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迷踪-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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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张掌教,你……”见张国忠不要钱,孔飞也是一脸的为难,干脆从手包里又拿出了两打约莫两万块现金,与纸包一起又塞到了张国忠手里,看来是误会张国忠了,以为张国忠嫌钱少,“哎呀张掌教,你就当是善款,印经用,怎么样?“
“你误会了,”张国忠一笑,“真用不着给钱,你告诉我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看看应该怎么帮你!”
“这……”孔飞一脸的狐疑,“张大师,实话实说,我现在能凑的只有这些了,要不这样,这些算是定金,你开个价,等事成之后我再给你补上!”
“孔兄弟,你真误会了,我真不要钱。晨光道长说你与武当有缘,所以才会下山寻你,他委托我来帮你,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张国忠也崩溃了,这社会到底是怎么了,这人和人之间怎么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呢?
“既然这样,那我先谢谢你了,希望你也代我谢谢那位道长,改天一定登门拜谢!”一看张国忠似乎真的不要钱,孔飞也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唉,人这一辈子啊,真是他妈的一步错步步错!”
按孔飞的话说,自己人生的第一大噩梦,就是那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妻子,也就是昨天和晨光道长跳脚骂街的大妈,此人名叫武洁,是一家连锁超市的老板娘,两人是在酒吧认识的。
要说这孔飞的来头也不小,其父曾经是正局级的干部,从小过的就是吃喝不愁的日子。在父亲的安排下,中专毕业之后,孔飞顺利地进入了一家事业单位上班,短短两年时间便混上了正科级的位子,本来还算是挺有前途,但没想到就在自己上班的第三年,老爹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了,这导致孔飞的仕途之路也受到了影响,刚刚提的科级没过多久便被单位找借口给撤了。一气之下,这孔飞干脆辞了工作,从家里拿了点钱开始做服装生意,但说实在的,做生意尤其是服装生意,要的是勤奋与眼力,对于这两点,孔飞是一样也不具备的,没多久便把家里仅存的十几万块钱赔了个精光。就在这时候,交往三年之久的女朋友也向孔飞提出了分手,事业和爱情的双重失意,让这孔飞开始整日借酒浇愁过起了破罐子破摔的日子。
五年前,孔飞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喝酒时认识了武洁,那时的武洁还没发福,打扮打扮也还算是风韵犹存。借着酒劲,孔飞和武洁眉来眼去便勾搭上了,两人交往期间,这武洁对孔飞的照顾简直就是无微不至,出手也极为大方,有一次孔飞过生日,这武洁竟然买了一辆奥迪小轿车送给孔飞当礼物,感动之余,这孔飞也只好以身相许以作报答了。对于二人的婚事,孔飞的家里自然是强烈反对的,尤其是孔飞的父亲,虽说已经下马了,但毕竟也是正局级出身,在十堰大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老孔家三代单传一根独苗要跟一个大其十四五岁的“阿姨”结婚,当时就气住院了,即使如此,孔飞还是义无反顾地跟武洁领了结婚证。
“也怪我当时年轻,一辆破车就找不着北了,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直到结了婚,我才发现不对劲,那娘们简直就是个疯子啊!”孔飞一皱眉,“她离过婚,结婚以前我倒是听她说过,但她很少跟我提起她的前夫,起初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后来我被她折磨得不行了,才开始跟外人打听她前夫的事,这才知道,她前夫是离家出走的,消失了五六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时我甚至怀疑……”
“怀疑什么?”张国忠一皱眉。
“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已经被她弄死了。”孔飞摇了摇头,“那个女人是疯子,精神不正常,好的时候对我无微不至,但只要一言不合,就动刀砍我!”
“啊?”张国忠一口酒差点喷到桌子上,“她?砍你?真砍?”
“嗯。”孔飞点了点头,“我要是拿着菜刀,顶多是比划两下而已,她要是拿着菜刀,真敢砍!你看,这就是她用刀砍的,缝了三十多针!”说罢,孔飞干脆解开了扣子,只见一条大伤疤像蜈蚣一样趴在孔飞的前胸,从胸脯一直蔓延到肚脐眼。
“那你还不跟她离婚?”张国忠一愣,都砍成这样了,还有必要在一起过日子吗?
“唉,张大师你有怕不知啊!”孔飞摇头,“跟她结婚,就是找了个狗皮膏药,那个女的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认识她之后我才知道她和黑道上的人也有来往,她的占有欲太强了,平时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我甚至怀疑他的前夫,就是因为想跟她离婚,所以……”说罢,孔飞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况且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跟她结婚,我和家里也闹翻了,现在我一无所有,没钱,没房,没工作,如果现在跟她离婚,我怎么办?”
“所以你就有了婚外情?”张国忠微微一笑,听得孔飞浑身一哆嗦,“张大师,你真是神仙啊,你是算出来的?”
“这……我猜的。”张国忠一笑,“怀孕死的,是你的情人?”
“嘘!”听张国忠这么一说,孔飞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死的,但我觉得有蹊跷。”
“这话怎么说?”张国忠一皱眉,“你怀疑武洁?”
