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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15北史-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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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珽于乾明、皇建之时,知武成阴有大志,遂深自结纳,曲相祗奉。武成于天保频被责,心常衔之。珽至是希旨,上书请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悦武成。武成从之。 
  时皇后爱少子东平王俨,愿以为嗣,武成以后主体正居长,难于移易。珽私于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求策焉。珽曰:“宜说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若事成,中宫少主皆德君,此万全计也。君且微说,令主上相解,珽当自外表论之。”士开许诺。因有慧星出,太史奏云除旧布新之徵,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是极贵。案《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年太岁乙酉,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献文禅子故事。帝从之。由是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 
  既见重二宫,遂志于宰相。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乃疏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惧,不敢通,其事颇泄。彦深等先诣帝自陈。帝大怒,执珽诘曰:“何故毁我士开?”珽因厉声曰:“臣由士开得进,本无心毁之。陛下今既问臣,臣不敢不以实对。士开、文遥、彦深等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交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为有识所知,安可闻于四裔?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之业隳矣!”帝曰:“尔乃诽谤我。”珽曰:“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帝曰:“我以其俭饿,故收养之。”珽曰:“何不开仓振给,乃买取将入后宫乎?”帝益怒,以刀镮筑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大呼曰:“不杀臣,陛下得名;杀臣,臣得名。若欲得名,莫杀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少获宽放。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如何!”帝又怒曰:“尔自作范增,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项羽布衣,率乌合众,五年而成霸王业。陛下藉父兄资财得至此,臣以谓项羽未易可轻。臣何止方于范增?纵拟张良,亦不能及。张良身傅太子,犹因四皓,方定汉嗣。臣位非辅弼,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子居宸扆,于己及子,俱保休祚。蕞尔张良,何足可数!”帝愈怒,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无所屈挠。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于光州。刺史李祖勋遇之甚厚。别驾张奉礼希大臣意,上言珽虽为流囚,常与刺史对坐。敕报曰:“牢掌。”奉礼曰:“牢者,地牢也。”乃为深坑,置诸内,苦加防禁,桎梏不离其身,家人亲戚不得临视,夜中以芜菁子烛熏眼,因此失明。 
  武成崩,后主忆之,就除海州刺史。是时陆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爱幸。珽乃遗陆媪弟悉达书曰:“赵彦深心腹阴沈,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邪?”和士开亦以珽能决大事,欲以为谋主,故弃除旧怨,虚心待之。与陆媪言于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令至尊独在帝位者,实由祖孝徵。又有大功,宜重报之。孝徵心行虽薄,奇略出人,缓急真可冯仗。且其双盲,必无反意。请唤取,问其谋计。”帝从之。入为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 
  和士开死后,仍说陆媪出彦深,以珽为侍中。在晋阳通密启,请诛琅邪王。其计既行,渐被任遇。又灵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陆媪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为太姬言之。谓人曰:“太姬虽云妇人,实是雄杰,女娲已来无有也。”太姬亦称珽为“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封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兵七十人。所住宅在义井坊,旁拓邻居,大事修筑。陆媪自往案行,势倾朝野。 
