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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警察故事 续集-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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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胆子够大。” 

39 
王爱国也觉得自己的胆子很大,这是打小锻炼出来的,敢往公安局局长家的泡菜坛子里扔屎壳郎的人,能有啥干不出来的? 
可是王爱国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胆子大的人其实很多,远远不只是他弟兄两个,套句王其实教训儿子的口头禅——井底的蛤蟆,你们见过多大的天?! 
王爱国忘记了,刚进中医学院那会儿,师哥师姐们谆谆教诲——别小瞧了咱们这小小的破学校,这里面卧虎藏龙有的是高手!要知道中医和武术那都是国之瑰宝一脉相承血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也难怪他会忘,这么罗里八嗦的谁能记得住? 
老蒯算不得高手,只是搞中医针灸按摩推拿的一般都会两手,至少|穴位是认得很准的——老蒯也不例外,谁叫王爱国学的是针灸呢? 
王爱国从小就打架,可是没哪次输得这么惨过,虽然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可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班主任老师玩命?所以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显失公平,命中注定他是栽定了的。 
好在老蒯没真难为他,毕竟闹出人命来也不是玩的,所以他只是露了‘两手’而已,然后就把他打发了。 
以后,再让我逮到你不接我电话,哼! 
老蒯似乎对王爱国关手机的行为很不满,这是正常的。我们经常会遇到急于跟某人联系对方却死活不开机的情况,这种时候大家是不是都会恨不得穿过电波去狠狠咬上人家一口? 
王爱国苦着脸说老师不是我胆子大,实在是我忘性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老千万原谅则个…… 
“不是故意的?把手机关了不听电话也不是故意的?” 
王爱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实在是大福寺那地方信号忒糟糕,您也知道,那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大福寺?你去大福寺了?够能玩的嘛,桃花开了?” 
“开了一点点,全是小花苞。大概等下礼拜再去比较合适,老师不如咱们班下礼拜班会活动去玩一趟怎么样?庙里的素菜味道不错。”王爱国兴致勃勃地建议。 
老蒯冷冷地说你少给我扯闲篇,先把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 
“要不……我请您吃顿饭?羊肉火锅,如何?”王爱国开始贿赂师长。 
老蒯还是冷冷的,你打算把谁涮了? 
王爱国说我哪儿敢啊?我只有挨涮的份儿。 
老蒯叹了气,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过分? 
王爱国低头想了想,的确是很有些过分,可是…… 
“老师,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一个您很重视很重视的人,忽然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可是偏偏那一天您有课,您会怎么办?” 
老蒯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王爱国笑了,笑得很得意,老师,昨天是您的生日吧?所以您才会临时有事没来讲课对不对?我在莫斯科餐厅,看见有人和你分享一个好大的生日蛋糕呢。嘿,老师,生日快乐! 
老蒯说胡说八道我的生日还早着呢!可是耳朵却红掉了,红得透亮透亮的。 
然后王爱国就吹着口哨走了,一直走了很远,忽然觉得不对劲,周围人的眼神实在有点奇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吹的是——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回到宿舍赶紧脱了衣服抹红花油,胳膊轴都肿了,疼得呲牙咧嘴直抽凉气,TNND老蒯下手比中美合作所都毒! 
然后给老哥拨了个电话,怎么样怎么样你不是心里不塌实么有什么情况发生没有啊? 
王文杰说TMD!我的第六感从来没这么灵验过,出大案子了! 
某省A市最近出了个连环敲头抢劫案,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全是深夜归家的女性,在路上走着走着,被人从后面一榔头敲过来……命大的抢救及时还算好,遇到那运气差的,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命了。 
基本上要是哪个地方出上这么一号事儿,这个地方就算倒了血霉了,人人不敢出门,在家呆着都自己吓唬自己,害怕歹徒在路上敲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敲上门……这日子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怎么过?! 
所以警察的压力很大,这案子在部里都挂了号,要给老百姓们一个交代。好在A市的同行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确定了嫌疑人——初步判定是单独作案,嫌疑人很可能已经逃回了原籍。一个电传发过来,要求我市西城分局协助调查,说是嫌疑人原籍就在西城区铁牛乡二道沟子村。 
刘队长的儿子今年正准备高考,据说这孩子平时成绩不错,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一心指望着儿子能考个好学校——所以林烨说这次这案子就交给二组吧,老刘你就别操心了。 
王文杰自打上任以来还没被领导这么重视过,所以他很是受宠若惊——林局长,这么大的案子…… 
大什么大?林烨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从警察大院儿出来的么,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王文杰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实在是没话可说,他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林烨——姓刘的信不过我所以从来不肯把大案子交我手里你的明白?唉,职场上的千丝万绪那才叫剪不断理还乱比办案子复杂得多了。 
不过王文杰隐约觉得林烨大概是看出点儿什么来了,所以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把材料整理好了派给他——王文杰没敢问。 
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入手?林烨蜷在沙发里皱着眉头听他的汇报,没人敢指责局长大人的姿势不雅观有损警容风纪,大家都知道,林烨的腿又疼了。 
“看来要变天。”林烨几乎是‘仇视’地瞪着天边的一小抹黑云,一只手下意识地掐着大腿。 
“我给你按按吧,我跟我弟弟学过几天按摩,”王文杰看不下去了,放下了手里的材料,“要不……我打个电话,叫我弟弟过来给你扎扎针?” 
