喊道:“请党的代表给孩子佩锁!”
方炜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布包儿,打开来,取出一把银锁。这锁,跟民间常见的“长命锁”差不多,也是三大件:一根细银条项圈,两小串银质饰链,一只纯银的元宝形锁体。锁面上匀称地凸出三个浮雕形的五角星,中央的较大,两旁的两个小五角星,微微向里倾斜。锁面四沿是梅花状的浮纹花边。
方炜高擎银锁向大家说:“这锁是根据刘大娘的意思,由蓉淑和杨华两同志共同设计制成的。它的简意是:在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光芒里,许、刘两家血肉般的感情永恒不灭。这锁的名称,就叫‘连心锁’。它是许、刘两家永远心连着心的标志,也是中朝两国人民战斗友谊的结晶,是中朝两国人民血肉感情的象征。在我国人民的神圣的抗日战争中,以金日成同志为首的朝鲜共产主义者和兄弟的朝鲜人民,高举着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旗帜,给了我们宝贵的支援。大家都知道,许团长和安大姐都是朝鲜人,他们在马克思主义政党和金日成同志的培育下,具有高度的国际主义觉悟,为中国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在这次战斗中,如果没有许团长的周密计划,没有他的勇敢和机智,周祖鎏这个罪大恶极的汉奸卖国贼,不可能这么快地被消灭,三道沟一带的十几万人民群众,不可能这么快地得到解放。至于安大姐的功绩,大家比我知道得更多,我不多说了。在我们团里,共有十多个朝鲜同志,他们为了帮助中国抗战,不远万里,背井离乡来到中国,而他们的祖国和他们的亲人,仍然在日寇的铁蹄下,过着艰难困苦的生活。我们的供给处长老柳,将近五十岁了,他家里有妻子,有儿女,已经快二十年不通信息了,可是我们的老处长跟许团长、安大姐一样,忘我的工作,忘我的战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同志们!这就是毛主席所指出的国际主义的精神,共产主义的精神。我们每个共产党员,每一个中国人民,都要学习朝鲜战友们的这种精神。在这里,我还要再提一下朴成模同志,这个忠诚、勇敢可爱的小战士,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青春,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了永远难忘的怀念。乡亲们!同志们!这些朝鲜同志都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他们的卓越功勋,将在中国革命的史册里永放光芒!他们的英雄事迹,将在中国人民群众中世世代代传颂下去!……”
方炜的讲话不断地被掌声打断。当他讲到小朴的时候,人们的眼眶里又闪起了悲痛的泪花。
“乡亲们!同志们!”方炜继续说道,“刘大娘和刘大嫂同样也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她们在紧要关头,舍子救人,她们是中国母亲的骄傲,是中国妇女的光辉榜样!”
在民间乐声中,方炜给孩子戴上了连心锁。戴好之后,他又说道:“连心锁将在小喜身上戴到明年正月初一,然后拿下来保存着,到小喜的第一个孩子出世时,就传戴到他的身上。不管孩子出生哪一天,连心锁都要戴到第二年的旧历正月初一,以后取下来保存。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只要世界上还有太阳,连心锁就一直传戴着,就象太阳那样,永放光芒!”
方炜说罢,就开始授旗。他以县委和县政府的名义授予刘家婆媳一面大锦旗,上绣五个大字:光荣的母亲。
老洪又喊道:“现在,请许团长讲话!”
在雷动般的掌声中,哲峰起立,迈至台前,向乡亲们敬了个礼,环场扫视一眼,激情地说道:
“乡亲们!同志们!我要说的话很多,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朝鲜和中国是山水相连,唇齿相依的兄弟邻邦,日本帝国主义是朝中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由金日成同志创建和领导的朝鲜人民革命军和中国的抗日武装力量,正在长白山麓、鸭绿江畔紧密配合,并肩战斗。我们在这里抗日,也就是为我们祖国的解放事业而斗争。我们这几个朝鲜同志都是共产党员,我们在这里做的,也是一个共产党员所应该做的。要说做出了一点成绩,应该归功于毛主席,归功于党,归功于广大人民。刚才,方政委夸奖我们几个朝鲜同志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实在叫我们受之有愧。我觉得刘大娘和刘大嫂的国际主义精神,比我们要高得多,她们见义勇为,舍子救人的英雄行为,值得我们所有的同志学习,她们才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士。对刘大娘和刘大嫂这两位伟大的母亲,就是用尽了一切感激的语言,也不能表达我内心的激情。乡亲们!同志们!我很激动,今后,我一定加强学习,努力工作,奋勇战斗,做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上,来回答我们的革命母亲和全体乡亲们的期望!”
