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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刺马-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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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开门。”赵宏庆油盏头台上一放,怒气冲冲:“嗨!别人家去吧。” 

怎么会答复这样一句?城里边经常有这种事:赌场散场,这辈人铜钿输光,回转去家主婆要骂,不肯开大门,所以几个人开一个小房间,免强睡一夜。赵宏庆心里想:你们这种生意呒啥做头,上次还吃过苦头。也是这样,来了五、六个人,穷凶极恶,结果开门进来,开只单铺房间,一夜天困下来,一只棕绷被他们困穿掉。这种断命生意要蚀本的。 

“开门,开门!”呼,呼,呼!“别人家去,这种生意我勿做哉!”“开门!他蚂的……”喔唷,老板听见这一声,一吓,苗头勿大对。走到门边,缝缝里望出去,外头巡抚衙门的绷灯火光射进来。喔!今朝这爿断命客栈看上去要打光哉。要紧起只右手,门闩去掉,大门一开,街面上一队亲兵,家什锃亮,马背上一个老爷,认得的,姓范,时常到这里来的。赵宏庆要紧踏出大门,面孔笑嘻嘻:“老爷。”“你是老板吗?”“是的,小人是开店的。”“混账王八蛋。”“小人该死。”“你好大的胆量,客寓里私藏刺客陈金威,包庇余党张文祥,打门还不肯开,你究竟有几颗脑袋?”“啊呀!老爷。这桩事体冤枉!”“怎么冤枉?”“刚才抚台衙门雷老爷来,是拿了大人的请帖来请陈客人的,怎么怪我私藏刺客?”范定富一想,啊呀!雷得胜啊!你怎么能把请帖拿出来?难怪要被东家骂。“我问你,张文祥可在楼上?”“张客人在不在楼上?我也弄勿清。请老爷下马再说吧。”“混蛋,客人在不在店里都不知道?”范定富丢马鞭下马,直进店赏坐下,旁边七,八个弟兄分立两旁。“你去问问,张文祥可在楼上?”“那末让我去问问看。” 

老扳来到楼梯边上,头抬起来,高喊一声:“阿二!张客人阿在楼上?”“在楼上。”老板一呆。啊咦!刚刚陈客人说张客人吃过晚饭到城外去看朋友哉,我一直在账台上,电没有看见他转来,怎么现在阿二说他在楼上?奇怪。 

那末茶房阿二怎么会晓得张文祥在房间里?因为刚刚雷得胜把陈金威请走以后,想把房门去锁锁好,想不到房门已经关上。拿手一推,奇怪,里面门闩已经闩好。阿二想,阿是里面出了狐仙老爷哉?提高喉咙:“谁在里边?”“阿二,是我在里边。”“咦!张客人,怎么你没有出去?”“我身体勿大好,有点头痛。”“喔!那末张客人,你早点困吧。” 

这一番经过,赵宏庆当然不知道,所以他弄勿明白哉。现存他回到店堂里;“老爷,在楼上,阿要我去喊他下来?”“不要,领我上去。”老板想,今朝我家人家要完结了,这班五盗七煞好到上头去的?硬硬头皮:“好的,好的,那末跟我来哪。” 

范定富和几个兵勇跟了赵宏庆上楼,到九号房门口。赵宏庆立定:“老爷,张客人就住在这只房间。”“站过!”老板朝旁边一立,双手在胸前一抄,冷眼在看。茶房阿二悄悄走过来:“老板,啥事体?”“多吃饭,少开口。烦要烦出事体来的,我家人家总归完结哉,等歇声音好听着勒!” 

这边范定富匹对九号房门当中一立,八个弟儿四个一边。范定富腰刀一拔,一声吆喝:“众家领班,各路弟兄,向里面冲!”腰刀房往门上一戳,撬开房门:“捉拿刺客余党张文祥。来,来,来!” 

