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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儿童]一岁的小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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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有听说你打猎曾失过手。”雷姆说。
  “可是我昨天失手了。我的枪打不响,打响时却从后面走了火。”
  “你在猎什么?”
  “老缺趾。”
  一阵咆哮爆发了。
  “它在什么地方觅食?它从哪条路来的?它上哪儿去了?”
  福列斯特老爹用手杖顿着地板。
  “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我住口!让贝尼说话。你们都象公牛一样吼叫,他什么也不能说了。”一福列斯特老妈呼地揭开一只锅盖,拿出一个在裘弟看来足足有熬糖浆的锅那么大的玉米面包。炉灶上飘来的香味压倒了人们的一切其它念头。
  她说:“你们的礼貌到哪儿去了?让巴克斯特先生吃过东西再说话。”
  “你们的礼貌到哪儿去了?”福列斯特老爹也斥责他的儿子们。“不让我们的客人在餐前润润喉咙吗?”
  密尔惠尔走进一间卧室。拿来了一只外面套着带柄柳条筐的小酒坛。他拔掉玉米瓤做的塞子,将酒坛递给贝尼。
  “如果我喝不多的话,”贝尼说。“还请你原谅。我可没有象你们这些人那样大的地方来容纳它。”
  他们轰然大笑起来。密尔惠尔将酒坛传遍室内。
  “裘弟,你?”
  贝尼说:“他还不够喝酒的年纪哩。”
  福列斯特老爹说:“哈,我却是用酒来断奶的。”
  福列斯特老妈说:“给我倒一诺京①在我的杯子里。”
  ①诺京为酒类的小量名,通常为四分之一品脱。
  她将食物用勺子舀到那些大得足以洗东西的盘子里去。那张长条木板桌上弥漫着热腾腾的蒸气。上面放着成猪肉煮扁豆、一大块熏鹿肉、一大盘煎松鼠、沼泽甘蓝、粗玉米粥、饼干、玉米面包、糖浆和咖啡。另外,还有一只葡萄干布了在炉灶边备用。
  “假如我早知道你们来,”她说。“我就会预先准备些更可口的东西。得啦,都坐好吧。”
  裘弟看着他爸爸,看他是否也被这食物的丰盛和美味所振奋。贝尼的神情却很庄重。
  “这儿的菜丰盛得足以款待一位州长了。”他说。
  福列斯特老妈不安地说:“我想你们这些人应当为你们这桌食物感谢上帝。老爹,既然我们来了客人,你现在祷告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害处的。”
  那老人家不高兴地四周环顾一下,只得合拢了他的双手。
  “啊,上帝,请你再一次赐给我们这些有罪的人,赐给我们空虚的肚子以美味的食物吧。阿门。”
  福列斯特们清了清他们的嗓子,就吃起来。裘弟坐在他爸爸对面,夹在草翅膀和福列斯特老妈中间。他发觉他盘子里高高地堆满了食物。勃克和密尔惠尔又快又利索地挑选着一块块食物给草翅膀。草翅膀又把它们从桌子下面传给裘弟。福列斯特家的人们聚精会神地吃着,这时才算有片刻安静。食物在他们面前融雪般地很快就光了。雷姆和葛培又争论起来。他们的爸爸用干枯的拳头连连猛敲桌子。他们对这一干涉先是抗议了一会儿。随即就乎静了。福列斯特老爹凑近贝尼压低了嗓子喃喃地说:
  “我知道,我的孩子们是粗野的。他们不肯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他们酗酒、打架,每个女人碰见他们就会象母鹿般地逃走。但是,我也要为他们说句公道话:他们中间无论哪一个,从来没有在饭桌旁骂过他爸爸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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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页    下一页一岁的小鹿第七章 一桩好交易