  斛律光甚恶之,遥见窃骂云:“多事乞索小人,欲作何计数!”尝谓诸将云:“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恆与吾等参论之。盲人掌机密来,全不共我辈语,止恐误他国家事。”又珽颇闻其言,因其女皇后无宠,以谣言闻上,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令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问珽,珽证实。又说谣云:“高山崩,槲树举,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珽并云:“盲老公是臣”,自云与国同忧戚,劝上行,语“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陆氏”。帝以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议之,众人未从。因光府参军封士让启告光反,遂灭其族。 
  珽又附陆媪,求为领军,后主许之。诏须覆述,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语侯吕芬、穆提婆云:“孝徵汉兒,两眼又不见物,岂合作领军也?”明旦面奏,具陈珽不合之状,并书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无大臣体。珽亦求面见,帝令引入。珽自分疏,并云:“与元海素嫌,必是元海谮臣。”帝弱颜,不能讳,曰:“然。 
  珽列元海共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等结朋树党。遂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唱和之,复除元海郑州刺史。 
  珽自是专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后主亦令中要数人扶侍出入,著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向圣寿堂,每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自和士开执事以来,政体隳坏,珽推崇高望,官人称职,内外称美。复欲增损政务,沙汰人物。始奏罢京畿府并于领军,事连百姓,皆归郡县;宿卫都督等号位从旧官名,文武服章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群小辈,推诚延士,为致安之方。 
  陆媪、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律,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赂,知其事连提婆,欲使赃罪相及,望因此坐,并及陆媪。犹恐后主溺于近习,欲因后党为援,请以皇后兄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徵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陆媪闻而怀怒,百方排毁,即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皇后之废,颇亦由此。王子冲释而不问。珽日以益疏,又诸宦者更共谮毁之,无所不至。后主问诸太姬,悯嘿不对。三问,乃下床拜曰:“老婢合死,本见和士开道孝徵多才博学,言为善人,故举之。此来看之,极是罪过,人实难容,老婢合死。”后主令韩凤检案,得其诈出敕受赐十余事,以前与其重誓不杀,遂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 
  珽求见分疏,韩长鸾积嫌于珽,遣人推出柏阁。珽固求面见,坐不肯行。长鸾乃令军士牵曳而出,立珽于朝堂,大加诮责。上道后,复令追还,解其开府仪同、郡公,直为刺史。 
  至州,会有陈寇,百姓多反。珽不闭城门,守陴者皆令下城静坐,街巷禁断人行,鸡犬不听鸣吠。贼无所闻见,莫测所以。或疑人走城空,不设警备。至夜,珽忽令大叫,鼓噪聒天。贼众大惊,登时走散。后复结陈向城,珽乘马自出,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兵马,仍亲临战。贼先闻其盲,谓为不能拒抗,忽见亲在戎行,弯弧纵镝,相与惊怪,畏之而罢。时提婆憾之不已,欲令城陷没贼,虽知危急,不遣救援。珽且守且战十余日,贼竟奔走,城卒保全。卒于州。 
  子君信,涉猎书史,多谙杂艺。位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使副,中书郎。珽出,亦见废免。 
  君信弟君彦,容貌短小,言辞涩讷,少有才学。隋大业中,位至东平郡书佐。郡陷翟让,因为李密所得。密甚礼之,署为记室,军书羽檄,皆成其手。及密败,为王世充所杀。 
  珽弟孝隐,亦有文学,早知名。词章虽不逮兄,机警有口辨,兼解音律。魏末为兼散骑常侍,迎梁使。时徐君房、庾信来聘,名誉甚高,魏朝闻而重之。接对者多取一时之秀,卢元景之徒,并降阶摄职,更递司宾。孝隐少处其中,物议称美。 
  孝隐从父弟茂,颇有辞情,然好酒性率,不为时所重。大宁中,以经学为本乡所荐,除给事,以疾辞,仍不复仕。珽受任寄,故令呼茂,茂不获已,暂来就之。珽欲为奏官,茂乃逃去。 
  珽族弟崇儒,涉学有辞,少以干局知名。武平末,位司州别驾、通直常侍。入周,为容昌郡太守。隋开皇初,终宕州长史。 
  论曰:袁翻弟兄,可为一时才秀;聿修行业,亦乃不殒家风。景文学义见称,敬安正情自立,休之加以藻思,可谓载德者焉。思伯经明行修,乃惟门素。祖莹干能艺用,实曰时良;孝徵俊才虽多,适足败国。叔鸾器怀清峻,元景才干知名,并匡佐齐初,一时推重,美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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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三十六 
  尔硃荣子文暢  文略  从子兆  从弟彦伯  彦伯子敞  彦伯弟仲远  世隆荣从父弟度律  荣从祖  兄子天光 
