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一岁的小鹿-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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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得打败你。”贝尼说。
他们各自占据了一个池塘。但不一会贝尼就叫着承认自己被裘弟彻底打败了。他开始用手提钧丝和蚯蚓替巴克斯特妈妈钓起小鲷鱼来。裘弟把钓饵投了又投,可是再也没有使人疯狂的漩涡,剧烈的跳动和活生生的挣扎着的重量出现了。他钓到一条小鲈鱼,提了去给他爸爸看。
“扔回池里去。”贝尼叫道。“我们不能吃它。让它长得和那条一样大,然后我们再来收拾它。”
裘弟勉强把小鱼扔回水里,眼睁睁地看着它游了开去。不论打猎或钓鱼,他爸爸非常严格,除了能吃或者能饲养的,一概不许滥捕。当太阳在白昼天空中耀眼的弧形光辉消失时,他想再钓起另一条大家伙的希望也消失了。他悠闲地投着钓饵,同时对自己的臂和腕的愈益精进的技巧感到快乐。月光现在对他们不利了。现在已不再是鱼儿觅食的时候。鱼儿再也不来嗛饵了。忽然,他听到他爸爸象一只鹌鹑般地呼叫着。这是他们猎松鼠时的暗号。裘弟放下钓竿回顾了一下,确信他还能够认出那草丛,在那儿为了避免阳光的照射,他用草盖着他的鲈鱼。然后,他小心地走到他爸爸召唤的地方。贝尼耳语道:
“跟我来,让我们悄悄地尽量靠近去,”他指着说。“鹤群正在那里起舞呢。”
于是裘弟看到了远处的一群大白鸟。他想他爸爸的眼睛真和老鹰一样锐利。他们匍匐在地上,慢慢向前爬行。有时贝尼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裘弟在他后面跟着趴下。他们爬近了一丛高高的锯齿草,贝尼示意躲到草丛后面。那些鸟现在是如此之近,以至在裘弟看来,只要用他那长约竿就可够到。贝尼蹲下身子,裘弟也随着蹲了下来。袋弟的眼睛顿时睁圆了。他把鹤数了一下。它们一共是十六只。
那些鹤正在跳着交谊舞,象在伏留西亚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两只鹤另外站着,又挺直又洁白,正在发出一种有些象叫,又有些象唱的怪声。旋律和舞蹈一样,是不规则的。别的鹤围成一圈。圈子的中心,有几只鹤正循着反时针方向在旋转。那两位音乐家奏着音乐。那些舞蹈家则举起它们的翅膀,交替地提起它们的两只脚来。它们把头深深地埋入它们雪白的胸脯,抬起来,又沉下去。它们默默地移动着脚步,显得有些笨拙但又非常高雅。那舞蹈是庄严的:翅膀一上一下地搧动,活象伸开的臂膀。外面的一圈跳着曳步舞,。团团旋转。中间的一群则达到了一种如醉如痴的颠狂状态。
忽然,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裘弟想,大约是舞蹈结束了,或者他们这两个闯入者被发觉了。谁知竟是那两位音乐家加入到因子内,另外两只替补了它们的位置。舞蹈又开始了。鸟儿映在沼泽清澈的水中。十六个雪白的影子倒映着它们的动作。一阵夜风吹动,锯齿草弯腰瑟瑟作声,水’面波影摇荡。夕阳斜照在那些白色的躯体上,投下了玫瑰般的色彩。就象是一群用魔术召来的鸟在神秘的沼泽上翩翩起舞。锯齿草和它们一起摇曳,清浅的池水跟着它们一起波动,就连大地似乎也在它们足下震颤。斜阳、晚风、大地和天空,好象都在和鹤群。起跳舞了。
裘弟感到自己的双臂也象扬起的鹤翅膀,随着自己的呼吸上下搧动。太阳已沉入锯齿草丛。沼泽变成一片金色。白鹤也沐浴在金光中。远处的硬木林昏暗了。夜色袭上莲叶、水也被染黑了。鹤儿变得比任何自云、任何夹竹桃或百合的白色花朵还要洁白。突然,它们飞了。也许是长达一小时的舞蹈暂告结束,也许是一条鳄鱼的大嘴伸出水面惊起了它们,其原因裘弟也不知道,但它们远远地飞走了。它们映着那落日的余辉,绕了一个大圈子,发出它们那种奇特的,只有在飞行时才能听到的沙嗄的长唳,然后排成长长的了列向西飞去,逐渐消失了。