  福列斯特老爹说:“好啦,我的邻居,让我们听听关于这头恼人的老熊的新闻吧。”
  福列斯特老妈说:“不错,可是你们这几头小狗。在故事把你们迷住之前,得把你们的盘碟给洗了。”
  她的儿子们匆忙站起来,每个人都拿了自己的盆子和一些大碟子或盘子。裘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他似乎马上就要看到他们在头发上扎起缎带了①。当老妈回到她的(此处有缺失)
  ①此处暗示福列斯特兄弟们洗盘子是在干女人的活。摇椅去时,捻了捻他的耳朵。
  “我没有女儿,”她说。“如果这些家伙经我替他们做饭,他们就得在饭后给我洗干净一切。”
  裘弟看着他爸爸,默默地祈求不要把这些话带回巴克斯特岛地才好。福列斯特兄弟们很快就洗好了盘碟。草翅膀一拐一拐地跟着他们进来,给他所有的动物收集食物残渣余屑。只是在他亲自喂那群狗时,他才确信能给他那些宠物留下同样精美的食物。他暗自痴笑着,今天能替它们收集到的东西是特别的多,甚至作为晚上用的冷食都足够了。裘弟不禁对这丰富的食物目瞪口呆。福列斯特兄弟们乱哄哄地做完事情,将铁罐、水壶等都挂到炉灶旁的钉子上。然后,他们拖拢牛皮椅和手工制的木凳,团团围住了贝尼。有的点燃了玉米瓤烟斗①,有的在那黑色的烟块中刨削烟草。福列斯特老妈嗅了一点儿鼻烟。勃克拾起了贝尼的枪,用一根小锉子,开始修理那松弛的火锤。
  ①一种美国烟斗,它的斗通常是用玉米瓤掺着粘土制成。
  “哈,”贝尼开始说道。“它简直使我们吃惊。”
  裘弟战栗起来了。
  “它象一个影子似的溜了进来,咬死了我们的母猪。把它从头到脚撕开,却只吃了一口。它并不饿,它只是一个卑鄙的下流坯。”
  贝尼停下来点他的烟斗。福列斯特兄弟们争着递给他燃着的松脂片。
  “它来时,真象一团被风吹动的乌云一样静寂无声。它绕了一个圈子,就找好了风向。它是这样的无声无息,连狗都没有听见和嗅到它进来。甚至连这——唉,甚至连这一只——”他俯下身去抚摸着脚下的杂种狗。“也被骗过了。”
  福列斯特兄弟们会意地交换着眼色。
  “我们吃过早饭出发。裘弟、我和那三只狗。我们追踪那老熊,越过了南面的丛莽。又跟着足迹沿着那锯齿草塘的边缘下去,直跟到裘尼泊溪。我们又经过沼泽地,足迹的气味越来越强烈。我们追上它了——”
  福列斯特兄弟们都抓紧了膝盖。
  “我们追上了它,哥儿们,差不多就在裘尼泊溪的边上,溪水最深,流得又最急的地方。”
  裘弟觉得这故事真比那次打猎还紧张。他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一切:浓密的树荫和羊齿,压坏的扇形矮棕榈和奔流不息的溪水。他几乎要被故事的紧张而刺激得爆裂了。同时,他也为他爸爸感到极大的骄傲。贝尼·巴克斯特虽然不是个画家,却能描绘出他们打猎中最精彩的场面。他常常能坐在那儿,就象他现在坐着一般,编造出一套神秘而又有魔力的咒语来,吸引得这些粗鲁的大汉急不可耐地屏息恭听。
  他将那次打猎描绘成史诗般的东西。当他说到枪走了火,老缺趾将裘利亚压倒在它的胸前时,葛培竟将烟草吞了下去,冲到火炉前唾吐着,咳呛着。福列斯特兄弟们紧握着他们的拳头,不安地把屁股移到了座位的边缘,张大了嘴巴倾听。
  “真够劲,”勃克吸了一口气说。“我当时在场才好呢。”
  “那么老缺趾到哪儿去了?”葛培追问道。
  “没有人知道。”贝尼告诉他们。
  大家都沉默了。
  最后,雷姆说道:“你一次也不曾说起过你们到那儿后这只狗的情形。”
  “不要逼我,”贝尼说。“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它是毫无用处的吗?”
  “我看战斗以后它毫无损伤,”雷姆说。“它身上没有一块伤疤,不是吗?”