“不,不可能是她!”孔飞道,“这件事她应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先死的肯定是我!”
和武洁结婚后,孔飞在武洁的公司当起了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专门管账,这说明武洁对这个孔飞还是很信任的,但信任并不代表感情。结婚两年之后,孔飞结识了一个叫刘倩的银行出纳,和自己一样,这刘倩虽然已婚,却也是个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同命相连的悲惨经历让二人很快确立了暧昧关系。因为两人都是有家室的人,且家里那口子都是凶神恶煞,所以二人在秘密交往的同时十分注重保密工作,以至于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秘密幽会一直是孔飞借着到银行办业务的机会,偷偷写小纸条夹在单据里递给刘倩约定幽会地点,搞得就如同解放战争时期特务接头一样。为了和刘倩秘密约会,这孔飞甚至偷偷租下了自己爹妈家隔壁的一套房子,隔三差五便以回家看父母的名义在这套房子里与刘倩幽会。对于孔飞三天两头的探亲,武洁也曾有过怀疑,曾偷偷跟踪过几次,结果发现孔飞确实进了自己家的楼栋且一待就是半天,也便信了。
“她丈夫以前是开台球厅的,后来不干了,天天和人家赌钱,晚上玩,白天睡,刘倩这个工作,休息日不固定,只要她不是六、日休息,我们就去我租的房子。”说到这儿,只见这孔飞满脸的唏嘘,似乎对这段风流日子很是留恋。
“刘倩既然有丈夫,为什么办丧事要你掏钱?”听到这儿,张国忠似乎有点纳闷,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混蛋的丈夫,替媳妇收尸的事总得管吧?总不能放任自己媳妇在太平间躺着不闻不问吧?
“这件事,蹊跷就蹊跷在这儿!”孔飞一抿嘴,“她和她丈夫,前后脚淹死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说?”张国忠一愣,“谁前谁后?”
“她丈夫赌钱有时不在市里,赌大的,上了万的,基本都去李家湾一带。”刘倩的丈夫叫李国立,据孔飞所知,刘倩是个孤儿,当初嫁给李国立的时候一没工作二没钱,结婚买房等一系列的钱都是李国立家出的,这也直接导致了刘倩在老李家基本上没什么地位,就算受了欺负也没人帮忙出头。最开始,李国立的爹妈还能时不时劝劝儿子帮刘倩说两句好话,但后来二老病故,这李国立便更是拿刘倩不当人了。当初李国立的父亲生前在一家银行上班,临退休前行里有一个招工的名额,正好这刘倩是学财会专业的,便借着机会把儿媳妇安排到了银行上班,这下李国立更有理了,以至于后来这刘倩每月挣的钱除了自己留点车费饭费之外,其余都要交给李国立,而李国立处理钱的唯一途径就是赌博。
说起赌博,这李国立也不是傻赌,而是串通了几个老赌棍三天两头地插圈设套出老千骗凯子,真碰上大头的,一晚上骗个几万十几万也很正常。赌局大小不同,聚赌的地方也会有所变化,一旦钓到现金过万的大头,为了安全起见,赌局肯定得设在郊区,也就是传说中的李家湾。在市区聚赌,一旦被街坊四邻举报被公安局端了,蹲监狱是小事,桌上这成千上万的现金,可就都支援国家建设了。
“李国立去李家湾,至少要两天不回家,本来我能和刘倩待一天的,但偏赶上她家有一个什么住房手续必须当天办,而且要李国立的身份证原件,李国立的身份证一直是带在身上的,所以刘倩只能请假去李家湾找李国立,结果,”孔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直到法医验尸,我才知道刘倩已经怀孕了,连孩子究竟是谁的都不知道!”
第三十一章 养鱼池
按扎飞的话说,李家湾就在娘娘山底下,镇子边上新修了个养鱼池,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多点,根本就淹不死人,可刘倩却偏偏淹死在了那里,尸体是几个在池子边上玩的小孩发现的,结果等警察到达现场之后,又在池子里找到了李国立的尸体且身上携带有大量现金。后来经过法医尸检,李国立体表无任何伤痕,体内也没有发现毒素,肺部有大量积水,与刘倩一样,基本可以断定是溺水身亡。之后,警察又对养鱼池周边进行了一番勘察,并没发现池子周边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结合李国立身上的现金,便排除了以谋财害命为动机的他杀可能。
与此同时,公安局还传唤了之前攒局聚赌的村民王久亮。据王久亮交代,李国立死的那天曾经说要回十堰去办什么住房手续,后来在众人的怂恿下便也没回去,但傍晚擦黑的时候说是肚子疼要上厕所,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当时王久亮还亲自出去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后来大伙儿都以为他回十堰办手续去了,也就没再找,而其妻子刘倩则从头到尾都没到过王久亮家。按王久亮交代的李国立失踪时间结合刘倩从单位请假的时间推算,刘倩溺水的时间应该先于李国立,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刘倩到了李家湾啥都没于就先李国立一步直接淹死在养鱼池里了。事后,办案警察确实在养鱼池附近发现了一处较为新鲜的大便,且周围并没发现手纸,从大便旁边的脚印深度与尺寸判断,确实就是李国立留下的。据此,警察推测,王久亮应该没说谎,事实的真相有可能是李国立因为出门着急而没有带手纸,所以便想到养鱼池边洗屁股,结果不慎落水,因突然呛水导致休克,从而溺水身亡,乍一看也勉强成立,但推测毕竟只是推测,况且这种说法虽说能解释李国立的死因,却解释不了刘倩为何也在池中溺亡,难不成两口子都没带纸?