贝尼和裘弟直起腰,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蹲伏使他们感到腰酸腿麻。暮色笼罩着这片锯齿草塘,使得那些池塘也依稀难辨了。整个世界充满阴影,融合在一片幽暗之中。他们回到北面。裘弟找到了他的鲈鱼。他们折向东方。离开了他们身后的那片沼泽,然后又转向北方。小径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模糊起来。它连接着丛莽中的那条通道,而他们又一次折向东方,才得以确定照此走下去是不会错的,因为丛莽中那稠密的植物已经象墙似的夹峙在路的两旁。丛莽是黑色的。而路象是一长条沙质的、下脚无声的深灰色地毯。小动物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又急急地钻进矮树丛去。远处一只豹在长啸。一只只蝙蝠从他们头上低低掠过。父子俩默默地前进着。
屋子里,烘好的面包正在等待他们,烫嘴的肥肉也已经在长柄平底煎锅里了。贝尼点燃了一支松脂火炬到厩舍里去于杂事。裘第借着炉火的一线微光,在屋后的门阶上将那鲈刮鳞剖肚收拾好。巴克斯特妈妈把鱼块浸到面浆中,然后用油把它们煎得又黄又脆。一家人坐下来默不作声地吃着。
巴克斯特妈妈说:“你们这两个家伙又怎么了?”
他们没有回答。父子俩既没有心思顾及他们吃的是什么,也没有心思顾及这个女人。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对他们说话。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非尘世间所能见到的一幕。那种恍如仙境、妙不可言的美景的强烈魅力,使他们深深地人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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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下一页一岁的小鹿第十一章 小鹿呦呦地叫了
小鹿出生了。裘弟看到了它们穿过丛莽的尖细小巧的蹄印。不论他到凹穴去,还是到畜栏南面的黑橡林去伐木,或是到贝尼为除去害兽而设的陷阱边去,他总是一面走;一面注视着地面,找寻小鹿们来去的足迹。母鹿那较大的蹄印通常总是在小鹿的前面。可是母鹿是谨慎的;常常母鹿的踪迹在一个地方,在那儿母亲是单独觅食的;而犹豫不决的小鹿的足迹却在很远的另一个地方,在那儿小宝贝早就被留在有着浓密覆盖的更为安全的地方了。时常有孪生小鹿。每当裘弟发现一对孪生小鹿的足迹时,他几乎不能自制了。那时候他总是这样想道:
“我可以留下一只给它的妈咪,还有一只给我自己。”
一天晚上,他向他妈妈提出了这件事。
“妈,我们有很多牛奶。我不能养一只小鹿作为我的宠物吗?一只带斑点的小鹿。妈,不行吗?”、“那怎么行呢?什么牛奶很多?这些日子哪有一滴额外的牛奶剩下?”
“它可以吃我的牛奶。”
“不错,养肥这该死的小鹿,而你自己却越长越瘦。有许多事情大家都得忙着做,为什么你要弄一只野畜生来,在这几日日夜夜地到处叫唤?”
“我要一只嘛。我想要一只浣熊,但我知道浣熊长大了要咬人。我也喜欢小熊,但我知道它们常会做出卑贱的行径。我就想要一样——”他皱起眉头,脸上的雀斑挤成了一堆。“我就想要一样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一样能跟着我,属于我的东西。”他拚命寻找字眼。“我要的是一只可以信赖的小东西。”
他的妈妈哼了一下。
“唷,这东西你可没处找去。不但在吉生堆里挑不出来,就是在人堆里也没有呀!好了,裘弟,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你要是再说一声小鹿、小熊或浣熊,我就要结结实实地打你一顿。”
贝尼在他那个角落里默默地听着。
翌晨,贝尼说道:“今天我们去猎公鹿,裘弟。大概我们能找到一个小鹿窝的。去看那些野小鹿和看驯养的小鹿一样有趣呢?”
“把两只狗都带去吗?”
