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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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设的家就在胡同口,因为有个小卖部,人进人出的,这里也是相当的热闹。这一夜大家在聊天时又多了一个新的话题,那就是——“公粮”。
……
白强问道,“山子,你家的公粮交不?”
山子说道,“交个屁!他白得柱啥时候分给我宅基地了,我就啥时候给他交粮食。”
白强又问,“建设叔,你家的呢?”
侄子问起这样的话来,白建设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这家一直是桂花当着的。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说好,这时候桂花打发走了一个顾客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嘴里象倒豆子似的说道,“我们看别户的,别人家的交我们就交,别人家的不交我们也不交。反正我们家是不会带头的。”
在一旁,王大妈说道,“我家也不带头交,去年咱村不是就有几户就没有交么,我看白得柱也没怎么着他们。今年要交的公粮也太多了。一个人头就要三百来斤呢,比当年黄世仁收到租子都要多。”
山子解嘲道,“王大妈,这黄世仁啥时候收你家的租子了,咱们村的地主恶霸不是叫——叫白继业吗?”
一村叟在旁说道,“山子,你这话说得也不对,白继业是个地主不假,但不是恶霸,他是个好地主。”
……
白强正要问大伙对交公粮的看法,他也不想这么早交公粮,回到了家好给他爹一个说法,却不想他们说着说着说到地主恶霸的旧社会上。不想参与这无趣的讨论了,于是就回到凉席上坐着陪小军玩。
桂花也在这席子上坐下了,问白强,“彩虹怎么没有来凉快,憋在家里干啥呢?”
白强说道,“洗澡呢,一会儿就出来了。”
桂花俯耳过来,轻声说道,“才收完麦子,又有气力了吧,我看你这两夜都没有闲着。”
白强深知,他这婶子除了爱钱就爱和年轻人扯这事了,起初说这些时还有些脸红,但现在却也不示弱了,也轻声说道,“婶子晚上做什么,我们晚上就做什么。”
在凉席中间躺着的白小军听着好奇,坐起身,问道,“你们晚上到底做什么啊?”
白强呵呵一笑,说道,“问你娘去。”
“一边儿睡你的觉去!”白小军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就被他娘一手按到了凉席上。
5)
因为没有了别的空闲房子,白小玲一直是在临街的屋子里睡的。窗子的缘故,这屋子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差,就是屋外有辆马车经过在屋子里的人都能感觉出震颤来。在这屋子里此刻大街上传来的吵闹声是不绝于耳的。
但此时白小玲却在安静的写作业,她仿佛是失了聪,外面的响动对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考试日益临近,她更是抓了紧来学习。这屋里仿佛是蒸笼,闷热的很,仅穿了内衣却已是满身的汗。家里没有多余的风扇,她娘也舍不得给她再买。即便是买了,也会舍不得让她用。有了汗便用手揩去,顾不得许多只管看她的书,写她的作业。
写完作业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白小玲解完溲回来刚拉灭了灯就听到了她娘抱着她弟弟进院子的脚步声。
桂花说道,“这屋里热的很,今晚咱就在院子里睡吧!”
白建设没有说话,借着从屋里传来的灯光打扫了几下院子就把那凉席铺在了地上。
桂花把白小军放到床上以后,从屋里拿来了铺盖,铺在了凉席上,说道,“等会儿我洗洗身子,你也洗洗去。”
白建设说道,“洗啥?我又没有干活。”
桂花见他男人不解,回头骂了句,“死相!”
那洗澡间就是白建设照着白强家那间的样式盖的,桂花赤裸裸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白建设正躺在凉席上,问他,“你不去洗了?”
白建设说道,“身上又不脏,不洗啦。困的很,要睡。”
桂花就势在白建设身旁躺下了,刚躺下就往白建设裤裆里摸。白建设小声道,“你不好好睡,这是干啥?”
