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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刺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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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让姓陈的骑,为啥?他现在还算是客人。似是让他骑马,我做老爷的倒厦而靠两只脚跟在马屁股后面步行,这倒有点不大高兴。何况这个姓陈的现在算客人,没有多少辰光就要做杀坯。假使我骑马,让他步行,啊呀!更加勿对。假使两个人一起骑,那是太不象腔了。那怎么办?霄得胜一动脑筋:大家不骑,我陪他走路,这只马索性让弟兄牵了跑。对!还是这个办法好。 

“立正!”雷得胜一声传令,部下一阵忙碌,站得整整齐齐。然后侧转身来:“陈老爷!”“雷老爷。”“我们挽手同行吧。”“好极、好极。”队伍开拔,他们两人手搀手,跟在弟兄背后,一只老马另外有个弟兄牵了,级辔而行。老板赵宏庆立在门口阶沿石上,双手在胸前打了个结,日送队伍远去。 

这时候,声音早已惊动三乡邻、四隔壁,待队伍远去,纷纷出来打听,问讯:“老板啊!阿是查房间?”“嘿嘿嘿!查啥房间?勿是吹牛,我旅泰客栈是不大查房间的。”“那末看上去是来抄家的?—勿要来触你家穷爷的霉头,抄啥个断命象?”“那末为啥来了这许多队伍呢?”“嘿!讲点给你听听。请去的朋友是抚台大人的阿哥。嗨!这下子我爿栈房要改称官寓哉,老百姓没有资格住,出出进进都要住老爷哉。嗨嗨!阿明白?”赵宏庆在街坊上大吹牛皮,让他得意洋洋回店堂,仍旧去算他的账。 

雷得胜带了队伍,直到抚台衙门:“立定!”哗!队伍站住。雷得胜把队伍解散,然后招呼陈金威,到门房间里坐定。为啥不领到官厅上去?呶,因为陈金威没有官衔,否则就要领到官厅上去坐了。命手下人送上茶水,略略欠身:“陈老爷,请这里稍待,容兄弟入内禀告大帅,马上就来。”“好,雷老爷请便。” 

雷得胜哒哒哒哒直往里面近来,踏进签押房。马新贻坐好在那里等。 

“人可曾带到?”“回大帅的话,带到一个。” 

马新贻听见带到一个,心里怦!一跳。斩草要除根,带到一个不好办啊!即使来一个,假使是张文祥,那还不要说,这个人厉害脚色,我把他喀嚓!一刀杀掉,消息传出去,陈金威是猪头三式的人物,一吓,马上远走高飞,发不了威。但不知来的是谁,让我问声“带来的是谁?”“回大帅,带来的是陈金威。”马新贻又是怦的一跳,真要命:“唉!雷得胜啊,你可知道,带来一个人,不好办哪!”“回大帅,一个不好办,那你马马虎虎就不要办了。”马新贻对他看看:怎么被你说出来的?“唉!那姓张的难道不在客寓里吗?”“是!陈金威说:晚饭以后,出城看朋友去了。”马新贻一番沉吟。如今张文祥未到,假使现在动手,势必留下无穷后患。这个人性格倔强,胸有城府,不易对付。那末不如今天就此和陈金威叙旧一番,骗他们明天再来。不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万一被看出破绽,明天他两人远走高飞,问题更大。马新贻害人心切,心想,陈金威来也来了,就不容得他回去,让我马上派雷得胜大堂埋伏,把他搭牢,喀嚓一刀,杀掉拉倒。消息传出去,谅你张文祥也没有这个胆量再在杭州城里耽下去。对啊!就这么办。 