“只带老裘利亚去。受伤后,它还没有锻炼过呢。一次轻松的出猎对它会有好处的。”
巴克斯特妈妈说:“上次的鹿肉已经吃不了几天了,但是我们还需要做大量的鹿肉干,必须考虑到这一点。熏房里再挂上一些鹿腿,那这熏房看起来就更象样了。”
她的情绪好坏,完全是由食物供给情况来决定的。
贝尼说:“裘弟,看来你得继承这支老前膛了。但你对它可不能马虎啊。别让它叫你也倒霉,就象它上一次叫我倒霉一样”
裘弟不能想象自己会马马虎虎地对待它。由他独自使用这支枪,已经够使他心满意足了。他妈妈已替他把那奶油色的浣熊皮缝成了一只背包。他将子弹、铜帽、填料和装满了的火药筒都放到里面去。
贝尼说:“裘弟他妈,我正在考虑,雷姆的枪没带多少子弹,我得上伏留西亚镇去买弹壳。而且我还想买些真正的咖啡,虽然我已有了一些野咖啡豆。”
“我也这样想。”她同意道。“我要几缕线和一包针。”
“近来那些公鹿,”他说。“似乎是在河边觅食。我曾看到一片象阵雨般密集的蹄印往那边去。我相信我和裘弟可以往那个方向去打猎。只要我们打到一、两只鹿,我们就可以上伏晋西亚镇用鹿的腰腿肉去交换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于是,我们就可以对赫妥婆婆说‘你好’了。”
她皱起了眉头。
“你们又要去拜访那骚老太婆了。看来你们两天时间回不来。我想你还是把裘弟留在我这儿吧。”
裘弟不安地扭动着,看着他爸爸。
贝尼说:“我们明天就回来。如果他自己的爸爸都不带他出去,不去教他,那么裘弟怎么能学会打猎,成为一个大人呢?”
“这倒是个好借口。”她说。“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凑在一起到外面去鬼混。”
“那么,你和我一起去打猎,亲爱的,让裘弟留在家里。”
裘弟不由得笑出声来。想象着他妈妈肥大的身躯在河湾上的洼地里跋涉前进的景象,使他禁不住呼喊起来。
“好了,去吧。”她说着也笑起来了。“快把事情办完就回来。”
“要知道把我们打发走,你就可以享享清福了。”贝尼告诉她。
“这是我唯一的休息时间。”她承认道。“替我把老祖父的那支枪装上火药。”
那支古老的长汤姆枪,裘弟想,比任何入侵的野兽对于她还要危险呢。她是个不准确和不够资格的射手,而那枪也和贝尼的老前膛一样糟糕。但他懂得,有了那枪在手,她就安心了。裘弟一面把枪从棚屋里拿下来给他爸爸去装药,一面暗暗感谢她:幸而没要他新到手的老前膜。
贝尼对老裘利亚打了声唿哨,接着,一个男人、一个孩子和一条猎狗就在上午向东出发了。五月里天气闷热。太阳直射进丛莽。丛莽中橡树那小而硬的叶子,象平底盘似地展开,承受着那热力。沙地透过牛皮鞋子灼烧着裘弟的脚。贝尼不顾炎热,快步走着。裘弟好容易才跟上他。裘利亚在前面缓缓小跑,大概还没有嗅到气味。贝尼停下来一次,目不转睛地望着地平线。
裘弟问道:“你在看什么?爸。”
“没什么,孩子。什么东西也没有。”
在垦地东面约摸一哩路的地方,他变换了方向。这里鹿的足迹忽然多起来了。贝尼察看着它们的大小、性别和新鲜与否。
“这里有两只大公鹿一起经过。”他终于说。“它们在天亮前从这儿过去的。”
“你怎么能对足迹分辨得这样仔细?”
“正因为看惯了。”
裘弟几乎看不出这些蹄印和其它的有什么不同。贝尼俯下身子用手指比划着它们。
“现在你已经知道怎样区别会鹿和母鹿了。母鹿的足迹是尖细而又小巧的。而每一个人都能够说出这足迹有多新鲜,因为过久的足迹会有沙土吹在里面。现在假使你注意一下,你就知道鹿在奔跑时足趾是分开的。当它行走时就并拢在一起。”接着他指着那新鲜的足迹对猎狗道:“这儿,裘利亚,追上旬”
裘利亚把它的长鼻子俯在足迹上。足迹出了丛莽,向东南进人了一块开阔的长满了光滑冬青的平地。这儿也有熊的踪迹。
裘弟问道:“要是我有机会,能开火打熊吗?”