  “是的,它身上没有一块伤疤。”
  “带了一条这么聪明伶俐的狗去猎熊,它身上当然不会有一块伤痕了。”
  贝尼发狂地吸着烟。
  雷姆站起来走近贝尼,俯视着他,把自己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冒着汗。
  “我只想办到两件事,”雷姆嘶哑地说。“我希望打死老缺趾时我在场,更希望能得到这条狗。”
  “啊,我的天,不,”贝尼温和地说。“我不能欺骗你,不能拿它来作交易。”
  “说谎对我是没有用的。把你要交换的东西说出来。”
  “我用老列泼来代替它和你交换。”
  “你真是个老狐狸。现在我已弄到比列泼更好的狗了。”
  雷姆走到墙壁前,从钉子上取下一支枪来。这是一支伦敦芬恩·曲斯特厂的货色。那双筒的枪管在闪耀。枪柄是胡桃木制的,又温润,又光亮。两个孪生兄弟似的火锤显得神气活现。附件也是精工雕镂出来的。雷姆将它举到肩上,瞄了一下,然后把它递给贝尼。
  “刚从英国来的,不再是老前膛了。把你自己的子弹装进去,真象吐口痰那么容易。把你的子弹从后面塞进去,扳起火锤——呼!呼!两发。就象鹞鹰飞扑一般准确。我们是公平交易。”·
  “啊,我的上帝,不,”贝尼说。“这支枪太值钱了。”
  “那个枪铺子里还有的是呢。不要跟我争辩了,老兄。当我想要一条狗时,我就非要得到它不可、把它换了这支枪吧。否则。对上帝发誓,我会来偷走它。”
  “好吧,那就这样吧。”贝尼说。“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但是你必须当着这些证人答应我,当你带它去打过猎后,可不能把我在你家吃下去的布丁都揍出来啊。”
  “好,握手为定。”一只毛茸茸的笨拙的大手,盖住了贝尼的手。“上这儿来,我的孩子!”
  雷姆对那杂种狗打着唿哨。他拉着它的颈皮把它引到外面去,好象怕贝尼立刻就会反悔似的。
  贝尼坐在他的椅子里摇动。他漠然地把横在他膝上的那支枪放平稳。裘弟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这支精美无比的枪。他对他爸爸用智谋胜过了一个福列斯特充满惊奇。他怀疑雷姆是否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他曾听说过交易的错综复杂,但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人能用说老实话这个简单的花招来胜过对方。
  一直谈到下午。勃克已绞紧了贝尼的老前膛的枪筒子,因此他认为这枪还有指望。现在福列斯特兄弟们从容了,舒坦了。他们谈到老缺趾的厉害,谈到在它以前的那些熊,但是没有一只能及得上它那样老奸巨滑,又描绘了每一次围猎的种种细节。就连二十年来死去的那些狗的名字和功绩也被回忆起来。草翅膀对他们感到厌倦了,想到池塘边去钓小鱼。但裘弟舍不得离开这畅谈旧事的场所。福列斯特老爹和老妈在嘁嘁喳喳地叨咕,偶尔还发出一声尖叫。他们说着说着又打起吃来,就象一对瞌睡朦胧的蟋蟀。最后,衰老终于征服了他们,老两口并排躺在各自的摇椅里呼呼睡着了。他们干瘪衰老的身躯,即使在睡梦中也显得有些僵直。贝尼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他说:“我实在舍不得离开好朋友。”
  “在这儿过夜吧。我们要围猎狐狸。””
  “谢谢你们,但是我不喜欢晚上家里没有男人。”
  草翅膀拚命拉他的胳膊。
  “让裘弟留下和我在一起吧,他还没有看到我一半东西哩。”
  勃克说:“让孩子留下吧,贝尼。明天我得上伏留西亚镇,我会骑马带他经过你们住处的。”
  “他妈会不高兴的。”贝尼说。
  “这就是妈的好处,嗯?裘弟。”
  “爸,我很高兴留下来。我还不曾长时间的在外面玩耍过呢。”
  “不是从前天起就一直在玩吗?好吧,假如这些人欢迎你,那就留下吧。雷姆,要是你试过了那杂种狗,可别在勃克把孩子送回给我之前把他杀死啊。”
  他们都哄笑起来。贝尼把新枪和旧枪一起捐在肩上,就去李他的马。裘弟跟在后面,伸出一只手去抚摸那枪光滑的地方。
  “如果不是雷姆而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贝尼喃喃地说。“我把这枪带回家就太惭愧了。自从他给我起了绰号以来,我就该打他一顿哩。”
  “但你告诉他的都是实话。”
  “我的话是正直的,但我的居心,却象沃克拉瓦哈河一样的弯曲。”
  “等他发觉后,他会怎么样?”
