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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夜桃花盛开-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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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听他一点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着实恼了,于是,把手中的大锹弄得叮当作响,好象气得不堪,又说:“蔚大通,你这不是人的,你的骡马闯祸了,你还那样说,你是人做的吗?等那天我活得不想活了,我就把驴马卖了,自个儿再上吊,落得大家都清静——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好叫驴听出蝴蝶儿的口气不对,自己的心绪也是极不好,火上加油似的也气渣渣地说:“你卖驴?你死?你敢!”
    “你这老不死的,我死了你就安心了!”
    “屁话!”
    “落得你自由!想养什么都可以了,养蛇蝎虎豹也没人管了!”
    “你管得着吗?我就养人!你不要气啊!?”
    结果,六月鲜还没来得及插嘴,两个人就这么言来语去地顶上了。
    一摊骡马粪,一张撕烂的布门帘导致一场家庭文斗,言来语去的,唇枪舌战,那六月鲜只好郁郁寡欢地躲出去了。
 第115节
    单说那个六月鲜,她气股股地走出来,不吃饭,却站在对面的南墙底呕气。
    大街上,今儿不知怎么没甚人。
    墙根底,只有那个被人称为好好叔的“烟代锅“坐在哪儿独自吞云吐雾,这个烟袋锅的来历就是与众不同呢。现今,大家都在吃那二三毛一盒的纸烟,整个街就他还再拿个烟布袋要吃那自家种的土烟叶。
    他独自坐在那里巴嗒巴嗒地抽着,好象一副思索的样子。六月鲜出来,他那么专注地吸着,好象没看见她。
    好好叔名叫梦有财,但他生敢就一副老实样,人和他说什么,他总是好好好地老说,所以,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好好好叔了。
    因为他老说好好好,说话还出过几回事儿,刚才就出了一回。刚才那个赖皮稀和他说:“烟代锅,那个后街的大队副死了,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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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有财正在若有所思的样子,好象算计什么,听他这么说,随口就说:“好好好好……”
    赖皮稀说:“你这没人心的,大队副死了还好,好个头!”
    梦有财惊觉才发现自己失语,又说:“呐呐呐呐……”
    “呐你个屁!”
    梦有财好好叔也不辩解,停下吐云吐雾,却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赖皮稀说:“昨天夜里吧!”这样说着,把个赖皮稀恼得也不待搭理他了,朝着大队的方向慢悠悠地走了。
    现在,他寂寂地蹲在大槐树下,寂寂地吃着烟,那六月鲜看他那样,只有主动上前和好好叔唠叨了。
    她满怀牢骚地和梦有财说:“有财啊,今儿,我真是交了好运!那好叫驴的骡马,把我的门前洗动了。”
    梦有财正抽着烟想心思,以为她又和自己叨家常了,听到前面“交了好运;”却没听后面的,于是又随口习惯性地说:“好好好好……”
    他说完,感觉气氛就不对了,那六月鲜的五官越发蹙着拧在一起;而且她横眉竖目对着他。
    于是他又赶忙说:“那那那那那……出什么事了?”
    六月鲜长叹一口气。
    她就和梦有财说:“我们院里,常年乱糟糟的;一个猪圈。”
    “怎么了?”
    “不是人叫,就是牲口叫。”
    “就这事儿么?”
    “今天,那该死的好叫驴,把我种的花啃了,布门帘也啃了一个稀烂,把屎也屙到我家的门前,”六月鲜愤恨不平的样儿,
    “哪里有那么折踏人的?”她怨声载道。
    梦有财看她气的那样,又听她那“该死的好叫驴”这样,不免疑团顿生,他有点傻气地问:“那个好叫驴么?他怎么啃那花啊布门帘啊?你不是说那牲口吧?”
    六月鲜说:“你这个人啊,脑子有毛病啊,我当然是说牲口了!”
    烟代锅看她怨天尤人,就说:“大家一个院子里,还是不生气好!和为贵,和为贵。”
    六月鲜说:“我倒是有心和人家和气来着,可是,人家打到家门口了!”