诸位,实际上马新贻这着棋子错尽错绝。当时可惜我说书的不在旁边,倘使你马新贻当时和我商量,我就有办法。诸位要说:“难道马新贻堂堂浙江抚台,一榜孝廉,举人老爷,勿及你一个说书先生?”我们说书人虽在诸位面前不敢放肆,但上自天文地理,下自三皇五帝,都略知一二。至于象马新贻这种利欲熏心之徒,害人害己之辈,纵然你平时资质不差,但到接骨眼上,见利就会忘义,就近不肯舍远,哪里还淡得到深谋远虑。就说运筹下棋,智者,诱士捉帅;小人,吃仕丢将。今天若依我说书人看来,马新贻应该把陈金威请进后堂,酒饭相待,热络敷衍。万一提到家小,尽管可以说:阿哥,两位螋螋惯常吃过夜饭就要安置睡觉,这个时候,也就勿必惊吵她们。反正你们弟兄二人明朝再来,两对夫妻一起相会。讲到差不多辰光,你再拿出一点银子,临别相送,当作零用钱摸摸,陈金威一定蛮唔心。最后仍旧命雷得胜带了队伍,把他送回旅泰客栈。这样一来,张文祥疑心再重,也不容他不相信;然后到第二天诱进衙门,辣手辣脚,斩草除根。诸位一定要说;亏好你不在旁边,否则他们弟兄两人都要死在马贼之手。请诸位放心,我就是在旁边,也决不会为这个家伙出谋划策,否则我《张文祥刺马》这部书也只好到此剪书,与各位再会了。 

现在马新贻人立起采,在签押房踱了两个圈子,心里想:准定这样,弄掉一个少一个。“雷得胜!”“喳!”“等一会我将这个王八蛋骗到里面,你和范定富两人带领百把名弟兄,在大堂两厢埋伏。等我送客之时,喝令拿下,你马上将他搜身。若有凶器,当他刺客,若无凶器……”“标下明白,早就准备在此!”“对,把它丢在这个王八蛋身上。干得好,提尔高升。”“多谢大帅栽培。”“退下。”“是!标下告退。”雷得胜打个千,退了出去,自和范定富商量,然后挑选一百名弟兄,到大堂依计埋伏去了。 

马新贻看到雷得胜退出去,吆喝一声:“来啊!”“是!”二爷跨上一步,要紧应声。“拿我帖儿,到外面相请陈老爷。”“是!”二爷按过帖子,出签押房,直到大门门房间,踏上一步:“陈老爷,我们马帅相请。”陈金威一看二爷拿了帖子出来接。赶快立起来:“不敢!”对二爷拱拱手:“费心引导。”“是。随我来。” 

二爷拿了张帖子,象蟹这样横过来走,陪了陈金威,直往里边来。陈金威不敢失仪,眼睛盯住这张请帖。前胸挺出,一步一步,直到二堂天井。到底巡抚部院衙门,气派不凡。厅堂前沿,明角灯到处高悬,大厅上灯烛辉煌,只见马新贻早在二堂阶沿石上伫候。一看陈金威进来,要紧抢步上前:“大恩兄驾到,小弟未曾远迎,还望大恩兄当面恕罪。”说完,一个千打下去。陈金威这个时候的唔心头势啊,真正勿能谈。你看看,大红顶子,翡翠翎管。花翎顶帽,玄色纱开祷箭衣,前后补子,忠孝扣带,脚登玄色缎子靴,现在跪在我面前。张文祥啊!你没有福气。 

陈金威开心过头,脱口而出:“不敢、不敢。马大人。”实在你喊声马贤弟就可以了,你是石骨铁硬的阿哥。但这个时候他会被这套官场气派吓住了,心里想,叫马大人客气点:“马大人,小人到此见马大人请安,还礼。”说完。“卟”,人也跪了下去。“大恩兄请起。”“马大人请起。”“大恩兄,你这样称呼小弟可不对啊!”“喔,马,马马马……马家贤弟。嗨,嗨嗨嗨。”“大恩兄请。”“马家贤弟请。”“让我们挽手同行!”“好,好好。” 

陈金威只手伸过来,马新贻只手伸过去,扎!两个人手搀手往里面来。按照规矩,应谈接到厅上,吃茶叙旧。而马新贻心怀鬼胎,做贼心虚,不敢在众人面前大张晓谕,所以把陈金威领到了签押房里。等到坐定,喔唷!马新贻想着,这条路走错哉,官司随便打到啥地方,马新贻只输勿赢。签押房是堂堂巡抚大人机要办公重地,前清辰光,官场规矩多大,一个陌陌生生的人,如何领进签押房?但事已如此,也就算了,好在稍等一会,就要请他做刀下之鬼。所以马新贻就落得大方,传呼敬茶。 

陈金威坐下来以后,头拨转来对这个老弗看看,喔唷!这个人和在处州辰光大大两样了,全身发福,又胖又白,神气得多,一派大官的架势。坐在那里,摊手摊脚,再也不象当年那样拘谨小心。 

