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北史-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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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遵,高阳新城人也。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若神。齐神武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神武常容借之。芒阴之役,遵谓李业兴曰:“贼为水陈,我为火陈,水胜火,我必败。”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为开府记室。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必致后凶,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正当与君同行。”遵曰:“遵好与生人相随,不欲与死人同路。”岳强给其马以行。至都,寻丧。三台初成,文宣宴会尚书以上,三日不出。许遵妻季氏忧之,以问遵。遵曰:“明日当得三百匹绢。”季氏曰:“若然,当奉三束。遵曰:“不满十匹。”既而皆如言。文宣无道日盛,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曰:“不出冬初,我乃不见。”文宣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子晖,亦学术数。遵谓曰:“汝聪明不及我,不劳多学。”唯授以妇人产法,豫言男女及产日,无不中。武成时,以此数获赏焉。
又有荥阳麹绍者,亦善占。侯景欲试之,使与郭生俱卜二伏牛何者先起。”卜得火兆,郭生曰:“赤牛先起。绍曰:“青牛先起。”景问其故,郭生曰:“火色赤,故知赤牛先起。”绍曰:“火将然,烟先起。烟上色青,故知青牛起。”既而如绍言。
吴遵世,字季绪,勃海人也。少学《易》。入恆山,忽见一老翁,授之开心符。遵世跪,水吞之,遂明占卜。后出游京洛,以卜筮知名。魏孝武帝之将即位,使之筮,遇《否》之《萃》,曰:“先否后喜。”帝曰:“喜在何时?”遵世曰:“刚决柔,则春末夏初也。”又筮,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若能敬始慎终,不失法度,无忧入地矣。”终如其言。后齐文襄引为大将军府墨曹参军。从游东山,有云起,恐雨废射,戏使筮。遇《剥》,李业兴云:“坤上艮下,《剥》。艮为山,山出云,故知有雨。”遵世云:“坤为地,土制水,故知无雨。”文襄使崔暹书之云:“遵世若著,赏绢十匹;不著,罚杖十。业兴若著,无赏;不著,罚杖十。”业兴曰:“同是著,何独无赏?”文襄曰:“遵世著,会我意,故赏也。”须臾云散,二人各受赏罚。皇建中,武成以丞相在鄴下居守,自致猜疑,甚怀忧惧。谋起兵,每宿辄令遵世筮。遵世云:“自有大庆。”由是不决。俄而赵郡王等奉太后令,以遗诏追武成。更令筮之。遵世云:“比已作十余卦,其占自然有天下之征。”及即位,除中书舍人,固辞老疾,授中散大夫。和士开封王,妻元氏无子,以侧室长孙为妃,令遵世筮。遵世云:“此卦偶与占同。”乃出其占书云:“元氏无子,长孙为妃。”士开喜于妙中,于是起叫而舞。遵世著《易林杂占》百余卷。后预尉迟迥乱,死焉。
赵辅和,清都临漳人也。少以明《易》善筮为齐神武馆客。神武崩于晋阳,葬有日矣,文襄令文宣与吴遵世等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筮遇《革》,咸云凶。辅和少年,最在众人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辞》云‘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文宣遽登车,顾云:“以此地为定。”即义平陵也。有人父为刺史,得书云疾。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遇《泰》,筮者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后,辅和谓筮者云:“《泰》,乾下坤上,则父入土矣,岂得言吉。”果凶问至。有人父疾,托辅和筮,遇《乾》之《晋》,慰谕令去。后告人云:“《乾》之游魂。乾为天,为父,父变为魂,而升于天,能无死乎?”亦如其言。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至通直常侍。入周,亦为仪同。隋开皇中,卒。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也,善相人。齐文襄之自颍川归,文宣从后。玉于傍纵观,谓人曰:“大将军不作物。”指文宣曰:“会道北垂鼻洟者。”及文宣即位,试玉相术,故以帛巾袜其眼,使历摸诸人。至文宣曰:“此最大达官。”于任城王曰:“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并曰:“亦贵。”至石动桶曰:“此弄痴人。”至二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但莫反。”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公有反骨。”孝昭赐赵郡王十死不问,王喜曰:“皇甫玉相臣,云当恶死,今复何虑?”帝以玉辄为诸王相,心不平之。玉谓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妻以告舍人斛斯洪庆妻,洪庆以启帝。怒曰:“向妇女小兒评论万乘主!”敕召玉。玉每照镜,自言兵死。及被召,谓妻曰:“我今去,不回,若过日午时,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文襄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声曰:“亦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闻侯吕芬声,与道德相似。闻太原公声曰:“当为人主。”闻文襄声,不动。崔暹私掏之,乃谬言:“亦国主也。”文襄以为我家群奴犹极贵,况吾身也。
又时有御史贾子儒,亦能相人。崔暹尝将子儒私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之形,不如一尺之面;一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竟如言。
齐代善相者,有馆客赵琼。其妇叔寄弓,弓已转在人处,尽知之。时人疑其别有假托,不然,则姑布子卿不如也。
初,魏正始前,有沙门学相,游怀朔,举目见人,皆有富贵之表。以为必无此理,燔其书。而后皆如言,乃知相法不虚也。
解法选,河内人也。少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叔德以太子庶子出行博陵太守,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除,寻当遣代。”叔德意欲留尊累在京,令法选占。云:“不逾三年,得代,终不还也。”劝其尽家而行。又为叔德相云:“公邑邑,终为吏部尚书,鉴照人物。”后皆如言。又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开府行参军。