这八个弟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先来!”“哪里,哪里,还是你先来!”“不,不,你请,你请,我马上就来!”捉人呀,又不是吃喜酒,如此客气作啥?实质上大家心里七上八下,有点汗毛凛凛。 

这里面有一位仁兄,姓邓,这个人的脾气蛮耿的。一想:大家不肯先来,拼到啥辰光?你们勿来末,我先来。他两只脚一踮,人蹿过来,起只右脚,对准虚掩着的房门,砰!一脚,房门嘎喳一声倒了下去。老板一想:蛮好,蛮好,摇梗断脱,一扇门已经完结哉,修修起码半个人工。谁知道偏偏倒在台子上,一盏点亮的油盏头,啪!打掉。老板心里肉痛啊!我晓得人家要完哉,这几天油盏头市面上断货,买也买不到。 

姓邓的一看房门去掉,两脚一蹲,窜进房间,人立定,眼睛闭一闭。啥事体?从亮处到暗处,眼睛看勿清,一定要先闭一闭。张开来一看,两边两张床,一张床帐子挂起,没有人,肯定在那边一张床上。怎样抓法?他手脚蛮快,一个箭步,蹿到床面前,人扑上去,连帐子,被头,一塌刮子全部揿牢,嘴里高喊一声:“牢哉!”后头这七个人一听,刺客余党已经擒牢,要紧捌进来,七手八脚,有的揿牢自己人的屁股,有的抱牢自己人的腰,嘴里喊:“牢了,牢了,牢了!”纯属胡调。 

范定富在外头一听里边说“牢了”,心里一定。唰!腰刀收好:“店主!”“老爷怎样?”“拿火!”“喔,拿只火?好,好,我来拿火。”老板过去,拿只油盏头,在旁边火上点一点亮,跟范定富踏进房里。一看,嘻嘻,赶快揿住嘴,作啥?勿敢笑出来。只看见这批亲兵象小朋友捉迷藏这样揿牢了自己人的屁股,在哇啦哇啦地喊:“牢哉,牢哉。”我总归认得你们了:“嗨嗨,这两个老爷真有道理,到栈房里来练功夫哉。” 

范定富一看,你们这批饭桶怎么这种腔调?高叫一声:“把刺客余党张文样抓起来。”这下子,这批人才七手八脚拥过来,要紧把帐子掀开,被头拉掉,阿咦!没有人,只有一个包裹。 

“嘿嘿!”赵宏庆忍不住笑出来:“这几个老爷狠的,捉人捉不着,行李包裹倒总归捉得着的。嘿嘿!”范定富一看,呆脱?人到哪里去了?“店主!”“老爷怎样?”“查房间!”“嗨嗨!这只房间里捉勿着人,捉到别的房间里去哉。嗨!查好哉,查好哉。那末老爷,跟我来哪。” 

这帮人走出九号房间,跟老板到八号房间门首。老板起只右手碰门:“客人啊!醒醒哪,今晚特别戒严,查房间哉,醒醒哪。”老板一只一只房间去碰开,范定富一只一只房间查过来,没有。张文祥到哪里去了呢?现在只剩最后一只房问。“店主,这个房门打开!”“怎么?这只房间也要查?是我自家困的呀!”“当然要查!”“嘿嘿,我栈房饭吃了几十年,从来只查客人的房间,怎么今天查到我自家房间里来哉?”“不行!也要查,打开。”老板看看范定富只面孔,杀气腾腾,晓得不开不成功:“好,好,好!查好哉。”走到房门跟首:“家主婆啊!醒醒,我一世栈房饭吃得出了格哉,查房间查到自己房里来了。醒醒,不要拿阿囡吵醒,不要吓了阿囡,今朝特别戒严。喔唷,家主婆啊,你怎么这样困死?快点醒醒。” 

老板娘娘醒过来,要紧起身,检点舒齐,踏过来开房门,没料到床上阿囡也惊醒了,哇啦哇啦哭起来。老板娘娘再过来哄阿囡,抱到手里,拖件衣裳遮盖好,然后走过来把闩拔掉,门打开,抱了小囡踏出来:“啊呀!这位是范老爷,认得的!”“是啊,店主娘娘。”范定富踏进房间,两只眼睛向四面“笃落”一转,看看呒啥动静,人退出来。老板拿了油盏头立在房门口,心里的火是冒上冒下,要想出出气。正在这个时候,家主婆手里抱的阿囡哇啦哇啦又哭起来哉。赵宏庆把油盏头狠狠交往台子上一放。抬起指头望准阿囡鼻子上一凿:“小赤佬,半夜三更到这里来吵勿清爽,拿点客人统统吵醒。你这小贼,给我早死一日好一日。省得活在世上害人。” 

范定富一听,这个老板狠了,在“打碎水缸窨过来”,你明明在骂我。本来张文祥捉不牢心里一团火,现在蛮好:“店主。”“老爷。”“你这个家伙不是好人。来人啊!”“是。”一个弟兄应声过来,铁链条嚓啷!往老板头颈里一套。“阿咦?”赵宏庆两只手抓牢链条,两只眼睛望着范定富:“老爷,阿是我骂两声儿子也犯法的?” 