“免了,我可信不过你弟弟那没毕业的二把刀(见注),”林烨挥了挥胳膊,不耐烦地示意王文杰继续汇报,“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轰!忽然一声响雷,炸得王文杰一哆嗦,往窗外一看,果然已经变了天,满天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大风吹得窗户卡啦卡啦地响,千里的雷声万里的闪,眼看着倾盆大雨就要下来了。 

注:二把刀——北方方言,指某些有一点本事,却还达不到精深的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意思。 

40 
这该死的雨! 
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两个披着雨衣的路人狼狈不堪地踩着满脚的泥泞,满腹牢骚地诅咒着见鬼的天气。 
山区的天气就是这样,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不该下雨的时候死命地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尤其是现在这暖春的天气,一下起雨来那叫一烦,就好象老天伤风感冒打了个喷嚏,没完没了的绵绵细雨,不冲出泥石流来誓不罢休。 
铁牛乡属于郊区,离城不算太远,泥石流的可能性倒不大。可是一下起雨来,山路崎岖泥泞湿滑,走起来可就费了老鼻子劲了。 
本来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狼狈,铁牛乡的公路还是修得不错的。可是这阵子正巧赶上了路面翻修,天晴的话还勉强能通车,偏偏下了雨,车子陷进泥里就拔不出来了。 
“唉!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王文杰扯着嗓子对前面那个人喊,其实纯属扯淡,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下着雨,想歇都没地儿歇去。 
所以前面那个人没搭理他,埋着头赶自己的路,脚步印在泥巴上,一行深,一行浅。 
所以王文杰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人屁股后面,时刻准备着,要是那个人滑倒了的话,他能在后面一把接住。 
可惜他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当那个人当真一脚滑空向后刺溜……摔下来,王文杰一个没接住,俩人就叽里咕噜一块儿滚成了两块大山药蛋。 
TMD!林烨骂了句脏话。 
王文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再把林烨拽起来:“怎么样?伤到没有我看看!” 
“没事儿。”林烨整了整衣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弯腰揉了揉大腿,“接茬儿(接茬:接着的意思)走吧。” 
王文杰说等一下,跑到路边找了棵歪脖子树,使劲折下一根粗树枝来,捋一捋枝叶毛刺,递给了林烨:“头儿,拄上吧,方便点。” 
林烨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我还没老到那份儿上呢!”,大步向前走开了。 
王文杰于是又叹了一口气,唉。 
说心里话,王文杰是不愿意跟着林烨出来的。下着雨,他的腿又不方便,路这么不好走……可是林烨说不行,咱们先去摸摸底,探探虚实,最怕的就是打草惊蛇。你们组的人都太年轻,没经验。包括你王文杰,就算穿着便装,那脑门上也刻着俩字呢——警察,老远就能让人给认出来! 
所以林烨说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这案子影响太大,不能不重视。我好歹干了几年卧底,能装得像那么回事儿,搁谁也想不到是不是,一个瘸子,能是警察? 
林烨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可是王文杰只觉得鼻子发酸。 
“头儿,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坐会儿再走吧,我累了。”王文杰指了指前面拐角的小凉亭,牙齿格格格地打架。 
林烨点点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没说话。 
两个人坐在了凉亭的石头凳子上,一个坐在这头,一个坐在那头。 
王文杰在心里偷偷比了比距离,离得不算远,几乎是只要抬起胳膊伸出手就能碰到他的脸……啊不对,好象还要差一点点,嗯,到底能不能碰到呢? 
“你干什么!”林烨一把抓住了王文杰的手,吓得他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把手伸出去了。 
“啊头儿!我、我……”,王文杰慌得站了起来,语无伦次。 
“爪子冰凉,”林烨撒开了手,就像刚才抓住他一样突然,“当心感冒。” 
王文杰赶紧说了声谢谢,抽回‘爪子’躲一边儿缩着去了。 
雨还在下,不大,可就是没有停下的趋势,看这样子,大概会下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王文杰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自己大概是被弟弟传染了,白日梦。 
其实能做做梦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说明自己还年轻吧?王文杰看着亭外淅淅沥沥的雨帘,如果连梦都没有了,心也就老了。就像那首老歌——青春梦已老,青春梦已老,寂寞它无处可逃。失去你的我的世界,越来越小…… 
林烨有些惊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会唱这首歌?” 