“你说干啥?”桂花说着也在继续着她的动作,刚才在胡同里和侄子说荤话的时候就淫水肆溢了,可男人那里却还是一摊软泥,她得尽快让它涨起来、硬起来。一边摸一边还在嘟囔着,“你这男人越来越不中用了。”
“要弄回床上弄去,在院子里弄算啥?”白建设说道。
“在床上你就不怕小军听见?还有人在野地里弄呢,咱在院子里弄不算啥。”
白建设不在言语,裤裆里已经被这婆子给摸硬了,桂花摸着那根,诡笑道,“你说你还不想呢?咋硬了?”
白建设依旧不语,通常做这事时他都是不吭声的。桂花翻身跨在了白建设两腰间,握中那物在洞口磨了两下,毕竟是老马识途,更何况还有牵引,滋的一下便进了去。桂花一阵癫狂,两手支地在白建设身上不停的起伏着。交体的欢悦让这女人情不自禁的浪叫起来,“哦,舒服,舒服。”
白建设被压在身下,头顶上是满夜的星辰,看这胯上的女人揉着奶子左舞右晃又在大声浪叫极度扭曲的样子,觉得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两手摊在两旁没有用力,但这女人却在使劲的抽送。
虽然舒服却费了不少的力气,桂花翻身下马,说道,“你躺着就知道舒服,累死老娘了,快弄我。”
白建设还没有回过神来,正为桂花突的从身上下去而纳罕,听到了叫声尽快的起身,却是不如当年那样生猛了,起身的动作有些慢有些缓。
“快来弄我。”桂花朝天撅着大屁股,扭头朝白建设说道,“你干啥呢?快弄。”
白建设举起那物就插了进去,不紧不慢的抽着。
“你老驴拉磨啊!用力弄,快点弄,把你下地干活的劲头使出来。”桂花不尽兴,就用屁股使劲迎合着。
“啊——啊——哦——啊——”又浪叫了起来。
在胡同口,白小军就已经睡着了,该是不会听到这声音的,但白小玲却是听见了。仿佛影响了谢意,但黑夜里她却是安静的很,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却闭上了。侧过身,一会儿便睡去。这实在是影响不了她的,在她的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情。
6)
已经三天了,粮管所收到的粮食还不到两万斤,县里一直催,乡里面也急得不行,还给每个村派来干部督促。这几天白得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回到了家,见盆摔盆,见碗摔碗,见老婆打老婆,即便是这样却也生不出几粒麦子来。
这一晚,白得柱等几人领着那乡里来的干部在白家庄那家小食堂里吃酒。乡里来的干部见这几个土老冒招待得还算周到。看他们也真是为交公粮的事情上了心,却是办事不利,效率不高。这也是事与愿违。就想着把他的一些招数给白得柱他们给支出来,况且这也本是他下乡的任务。
……
乡干部拍着白得柱到肩膀说道,“得柱老弟呀,我看你这人真是实诚,挨家挨户的交公粮,一定是受了不少累吧?”
“那里,那里!”白得柱听不得有人夸他,满面的红光,扯起了官腔,说道,“都是为人们服务,为人民服务嘛!”
“我呸!”乡干部真个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狗屁为人民服务,那都是说给傻子听的。现在得让人民为我服务,我算是看透了,那些个当官的,那一个心不黑,那一个脸不厚。乡里的官想当县里的官,县里的官想当市里的官,市里的官又想当省里的官。人民要是不为他们垫背,他们能够爬得上去?”
这个乡干部的脾气还真是让白得柱拿捏不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想不到自己不小心说出去的一句话,让他有了这样大的说辞,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唯喏着敬酒,说道,“喝酒,喝酒。”
乡干部真的似乎醉了,满满的一盅酒,连菜都没有吃,一下子就喝了个精光,都说人民公仆多是海量,看来这话不假。
“哦”的一声,乡干部打了个有些夸张的饱嗝,拍着白得柱的肩膀继续说道,“得柱兄弟,你想不想让村民们尽快交公粮?”