    “不就是啃了花儿啃了布挂帘的一些小事么?”
    “把屎也屙到我家门口了!”
    “算了!”
    “唉!我真是有气说不出!我们那院,好叫驴家邋遢成那样,要别人也邋遢成那样,常年这样,不知是人养牲口,还是牲口养人?”
    六月鲜怨气冲天
    这位梦有财,就是常年一脸挂着和睦的笑,一副好脾气儿,大家说什么,他喜欢老说“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说惯了,就成了那样。
    烟代锅梦有财听她那样说,就说:“要想和气,人和驴都得养。”
    这是什么话!要想和气,就得人和驴共养。?


    六月鲜听了,越发气呼呼的了,瞪着眼睛说:“你说得一些狗屁话,人和驴怎养,那不是牲口一个?”
    梦有财看六月鲜气得鼻子都歪了,还莫明其妙骂人。但他也不生气,只是把身子往外挪挪,把他与六月鲜的距离拉远了。
    因为,他看到远处那个名叫任鹤明的老八路过来了。
    任鹤明和六月鲜是多年的老相好,这个,方圆几里的人家喻户晓。
    六月鲜却不肯饶他似的,又埋怨说:“我真气不过!”
    梦有财看她那样,象给她出主意,说:“气不过什么?你家那么多空屋,你家不会也养两条骡马吗?他养他的;你养你的,他折踏你也折踏,省得心里不平衡。”
    你看这个主意出的。
 第116节
    六月鲜又说他:“那真成一个骡马店了!我知道——你耕地想不花钱?”
    梦有财看她虎视眈眈的样儿,说:“不想,一点也不想;想花钱的是二百五。”
    六月鲜一副自我聪明的样子:“我知道,我们两家争来争去,利益都是你们的。”
    梦有财道:“那你气渣渣个啥!不是有你家海通么?说起来,你们家和那个好叫驴还是一家呢,都姓蔚。”
    六月鲜说:“都出五代了。太那好叫驴是一个变种,蔚家抱养了姓郝人家的,人家都改姓郝了,哪里还有一点本家的气味儿?还有,我们家的那个孬种,我一辈子跟着他挨打受气,现在,那样子……”六月鲜的肚子里似乎有满怀的苦水儿,但又欲言而止。
    梦有财说:“你们啊——到底还是应该不一样,都是本家啊。”
    正这么说着,那老八路任鹤明鹤发童颜慢腾腾地走过来,于是六月鲜把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任八路在他俩人的目光中慢慢走过来,站在他们跟前站定了,背着手,气定神悠地搭讪,问:“吃饭了吗?”
    六月鲜叹口气,说:“气都吃饱了。”
    那任鹤明便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能有什么事?人家打到家门口了。”
    任鹤明莫明地看了梦有财一眼,梦有财忽觉自己蹲在哪儿多余,现在,最起码对那两个人要那么的人来说,他是多余的。
    于是他磕掉烟代锅里的烟灰,背着手,扯着闲话,说:“这天气,真是好的很,今儿睛着呢,明日还晴就好了……”
    说着,慢慢走远了。
    江惠如倒垃圾,看到六月鲜和那个老八路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江惠如出来,两人嘎然而止,又用说不出来的,就是那种无声的眼神看着她。
    江惠如只好和六月鲜打招呼:“婶儿,吃饭了吗?”
    六月鲜说:“气都吃饱了,我还吃什么饭!”
    看到她气股股的劲儿,江惠如没敢搭讪。
    因为她知道,六月鲜和蝴蝶儿之间那是互相间水火不相容。
    两人平日里不大说话,但是背后却各自唠叨着对方的不是。
    于是她嘿嘿笑一声,溜之大吉。
    槐树下,大家都吃完饭,也各自走了。


    可是,那个六月鲜与相好任鹤明进了院子,好叫驴却躲着逃避出来。
    临出门,他对蝴蝶儿说:“蝶儿,你也躲避一下吧!给她方便,咱也方便。”
    然而,蝴蝶儿今天做饭,没法躲出来。
    蝴蝶儿为难地说:“今天,我咋走?我不能丢下这一摊家务吧!”