  “他会毁了我。但过后,我想他会笑起来。明天见,孩子。乖乖的。”
  福列斯特一家跟过来送行。裘弟怀着一种新的孤寂的心情,向他爸爸挥手告别。他几乎想把他爸爸喊口来;几乎想追上他爸爸,爬上马鞍,和爸爸一起骑马回到自家安适的垦地中去。
  草翅膀喊道;“那浣熊在水潭里捉鱼啦,裘弟!快来看!”
  他跑过去看小浣熊、它正在一个小水塘里戏水。它用那人一样的手,摸索着只有直觉才能告诉它在那儿的什么东西。下午余下的时间,裘弟只是跟着草翅膀和浣熊一起玩。他帮着清扫了松鼠箱,给那破足的红鸟做了一只笼子。福列斯特兄弟们喂的一群鸡,就象他们自己一样粗野。母鸡在附近的林子里到处下蛋;在荆棘丛中,在灌木丛柴堆下面;母鸡孵多少蛇就吃掉多少。他跟草翅膀一起去搜集鸡蛋。一只母鸡正在抱窝,草翅膀将他们收集来的鸡蛋放到它下面。一共有十五个。
  “这只母鸡是个好妈妈。”草翅膀说。似乎所有这一类的事情都是他负责管理的。
  裘弟又渴望有某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草翅膀愿意给他狐鼠,甚至,他相信,那小浣熊也会送给他的。但是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不能用另一张吃粮食的嘴,不管它多么小,来激怒他妈妈。草翅膀正在对抱窝的母鸡说话:
  “现在你好好留在窝里,你听到我的话吗?你要把所有的蛋都孵成小鸡。这次我要黄黄的小鸡,黑的一只也不要。”
  他们转身向茅屋走去。浣熊叫着过来迎接他们。它爬上草翅膀弯曲的腿,又爬到他背上,舒适地蜷伏着,抱住他的脖子。它用那小而洁白的牙齿咬住他皮肤,并且假装的恶地晃动它的脑袋。草翅膀让裘弟把它带到屋里去。它知道他是陌生人,起先用一种聪明的眼光探询地仰视着他,然后也接受了他的爱抚。福列斯特兄弟们迈开大步,已经分散到他们的垦地各处从容不迫地去干活了。勃克和埃克把围着的一只只母牛和小牛赶到池边去饮水。密尔惠尔在畜栏里喂那一群马匹。派克和雷姆已消失在茅屋北面的密林里。也许,裘弟想,是去偷袭猎物。这里是舒适而富饶的,同时也有暴力。他们有这么多的人手干活。而贝尼·巴克斯特却独自担负着一块凡乎和他们同样大的垦地上的所有活计。裘弟惭愧地想起他留下没有锄完的一行行玉米。但是贝尼一定会毫不在乎地完成它的。
  福列斯特老爹和老妈还在椅子里熟睡。太阳已在西方发红。因为那高大的栎树挡住了还明亮地照在巴克斯特垦地上的阳光,黑暗很快就降临到了茅屋。福列斯特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进入屋子。草翅膀开始在炉灶里生起火来,去煮那剩下的咖啡。裘弟看见福列斯特老妈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随即又闹上了。她的儿子们在桌上放置冷食的一阵闹声,足以在大白天惊醒一只猫头鹰。她坐了起来,捣了捣福列斯特老爹的肋骨,两人起来和其余的人共进晚餐。这一次,他们连每一个小碟子都吃得精光。甚至连剩给狗的食物都不够了。草翅膀把一盘冷的玉米面包和一桶凝结的酸牛奶拌和在一起,然后把它拿到外面去喂狗。他提着桶,歪歪斜斜地左右摇晃,裘弟忙跑上去帮助他。
  晚饭后,福列斯特兄弟们抽着烟,谈论着马。从这儿远至西部乡村的牲口贩子们都在抱怨货源短缺。由于狼、熊和豹等侵害着春天的马驹子,那些经常从肯塔基赶着马群来的贩子,现在也不来了。福列斯特兄弟们同意,如果能到北面与西面去贩马驹子,一定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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