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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致命的治疗 [美]罗宾.科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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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开始返回医院。
  “你花钱很仔细,是吗?”特雷纳问道。
  “是。”范·斯莱克说。
  “我认为你在医院的工作做得不错,”特雷纳说,“我为你感到骄傲。”
  范·斯莱克没有回答。特雷纳看了一眼范·斯莱克此时的身影。
  他不知道范·斯莱克为什么会这样没有感情,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从他儿时起就一直不理解面前的这位亲戚。有时,特雷纳觉得很难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亲戚关系。但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亲戚。范·斯莱克是特雷纳唯一的侄儿,是他死去的姐姐的儿子。
  他们走到分开上下停车场的树丛边时,特雷纳停下了脚步。他扫视了一下树枝。“这条路上怎么没有灯?”
  “没有任何人说过要在这条路上安装电灯。”范·斯莱克说道。
  这是他说的第一个完整句子。特雷纳甚至感到有些高兴了。
  “我想还是安一两盏灯为好。”特雷纳说。
  范·斯莱克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陪我。”分手时特雷纳说道,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位侄儿而松了口气。他一直为自己疏远了亲戚而感到内疚,但范·斯莱克却是这样一个怪人。特雷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姐姐也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正常人。虽然她的名字叫桑妮①,但她的性情却完全是另一码事。她一向少言寡语,性格孤僻,一生都处于忧郁之中。
  ①  有阳光明媚之意。
  特雷纳也一直不甚理解桑妮为什么会嫁给那个酒鬼沃纳·范·斯莱克医生。她的自杀是最后的一击。如果她当时来找他,他一定会设法帮助她的。
  不管怎么说,既然沃纳·范·斯莱克有这样的父母,他是这样一个怪人也就不足为奇了。然而,由于他在海军受过机械方面的训练,他既是一个有用的人,也是一个可信赖的人。特雷纳很高兴自己建议医院雇用了他。
  特雷纳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直奔比顿的办公室而去。
  “我有一些坏消息。”比顿的秘书把他引进屋后,他马上说道。
  他把市政委员会关于修建停车库的表决结果告诉了比顿。
  “我还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强奸事件了呢。”比顿说道。她显然感到失望了。
  “我也是,”特雷纳说,“幸好,那些灯光还可以起些作用。我刚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那里的电灯。电灯似乎不少,只是两层停车场中间的路上没有灯,我已要求范·斯莱克增加一两盏电灯。”
  “很抱歉我没有一开始就要求两层都安上电灯。”比顿说道。
  “这月的财政情况怎样?”特雷纳问道。
  “我就担心你会问,”比顿说,“阿恩斯沃斯昨天把月中的数字给了我,情况不妙。如果下半月也像上半月一样,10月份的情况一定比9月份更糟。奖励计划虽然有些帮助,但佛综站的住院率仍然超过了定额。更糟的是,我们的病人似乎病情越来越严重。”
  “我想,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进一步加强利用率的提高,”特雷纳说,“我们应该更加重视高效利用管理办法。除了奖励计划,我们必须立足于依靠我们自己。近期内,我们不会有更多的遗赠收入。”
  “还有几件麻烦事应该让你知道,”比顿说,“91年的那位医学博士旧病复发了。罗伯逊在一个交叉路口发现了他,他把车开上了人行道。”
  “取消他的处方权,”特雷纳毫不犹豫地说,“酗酒的医生已给我的生活制造了太多的头痛事。”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姐姐的那位废物丈夫。
  “另一个问题是,”比顿说,“急诊室的护士长索菲·斯蒂芬吉罗斯发现去年一年期间有大量医学仪器被盗。她认为是一名外科医生干的。”
  “还有什么?”特雷纳叹了口气问。“我有时觉得管理好一个医院简直是不可能的。”
  “她有一个计划可以抓住这个盗贼,”比顿说,“如果她抓住了他,我们要把他作为一个典型来教育大家。”
  戴维走出自己的一间诊断室,惊奇地发现另一间诊断室门口的挂号筐是空的。
  “没有病历了?”他问道。
  “你已经提前完成了定额,”苏珊解释说,“休息一会儿吧。”
  戴维趁机跑到了医院。他先去看了尼琪。当他走进病房时,惊异地发现卡罗琳和阿尼坐在尼琪的病床上。这两个孩子竟未遇到询问跑进了医院。一般情况下,他们来医院都需有大人的陪同。
  “你不会告发我们吧,威尔逊医生?”卡罗琳问道。她看上去根本没有9岁。她的疾病阻碍了她的发育,比尼琪的情况更为严重。她的样子更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不,我不会告发你们的,”戴维向他们保证说,“但你们怎么这样早就放学了?”
  “这对我很容易,”阿尼自豪地说,“代课的老师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搞得乱七八糟。”
  戴维转而注意自己的女儿。“我同皮尔斯纳医生谈过了,他同意你今天下午回家。”
  “太好了,”尼琪激动地说,“我明天可以上学吗?”