这边马新贻却在想,如何和陈金威敷衍一阵,就送他上西天。“大恩兄!”“马贤弟。”“不知大恩兄何时到此杭州?”“喔!我们弟兄两人昨天下午到达。”“两位恩兄住在客寓之中,房间怎样?”“房间还好,也很清洁。”“喔!兄弟马上命人到里面去打扫房间,以后就请两位恩兄到衙门里头来住,弟兄相叙,也诸多方便。”“好极,好极。那就有劳贤弟了。”“嘿嘿嘿嘿!”马新贻一声奸笑:“不妨、不妨。来啊!”二爷应声上前:“是。”“拿五十龙洋。”“是。”二爷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勿多一歇,五十块银洋拿进来哉,纸头封好,蛮长的一段,往炕几上一放,人往旁边立过。 

马新赔满面堆笑,把这段洋钿拿到手里,“大恩兄,这一些不算数,给大恩兄摆在身上作为零用。杭州景致特别多,你西湖边上走走,虎跑泉去泡茶,三潭印月划划船,岳王墓请请香烛,都用得着。”陈金威真是感激万分,你看,马家贤弟想得多周到:“这个……不不不,不。”“啊!自已兄弟,何必客气嘿嘿嘿,拿了吧。”“不不不,马贤弟,这个……不能。”一面塞过来,一边推过去,两家头客气一番,最后仍旧放在炕几上。 

陈金威想。辰光已经勿早,你马家贤弟虽然这样客气,怎么就是不提我家小李氏和表妹莺如,依规矩这用不到我讲,你早就应该叫二爷到里面去把她们叫出来让我们见面。现在你不响,我也难开口,总不便说:马贤弟。请你把两个女人叫出来,搭我碰碰头。但转念一想,我们既是结拜弟兄,就好比同一父母所生,自家人无话不淡,有啥难为情?想到这里,陈金威只好启口了:“马贤弟!”“大恩兄。”“现在时光还早,可否请马贤弟派人到里边去,将我家妻子李氏,表妹莺如叫出来与我相见一下。” 

马新贻最最犯忌,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着棋。万一夫妻见面。西洋镜就立即拆穿,这当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事。现在一听,果然不好哉。本来还想搭你敷衍一阵,现在你提到两个女人,那末是你自己把我逼上梁山。反正早一点,晚一点总归要板面孔,那么就乘这个机会扳面孔吧!马新贻抬起只手,在面孔上一撸,这只面孔马上两样:眉毛竖起,眼乌珠弹出,面孔发毛,喉咙的声音亦会提高的:“怎么?你的妻子李氏,表妹黄氏,她们早已走了,难道你们没有见面?嗯!?”陈金威冷不防马新始面孔说板就板。再看看两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出几个护卫亲兵,都是杀气腾腾。陈金威一看,心里暗暗叫苦,勿好哉,看上去要给兄弟张文祥说中了。陈金威本来是个老实人,到这个时候,连说话也说不清了:“马、马马马…马大人,”吓得他兄弟也不敢叫了,“这五十块大洋我不要了。”“不要吗?留下就是,难道我自家不会用,一定要桠给你不成?”侧过头来,吩咐二爷:“把五十块龙洋收回,放好!” 

陈金威总究是有武功的人,起先被马新贻的“兄弟之情”和官场威风慑住,所以弄得有点手足无措。现在真正拉开场面,肝火吊起来,到底是英雄本色。他立起来,面孔板起,冷冷一声:“马大人,小人告辞了!”还没有等到边上二爷喊出“送客”,陈金威身体转转来,哒哒哒哒……直往外头而去。 

马新贻一看,局面急转直下,要紧从后面跟出来。阿是送客?亏你说得出,这种局面还送什么客?那末为什么还要出来?这后面有一出戏要做。他紧跟到二堂宅门旁边,立定不走了,两只眼睛瞪大在注意前方。为啥?他知道陈金威身上有一支外国家什小洋炮,倘使他跟到大堂上,喊声“捉刺客”,不要被陈金威旋转身来,拔出小洋炮:“我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马贼,去——”对准自己砰的一枪。他陈全威还没有死,而我马新贻倒先死掉了。这家伙门槛精极,现在摆好逃的架子,就等陈金威走进大堂。 

陈金威真是英雄虎胆,既然豁出来了,也就什么都不怕,大踏步奔出来。想不到刚踏上大堂堂面,只听见马新贻在二堂门口提高喉咙,竭喊一声:“来啊!与我拿刺客!在此夜深人静之时,竟敢夜闯辕门,冒亲行刺本部院,给我拿!拿!拿!” 

