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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婚约(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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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没有避嫌的打算,她走到一旁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何必站那么远?我身上有瘟疫?”他咧开嘴嘲弄。
  “贵妃娘娘就快到了,你应该避开。”她淡声提醒他。
  “何必避开?我正好跟额娘请安。”他索性走到她面前,两臂交抱着正眼直视她。
  额娘?若兰不解,过了中晌她才忽然想到——宫中盛传佟贵妃育有两名养子,其中一人是四阿哥,难道另一个就是策凌爵爷?
  她抬眼凝望他时,策凌泰然自若的注目让若兰感到不自在。“你喜欢这里,那么我到前头去等好了。”她转身想走。
  策凌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他一个箭步挡在若兰面前,同时伸手压在若兰身后的栏墙上,将她圈围在自己怀前。“每回见到我,除了躲开,难道你就没别的伎俩了?”
  若兰屏住气,错愕地瞪着他。
  “眼睛别瞪得这么大,当心,我会认定你想勾引我。”他粗嗄地低笑。
  “你疯了!”她低斥,感觉到双颊不受控制的发热,随即用力的别开脸。
  相较于自己的狼狈,她不愿看见他轻松惬意的笑脸。
  “怎么,难道我又惹你生气了?或者,我所不了解的皇十格格其实特别爱生闷气?”他低笑,粗嗄的语调有暧昧的亲昵。“怪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好像变得不大会哄女人了!”
  他在对她调情。
  策凌大胆暧昧的言辞,让若兰几乎不能呼吸了!
  但若兰有自知之明,纵使策凌的行迳再大胆放肆,她也不会天真的误以为,爵爷会当真对自己有意思。
  可她不明白他的居心!
  若兰能做的只有尽量别开脸,以冷淡漠视他莫名所以的“玩笑”。
  瞧见她双唇紧抿小脸异常严肃,策凌咧开俊脸。“当真这么生气?老天爷,你到底气我什么?”他嗄声低笑。
  若兰原本决定沉默到底,却看到远处有人走来,她霎时慌了手脚——
  “快放开我!”她低促地请求,生怕这下适当的亲狎成为宫中话柄。
  他咧开嘴,半响才慢条斯理回道:“不放。”
  其实他早已瞧见,她目光频频瞥视的顾虑。
  若兰发红的脸庞瞬间苍白。
  “别瞪我。”他低笑,进一步粗嗄地对她说:“我看你真的搞不清楚,你这双水蒙蒙的媚眼天生会勾魂——”。
  他话未完,若兰突然使尽力气推他,随后她的身子狠狠撞上背后的木条,藕白的手腕霎时碰得青紫,后背同时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
  她纤细的身子根本不堪承受这么尖锐的疼痛,终于站立不住,缓缓滑坐到冰凉的石板上……
  他出手抱住下滑的她,脸上的玩笑瞬间消失。“你太倔强了!”策凌沉下眼。
  见到她白皙的手腕上那大片青紫,他研究她木然的表情。“怕什么?人已经走了。”他沉声道。
  若兰缓慢地转过头,看到远方来人果然已经转向其他小径而去。
  见若兰仍然呆着不动,策凌抱起她。
  “不要!”若兰用力推开他,然后扶着柱子吃力地站起来。
  她扶着护栏退开数步。
  “干嘛?我身上当真有瘟疫?!”他发噱。
  她防备地瞪视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招惹她?
  “老实告诉你吧!”盯着她充满防备的神情,他好笑地道:“其实我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接你到湖东水心榭会面。”
  她没有表情。
  “怎么,你不信?”他耸耸肩。“无妨,你可以不信我。”话毕他随即撮手含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哨音。过了片刻,若兰便看到一头体形庞大的獒犬往柳堤冲过来——獒犬后头远远的跟了一名老太监,气喘吁吁地没命追赶。
  “等、等、等一等啊……”好不容易跑到柳堤,顺福已被这头恶犬折腾得只剩半条命。
  一早爵爷就命他照顾獒犬,要他候在柳堤附近,随时听候差遣。只见一上午单是被这头畜牲“牵着”满园子乱跑,已把他顺福累去半条老命,遑论这头恶犬发狂发狠起来,凭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顺福,也吓得屁滚尿流。
  可纵使顺福被这头畜牲气得捶心肝,眼见这比他还壮上三倍的“獒犬”,他可是半句不敢哼唧一声。只恨这畜牲大有来头,眼下它可是策凌爵爷的新宠,而策凌爵爷可是皇太后的宝贝侄孙——放眼宫中,谁有天大的狗胆敢得罪皇太后眼面前的红人?