说到这里,哲峰眼里己经喻满了泪水,他好象没有说完,但已经说不下去了。他举起右臂,激动地高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卖国贼!”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万余群众振臂齐呼,喊声响彻云霄,震撼着天地。
哲峰向群众频频挥手,方炜、狄县长、蓉淑、刘大娘、刘大嫂、刘喜也一齐起立,来到台前,排成一线向大家挥手致意。
绮丽的阳光照在主席台上,照在锦旗上,照在方炜、哲峰、蓉淑、刘大娘、刘大嫂、刘喜身上,照在小喜身上,照在连心锁上。连心锁闪耀着金光,金光又反射到他们的脸上,把他们的脸都映得通红晶亮。
会场上响起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战歌:
起来,
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
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激昂、雄浑的歌声,在谷场上缭绕,在刘家郢回荡。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
到明天,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歌声愈来愈强,愈来愈高,无产阶级为解放全人类而团结起来进行战斗的声浪,象一股不可抗拒的宏大力量,冲上高空,越过万水千山,奔向五洲四海……
当晚,暮色苍茫,大地一片寂静。许方部队带着荣誉,带着人民的嘱托和期望,悄然开拔,向新的战斗目标挺进。他们将要以一个正规团的阵容,重新执行“主力”任务,创造更辉煌的成绩,争取更大的胜利。
尾声
一九五八年初秋的一天上午,朝鲜新义州车站上,停靠着一列即将开动的志愿军归国列车。列车上彩旗招展,一派鲜红,所有的车窗口上,都拥挤着许多手臂和面孔,向车站上激情地呼喊:
“再见啦,亲爱的人民军战友!”
“再见啦,英雄的朝鲜人民!”
“中朝人民用鲜血凝成的战斗友谊万岁!”
“金日成首相万岁!”
“毛主席万岁!”
车站上,人山人海,鼓乐喧天,送行的朝鲜军民,也一齐挥舞着手臂,用朝语向着列车高呼:
“再见啦,志愿军同志!”
“朝中两国人民团结战斗的伟大友谊万岁!”
“毛泽东主席万岁!”
“金日成首相万岁!”
在送行的人群里,在紧靠列车中央一节软席客车的地方,有一位人民军将军,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站在那里凝重稳健,有泰山立足之势。他虽已四十出头,但是熟悉他的人,依然可以从他的面部轮廓和那两道特有的剑眉上,认出这位将军,就是十七年前在刘家郢一带地方赫赫有名的英雄许哲峰。哲峰现在担任着人民军某军区的司令官,今天,他特地从一百里外的驻地赶来向志愿军送行;同来的还有军区后方部长老柳大佐,军区卫生部长安蓉淑大佐和十七岁的小喜。小喜今天又带上了连心锁,流着眼泪,也在喊着:
“叔叔,梅姑!朝华!问奶奶好!问妈妈好!”
软席客车上,志愿军某军军长方炜,探身在窗口外在和哲峰说着话,他已经五十岁了,依旧十分健壮。紧挨在他身旁的是团参谋长刘杰和军属医院的外科主任梅繁,还有刘杰和梅繁的儿子五岁的小朝华。刘杰、梅繁在和老柳、蓉淑话别,小朝华挤在窗沿上,哭着叫着,小嗓子特别尖:
“将军伯伯!安妈!小喜哥哥!老柳伯伯!”
朝华,这是第二个朝华,他是一九五三年八月在朝鲜东线战地上出生的。
一九五三年八月,守卫在北汉江东岸的志愿军黄河部队与人民军金钢部队,为了配合金城战役,也开始了进攻行动。由于战斗的需要,两军组成了联合指挥机关,由方炜军长和许哲峰军团司令官共同指挥这一地区的战斗。后方机关也合并办公,老柳担任联合后方梯队司令,军医大佐安蓉淑则总率两军医疗机关与卫生部。
梅繁的手术动作是高明的,所以担任了前敌联合手术部主任。当时,她已经是个临近产期的孕妇,行动已很吃力,首长们再三动员她回国去,她不肯,蓉淑摆出大姐加老师的身份去说服她,也没有效果。后来,蓉淑只好替梅繁预备一切,在战地的掩蔽部里,在工作繁忙的空隙里,给梅繁做儿衣。
这件事忙坏了驻地的朝鲜老乡。这小山沟里只有六七户人家,男女青年都当了人民军上前线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房子早已被敌机炸毁了,志愿军的一个通讯班替他们修了几个隐蔽式的住处。老乡们得知梅繁要生孩子,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冒着敌机的轰炸,到处奔走,买来了一些人参,弄来了许多鸡蛋,几只老母鸡,还做了一些米糕,等着梅繁坐月子。这些阿爸吉、阿妈尼都把志愿军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一位金大娘还把梅繁当作自己的闺女,说梅繁是她的“中国妲儿”①,现在妲儿要生小孙子了,把老人家乐坏了,日以继夜地帮助蓉淑替梅繁做儿衣。
①朝鲜语:女儿。
战争胜利结束了,突击营营长刘杰刚从前线上下来,被小喜拉住了:
“叔叔!妈叫我找你,梅姑要生小弟弟了!”