陈金威一听,嚯唷!这个贼坯厉害,“夜闯辕门,冒亲行刺”这八个字,我这条性命已经保勿牢哉。向左右一看,只见两旁边一白来个亲兵,哗……象潮水一样扑上来,个个手里有家什。陈金威一想。不好。本领再大,空手夺刀,对付一个、两个,还能勉强应付。这上百个人上来,那里吃得消,还不被他们剁成肉酱?想不到这批弟兄,不约而同,纷纷把家什往横里丢掉,然后赤手空拳,仗着人多势众,一声喊:“捉刺客啊!”哗…把陈金威团团圈住,扑了上来。为啥把家什丢掉?是不是你说出的有意摆噱头?不是。当他们听到马新赔喊捉刺客,并且是“夜闯辕门,冒亲行刺”,这就干系重大。如果说拿了家什上去,交锋之下,难免失手,偏偏嚓!一刀劈掉,到时候东家面孔一板:“你们难道没有听见我喊‘夜闯辕门,冒亲行刺’吗?这种刺客,就要活捉,我还要坐堂审讯,弄清多少同党,是谁指使,你们怎么可以贸然杀掉?”万一大人问一个“刺客同党,杀人灭口”之罪,那是连吃饭家伙都要落地。这种当惯公差的人哪里会不明此中情理,所以不约而同,把家们丢掉,准备生擒陈金威。 

陈金威现在是懊悔来不及。兄弟啊兄弟,你双跟睛比我看得清爽。你再三劝我勿来,我不听忠言,以至于此。如今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竭尽全身本事,把这批人打退,闯出抚台衙门,立即离开杭州。如果我打勿过,我也预备死。我这个人阿应该死?应该!为啥?有了眼睛勿识人。陈金威主意想定,心里暗暗叫一声:文祥兄弟!我金威一旦不测,报仇二字,就全在你兄弟身上了。古人有话:困兽犹斗。何况是人?现在陈金威是好人发狠劲,一个抵两人,力气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你看,好一场恶斗。一个小老爷,噗!窜过来,直到陈金威面前。“好大胆的刺客,去吧!”起右手,捏起拳头,对准陈金威胸脯,噗!一拳。陈金威看得真切,身体向左面一偏,看他拳头伸过来,起只右手探上去,三个手指头,对准他这只手的脉门,嗒!抓牢;左手跟上,望准他手臂肘子的骱骨里一抓,用一用劲,往前一送。嘴里喊声:“呔!”只见这个小老爷向前一个踉跄,冲出十几步,掼到地上。 

一个刚掼到地上。背后又窜出一个人,“好大胆刺客,去吧!”拉起来一脚,对准陈金威屁股踢上来。陈金威只听见后头呼……有阵风过来,头侧转,眼梢一窥,只看见有人飞起一脚。陈金威人往右边一让,眼看这一脚踢过了头,陈金威起只右手探上去,抓住脚后跟往上一抬,乘势往后一送。这个人一个朝天跟斗,掼到地上。 

这个跌下去,第三个又上来了:“好大胆刺客,去吧!”起两只手,要想蹿上来把陈金威拦腰一抱。这有名堂。叫“玉带围腰”。陈金威看他过来,退后半步,身体往后头一退,也起两只手,喊一声:“来吧!”左右开弓,拿对方两只手勾开,对方一个大开门,陈金威凑上半步,喊一声:“去!”拉起右腿,噔!对准对方小肚皮上一脚。就此仰面朝天,又跌了出去。总而言之,这一批家伙上来,被陈金威拍过去跌,敲过去跌,揎过去跌,碰过去跌,撞过去跌。一个一个跌出去。内当中有个小老爷算狠的,一歇歇工夫,已经七八跤趺过了。他想想,今晚看样子有得跌呢!还是识相点,横在地上困一歇再起来。否则一爬起来,一定要上去动手,不动手,被东家看见要骂。乐得躺一会再说。 

马新贻躲在旁边冷眼看虎斗。看到后来,啊哟哟。勿好!我养的这些人看来都是饭桶,这么多人连一个陈金威都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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