  “顺福,今早娘娘吩咐你什么,命你一字不许错漏,对十格格宣说一遍。”策凌沉声命令顺福同时伸手抚摸爱犬。那头看似凶猛的獒犬,一奔至策凌身边,霎时竟温驯得如同一只小猫。
  若兰呆站在角落,错愕地瞪着他若无其事地抚摸那头凶猛的大狗。
  “噫。”好不容易顺了气,顺福瞪着那头畜牲冤家不觉皱起眉头,咽口口水,转脸又笑咪咪地望向十格格,装作若无其事地:“今了早贵妃娘娘吩咐爵爷:策儿,给我请十格儿到烟雨楼,那一处安静些,我有体己话要对十格儿说。”他模拟佟贵妃的口气,一字也不敢错漏。
  若兰认得顺福公公。自大行皇后殁后,皇贵妃统辖六宫,顺福公公是贵妃宫中总管太监,这趟小应子到承德当差,一切差使都听凭顺福公公发落。因此,她知道顺福公公亲口所说的,绝不会是假话。
  “如何,现在你相信了?”策凌问她。
  顺福公公亲口证实,由不得若兰再怀疑。“孟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要见我?”她迟疑地问。
  “额娘已经等在水榭里了。”他答。
  “格格,小舟已备妥,就泊在岸边。”顺福插嘴。
  既然爵爷是奉贵妃之命来接她,两人势必同乘一舟,可他刚才的行为那般放肆,若兰对于两人要共乘一舟虽然感到不妥……
  她避开他的目光,直觉自己该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佟贵妃传见,她无论如何不能拒绝。
  “顺福公公,劳驾您带路了。”幸好,有公公跟着,应该不会有事才是。若兰心想。
  “嘛。爵爷、格格往这头请走。”顺福欢欢喜喜走在前头,将那头獒犬留在大后方,陪伴它的主子。
  他暗自庆幸,终于呀,在命休矣前,终于能摆脱那头畜牲冤家。
  第9章
  欢欢喜喜的把主子们领到岸边,顺福等主儿都上了舟正准备跟上,策凌却一脚将小舟踹离岸边。
  “啊?”顺福呆在岸上,错愕瞪着眼、张大了口。
  “你留在岸上看着獒犬,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舟行渐远,策凌不忘恐吓岸边那尊已呆滞的泥塑像,顺福。
  可怜顺福眼巴巴瞪着小舟迅速驶离岸边……
  他的脸垮了,再没指望小舟能回头。
  顺福脚边就蹲着那头獒犬,正以殷切的眼神盯着它一上午的“玩物”。犬儿那双发亮的圆眼仿佛正盘算着,接下来的时间,该怎生继续折腾这“玩物”……
  瞪着这突来的演变,若兰也傻了。
  “你做什么把公公留在岸边?”她问。
  “怕什么?额娘在水榭里等着,小舟又不能把你卖到天涯海角,你是皇上的女儿,就这几两胆量?”他嘲弄。
  她难以反驳他,只能冷眼回瞪他。
  “不同意?”他低笑。“那就大声斥责我,骂我大胆、或者放肆都可以。”
  “你让我下船。”她冷静地道,试图讲理。
  眼看小舟驶离岸边越来越远,她心中的焦虑也跟着涨高。
  “办不到。”他若无其事地道。
  若兰的心凉了一半。“我不明白,我没有冒把你的地方,可你为什么三番两次的为难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为难你?”他眸光深沉。“这指控太严重了!跟我一道搭船有这么为难?”