    于是,蝴蝶儿留下来了,好叫驴只好慢悠悠地自己踱出去了。
    现在,好叫驴蹲在那一片阳光地带,吃完饭,却不回去。
    “给人家腾个场地要不,我的驴骡不好养。”他说。他的话里有各自为政,各自为好的意思,就是自己方便,别人也方便。
    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六月鲜就有那个爱好和毛病,男人找她的多。
    男人也有沾花惹草的嗜好,非找她不行。
    所以,他经常把空间留给六月鲜和她的男人,还打劝老婆,就是那个蝴蝶也躲避一下。
 第117节
    现在,风轻天蓝,杨柳碧绿,群山衔带,阳光和醺,鸟雀呼朋引伴,一切大自然的物,在春天里一下复活了。
    好叫驴那老头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想着那昔日习以为常的一切,想着六月鲜窗户上摆着的各种花色,想着骡子刚才闯祸给他带来的烦恼心里极不舒服。
    “真***秽气!”他这样说着。
    子冬蹲在哪里吃着一碗河捞面,听他这样说,抬起头来,迷惑不解地问:“好叔,咋了?”
    “没你的事儿!”
    在一边抽着旱烟的梦有财刚才看到那任鹤明和六月鲜站在一块儿;自己象是一个多余的;又觉尴尬就回避了,待那六月鲜与任鹤明回到大院里,象是解除了疑虑;所以就又出来了。
    他看好叫驴蹲在不远的地方一会儿嘴里喃喃;一会儿又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有那些烦心事了___就是六月鲜刚才说的烦心事,就没吱声。
    后来,梦有财到底还是憋不住心事,凑近子冬;也就是那石头大爷的大儿子;说:“看来,要出麻烦事了。”
    子冬不知他说什么,静静等着他说下文;他却又没话了;看看他没啥话说,于是子冬低下头又吃自个儿的饭去了。
    “这是天气预报。”梦有财磕磕碰碰烟代锅,老谋深算又说,“那六月鲜要和那位干架了”。梦有财暗暗指着好叫驴,低低地说。
    他知道,好叫驴今日确实麻烦多多,惹得他实在心烦。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骡马闯祸了,把花给人家啃了,把布门帘撕了,还在人家门前屙了屎水。
    六月鲜本来清洁惯了,精明惯了,向来讨厌邋遢。平日吧,遇到驴打鸣与好叫驴责骂,还有那该死的臭气,她都不免埋怨和唠叨。___现在,虽然那臭气醺醺的屎尿被清理了,但那余臭还未净,她能没怨气么?
    六月鲜进院后,那位任鹤明也跟了进来。
    六月鲜有那任鹤明在院子里,于是怀了别样的心思,用挑剔的目光用手捂着鼻子,就把心里的牢骚都发了出来,她指着窗台上被啃的花和被撕得稀烂的布帘子大声地说着,指掇着:“鹤明,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折腾成啥样了,连猪圈都不如”。
    任鹤明说不清什么原因,只是一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要生气嘛!这么一个小事都生气?”
    六月鲜却说:“我不生气,心里就更觉难受。这个院子,到处都是脏东西,这儿一摊那儿一堆,活象一个强盗窝,没一天能够安稳!”
    任鹤明的心思却不象在她说的强盗窝上,要不,他是不会来,在他眼里,这个院子里是梧桐,哪里住着凤凰。
    任鹤明一脸大度,说:“左邻右舍,都有难处,算了。”
    六月鲜说:“不行。”


    后来又说任鹤明说:“我倒要看看那好叫驴怎样处理我的新挂帘。”
    说着,也不听那任鹤明拉扯她,从东屋的门前拿起那个被撕得稀烂的布门帘,向上房走去,撩开门帘就进去了。屋里,蝴蝶儿正忙着洗涮,六月鲜心里烦着,嘴上没好气地说:“蝴蝶,你看看,你们家的牲口把我家的布门帘撕了。咱们都是邻居,不说吧,我受屈;说了,又觉面情难却。你说,我的这个门帘该怎么办?!”