  “这我不清楚,”戴维说,“我们要同你好好商量一下。”
  离开尼琪的病房之后,戴维又去看望了约翰·塔洛,看他是否已经安排停当,静脉注射是否已开始进行,还有他吩咐的检查是否已经做过。约翰说他觉得情况并未见好。戴维嘱咐他要有耐心,并向他保证说,一旦他得以复水,他的病情肯定会有改善。
  最后,戴维又去看了玛乔里。他希望增加的抗菌素能够改善她的病情,但结果却没有。事实上,她的病情更加恶化了。她实际上已经昏迷,这使戴维十分震惊。
  他怀着惊恐的心情又听了听玛乔里的胸部,阻塞比原来加剧了,但仍不能说明她的临床情况。戴维急忙跑到护理站,问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找他。
  “打电话给你说什么呢?”珍妮特·科尔伯恩问道。她是护士长。
  “玛乔里·克莱伯的病情,”戴维大声叫道,同时又写出处方,指示再进行静电血样检查和移动式X光胸腔透视。
  珍妮特同其他几位楼层的护士商量了一下,然后告诉戴维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病人有任何变化。她甚至说,不到半个小时之前一位领照实习护士刚去过玛乔里的病房,也没有报告任何变化。
  “这不可能。”戴维生气地说。他抓起电话,开始拨号。原先他对请医生会诊感到犹豫不决,但现在他有些惊慌,想尽快请他们来会诊。他打电话通知了玛乔里的肿瘤医生克拉克·米斯里奇和一位传染病专家马丁·哈斯尔鲍姆医生。这两个人都不是佛综站的医生。戴维还请了一位属于佛综站系统的神经科医生艾伦·普里查德。
  三个专家都接了戴维的电话。当他们听到戴维疯了一般的请求和他对病情的说明之后,都答应马上前来会诊。接着戴维又告诉苏珊密切注视玛乔里的情况;他还告诉她通知来诊断室看病的病人说他要迟一些再来诊病。
  肿瘤医生首先到达,紧接着传染病专家和神经科专家也来了。他们查看了病历,又同戴维一起讨论了病情,然后便一起去看玛乔里。
  对她进行了仔细检查之后,他们又撤回护理站进行讨论。但他们刚要开始谈到玛乔里的病情时,灾难就降临了。
  “她停止呼吸了。”一位护士从玛乔里的病房喊道。她是留在那里收拾专家们检查后留下的东西的。
  戴维和会诊医生跑回病房,珍妮特·科尔伯恩已给急救队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到达,大家汇聚在204病房。
  由于这么多人及时赶到,玛乔里立即被插上了管子,开始了呼吸。由于抢救及时,她的心率没有变化。大家都坚信她只是经历了短时间的缺氧。但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她停止呼吸的原因。
  他们开始讨论各种可能性。突然,她的心脏跳动减慢,接着便停止了。监视器上显示出一条令人恐惧的直线。急救队给病人采用了电击,希望她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但仍没有反应。他们又电击了一次,仍然没有效果。他们开始进行胸腔闭合心脏按摩。
  他们疯狂地工作了30分钟,试过了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但没有一样是奏效的。甚至对外部的起搏,心脏也无动于衷。慢慢地,大家失望了。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玛乔里·克莱伯已经死亡。
  戴维和会诊医生走回护理站;急救队留下来收拾东西,护士们则帮助清扫病房。戴维受到很大的打击;他不能想象还有什么情景比这更糟。玛乔里进医院时的病情并不严重,那时他自己正在外地度周末。可是现在她已成了死人。
  “真是太糟了,”米斯里奇医生说道,“她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应当说,根据病历上的记载,她的情况相当不错的,”普里查德医生说,“但肯定是她的疾病使她丧命的。”
  “等等,”戴维说,“你认为她是死于癌症吗?”
  “显然是这样,”米斯里奇医生说,“我第一次给她看病时,她的癌症就已经扩散了。尽管她的情况比我预计的好些,但她是个有病的女人。”
  “但她的肿瘤没有任何临床迹象,”戴维说道,“她的最后死因可能是某种免疫系统出了毛病。你怎么能把那同她的癌症联系起来呢?”
  “免疫系统管不着呼吸或心脏。”普里查德医生说。
  “可她的白血球在减少。”戴维说。
  “她的肿瘤不明显,这是实情,”米斯里奇医生说道,“可如果我们对她破腹检查,我想到处都会发现癌症,包括她的大脑。记住,她原先接受诊断时,癌症已大面积转移。”
  戴维点点头;其他人也点点头。普里查德医生拍了一下戴维的背。“不可能战胜他们每个人的疾病。”他说。
  戴维谢过会诊医生们。他们也礼貌地感谢戴维的邀请,然后便各自离去了。戴维坐在护理站的办公桌旁,感到浑身软弱无力,心情郁闷。他对玛乔里的死所感到的悲哀和愧疚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同她已经是那么熟悉;更令人难受的是,她是尼琪爱戴的老师。他将如何向女儿解释这一切呢?