“只要你确信碰到了好机会,不论是熊或者鹿都可以。只是不要浪费子弹。”
在平路上走路倒不累,就是那阳光炎炎炙人。光滑冬青丛走完了,然后是受人欢迎的绵延不断的松树。浓荫透凉。贝尼指出一个熊咬过的地方。那是在一株高大的松树上,齐肩那么高的地方,有一块抓爬过的地方,松脂从那儿滴下来。
“我曾好几次见过熊咬树,”贝尼说。“它能站立起来,用爪子抓挠树皮,向一边晃动着脑袋,呶呶作响地咬啮。然后它翻过身来,将肩膀在松脂上揉擦。有人说熊这样做,是为了当它到有蜜蜂窝的树上去抢蜜吃时,使蜜蜂不会螫它。但我常想这是一种男性的夸耀。一头公鹿也会用这同样的方法炫耀;自己。它会将它的角和头在幼树上磨擦,以此来炫耀自己的雄壮。”
裘利亚抬起它的鼻子。贝尼和裘弟停了下来。前面一阵骚动。贝尼示意裘利亚跟着他们,然后悄悄地靠了上去。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他们站住了。一对孪生的小熊,正高踞在一棵细长的小松树上荡秋千哩!那小松树又高又柔软,两只小熊就抓住它前后晃荡。裘弟也曾经这样玩过。一瞬间,他觉得小熊不是熊,而是象他自己一样的孩子。他也想爬上去和它们一起荡着玩。那小松树,当小熊摇晃它们的体重时,就弯到离地一半的地方,然后弹起来耸立了,又弯向另一边去。那两只小熊还时时交换着亲呢的谈话。
裘弟禁不住叫了起来。两只小熊停止了嬉戏,惊讶地向下注视着人类。它们并不害怕。这是它们第一次看见人类,正象裘弟的感觉一样,它们只觉得好奇。它们竖起了黑茸茸的脑袋左右打量着。一只小熊爬到更高的树枝上去,但不是为了安全,而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它用一条臂膀挽住树干,傻乎乎地向下凝视着他们。它那乌溜溜的眼睛在闪烁发光。
“啊,爸,”裘弟请求道。“我们捉一只吧。”
贝尼自己也动心了。
“它们已太大些,不能驯养了。”他恢复了理智。“那我们不是自讨苦吃吗?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让你妈赶走,甚至连你、我都会和它一起被赶出门外去的。”
”爸,看它还在眨眼呢。”
“那大概是卑贱的一只。孪生的两只小熊,必有一只是和善的,而另一只是下残的。”
“那我们去提那只和善的吧。我求求你,爸。”
那两只小熊伸长了它们的脖子。贝尼摇摇头。
“走吧,孩子。让我们继续去打我们的猎,让它们去玩它们的吧。”
当他爸爸重新跟上鹿迹时,他还在后面恋恋不舍。有一次他想小熊快要下树到他身边来了。但它们只是从一处桠枝爬到另一处桠枝,转动着它们的脑袋,观察着他。他渴望抚摸它们。他幻想着它们蹲在地下,向他讨东西吃,就象奥利佛·赫妥所描述的受过训练的熊一样;或者蜷伏在他膝上,又暖和,又柔软,又亲昵;或者睡在他的床脚;甚至和他睡一个被窝。他爸爸快要在那些松树下消失了。他连忙追上去。他回顾着两只小熊,向它们挥手告别。它们却抬起了它们那黝黑的鼻子,似乎空气会告诉它们眼睛所看不出来的这些旁观者的“本性”。在它们第一次显出害怕的神情中间,他见它们爬下松树,往西面的光滑冬青丛溜了过去。他追上了他爸爸。
“你曾要求过你妈让你养一只这样的小东西吗?”贝尼告诉他。“你应该养一只很小的容易驯养的东西。”
这想法使他太高兴了。那些一岁的小兽,一定是很容易驯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