茶房阿二看不过,踏过来:“蛮对呀!老爷,你们这样也太不讲理哉。这样僵哉,老百姓管儿于也不好管哉,阿有王法?!”范定富一声怒喝:“这茶房也不是好东西,带他去。”一个弟兄过来,嚓啷!又是一条铁链条朝头颈里一套。“阿咦!真正奇怪哉,啊是怕老板冷静?所以叫伲并了双档一道去,好闹猛点?!” 

老板始娘一看,勿好哉。弄到衙门里去是要吃苦头的,要紧抱了阿囡走到范定富身边。“老爷。”“嗯?”“喏,怪来怪去,只怪我男的这张断命嘴臭勿过,说话得罪了你老爷。你老爷看我女人面上,饶了他吧,我们这小户人家推板勿起,你譬如买只乌龟放次生。” 

范定富一听,气消掉一半。本来也在想,老板、茶房捉回去,万一被东家说起来:什么?刺客余党张文样没有捉牢,捉这两个人来干什么?既然如此,放掉算了。偏偏想勿到赵宏庆的脾气,今天好人发狠劲:“家主婆啊!你、你、你,老爷长、老爷短,这是什么话?你当他啥个了不起的大亨?也是个起码货。他拿了鸡毛掸帚勿能当令箭用的。你急点啥?怕我拉得去喀嚓!一刀?就算一刀,我也勿算短命哉,今年也是三十六岁,半世转弯哉。”他说到气头上,两个手指头对范定富一凿:“我关照你,你不要放!假使你放,就是你没有种!”范定富一听,气啊!我好歹是个老爷,不见得怕你:“走,走,走!”一班弟兄哗……押了赵宏庆,茶房阿二下楼走了。 

那末张文祥这个人究竟到哪里去了?仍旧在栈房里。当范定富他们上楼,晓得衙门里阿哥陈金威出事体哉,所以来捉他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故而人从床上下来,拿包裹摆摆好,帐子落下来,人到窗前,一个鹞子翻身,嗖!到屋面上,两只脚在房檐上勾牢,人荡下来,把窗关一关上,人拗上去,伏在屋沿口听动静。只听见这批煞神冲进来,一叠声喊:“牢哉,牢哉”,心里一吓,怎么?难道我在做梦?看看天上星爿交辉,凉风习习,勿是做梦。昕到下面原来捉牢一只包裹,几乎笑出来。现在等到人马开拔,老板娘哭回房里,仍旧恢复一片平静之时,张文祥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头抬起来,望望苍茫夜空,浮云掩月,长叹一声:“哥哥,小弟劝你不要去抚台衙门,你偏偏要去。如今想来你已经被那马贼生擒活捉,一刀两段,尸首分离。哥哥,你在阴曹地府慢走,待你家兄弟文样,赶奔抚台衙门,寻找马贼,替你哥哥报仇,小弟追随九泉之下,与你哥哥相聚。”张文祥这几句话说在喉咙里,是没有声音的,由我说书人把它表达出来。只见张文祥眼泪滴滴嗒嗒的淌下来。 

张文祥哭了一阵,想想,辰光勿能再拖了,让我赶快动身。故而拿眼泪揩一揩干,人在屋面上唰地站起来,立得笔直,四面望一望,辨一辨方向,然后甩开两腿,在屋面上运用轻功,嗒嗒嗒嗒…一路过来。到前面弄堂,酣只脚一蹲,唰!人从屋面上窜下来,对前边一看,出弄堂就是一条大街,弄堂口走过两个人,正在讲话:“老兄啊!”“哎!”“天热得来,这个天也勿象做天哉,热得勿要面孔哉,走来走去呒不风。老兄啊,搭你到抚台衙门去走走吧!”“到抚台衙门去作啥?”“刚才听人说,巡抚衙门今晚捉牢刺客。”“喔!现在听说是已经解到仁和县衙门,关照县太爷当夜审去哉,倒不如到仁和县衙门去看看吧!”“蛮好,横竖热得困勿着,走啊!”张文样一听,赶快让我跟他们去,看看如何审法?倘使这个县官和马新贻是一票货色,也是个瘟官,那我一番手脚不要分两番做,先给他吃一刀,然后再到巡抚衙门找马贼算账。主意想定,一蹄跟过来。 

