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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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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伤害的迷恋如此之深(1)

  人类有一个显见和突出的现象
  他们有身体并且
  他们是身体
  ——布莱恩·特纳
  叶雾美曾经买过很多“薛涛笺”,还送给我一些。
  她给我写留言,常常是写在随身携带的“薛涛笺”上面。
  我的书桌上,还留着她写给我的一张:
  ——欢愉是短暂的,姿势是滑稽的,代价是昂贵的,18世纪的英国人Lord Chesterfield向他的儿子描述性爱的情趣曾经如是说。
  ——除了天鹅、鸭子和驼鸟,绝大多数的雄性鸟类都没有阴茎。
  ——一只210千克的大猩猩,那话儿可能只有5厘米。
  ——只要雌性动物喜欢交配,那么雄性动物就注定是失败的一方。
  ——以上知识点摘自《动物性趣》,作者奥里维亚·贾德森。
  ——记住,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纸,加上她清逸的字体,变得更漂亮。
  她是为了安慰我才给我写这张纸的,那是她和马克在一起之后。
  她来找我的时候,好像是刚刚喝了很多酒。
  她让我给她泡了一杯玫瑰茶。
  她坐在我的床上,用双手玩弄着杯子,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
  那杯茶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浓,像是血。
  ——我以后不会来你这儿了!
  她突然说道。
  ——为什么?
  ——和你在一起,就像是没有长大的少男少女,从来没有男人和女人的感觉。
  ——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分手?
  ——分手?我们又没有承诺过什么。不过,随你怎么想。我不想再和你做那种游戏,我们都长大了。
  说完之后,叶雾美咽了一口茶。
  ——随你吧,离开窝囊男人是女人的基本人权。
  我说。
  和马克在一起之后,她像坐上了Shanghai Express,在通往Shanghai Surprise的轨道上一路狂奔,我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了。
  ——我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保证。
  她加了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她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叶雾美和我分手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不是春梦的春梦。
  叶雾美躺在床上,像一条涸辙之鱼,已经被欲火烤得焦黄,发出阵阵香气。
  她不停在床上翻滚,S形曲线暴露无遗,尤其是她丰润的臀部。
  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在看着她。
  他把烟蒂按熄,从凹陷的沙发中站起身。
  他脱下自己那件黑蓝色衬衫,那件衬衫已经满是慵懒的褶皱。
  他脱下了自己的长裤。
  他像一只豹子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他尖利的武器进入了她的身体,像牙齿切进她的喉咙。
  叶雾美起伏着,配合着他的动作,发出极小的呻吟。
  她新染的火红色头发,像失火的麦子一样热情奔放。
  戴着白色面具的资本主义在玩弄女性,他的胸毛茂盛。
  我仇恨胸毛,就像我仇恨秃顶,那是荷尔蒙分泌过剩的表征。
  它们是工业时代残存的兽性,嘲笑着我的白白净净。
  他们没有阳痿早泄,没有包皮过长的毛病,还能持久坚挺。
  他和叶雾美作爱,就像把空气打入我的胸腔,让我胸闷欲裂。
  除了用笔记下那个梦境,我无计可施。
  那段时间,我没有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父亲打过电话来,让我回家吃饭。
  我拒绝了。
  ——慕文,你不用跟我打迂回,你让叶雾美甩了,是不是?
  ——不是。
  ——她现在跟了一个外国人,是不是?
  ——不是。
  ——还说不是,我在街上看到她了!
  是母亲在说话,她的声音很大,我知道他们用的是免提功能,是我最痛恨的那种打电话的方式。
  ——慕文,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要老是让父母担心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
  父亲似乎是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愤怒。
  ——又一个老套的故事。女人爱慕虚荣,抛弃了她青梅竹马的小朋友。
  ——你不懂,她有她的理由。
  ——她有什么理由?
  ——懒得跟你们说,我的事你们少管。
  ——慕文,怎么可以这样跟爸爸说话!
  妈妈说了一句。
  我把电话挂掉了。
  叶雾美和马克混在一起之后,很少来找我,顶多就是给我打个电话。
  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她被图书馆除名了。
  我很惊讶。
  她却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被图书馆开除,和苏联女诗人阿赫玛托娃被日丹诺夫开除出苏联作协的理由差不多,因为她:
  ——时而是修女,时而是荡妇。
  ——在我们面前,叶雾美是修女,精致、纤细、典雅;在外国人面前,叶雾美是荡妇,妖媚、狐惑、热情,这是不可容忍的。
  ——他们就是这样说我的。
  叶雾美笑着说道。
  过了没多久,叶雾美打电话告诉我,她和马克掰了,又认识了一个法国人。
  我觉得很奇怪,她那里一日千里日上日高,我这里度日如年一成不变,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我那时候已经从文化馆下岗,成了一个“社会闲杂人等”。