  若兰两手紧捏着船弦,直到十指都泛白了。她充满戒备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放轻松点,我不过想带你游湖。”他嗤笑。
  游湖?若兰脸色一白。“你刚才明明说,贵妃娘娘想见我。”
  “这是两回事,游完湖后咱们可以立即去见额娘,两者并不抵触。”
  “可我不想游湖,请你立刻带我去见贵妃娘娘。”
  策凌瞥了她一眼,然后转眼迳自欣赏湖光山色。“这是额娘的命令。她心疼你昨夜受苦,希望你能放轻松一点。”他道。
  他的解释让她的坚持显得无理取闹。
  若兰压抑着让小舟回头的要求,忧心仲仲地瞪着远方。
  小舟绕过湖岸驶进另一道水域,四周已无人影。周遭除了水波拍打船身,发出的“啪啪”声外几乎没有其他声响了。
  小舟内空间狭隘,四面除了湖水只有分布在湖上的沙洲。与他两人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舟内独处,让若兰没有半点安全感
  小舟慢慢荡到湖心,早已经瞧不见原来那片岸边。
  就在小舟远离岸边之际,天候忽然间转坏,非但四周布满浓雾、吹起强风,天空还阴沉沉地像即刻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小舟在风中摆荡不定,不谙水性的若兰很快就感到一阵反胃。“把船开回去,算我求你,快把船开回去!”她虚弱地对他说。
  “船一旦开航就无法回头,至少,目前风向不对。”他沉声回答,连他也无法控制小舟继续往湖心驶去。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先把船开回去好吗?”她请求着,忽然间无法控制地,眼底噙了一层莫名的泪雾……
  她后悔为什么要抛下额娘,来到承德?
  因为她的无能,竟然到现在还见不到皇阿玛一面!
  到如今目的没达到,却一直在浪费时间……
  “我说过了,风向不对完全没有办法可想。”回头看到她眼中的雾光,策凌愣住。“你哭什么?”他粗声问。
  “我不该浪费时间,我根本就不应该去见贵妃娘娘!我恨我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她伸手用力抹掉眼泪。
  那过度的力气,擦红了她白嫩的脸颊。
  她应该把心思放在皇阿玛身上!
  策凌眯眼凝视她的眼泪。“把话说清楚,就算恨自己也该有理由。”
  “既然风向不对,那么就用摇桨慢慢划回去。”她拒绝解释,只想抢过他手上的摇桨。
  策凌按住她的手。“你疯了!想逆风从这儿划回去?就算你能划上一天一夜也回不去!”
  “我一定要回去。”若兰固执地抱住摇桨。
  策凌放手,任由她取走。
  若兰于是摇起她从未使用过的摇桨,笨拙、吃力地划动着……
  “别怪我没提醒你,不会操桨就别逞强,一旦控制不良船身倾倒那就等着翻船了!”他道。
  岂料他的话才刚说完,小舟就突然偏离重心,猛地往左边倾斜。
  策凌袖手旁观,完全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情急之下若兰连忙往船身右半边靠拢希望小船能听话回到正轨,谁知她的一厢情愿换来船身更猛烈的摇晃!
  湖面上又刮起一阵大风,眼看船身即将翻覆。
  小舟左侧忽然翘起……
  若兰见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下一刻她整个人就掉进水里!
  *  *  *
  灭顶前若兰没命地挣扎……
  连吃几口湖水后她的力气便告用尽、眼看着就要沉进湖底
  然而她突然被拦腰抱住,很快就被拖上附近的沙洲。
  “咳咳!”
  上岸后若兰被扔在岸边。虽喝了几口湖水,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浑身都湿透了。
  “这就是你不听警告的下场。”站在岸边,策凌狠狈地指责趴在地上的若兰。
  他也一样,全身都湿透了。
  “我只是想回去……”若兰听出他语气里明显的怒意。
  “你让人不明白的事还真不少!”他冷道:“你该庆幸咱们命够大,平常不会这么幸运碰巧遇见沙洲!”
