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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3章

读者十年精华-第2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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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我听见你在诉苦,痛哭:“人们啊,听我讲!人们啊,公正地对待我吧,我是被冤枉的!”

  如果不是向那些人本身讨公平,那你还能向谁去讨公平呢?如果说你向人们控诉世人,那你为什么不倾听他们向你的控诉和向你本人寻求公正的声音呢?

  昨天,我看见你在计算自己的利润,你踌躇满志,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大为赞赏。我没听见你说:“这是赚别人的钱。”今天,我看见你在计算自己的损失,诅咒着别人的精明狡猾。我听见你说:“这是别人抢我的。”你难道对自己成为生活中的股东——“投机商”——不感到羞愧吗?

  你是人,带着他的全部一切。对此,不论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是你的图像和标本。除非你能从自身逃出,那你能从我这儿逃到何处呢?

  如果你能逃出自身,那你是谁呢?

 

Number : 9635 

Title :酒和水的故事

作者 :陈村

出处《读者》 : 总第 189期

Provenance :杭州日报

Date :1997。1。6

Nation :

Translator :

  这些天在读自己文集的校样。承蒙读者买我的书,他们读到错字必定会遗憾的,我自己读它,也像芒刺在背,坐卧不宁。道理很浅显,与其日后难受,不如今天读它一遍,多少会校出一些错处来。我对自己说,少一个错误就是一个胜利。

  希望自己能做得好点,还因为我经常被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所骚扰,于是有了警惕。例如看到泥水匠糊好的水泥有模有样,但干了之后用脚一踢立时松散,原来水泥和黄沙的配比不对;买来的饭碗,那碗口居然是椭圆的;保姆洗好的碗,一摸碗底竟沾了一手的油;照相店的营业员大嫂当仁不让地将大拇指捏到底片上,留下她永不磨灭的指纹;气派非凡的商厦,大门口的一对礼仪小姐身披红绸煞有介事,可惜背靠墙壁还一齐双臂抱胸虎视眈眈;公共汽车进站,车头上的站牌在指鹿为马,司机开着车一不顺心就恨恨地将汽车开得像坦克一样让人心惊肉跳;一千多元钱买来的木椅坐不了几天榫头就脱出来乘凉,相映成趣的是旁边的崭新藤椅没几天就散了伙造了反;读书读报经常读到病句和错字,就同茄克衫的口袋只能插进半个手掌……更不要说蔬菜上居然有毒,净化水比自来水还脏的咄咄怪事。真是叫人没脾气。人们如果总在这样的一些小事情上烦神,怎么会有大的作为呢?

  我在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应是工作者的本分,何况并没要谁多付出劳动,最多不过是举手之劳。那该是一些不很困难的工作吧,用不到很奥妙的专业技术,不是高精尖,无须天才的智慧。譬如手指决不可以去摸底片,尤其不能摸药膜面,几乎就是常识了,吃这行饭的人怎么也会不明白呢?倘若危言耸听,要是人人都别着一根筋工作,那么法官就该判出糊涂官司,医生必然草菅人命,飞机马上倒栽葱,轮船一转眼就沉没,房子坍塌,电线短路,袜子脱底,腰带断裂,走路掉进泥坑吃饭崩了大牙睡觉断了床板死后被烧得半生不熟……尽管这都起因于一些再小也不过了的念头,但结局就是这样的无情。那时候我们既没勇气上街也不敢在家呆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何处可以安身呢?

  有一个老故事,说的是老丈人请五个女婿吃饭,让他们一人带瓶酒来。其中一个聪明的女婿毫不犹豫地将水灌进酒瓶提了就来。他想,四酒一水,混在一起是吃不出来的。那天,五个女婿的酒都倒在一个大酒坛里,一人一杯舀了出来。结局当然只能是这样的:他们喝到的是毫不含糊的水,没有半点酒味。因为,每个人都很聪明,都是一个念头,都以为得了便宜。这个结局非常好,他们只能也只配喝水。

  在我学习和工作过的地方,看到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是自豪的,书教得好的老师是受尊敬的,活干得出色的工人、农民和职员人见人爱。一个成天在混日子的人,一个一干活就拉长脸出次品废品甚至闯祸的人,一个只想往别人的酒里掺自己的水的人,活着会有好的味道么?

  例如去理发,头发理得像梯田一样,不仅是顾客的灾难,也是理发师的不幸。它明明白白地宣告理发师的无能或弱智。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一个人的自尊。我们早已不是孩子了,不能总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才认真干活。只有当敬业成为社会成员的共识,社会才是安全的、明朗的、舒适的,令人心情愉快富有创造精神。我们督促孩子好好学习,希望他人提供良好的服务,才会理直而气壮。