魏宁,钜鹿人也。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问之。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自有法。”
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
綦母怀文,不知何许人也,以道术事齐神武。武定初,齐军战芒山,时齐军旗帜尽赤,西军尽黑,怀文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黑。土胜水,宜改为黄。”神武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也。
怀文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是其遗法,作刀犹甚快利,但不能顿截三十札也。怀文又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剑处,其土可莹刀。”每云:“昔在晋阳为监馆,馆中有一蠕蠕客,同馆胡沙门指语怀文云:‘此人别有异算术。’仍指庭中一枣树云:‘令其布算子,即知其实数。’乃试之,并辨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数之,唯少一子。算者曰:‘必不少,但更撼之。’果落一实。”怀文位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闻曹普演有言:‘高王诸兒,阿保当为天子,至高德之承之,当灭。’阿保,谓天保也;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矣。”
张子信,河内人也。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恆隐白鹿山,时出游京邑,甚为魏收、崔季舒所重。大宁中,征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又以太中大夫征之,听其所志,还山。又善《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庭树,斗而堕焉。子信曰:“不善。向夕,当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唤,必不可往,虽敕亦以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敕唤。”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腰折,不堪动。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陆法和,不知何许人也。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老自幼见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或谓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荆州汶阳郡高要县之紫石山,无故舍所居山,俄有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以为预见萌兆。
及侯景始告降于梁,法和谓南郡硃元英曰:“贫道共檀越击侯景去。”元英曰:“侯景为国立效,师云击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度江,法和时在青溪山,元英往问曰:“景今围城,其事云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时。”固问之,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将任约击梁湘东王于江陵,法和乃诣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弟子八百人在江津,二日便发。湘东遣胡僧祐领千余人与同行。法和登舰,大笑曰:“无量兵马。”江陵多神祠,人俗恆所祈祷。自法和军出,无复一验,人以为神皆从行故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法和乘轻船,不介胄,沿流而下,去约军一里乃还。谓将士曰:“聊观彼龙睡不动,吾军之龙,甚自踊跃,即攻之。若得彼明日,当不损客主一人而破贼,然有恶处。”遂纵火船,而逆风不便,法和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皆见梁兵步于水上,于是大溃,皆投水。约逃窜不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时当得。”及期而未得,人问之,法和曰:“吾前于此洲水乾时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是贼标。今何不向标下求贼也?”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抱刹,仰头裁出鼻,遂禽之。约言:“求就师目前死。”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且于王有缘,决无他虑。王于后当得檀越力耳。”湘东果释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赴救,力战焉。
法和既平约,往进见王僧辩于巴陵,谓曰:“贫道已却侯景一臂,其更何能为?檀越宜即逐取。”乃请还。谓湘东王曰:“侯景自然平矣,无足可虑。蜀贼将至,法和请守巫峡待之。”乃纵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横之以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度,峡口势蹙,进退不可,王琳与法和经略,一战而殄之。
军次白帝,谓人曰:“诸葛孔明可谓为名将,吾自见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镞一斛许。”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尝至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弟子掘之。得一龟,长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数百岁。不逢我者,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龟乃入草。初,八叠山多恶疾人,法和为采药疗之,不过三服,皆差,即求为弟子。山中多毒虫猛兽,法和授其禁戒,不复噬蜇。所泊江湖,必于峰侧结表,云此处放生。渔者皆无所得。才或少获,辄有大风雷,船人惧而放之,风雨乃定。晚虽将兵,犹禁诸军渔捕,有窃违者,中夜猛兽必来欲噬之,或亡其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来诣法和。法和曰:“汝何意杀!”因指以示之,弟子乃见蛇头泷啥宦洹7ê褪光慊冢咦鞴Φ隆S钟腥艘耘J缘叮幌露范希匆璺ê汀7ê驮唬骸坝幸欢贤放#颓湔髅饧保舨晃鞴Φ拢辉履诒ㄖ痢!逼淙烁バ牛偃展馈7ê陀治酥谜寄挂员芑銮蟾!3⑽饺嗽唬骸拔鹣德碛陧浴!逼淙诵泄缜挪嘤许裕蛳德碛谄渲H朊胖校浞ê徒洌叱鼋庵硪驯幸印!