酒过三旬了,到这时乡干部才说到交公粮的事,见他说到正点上,突的一个机灵,竟清醒了几分,连忙说道,“咋不想,这几天连日老婆的时候都想着交公粮的事呢!”
“哈——哈——”乡干部大笑起来。
一时情急,白得柱也觉得自己说得造次了,不该把他和老婆夜里要做的事情搬到这席面上。
见乡干部这样的笑,白得柱脸上一红一热的,正想着法补救。乡干部却举起了酒盅说道,“来,就为你日老婆的时候还想着交公粮的事情干一杯。”
看来这村干部也有着乡野性情,并没有为刚才的事情嗔怪白得柱。
这一次是乡干部先举杯,其他人虽也醉了几分,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端起了酒盅,陪笑着碰过之后便喝了起来。
乡干部又拍着白得柱的肩膀,轻声道,“要想让村民把公粮交上去,就得下狠招儿。”
白得柱不解,问道,“咋个狠招?”
见这白得柱不甚开窍,其他人更是一脸疑云。都俯耳过来要听这乡干部所说的狠招儿,一时间没了觥筹交错,这狼藉的酒场也突地变得安静起来。
乡干部环视四周,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说起来也简单的很,一共有三招儿,先让党员放血,再拿老师开炮,最后给娃子动刀。”
众人一听,更是不解,感觉还有些吓人,王八瞅绿豆——大眼瞪小眼,却也把这乡干部围得更紧了。
乡干部娓娓说道,“一,先让党员放血,就是先让村子里的党员、团员先把公粮交出来,不交的话就收党证、扯党籍。第二,再拿教师开刀。你们白家庄是个大村,连民办教师就有二十几个,不交公粮的话就不让他们教学,连拖欠他们的工资也给没收。这第三,给娃子动刀,这也是最见效的。计划生育都执行这么多年了,那家的娃子不是娇宝宝。不交公粮就不让他们上学,看着别家的孩子都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看他们在家闹腾成什么样子。除了这三条,要是再没有人交,就派人去他家里抢。”
“这主意不赖。”白得柱又想了想,说道,“可乡里面同意这么做吗?”
乡干部狡黠的笑着,说道,“实话给你们说吧,这就是乡里面出的点子,咱们县是个农业大县,不管是乡里的干部还是县里的干部都靠着这点公粮出政绩呢。公粮如数交上去了,只要是不出什么乱子,县里面也不会有人问这些芝麻绿豆的。”
一席话让白得柱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公粮的事,方才喉咙里就象是被一块鱼刺咽着,喝起酒了也不甚畅快,现在那鱼刺化了,酒虫却进了喉咙,道,“来,咱碰一个。”见桌子上的酒不多了,喊道,“白肚子,再上几瓶酒来。”
等喝完了酒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踉跄着走了出去。这家小食堂的老板白肚子见势不妙赶紧跟了出去,把落在后面的村会计白要才给截住了。喊道,“白会计,哎!——白会计……”白会计硬是要往前走,白肚子就拉住了他,又道,“白会计,你看这酒钱?”
“啥酒钱?”说着白会计踉跄着还是要往前走,白肚子却是不让,急道,“刚才你喝的不是酒,吃的不是菜,还没有走出这院子呢,你咋就忘了?”
“你要帐,你要帐是吧。”白要才象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没钱,没钱,村里的钱都非分了,那有钱给你付帐。”
这一桌子酒菜得四百余块,白肚子听了很急,道,“那你们也不能白吃白喝呀?”