  若兰无语。
  瞪着湖面上已经漂远的覆舟,她全身湿淋淋地坐在岸边,紧抱着发湿发寒的身子,这才发现脚上的鞋全掉了,一只腿上的袜子甚至已经不见踪影。
  她缩着腿,沮丧地试图藏起裸露的脚趾……
  “到今晚,如果没有任何人发现咱们不见了,那么就等着冻死吧!”他环目四顾这座不小的无人沙洲,寒着脸道。
  若兰一愣,然后猛地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没人会发现咱们不见了?”她开始担忧,深深懊悔起自己的鲁莽。
  滨临湖边,沙洲里的夜晚绝对会起雾、并且温度将降至不能想像的寒冷。若兰曾听小应子说过,往年夏季里还曾有公公冻死在沙洲上的故事。
  他头也不回地抛下话。“该如何度过今晚,才是最该担心的问题。”他已经着手捡拾搁浅在岸边的枯木,并且动手脱下身上的衣物。
  “你在做什么?”若兰先是瞪大眼睛盯着他脱衣的动作,随即迅速别开脸,整片白皙的脸蛋已经泛红。
  “做什么?!”他嗤笑。“当然是脱衣服!”盯着她潮红的脸蛋,他恶质地嘲弄道。
  “你、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她垂着眼,一边扭着身子尽量往后退,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继续穿着湿衣服只会冻死!聪明的话就跟我走,如果你不想要小命,那就尽管离我越远越好。”扔下话,他随即转身走进沙洲内陆离开岸边。
  若兰没有跟着他往里头走。
  她倔强地坐在沙地上,决心守在岸边,等待有人经过发现自己。虽然湖面上一阵阵强风,持续吹打在她湿淋淋的身子上,她确实感到似乎越来越寒冷……
  策凌毫不理会她没有跟上,迳自往内走进一片浓密的林子里。
  *  *  *
  随着天际泛起一片澄光,夜幕悄悄降临,凉风也渐渐变得刺骨。
  若兰身上的外衣虽然被风吹得略干,但是里头的衣物却还是潮湿的。她抱着双膝蜷缩在岸边一颗大岩石旁,寒冷已经由外而内一寸寸钻进她的骨头里。
  若兰知道自己的身子在颤抖、四肢渐渐冰冷、后脑勺也开始隐隐作痛……
  夜幕渐渐低垂,四周静得教人不安,不知不觉地,她的视线已从湖面上转移到林子里,盲目地寻觅着熟悉的身影……
  夜幕己完全降下,四周一片漆黑。若兰缩在一块大石头边,在极端冰冷的痛苦中,她的身子已经慢慢失去了感觉。
  “冷吗?”
  蒙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问话。“冷……”她张开双唇虚弱地呢喃,渐渐感到一股欲睡的昏沉。
  “站起来,跟着我走。”黑暗中,策凌剔黑的眸子像明灯一样炯亮。
  若兰抬头看到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想像,直到他走近她,即使两人间并未接触彼此,体内极端的寒意已让她感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
  “如果不相信我就继续留在岸边,我保证你的小命撑不过今夜。”他没等她,扔下话后就迳自往内陆走回。
  只犹豫片刻,若兰终于决定相信他一回。但此刻已经非常虚弱的她,却必须费尽力气才能站起来、跟上他的步伐。
  策凌迳自走在前头,带着若兰步行过沙岸,走进漆黑阴森的密林……
  吃力地跟在他身后,若兰依稀看见他身上已经穿回衣物。跟着他走在不平坦的林间,老树枝干横亘在眼前,路似乎是白天被利刀硬开出来的,狭窄到只能容一人侧身经过。地上更布满了枯叶与枝哑残骸,一路上若兰赤裸的脚板被尖锐的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可她咬紧牙关、一跛跛地紧跟在他身后,顾不得脚板沾黏着鲜血并且开始发热肿痛,随着路途推进,她的身子奇异地由冷渐渐转热,额角开始冒出一旦大的汗珠……
  人为劈出的小径终于渐渐开阔,前方陡然出现一片平坦的草原,草原中央被刀刀犁出一片空地,空地上燃着一把熊熊的营火,此时火上正烤着一双已剥洗干净的野免,兔肉半焦看似将熟,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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