  雅致,细腻,丰富,精良,品位,离我们真是越来越远了,连感情也变得粗糙和粗俗。我们以为包装可以替代一切,以为点石成金,打一条进口的领带再提一部手机就是高尚,就同当年将自信拜托在“蛤蟆镜”中。我们以为假币只要能用出去也就是真币了,并沉溺于假币脱手后的窃喜。可惜人类从来不是靠这些小灵感进步的。今天,我们享受到的现代文明,我们所看见的古代文明,都是敬业的人们所创造和留下的。他们热爱工作也热爱自己。这样的愉悦无可替代。历史对这样的人充满敬意。是人都只能活一辈子。有的人是金币,有的人是伪钞。有的人是酒,有的人是水。有的人是好酒,有的人是浑水。看起来也许相似,用嘴一试就泾渭分明。

  那个老故事的结尾是,一家人围着桌子,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说。□

 

Number : 9636 

Title :诫贤侄

作者 :王蒙

出处《读者》 : 总第 189期

Provenance :随笔

Date :1997。1

Nation :

Translator :

  老友之子未及而立,最近就任副县长之职,应友人命,诫之曰:

  把眼睛盯在工作上业务上,不要盯在别人服不服自己上。一个芝麻官,又年轻,人家没有必服的义务,不服就不服,不服也得按工作程序运转。

  千万不要弄几个人去搜集谁谁说了你什么什么,尤其不要自己在会上为自己辩白,不要自己出马批判对你的风言风语。你如果这样做了,就等于自己传播流言,等于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头上,等于自我出丑。

  不要动不动骂前任。骂前任你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你必须处处反前任之道而行之,而且要干得比他好得多。骂前任就把自己摆在了处处与前任相比较的聚光灯下,这对你其实并不利。

  不要到上级面前老是说你这个县的人民多么落后,这个县的干部的素质多么低下。骂自己的部属,只能暴露你自己的无能、无知,暴露你自己既不会团结人又发挥不了大家的积极性——一句话,暴露了你自己的不称职。

  不要老是到上面去呼救求援。周围十几个县都踏踏实实,就你这儿老出事,除了证明你不行又能说明什么呢?一点矛盾也不能消化,要你这个副县长做啥?

  不要动不动在下属面前流露对上级的不满。专门有这么一些人,窥伺着上头的矛盾,以便利用矛盾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很不正派。

  不要搞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的亲信,更不要走到哪里把他们带到哪里,谁也不是傻子。你那样做,在得到这十几个人的前呼后拥的同时会失去大多数。

  各种大原则问题,自有组织和老同志教导,我这里说的供你参考。总之,大官小官,都是办事的官。用工作的成绩说话,则兴,则立,则吉;用说话来取代工作成绩,则败,则危,则凶。切切,切切!

  最后再补充一句,能上能下,才见人品官品,下的时候切莫出洋相!任职期间也不要把业务全丢了,免得最后弄个一无所长,一无所成,武大郎盘杠子,上下够不着。□

 

Number : 9637 

Title :我的爸爸曹禺

作者 :万方

出处《读者》 : 总第 189期

Provenance :文学报

Date :1997。1。9

Nation :

Translator :

  我爸爸是在1996年12月13日黎明前走的,天还漆黑,城市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他走得很安静,死亡悄无声息地把他微弱的生命之火吹灭。以后的几天里,冬日的天空异常晴朗,太阳明亮极了,街景和往日一模一样,但是它毕竟有一点不一样了,我再不能到医院去看我爸爸了。

    他看见了许多事物,一些人的面容,骤然一亮的场景,但是他说不出,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是孤独的

  人老了,旁人对他的态度自然就会发生变化,老人只有接受下来,就像接受头发变白,腿脚变得不利索一样。我们对爸爸也有一套:烦心的、不顺的事情不和他说,尽可能说些有趣的、带劲儿的事,老要这样做其实也不容易,有时候就会没什么话了,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妈妈说说别人请她吃饭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我说说我儿子踢球了,喜欢和女同学来往……然而我渐渐发觉,事物本身并没有一定的色彩,重要的在于青春,或是乐观,而我爸爸在听了我们所说的一切之后,想:那又怎么样呢?他无法满足。

  可是他又想听我们说话。当他无力地坐在那儿,会说:“给我说点什么呀。”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的思维可以自由出入,在这方面他达到的境界是很高的,他可以离得很近看着你的脸,而完全听不见你说话;也可以一边听你说话,脑子里一大半想着别的;当然他有时候也会对你的话有很好的反应;但很多时候你不能确定他是否真听见了,他是那么自由,这是我们还算健康、还不老的人所做不到的。

  我爸爸在医院里住了很久,现在我脑子里几乎都是他在医院里的情景:他坐在沙发上,慢慢放下手里的报纸,头向后一仰,用手揉着疲乏的眼睛;他躺在床上,只枕着一个薄薄的枕头,这使他的肚子显得更大。有时他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台很宽大,也很长,空无一人,他坐在一张藤椅里,太阳光照在他的头顶上,稀疏的头发干枯而脆弱,而他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疲乏。我走到他面前,他闭着眼睛并不知道,于是我注视他,同时我能感觉到他的梦。他的一生就像梦一样,又真实又虚幻,他醒着,坐在那儿,但是他是在他的梦里,那是一个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梦,很有分量。在他看见我后,就微笑起来,和我说话……在这一切活动的后面都能感到那梦的分量,我说不清,但这就是我的感觉。我爸爸老了,这样一种时聚时散的记忆就成了他的思想,带着他,带着他缺乏力气的身体,静悄悄地漫游。他看见了许多事物,一些人的面容,骤然一亮的场景,但是他说不出,他无法把这些告诉我们,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是孤独的。他常爱说:“人真孤独。”我想是这个原因。