院子里有风,这风一吹可能是醉意更大了,白要才说道,“谁白吃白喝了,村干部来这儿喝酒是看得起你,那能白吃白喝你的东西。啧——打条!——”说着就去摸上身口袋里的那杆笔。
看来今天这酒菜帐又是要不回来了,无奈之际打条就打条吧,打条还算给将来留个凭证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白要才拿笔在帐单上胡乱的划了几下就要走,白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在去拦他了。
白肚子他老婆说道,“光是这些干部就欠了咱六七千的帐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肚子骂道,“狗娘养的,大不了咱这食堂不开了。”
第六十章 拒交
1)
到了第二天,白得柱用大喇叭一吆喝。一个晌午的功夫整个粮管所就热闹了起来。人手不够雇来了几个临时工,一时秩序难以维持还从派出所请来了几个人。
白家小院里白老汉正在套马车装粮食。而白强却不想让白老汉这么做,说道,“爹,前个我才和山子说好,他家的公粮不交,咱家的也不交。”
白老汉骂道,“你说的那是个屁。种的是国家的地咋能不交皇粮?”
“这一亩地才打多少斤粮食,咱也不能交这么多啊,准是乡里村里提留了不少。”白强说道。
白老汉把马鞍套在马背上,说道,“去!你不交,我交。你才出去几天就成精啦。说什么‘提留’,皇粮就是皇粮,不交皇粮的就是暴民。你要学那个山子当暴民我可不当。”
白强拦不住他爹,只能何由他去了,直到听不见了马铃声彩虹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白强看见彩虹,怨道,“爹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说话象是吃了火枪药。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对着干。自从我回到了家,就没有见过他有过几天的好脸。”
刚才这父子之间的争吵,彩虹全听到了,只是没有敢出来。在院子里听到了白强这样的话,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2)
三五天后,粮管所的仓库堆满了小麦,多得都要溢了出来。不过白家庄还是有几户没有交,白得柱想好好完成任务,这样好去乡里邀功。这几十户没有交公粮的人家里面,山子家就是个典型。在去年,他家的公粮就没有交,若是能让他家交了,其他户也就好说了。
于是白得柱带着村委会的几个人开着三马车决定上门去收公粮。车开到了胡同口就停了下来。
山子正蹲在自家的门口抽烟。因为没有交公粮,上不了学,儿子白东亮就一个人在胡同里蹦跳着顽。
白得柱先下了车,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到象是领导在视察。他乐呵呵的说道,“山子,闲着哪?”
山子扭过身,知道白得柱来做什么,爱理不理的,说道,“那里会闲着,你没看见正忙着抽烟么?”
“这不,村里知道你忙,我和几个干部开着车来了,也省得你去粮管所跑了。”白得柱顺着说道。
“我不交!”山子掐灭了烟蒂,站起来冲儿子喊道,“别耍了,给我滚回家去!”白东亮没有贪玩,乖乖的回家去了。山子也正要回。
这么多人在场,白得柱却失了面子,气极,道,“白大山,你别介给脸不要脸,今儿你交不了公粮就别想往家里呆。”
山子也不示弱,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毕竟是在自家的门前,更何况他也是个愣头青,道,“怎么着?你想绑我不成?我还没听说过因为不交租子,咱社会主义国家就要逮人哩!”
白得柱一把抓住山子,说道,“今儿你要是不把公粮交了去,老子就敢逮你。”
二人撕打在一处,他虽不及山子年轻,但比山子壮实,况且身后还有一帮人在助威,山子见占不了上峰就朝院子里喊,“哥,快来救我呀,白得柱打人呢!”
村会计白要才见形势不妙赶紧退了回去。却不知道他要去那里。
山子他哥白大川是个蛮汉,听了山子的求救,提着一把四股钢叉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见胞弟被白得柱抓着,喉道,“谁他妈的敢动我弟一下,我就和谁玩命。”
白得柱见状赶紧松开了手,其他人也跟着退后几步,白大川拿钢叉往四处一扔,其他人又急忙退后几步。
白得柱知道这白大川曾是个惹事的主儿,怕出事,惊道,“大川,咱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白大川把那叉子扎到了地上,一手还叉着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气,说道,“别说今年的粮食打的少,就是打得多也不给你们交。”又说,“白得柱,老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