  对伤害的迷恋如此之深(2)

  我是一个懒人,没有长Soldiers head,不相信生存就是战争。
  生存还是毁灭,不是指向两个方向的路标,不是一个问题的两种答案,而是一条双头蛇。
  对我来说,答案基本雷同。
  我不想活得更好,只想苟延残喘。
  我越来越发现,我在这个社会上无足轻重,就是长在城市边缘的一棵莠草。
  我不是被物质时代这头肥硕的奶牛消化排泄掉,就是被割草工人践踏被轰鸣着砍掉脑袋,除了这两条道路,几乎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叶雾美对我的这种状态很担心,总是劝我出去找一份工作。
  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们两个人总是这样,总是拿着马克思牌的手电筒,一味地在别人脸上晃来晃去,却从来想不起来照照自己。在我看来,叶雾美的做法才是真正的颓废,就是十个我捆在一起都比不上。
  一段时间之后,叶雾美打电话告诉我,她把法国人踹了,又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文身师。
  ——那你就有新鲜的文身可以用了。
  我对她说。
  过了一个月不到,叶雾美却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是在夜里回来的。她轻轻把门锁打开,进来的时候,像一只流浪回家的猫一样无声无息。
  她轻手轻脚地躺在我身边。
  我期待这一时刻早已盼望了许多时日,但我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回来。
  我抚摸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还像以前那样熟悉和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光大亮。
  她正站在窗户前面,身上披着剪绒的浴巾。
  ——欢迎参观。
  叶雾美喊着,扔掉了浴巾。
  我被吓了一跳。
  一具斑斓的人体呈现在我的面前。
  叶雾美像是一只母兽,身上布满图案花纹,和原来判若两人。
  ——你这不是文身吧?
  我迟疑地问道。
  ——我这是文身,不是人体彩绘。
  ——我的所有图案是纹在身上的,不是画在身上的,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她说。
  我的视线抚摸着她的文身,像一只蚂蚁在草原行走。
  在叶雾美的左肩胛部,一个死神站在那里,披着黑色披风,手持镰刀,充满沉静和谦恭。
  她的右肩胛上,纹着一个凶猛的人兽。
  ——这是什么?
  我问道。
  ——这是夜叉,梵语称为YAKSA,是佛教世界的护法神。夜叉性情凶悍勇猛,总是充满战斗力量。夜叉生下来就具有双重人格,既吃人也护法。
  我点了点头。
  她的胸部纹着一朵巨大的芙蓉。
  在她的手臂上,我发现一串蝴蝶,在枯黄的葡萄藤里飞舞。
  她的肚脐周围,画了一条蛇,那条蛇正在吞吐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球。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神秘的岩洞,昭示着洪水、闪电和雷鸣。
  叶雾美说道。
  我的视线继续往下走。
  她柔软的下腹部,纹着一只垂头丧气的鸟和一个鸟巢,旁边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八个字。
  ——这是什么鸟,乌鸦?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鸟,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鸟,名字叫渡鸦。
  叶雾美抚摸着那只鸟说。
  ——在《圣经》中,渡鸦扮演了解开耶稣裹尸布的角色,代表着自由。
  叶雾美说道。
  在渡鸦的两侧,是两种花。左边是半枝红杏春带雨,右边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看起来都很清新。
  叶雾美转过身去。
  她的后腰上,纹着那个我早已经熟悉的十字架龙。
  她的臀部,纹着神涂郁垒两位神人,守着她的门户。
  ——这是日本的浮世绘风格。
  叶雾美解释说。
  她的整个后背空着,没有任何图案。
  ——为什么空着?
  我问她。
  ——预留位置,万一碰到好图案,身上没有好位置,岂不抱憾终生?
  叶雾美说道。
  我在亲吻叶雾美的身体。
  ——当心,别把颜料亲掉了!
  叶雾美开玩笑说。
  她的身体像一个图腾柱,矗立在耀眼的阳光丛林之中,散发着灼热的诱惑。
  她的身上开始出汗,那些汗水凝结在巨大的花瓣上,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等我们平静下来,我问她这些文身的来历。
  ——是马刺免费给我做的。
  叶雾美轻描淡写地说。
  ——马刺是谁?
  ——我的新任男朋友,著名文身师,你怎么忘了?
  ——有这么好的人?
  ——那当然,还是工艺美院毕业的呢!他的文身技术超一流的,没人比得上!
  叶雾美得意地说。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喂,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叶雾美有些不高兴了。
  她没有告诉我她和那个文身师现在究竟关系如何。
  叶雾美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她想对你说什么,你就是把耳朵堵住,她也会打开你的天灵盖,把要说的话装进去;她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把她的天灵盖挤碎,也是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但我清楚,叶雾美必定和那个文身师做了某种交换。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不劳而获,我确信这是一个真理。