  “对不起,”珍妮特·科尔伯恩轻声说,“劳埃德·克莱伯,也就是玛乔里的丈夫,到医院来了。他想同你谈谈。”
  戴维站起来,感到浑身麻木。他不知道自己在护理站坐了多久。
  珍妮特领他来到病人休息室。
  劳埃德·克莱伯正在凝望窗外的雨水。戴维估计他在45岁左右;他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戴维很同情他。他不仅失去了妻子,而且现在必须承担起单独抚养两个没有母亲的孩子的责任。
  “对不起。”戴维没头没脑地说。
  “谢谢你。”劳埃德说着,强忍住泪水。“谢谢你照顾玛乔里;她真的很感激你对她的关心。”
  戴维点点头。他极力想说点什么,以表达自己的同情之心。在这种时刻,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但他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最后,戴维终于鼓足勇气请求他同意进行尸体解剖检查。他知道这个要求非常过分,但玛乔里病情的急剧恶化使他深感不安。他极力想弄明白。
  “如果这样能对他人有所帮助,”克莱伯先生说,“我相信玛乔里也会同意这样做的。”
  戴维留在那里同劳埃德·克莱伯谈了很久,直至更多的直系亲属到达为止。后来,戴维离开了这些悲痛的人们,朝实验室走去。他发现安吉拉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看见他的到来很高兴,并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了他。接着她发现戴维脸色很忧郁。
  “出了什么事?”她焦虑地问道,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戴维告诉了她。他有几次不得不停下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我很难过。”安吉拉说。她用手臂搂着他,拥抱着他,以示安慰。
  “我算什么医生!”他咒骂着自己,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一定认为我现在应该适应这种事情了。”
  “你的责任感是你魅力的一部分,”安吉拉安慰他说,“正是这一点使你成为一个好医生。”
  “克莱伯先生同意进行解剖检查,”戴维说,“我为此感到高兴,因为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死因,特别是她死得这么快。她的呼吸停止了,接着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会诊医生都认为是她的癌症所致。是有这种可能,但我想让巴特莱特医院去证实它。你能负责进行解剖检查吗?”
  “当然,”安吉拉说,“但请你不要对此过分悲伤;这不是你的过错。”
  “让我们看看解剖结果再说吧,”戴维说,“还有,我该对尼琪怎么说呢?”
  “那会很困难的。”安吉拉承认说。
  戴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尽快地看完自己的病人。为了这些病人,他讨厌自己总被这么多事情困扰,但这是没法回避的。他才看了四个病人,苏珊就在两个诊断室之间截住了他。
  “很抱歉打扰你,”她说,“但查尔斯·凯利在你的私人办公室,他要求马上见你。”
  戴维担心凯利的来访同玛乔里的死亡有关,便赶快穿过大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凯利正不耐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戴维进屋后,他停止了走动。戴维随手将门关上。
  凯利的脸色很严肃,似在生气。“我发现你的行为特别令人气愤。”他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戴维。
  “你在说些什么?”戴维问道。
  “昨天我才同你谈过利用率的问题,”凯利说,“我认为我已讲得十分清楚,你也已经懂得。可是今天,你不负责任地请来了两个非佛综站的医生,来为一个毫无希望的绝症病人会诊。这种行为意味着你对今天医学界面临的主要问题毫无认识。这是不必要的开支,多余的浪费。”
  戴维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请等一等,请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种会诊是不必要的呢?”
  “噢,老兄!”凯利不屑地挥了挥手说,“事情很明显,病人的情况没有改变,她正在死去,她一定会死。每个人都迟早会死去。我们的钱和其他资源不应该为了某种毫无希望的英雄行为而白白地扔掉。”
  戴维直视着凯利的蓝眼睛,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简直惊呆了。
  为了回避沃德利,安吉拉在实验室另一侧的一间无窗小房间内找到了保罗·达内尔医生。他的桌子上面摆了一迭细菌培植盘;微生物学是他专门的研究领域。
  “我能和你谈一会儿吗?”安吉拉站在门口问道。
  他招手示意她进屋,同时将身子仰靠在自己的旋转椅背上。
  “这儿的尸体解剖程序是怎样的?”她问道,“我来这儿之后还没有看见过这种解剖检查。”
  “这个问题你需要同沃德利商量,”保罗说,“这是个政策性问题。对不起。”
  安吉拉不情愿地朝沃德利的办公室走去。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亲爱的?”沃德利说,同时对安吉拉温和地微笑着。这种微笑过去安吉拉曾认为是父亲般慈祥的表示,但现在已变成了淫邪的象征。
  安吉拉讨厌沃德利叫她“亲爱的”,但她强压着自己的自尊,向他询问了安排一次尸体解剖需要遵循的程序。
  “我们不进行尸体解剖,”沃德利回答说,“那是医学检查员的事。尸体要送到伯林顿去。进行尸体解剖的费用很大,我们与佛综站的合同不包括这项内容。”
  “如果家人要求呢?”安吉拉问道,尽管她知道克莱伯的亲属并没有真正要求这样做。
  “如果他们愿意掏出1890美元的费用,我们可以同意他们的要求,”沃德利说,“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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