刘杰连跑带跳随小喜走进了蓉淑的战地住所。这时,方炜和哲峰坐在外间闲谈。里间,梅繁在轻声地呻吟,蓉淑和金大娘在一边忙着。
刘杰向两位首长敬了个礼,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哲峰站起来握着刘杰的手说:
“祝贺你们呀,刘杰。”
刘杰只当是将军祝贺他要得儿子,难为情地笑了笑说:“还祝贺什么?把安大姐跟金大娘都麻烦死了!”
“你弄岔哪儿去啦?那个祝贺还要等几分钟呢!我是祝贺你们获得了崇高的荣誉:朝鲜政府决定授予你一枚二级自由独立勋章,以表彰你在这次反侵略战争中的功勋;授予小梅一枚三级自由独立勋章,以表彰她在医疗工作上的功勋。”
刘杰只觉一股热流遍及全身,激动得流下了泪水,他说了许多感谢朝鲜政府的话,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便在这间不大的掩蔽部里,不停脚地转来转去。小喜跟着刘杰转,睁大两只小眼睛莫名共妙地看着他,不理解叔叔今天为啥这样坐立不安。
方炜道:“刘杰,你不能安静地坐一会么?”
哲峰也对刘杰说:“你到底是怎么啦?”
刘杰对哲峰腼腆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你也不用问我,回想一下十二年前,安大姐生儿子的时候,你在我家大厅里的心情,就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哦!”哲峰感叹地说,“原来是这样!”
“哇,哇!”孩子落地了。
里间里立刻传出蓉淑的报喜声:
“恭喜,恭喜,二兄弟,是个小步兵!”
金大娘也高兴地喊道:“昭斯米达,昭斯米达!乃木扎,乃木扎!”①接着,又用半通的中国话说,“哈!小志愿军一个的有啦!”
①朝鲜语:好呀,好呀,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哲峰伸手把刘杰拉到自己面前,高兴地说:“刘杰,现在我正式祝贺你得了个儿子。你也要重复我十二年前的生活,现在该安静地坐下了。”
“呃,呃,哲峰,”方炜提醒地说,“十二年前,你此时该做什么啦?咹!”
“噢!”哲峰恍悟地说,“该给孩子取名儿啦。”
方炜问道:“刘杰呀,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呀?”
刘杰慌乱地说:“我心里都腾云驾雾了,还是请军长同志给取一个吧。”
方炜呵呵一乐:“好,我老方倒真成了取名专家啦!既然授权于我,那末,……”他微闭二目,深思起来。谁知他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便站起来,在这间小小的掩蔽部里来回踱步。
哲峰着急了:“你那一肚子学问到哪儿去啦?老方。”
方炜仍在思索,一面说:“你别打岔,哲峰,我要给这个孩子,取一个能与你们两家关系联得上的好名儿。嗯——这个,这个,……”他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朝、华,如何?”
哲峰道:“呃!这不是十二年前……”
“你听我说嘛!”方炜解释道,“十二年前,刘大嫂为了掩护朝华,献出了小喜,以后蓉淑就把朝华更名为小喜,以表纪念。现在,刘大嫂已经有了二喜和三喜,可都在中国,暂时跟这联不上趟。刘杰和小梅都是你和蓉淑带大的,如今又在战地上生了孩子,我们让‘朝华’这个名字,在刘杰的儿子身上复活,不是更有意义么?”
“哎呀!我的老战友,老伙伴,老当家的!你可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哲峰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方炜面前。
方炜接茶在手:“慢点,哲峰,咱们俩都是群众,刘杰也只有一半权,还不知小梅同意不同意呢?”
从里间立刻传出了梅繁那无力的,但却是愉快的声音:“朝华在向军长伯伯致谢啦!”
方炜一怔,坐下了:“哲峰啊!十二年前,在刘家大厅里,蓉淑也这样向我致谢,说的也是这句话。想不到十二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小梅也用蓉淑当年的声调,几乎一字不差地又重复了这句话,这使我想起了多少往事啊!”
“是啊,是啊!”哲峰眼泪夺眶而出,也激情地说道:“十二年前,咱们在中国一起打日寇,想不到十二年后的今天,你们又来到朝鲜和我们一道打美国强盗。老方啊!这是朝中两国的共同命运,两党的共同目标,把咱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了。现在,两个帝国主义都在朝中人民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一个投降,一个遭到了惨重的失败。每当我回想起在中国抗战的那段战斗生活,使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我们今天两国军民团结战斗的可贵和伟大意义。”
“是啊,是啊!”方炜也流下了激情的泪,“我们两国军民团结起来的力量,无敌于天下,是任何敌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