  奸情如火(1)

  我们是结出甜蜜死亡的树
  收获时节我们却老去
  就像被你惩罚的妇人
  早衰、残败而颗粒无收
  ——里尔克
  那天晚上,叶雾美和我出去喝了酒。
  回来之后,她在浴室呆了很长时间,水声一直没有停,我想她一直在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像一堆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植物,还在滴着水。
  她倒在床上,浴巾散开了,露出了她白皙的身体。
  ——吻我。
  她说。
  我伏在她身边,用嘴唇丈量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肯定是用冷水洗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热度。
  我像是在亲吻一具大理石的光滑雕像。
  她没有看我,只是看着天花板。
  她的目光在屋顶的最高处盘旋,始终没有落下。
  我伏在她身上,像一只蚂蚁或是臭虫穿越千山万壑。
  我没有给她带来高潮和感动。
  我们的身体虽然贴在一起,彼此却遥不可及。
  我不知道叶雾美遭遇到了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有一些事在她身上发生,她现在的表现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叶雾美,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
  我说道。
  ——你真的想知道?
  叶雾美面无表情地问道,掩盖着她的脆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告诉我。
  ——这是一个噩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奸情如火?
  ——不知道。
  ——这个词的意思是说,一旦奸情滋生,就会像野火烧过地面,寸草不生,没有人会从中受益。
  ——为什么说这个词?
  我问道。
  叶雾美的眼泪流了下来。
  父亲去世之后,叶雾美过了一段悲伤的日子。
  后来她慢慢想开了:对父亲来说,既然已经无药可救,死亡就是一种最好的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叶雾美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让叶雾美吃惊的是:她的母亲比她还要想得开,早就已经不再悲伤,相反,比原来还要快乐,像是获得了重生。
  叶雾美一开始对母亲很佩服,她觉得母亲毕竟是过来人,心理素质比自己好得多。
  但后来她就发现了某些端倪。
  她的母亲每天早上都会去晨练,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现象。并且,她去晨练之前,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一点也不像刚刚丧偶的样子。
  叶雾美觉得有些不对了。
  有一天,她回来得比较早,在家里看到了一个男人。
  她母亲连忙介绍,让叶雾美喊那人陈叔叔,说陈叔叔是家乡来的,听说父亲的事之后,特地到家里来看望的。
  出于基本的礼貌,叶雾美和那人寒暄了几句。
  她才知道,陈叔叔原来和妈妈是老同学,在一个小镇上居住。那个地方叶雾美很熟悉,原来的时候,她每年暑假的时候都会回到那里,和外婆住在一起。陈叔叔还说起当年她的样子,说她总是系着马尾辫,穿着小裙子,发绳上有两颗红色的珠子,特别爱哭。这些东西叶雾美并没有忘,但她只是奇怪陈叔叔为什么记得这样清楚。
  按照他的描述,他应该是经常在她的周围活动的一个人,但叶雾美对这个男人却几乎没有一点印象。叶雾美抱歉地笑了笑,觉得人是一种很不可靠的动物。
  ——你们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吧!
  陈叔叔说道。
  叶雾美想了想,的确如此,自从发生了那件让她刻骨铭心的恐怖事情之后,她就很少回那个地方。
  叶雾美上楼之后,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想不起这个陈叔叔究竟是谁。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问起了叶雾美对陈叔叔的印象。
  叶雾美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就顺口说那人看起来挺老实的。
  没想到,母亲立刻变得很兴奋,把陈叔叔大大夸赞了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雾美经常可以在家里看到陈叔叔。
  陈叔叔还特地带着他的儿子来过。
  她慢慢感到,母亲这么做是有别有用意的。
  ——天哪,她不会是想把自己嫁给这个人吧!
  叶雾美突然有一天想到了这个念头。
  她觉得很有可能。
  果然,过了没几天,母亲就提出了这件事。
  她说得很简单:陈叔叔家有一个儿子,她有一个女儿,两家都是不幸的家庭,他们准备把两家合在一起,重新组建一个新家。因为陈叔叔在本地没有住房,而她家的房子又足够大,所以她准备让陈叔叔和他的儿子搬过来,和她们一起住。
  ——这样,你就又有一个新家了!
  母亲最后这么说。
  叶雾美没有表态,只是把水杯掼到了地上。
  她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父亲尸骨未寒,母亲就要嫁人,这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已经过了更年期,性欲早已经变得稀薄。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互相慰藉的心理作用远大于其实际使用价值。并且,她看不出陈叔叔究竟有什么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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