“现在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因为找不到其他的目击证人,公安局也只能暂时把这件案子定性为失足溺水,但是张大师,那养鱼池的水才到我腰深,连小孩都淹不死,大人怎么可能在那么浅的池子里淹死呢?而且是两口子一块淹死?”孔飞边摇头边叹气,“前不久有一阵子,我总是做噩梦,梦见刘倩抱着一个死孩子来找我,开始我还以为是一直做贼心虚自己平时总瞎想的原因,后来一连几天都在做这个梦,到银行一问才知道这件事,我一个朋友是警察,我打电话托他打听细节,才知道刘倩死时已经怀孕了,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否则她肯定会告诉我。”
“对了,你给刘倩办丧事,曾经请过先生?”张国忠猛然间想起了昨天在武当山,这个孔飞曾经提过请先生的事。
“哎,那个人啊,”孔飞一阵苦笑,“实话说,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我也不至于非去武当山烧香求仙!”
“这话怎么说?”张国忠一愣,“被他骗了?”
“不是,”孔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那个人,死了!”
“死了?”张国忠多少有点吃惊,“因为这个事死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反正前不久还好好的,这件事之后没多久,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最后他家里人接电话,说人已经不在了,当时我就觉得邪,没想到这种邪门事会摊到自己头上。而且不光他一个人,这件事算上刘倩和他老头子在内,前前后后一共死了四个人了,而且另外两个人多多少少都和这件事有点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轮到我头上!”
“算他们两口子死了四个人?”一听这话,张国忠眉头也皱了起来,隐约感觉事情似乎比预料的要复杂,“还有谁?”
“李国立的一个牌友,好像叫陈力杰。”孔飞道,“李国立出事儿那天,他也在李家湾的赌局,牌桌上欠了李国立两万块钱,后来李国立死了,欠的钱黑不提白不提的也就算了,就在前两天,他也死了!”孔飞的表情越发神秘,“那个人早就有心脏病,还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这次又是心脏病,送医院没抢救过来。如果没有他欠钱那档子事,这事也没什么,但后来我听说,那一桌子人,就他一个人欠李国立的钱,结果就他一个人死了!”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个人感觉,关于这个人的死,巧合的可能性大些。”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陈力杰,张国忠一时也很难判断到底和李国立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只能暂时安慰一下这个孔飞,“从你的面相看只不过是沾了晦气,大不了走走霉运,死是肯定死不了的!”
“要真能死,倒也痛快!”一听张国忠提到“死”字,孔飞嘴一抿,眼圈似乎有些发红,“有的时候,我倒恨不得死了得了,现在我过这日子和死人也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对不起家里,对不起爸妈。我爸从一个电工做起,一直熬到局长,清廉了一辈子,临退休弄了个晚节不保,其实他这都是为了我,为了他退休之后,我能娶个漂亮媳妇,能过体面的日子,可是我呢,找了武洁这么个老妖精,气得我爸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如果再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我真觉得对不起他们老两口。”说到这儿,孔飞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哎,张大师,不好意思,说得有点多了。”
就连张国忠都有点不大相信,这孔飞看外表似乎挺油滑的一个人,眼下第一次跟自己见面,竟然就能吐出这些心声。
“我说过,你死不了的!”张国忠拍了拍孔飞的肩膀,“走,咱们先去看看那个养鱼池,之后你再带我去刘倩和她丈夫的坟地看看。”
“这个……”一听要去养鱼池和坟地,孔飞立即就是一脸的愁苦,“张大师,不瞒你说,我真是去不了啊,我这次是以办业务的名义出来的,回去太晚,跟那个老巫婆不好交代啊!要不这样,我找一个朋友带你去,咱们保持电话联系。”说话间,孔飞掏出了手机。
不出半个小时,只见一辆朱红色桑塔纳停在了饭店门口,一个瘦高个男人晃晃悠悠地进了屋。经孔飞介绍,此人叫杨舟,是自己上中专时的拜把子兄弟,是除了自己爹妈之外,唯一知道自己和刘倩那点子风流事的外人,包括后来为刘倩办后事,孔飞也是暗地里委托这个杨舟出面办的。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孔飞匆匆告辞,杨舟则带着张国忠驱车直奔李家湾的那个养鱼池。
李家湾是一个典型的半山地小镇,站在养鱼池的边上能看见远处有一个半高不高的小山峰,按杨舟的介绍,那个小山峰是娘娘山,养鱼池里的水就是从那里引过来的。
站在池子旁边,张国忠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这养鱼池的规模比当初想象的要小许多,大概有个一两千平方米的样子。池子旁边有一条土路,顺着路不远处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瓦房,可能是因为前不久出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