    蝴蝶因为二儿子才办了喜事,手头较为拮据,于是难为情地把那布门帘拿起来,说:“我给你补一补,还能再用。”
    六月鲜不满地撇着嘴,说:“那你能补就补吧!反正,东屋的这个门帘是今年新做的,新面新里,才挂了一冬天,就让你家的牲口撕了一个稀烂。”
    说着,丢下不知所措的蝴蝶儿,面色怪难看地走出来。
    六月鲜从蝴蝶屋里走出来,又把任鹤明领到自己屋里,对那任鹤明低低发牢骚说:“我今天不知遇的什么事儿!好好的门挂帘被撕了,丢在那儿不问不管。我寻她,她就会说补。本来,他们一家折踏了我的门帘是不想赔我新的,我倒要看看她老婆怎个补法。”
    那任鹤明就说:“她能补好就行了,还不是一样用吗?”
    六月鲜出其意外地看着任鹤明,却一字一字大声地说:“那——不一样!”
 第118节
    江惠如正在院子里晾晒新洗的衣服,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侧耳听听,那聒噪声好象是从东院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人尖厉而刻薄的刁难。
    再听,好象还有另一个女人在解释什么。
    听那声音,江惠如知道:六月鲜和蝴蝶儿在抬扛,两个人的声音大的象吵架。
    那声音惊动了江惠如,自然也惊动了范冬花,范冬花从屋里跑出来,问儿媳江惠如,道:“什么声音?是不是东院在吵架?”
    江惠如说:“好象是抬杠。生”
    范冬花边往外走边说:“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吵什么吵?也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哪里就能锅和碗碰了?我看看去!”说着,就穿了一件衣服出去了。
    门外晃过几个身影,他们是高梁奶、二爷dui和冬子,还有一些小孩子。
    高梁奶背着手悠悠地走着,说:“这两个冤家,闹什么啊?整天一个牲口样,今天你暗里揣她一脚,明日她又骂你一顿,有那样深的仇么?”
    二爷dui咳嗽着,说:“吵架有吵架的理由,人人都象你那样,打一下左脸,又扭过去右脸让人打,那就打不起架来了。”
    高梁奶听小叔这样评价自己,说:“我活了一辈子,让人一辈子。有时,自己也憋气:不是不想吵架,是自己不会吵,也不敢吵,和人一吵架,没赢过一次,想想,窝囊一辈子。”
    瞧瞧这个高梁奶,为自己不会吵架还挺遗憾,不知她是精还是傻?
    她正这么说着,和正出门的范冬花撞了一个正面,于是说说走走的几个人停了下来。
    范冬花看他们都站在自家门前,就问:“石头家的,咱东院里为什么吵架?”
    高梁奶没来得及说话,二爷dui却接上话茬,说:“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好叫驴的那牲口又干好事了!那好叫驴的牲畜啊,在咱这片儿地,真是出样。要臭,它臭哄哄;要高音,能把坦克和飞机打下来,就差用臭气和嗓音灭咱这片儿地的人了!”
    高梁奶却为好叫驴说好。也是,那好叫驴虽说名声不好,还被人起了个绰号好叫驴,但那人有他的优点,比如,他乐于助人,行侠仗义,为人大方,说话直爽,就是那火渣渣的脾气,整天呵声大气地说着话,遇到不顺的事儿那脾气就象烈火遇干柴,别人不怎么样,他的火却一下子就上来了,而且那火一上来,他的人就失去了理智。
    一般吧,别人生了气有克制,甚至有心计,他那人只有一个字——吼。气吼吼的,乱骂乱训乱叫一顿,象发泄了心中的愤恨与不满,完了也就没事了,就象一阵大风刮过天空,过了那阴霉的日子,季节依旧,生活依旧,吃饭和走路依旧,黑昼转换依旧,而且好象不留一点痕迹。
    所以,高梁奶对好叫驴是比较了解的,她听二爷那样贬低好叫驴,就替好叫驴辩护,说:“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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