梁元帝以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县公。法和不称臣,其启文硃印名上,自称居士,后称司徒。梁元帝谓其仆射王褒曰:“我未尝有意用陆为三公,而自称,何也?”褒曰:“彼既以道术自命,容是先知。”梁元帝以法和功业稍重,遂就加司徒,都督、刺史如故。部曲数千人,通呼为弟子。唯以道术为化,不以法狱加人。又列肆之所,不立市丞,牧佐之法,无人领受。但以空槛龠在道间,上开一孔以受钱。贾客店人,随货多少,计其估限,自委槛中。所掌之司,夕方开取,条其孔目,输之于库。又法和平常言若不出口,时有所论,则雄辩无敌,然犹带蛮音。善为攻战具。
在江夏,大聚兵舰,欲袭襄阳而入武关,梁元帝使止之。法和曰:“法和是求佛之人,尚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王位?但于空王佛所与主上有香火因缘,见主上应有报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业定不可改也。”于是设供食,具大饣追薄饼。及魏举兵,法和自郢入汉口,将赴江陵,梁元帝使人逆之曰:“此自能破贼,师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乃还州,垩其城门,著粗白布衫,裤布邪巾,大绳束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及闻梁元败灭,复取前凶服著之,哭泣受吊。梁人入魏,果见饣追饼焉。法和始于百里洲造寿王寺。既架佛殿,更截梁柱,曰:“后四十许年,佛法当遭雷雹,此寺幽僻,可以免难。”及魏平荆州,宫室焚烬,总管欲发取寿王佛殿,嫌其材短,乃停。后周氏灭佛法,此寺隔在陈境,故不及难。
天保六年春,清河王岳进军临江,法和举州入齐。文宣以法和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太尉公、西南大都督、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为郢州刺史,官爵如故。莅弟簉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将侯瑱来逼江夏,齐军弃城而退,法和与宋莅兄弟入朝。文宣闻其有奇术,虚心相见之。备三公卤簿,于城南十二里供帐以待之。法和遥见鄴城,下马禹步。辛术谓曰:“公既万里归诚,主上虚心相待,何作此术?”法和手持香炉,步从路车至于馆。明日引见,给通宪油络网车,仗身百人。诣阙通名,不称官爵,不称臣,但云荆山居士。文宣宴法和及其徒属于昭阳殿,赐法和钱百万、物万段、甲第一区、田一百顷、奴婢二百人,生资什物称是;宋莅千段;其余仪同、刺史以下各有差。法和所得奴婢,尽免之,曰:“各随缘去。”钱帛散施,一日便尽。以官所赐宅营佛寺,自居一房,与凡人无异。三年间再为太尉,世犹谓之居士。无疾,而告弟子死期。至时,烧香礼佛,坐绳床而终。浴讫将殓,尸小缩止三尺许。文宣令开棺而视之,空棺而已。
法和书其所居屋壁而涂之,及剥落,有文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递代坐。”又曰:“一母生三天,两天共五年。”说者以为娄太后生三天子,自孝昭即位至武成传位后主,共五年焉。
法和在荆郢,有少姬,年可二十余,自称越姥,身披法服,不肯嫁娶。恆随法和东西,或与其私通,十有余年。今者赐弃,别更他淫。有司考验,并实。越姥因尔改适,生子数人。
蒋升,字凤起,楚国平河人也。少好天文玄象之学,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