  从住医院那天开始,他的空间在一点点地缩小,种种的躁动和喧哗都成了过去,不复存在,有些事物留下来,有些被遗忘,丢弃了。我渐渐感觉到,衰老的过程很像是一种过滤,从他不能负重的身心滤去废物,留下一些真东西。

    痛苦是什么?是一种性格。我是通过爸爸认识到这一点的

  很多年以来,我爸爸没有再写剧本,他为此一直痛苦,这痛苦又是他无穷无尽灵感的源泉,隔一阵就要喷发一次。有一个早上,我妈妈去上海了,他自己睡一个房间,我在另一间屋里听见他大叫我的名字:小方子!小方子!我跑过去,推开门,看见他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他知道我进屋了,可并不看我,直视着屋顶,说:“我疯了!我又来那个劲儿,我六点钟起来又吃了颗安眠药,不然不成,我什么也不能想了。”我坐到他床边,抓住他的手:“你本来就不用想。”他猛地斜了我一眼:“是吗?”他粗粗地喘着气,就像刚刚跋涉了很长一段艰难的路。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点儿了,望着我:“我最后是个疯子,要不然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我要写一个大东西才死,不然我不干。”我说:“那你就写呀!”大约是我的话来得太快,说得太轻巧,他大出了一口气,翻过身去;一会儿,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鼾声,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忽然又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是惭愧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惭愧!真的,我真想一死了事。”我不说话,站着等着,因为我安慰不了他,因为我改变不了事实,他终于再次发出鼾声,像是真的睡着了。我轻轻走到床的那一边,弯下腰看他,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像一按开关,灯亮了。然后又灭了——他闭上了眼睛。在那一两秒钟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但是我不知道他那时在哪儿,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是要看看他的屋子还在不在,屋子还在,他没有什么办法。

  痛苦是什么?是一种性格,我是通过我爸爸认识到这一点的。

  我记得太多这样的时候,他讲述他的生活经历,他所见过的一些事,如同陀斯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事,他反复地说他要写,要写真实的人。一次我已经睡下,又听到他连声叫我,我跑进他屋子,他说:“你再不来就晚了,我就跳下去了,我什么也不想,只想从窗子里跳下去。”他说得迷迷糊糊,他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我是说他根本不可能跳下去,他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了,但是我相信,他的灵魂刚才是站在窗台上,感受着外边巨大的黑夜和冰冷的空气。

  最近两年,随着身体的虚弱,他一点点地放弃了他的痛苦,放弃了由痛苦所替代的那种强烈的愿望,他不再说“我要写东西”了。有时他说:“当初我应该当个教师,当个好老师,真有学问,那就好了。”他常感叹自己太没学问,他说:“钱锺书,人家才是真有学问。”他检讨自己过去不用功,没有系统地读书;偶尔,他会谈起他年轻时怎样写作,写得怎样酣畅,在四川长江边的一条小火轮上,天闷热到极点,他又是特别爱出汗的人,汗流不止。从早上到夜里,他一句句一幕幕地写,天黑了就点起油灯。我想象得出江水拍打船舷的动静,想象得出投在纸上的昏黄的灯影,他的笔追赶着他的思路,那是他生命中极乐的时光。

  他总对我说:“小方子,你不知道哇,人老了,真是没意思。”他持续不断的悲哀感染着我,使我难过。我知道,他也知道,他活在躯体的牢笼里,再也当不了自己的主人了,他的思想成了苍白、稀薄、不断飘散而去的雾,由于他抓不住什么东西,他懊丧极了,以至于他不再想去抓住什么了。

    我要说我爸爸很真诚。这个真诚还不是人们说到“真诚”这个词时的那种含义,我说的这个真诚可能更彻底一些

  下雨了,我推着他在走廊上走。往日里他散步的时候,会盯住一个过路的人,当那人走过他身边,走开了,他会转回身盯住张望,我问:“你看什么呢?”他说:“啊,没有什么比青春再好的东西了。”他能感到年轻的气息迎面拂来,对真正美好的东西,我爸爸从来也不迟钝。

  我记得小时候,在北京人艺三楼的小礼堂举行春节联欢会,大家请院长讲话,他就走到前面去,他的样子就像不会说话的人那样,总出错,下面不断有人笑,因为他又讲错了。他说得很短,然后结束了,人们给他鼓掌。我虽然还小,可是我能理解这掌声中有一层就是为他的不会讲话而鼓的,这样的讲话给人们带来发自内心的欢喜。

  从本性来说我爸爸不隐瞒自己,他不会隐瞒,包括他自己认为是不美的、丑的东西,他的方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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