张文祥到仁和县衙门前,找条僻静的弄堂,看看没有动静,两脚在地面上一踮,人呼——上了屋面,一间一间翻过来,翻到二堂屋面上,只听见声音来哉:“大老爷升二堂夜审,大家到二堂侍候!”哗……文祥想,巧极,人往屋面上一伏,抽掉几张瓦片,把望砖②缝缝拨一拨大,静静地在张望。 

再说这边范定富把老板赵宏庆和茶房阿二押到巡抚衙门口,在照墙边上一放,自己直奔衙门里去。老板头颈里套了根链条,心里想:看上去勿对。“阿二啊!”“老板哪亨?”“我看苗头勿大对。照规矩提了人要押到班房里,怎么把我们押在照墙边?不要这个贼坯起黑心,响办勿响跑进去弄条令箭出来,拿伲真的喀嚓一刀。那是我死后口眼勿闭的。”“老板啊1你真胆小。都是这样的话国家没有王法哉。怎么被你想得出的?你放心,没有这种道理的。”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担心。 

范定富赶到签押房,马新贻要紧问:“本部院命你捉拿刺客余党张文样,可曾拿到?”“回大帅,刺客余党张文祥没有拿到,旅店老板赵宏庆,茶房阿二这两个王八蛋有重大嫌疑,已被标下带来,清大帅定夺。”马新贻对他看看,唉!我手下这些宝货都是饭桶。吃了三大碗,事体勿会干。你们不是不晓得,陈金威是冤枉,张文祥更加冤枉,哪里还有什么“重大嫌疑?”现在人捉得来了,如何办?实际上你放掉算了。马新贻就叫贼人心虚,越算聪明越是笨,自以为要装得光明正大,不知怎样被他想出来的:“好!既然已经抓来,你就带领弟兄,将这两个家伙,押到仁和县衙门,要仁和县并案审理。”好象恐怕仁和县朱钊弄不明白这是冤枉官司,所以再送两个证明人去。“是!标下告退。”范定富转身出来,马不停蹄,带了原班人马,把两个人送到仁和县,自有差人押进班房。 

谁知班房里的当差都认得的:“喔唷,旅泰客栈老板呀!你怎么会来的?”“不要去说它,真叫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嘿嘿!还要诗乎子曰呢!喔!阿二也一道来的啊?”“唉!是呀,因为老板一个子冷静,两个人热闹点,有话有商量,所以并了双档一道来的。”“喔唷!赤佬还要说笑话。怏请坐。”班房里倒挺热闹。 

这边二爷将范定富的帖子送到签押房,仁和县朱钊刚想起身往二堂上走,二爷一张帖子送上来。朱钊接到手里一看,是巡抚衙门的范老爷。“他来干什么?”“回禀大老爷,又有人犯解到。”朱钊心里想,一个犯人还没有审完,怎么又有人犯解得来哉?今天啥格路道? 

欲知朱大老爷夜审结果,陈金威、赵宏庆,茶房阿二吉凶如何?且听下回。 

注:①六斤四两——指人头。 
    ②望砖——中式房屋铺在椽子上,瓦片下的薄砖,称望砖。 

第十五回 仁和县朱钊夜审

仁和县大老爷心里想:今天巡抚衙门事体多啊!这两个犯人会不会和陈金威是一个案子上的?想不到师老爷已经捕上嘴来:“东翁,照我看来,范老爷送来的犯人,一定和陈金威案件有连带关系。假使果真如此,东翁要立即坐堂审问?”“为啥道理?”“侬拉牢范老爷在堂面上听审,让他回去亲口告诉马大人,比唔侬做公事送上去还要好,这叫预先通知,东翁侬看怎样?”“好,好!兄弟准定照老夫子法儿办。” 

朱钊要紧出签押房,到外头和范定富碰头,寒暄一前以后,话归正题:“不知范老爷今晚还有什么公干?”“大帅就吩咐把人犯送来贵衙。”“好,兄弟马上二堂侍候,并请范老爷在此听审,兄弟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范老爷即时指教。”范定富一听,心里一乐。这倒要听听,也好回去先讲给东家晓得:“好!蒙朱老爷不弃,兄弟遵命,以受教益。” 

朱钊向下传话:“来啊,外厢可曾齐备?”“回禀大老爷,早已齐备了。”“好!”仁和县朱钊立起身来,身体带侧:“范老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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