“是啊,那时候……老是听你唱,听得多了,也就会了。”王文杰有点心虚,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搜遍了盗版音像店才找到了那张谭咏麟的专辑。 
“是么?呵呵,我都忘了怎么唱了。”虽然这么说,林烨却还是接着唱了下去——青春梦已老,青春梦已老,不愿再为情烦恼。让我忘记爱的苦,爱的甜,爱的煎熬…… 
林烨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地叹出一口烟雾,像是说给王文杰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唉,我已经老得……不愿再为情烦恼了。” 
林烨的脸,藏在烟雾的后面,让人看不清楚。 
“瞎说。”王文杰勉强开了个玩笑,“什么老不老的?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对啊,连你爹都说我是‘老革命’了,呵呵。”林烨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该走了,中午之前必须赶到二道沟子。” 
怨不得老爹这么不招人待见,王文杰无语问苍天,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两个人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后面这段路明显地好走得多了,路边有个路标,再翻过两道山梁就是二道沟子村了。 
路好走了,心情就轻松了。林烨在前面吹起了口哨——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巅…… 
王文杰心里一热,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头儿,其实你一点都不老,真的。”王文杰说得很真诚。 
林烨没答腔,继续吹着口哨。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他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巅…… 
“头儿,你看!”王文杰指着路的尽头,“那儿有一棵大松树,好高。” 
林烨说你什么眼神啊?那是电视塔。  
 
 
41 
王文杰没看错,电视塔在最远的那道山头上,那棵松树是在前面第一道山头。 
林烨也很快就发现了两个人说的不是一码事,毕竟能把电视塔看成大松树的人怎么可能当得成警察——即使是王爱国那小瞎子,大概也犯不了这错误。 
林烨于是‘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王文杰有点沮丧,他感觉自己和林烨,就好象电视塔和那棵松树,虽然看起来是在一个方向,其实隔了千里万里。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林烨说你能不能闭嘴?快到地方了,收敛着点儿。 
王文杰摸了摸脑门说没办法,有人说了,我脑门上刻着字呢——警察。 
林烨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没心思跟你逗咳嗽,这是工作! 
王文杰臊了个大红脸,啥也不敢说了,闷着头赶路。其实类似的话刘队长也说过,而且语气和用词比林烨厉害得多,可是他就是没当回事儿,谁知道林烨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恨不得找个地道钻下去! 
唉,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王文杰一直冲到了那棵大松树下面,这才收住了脚步,回头看看,林烨已经落下了很远。王文杰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泥,抬头仰望头顶的大树。 
好大一棵树,很高,根深叶茂,在雨丝的润泽下显得郁郁葱葱。城里很难见到这么粗壮的树,王文杰围着树转了半圈,左右看看,掏出刀来在树上比画了几下,想刻下点什么,怔了半天,把刀又收了回去。 
不是爱护公物,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写什么?什么都不过是一场青春梦罢了。 
岁月慢慢的变迁再也回不去从前,早该明了这一切渺渺走远。我的心,我的心,等你的心已经疲倦…… 
等你的心已经疲倦……可是还是想等,也许,也只有等。 
王文杰就那么靠在树下,等林烨赶上来。林烨走得不慢,可是显然并不轻松,那条伤腿尤其吃力,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 
雨还是一直一直地下,没有尽头地下,很冷。 
手机响了一下,是王爱国发来的短消息:明天能回来么?我煮咖啡等你。 
这样冰冷的雨里,冰冷的风里,有个人煮着浓香的热咖啡,对你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胸口忽然就热了起来,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弟兄俩一起骑马打仗的日子,那么快乐的那些日子,从什么时候,怎么就忽略掉了呢? 
林烨已经赶了上来,王文杰没抬头:“等我一下,我回个短信再走。” 
林烨没说话,靠在树下歇着,弯腰捶了捶大腿,然后又摸出了打火机,随手丢过来一根烟。 
王文杰摆了摆手,一边回短信一边说:“少抽点儿烟吧,对肺不好。” 
林烨耸了下肩膀,把烟揣了回去:“好多年没听到这句话了,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哦?以前也有人跟你说过?”王文杰随口搭讪着,继续发短信。 
“有,以前……”林烨只说了这么半句就闭了嘴。 
“谁啊?谁说过?”王文杰关了手机,追问着。 
“我妈。”林烨打了个响指,走吧! 
王文杰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初他劝弟弟别抽烟的时候,王爱国也是这么说的——你是我哥,可你不是我妈。 
快到第二道山梁的时候,对面来了个推平板车的老头,满满的一车大个萝卜。 
“大爷,劳您驾,俺跟您老打听下,二道沟子村还有多远啊?”林烨迎上去打了个招呼,地道的东北腔。 
“再有半个小时吧,就在山头后面就是了。你们是外地人吧?大老远的跑我们这儿来干啥?”老头的态度很热情。 
“找个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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