  尔硃荣,字天宝,北秀容人也。世为部落酋帅,其先居尔硃川,因为氏焉。高祖羽健,魏登国初为领人酋长,率契胡武士从平晋阳,定中山,拜散骑常侍。以居秀容川,诏割方三百里封之,长为世业。道武初,以南秀容川原沃衍,欲令居之。羽健曰:“家世奉国,给侍左右,北秀容既在内,差近京师,岂以沃脊,更迁远地?”帝许之。所居处曾有狗舐地,因而穿之得甘泉,因名狗舐泉。曾祖郁德、祖代勤,继为酋长。代勤,太武敬哀皇后舅也。既以外亲,兼数征伐有功,给复百年,除立义将军。曾围山而猎,部人射虎,误中其髀。代勤仍令拔箭,竟不推问,曰:“此既过误,何忍加罪。”部内咸感其意。位肆州刺史,封梁郡公,以老致仕,岁赐帛百疋以为常。卒,谥曰庄。孝庄初,追赠太师、司徒公、录尚书事。父新兴,太和中继为酋长。曾行马群,见一白蛇,头有两角,咒之,求畜牧蕃息。自是牛羊驼马,日觉滋盛,色别为群,谷量之。朝廷每有征讨,辄献私马,兼备资粮,助裨军用。孝文嘉之。及迁洛,特听冬朝京师,夏归部落。每入朝,诸公王朝贵,竞以珍玩遗之,新兴亦报以名马。位散骑常侍、平北将军、秀容第一领人酋长。新兴每春秋二时,恆与妻子阅畜牧于川泽,射猎自娱。明帝时,以年老,启求传爵于荣。卒,谥曰简。孝庄初,赠太师、相国、西河郡王。 
  荣洁白,美容貌,幼而神机明决。及长,好射猎,每设围誓众,便为军阵之法,号令严肃,众莫敢犯。秀容界有池三所,在高山上,清深不测,相传曰祁连池,魏言天池也。父新兴曾与荣游池上,忽闻箫鼓音,谓荣曰:“古老相传,闻此声,皆至公辅。吾年老暮,当为汝耳。”荣袭爵,后除直寝、游击将军。正光中,四方兵起,遂散畜牧,招合义勇。以讨贼功,进封博陵郡公,其梁郡前爵听赐第二子。时荣率众至肆州,刺史尉庆宾闭城不纳。荣怒,攻拔之,乃署其从叔羽生为刺史,执庆宾还秀容。自是兵威渐盛,朝廷亦不能罪责。及葛荣吞杜洛周,荣恐其南逼鄴城,表求东援相州,帝不许。荣以山东贼盛,虑其西逸,乃遣兵固守滏口以防之。于是北捍马邑,东塞井陉。寻属明帝崩,事出仓卒,荣乃与元天穆等密议,入匡朝廷。抗表云:“今海内草草,异口一言,皆云大行皇帝鸩毒致祸,举潘嫔之女以诳百姓,奉未言之兒而临四海。求以徐纥、郑俨之徒,付之司败。更召宗亲,推其明德。”于是将赴京师。灵太后甚惧,诏以李神轨为大都督,将于太行杜防。荣抗表之始,遣从子天光、亲信奚毅及仓头王相入洛,与从弟世隆密议废立。天光乃见庄帝,具论荣心,帝许之。天光等还北,荣发晋阳,犹疑所立,乃以铜铸孝文及咸阳王禧等五王子孙像,成者当奉为主。唯庄帝独就。师次河内,重遣王相密迎庄帝与帝兄彭城王邵、弟始平王子正。武泰元年四月,庄帝自高渚度,至荣军,将士咸称万岁。 
  及庄帝即位,诏以荣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开府、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太原王。及度河,太后乃下发入道,内外百官皆向河桥迎驾。荣惑武卫将军费穆之言,谓天下乘机可取,乃谲朝士共为盟誓,将向河阴西北三里。至南北长堤,悉命下马西度,即遣胡骑四面围之。妄言丞相高阳王欲反,杀百官王公卿士二千余人,皆敛手就戮。又命二三十人拔刀走行宫。庄帝及彭城王、霸城王俱出帐。荣先遣并州人郭罗察共西部高车叱列杀鬼在帝左右,相与为应。及见事起,假言防卫,抱帝入帐,余人即害彭城、霸城二王。乃令四五十人迁帝于河桥,沉灵太后及少主于河。时又有朝士百余人后至,仍于堤东被围。遂临以白刃,唱云:“能为禅文者出,当原其命。”时有陇西李神俊、顿丘李谐、太原温子升并当世辞人,皆在围中,耻是从命,俯伏不应。有御史赵元则者,恐不免死,出作禅文。荣令人诫军士,言元氏既灭,尔硃氏兴。其众咸称万岁。荣遂铸金为己像,数四不成。时荣所信幽州人刘灵助善卜占,言今时人事未可。荣乃曰:“若我作不吉,当迎天穆立之。”灵助曰:“天穆亦不吉,唯长乐王有王兆耳。”荣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遂便愧悔。至四更中,乃迎庄帝,望马首叩头请死。其士马三千余骑,既滥杀朝士,乃不敢入京,即欲向北为移都之计。持疑经日,始奉驾向洛阳宫。及上北芒,视城阙,复怀畏惧,不肯更前。武卫将军汎礼苦执不听,复前入城,不朝戍。北来之人,皆乘马入殿。诸贵死散,无复次序。庄帝左右,唯有故旧数人。荣犹执移都之议,上亦无以拒焉。又在明光殿重谢河桥之事,誓言无复二心。庄帝自起止之,因复为荣誓,言无疑心。荣喜,因求酒一遍。及醉熟,帝欲诛之,左右苦谏乃止。即以床辇向中常侍省。荣夜半方寤,遂达旦不眠。自此不复禁中宿矣。 
  荣女先为明帝嫔,欲上立为后,帝疑未决。给事黄门侍郎祖莹曰:“昔文公在秦,怀嬴入侍。事有反经合义,陛下独何疑焉?”上遂从之。荣意甚悦。于时,人间犹或云荣欲迁都晋阳,或云欲肆兵大掠,迭相惊恐,人情骇震。京邑士子,十不一存,率皆逃窜,无敢出者,直卫空虚,官守废旷。荣闻之,上书谢愆。无上王请追尊帝号;诸王、刺史,乞赠三司;其位班三品,请赠令仆;五品之官,各赠方伯;六品已下及白身,赠以镇郡。诸死者无后,听继,即授封爵。均其高下,节级别科,使恩洽存亡,有慰生死。诏从所表。又启帝,遣使巡城劳问。于是人情遂安,朝士逃亡者,亦稍来归阙。荣又奏请番直,朔望之日,引见三公、令、仆、尚书、九卿及司州牧、河南尹、洛阳河阴执事之官,参论国政,以为常式。 
  五月,荣还晋阳,乃令元天穆向京,为侍中、太尉公、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封上党王,树置腹心在列职,举止所为,皆由其意。七月,诏加荣柱国大将军。 
  时葛荣向京师,众号百万。州刺史李神俊闭门自守。荣率精骑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滏口。而与葛荣众寡非敌。葛荣闻之,喜见于色,乃令其众办长绳,至便缚取。自鄴以北,列阵数十里,箕张而进。荣潜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已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密勒军士,马上各赍袖棒一枚,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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