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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婚约(上)-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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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促间发生了一切,此时此刻若兰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汹涌而至、无边无际的羞耻与肮脏。
  稍事平静下来后,她忽然想起床头柜内藏有一把剪子,那是她平日做衣裳时拿来裁布的利剪。若兰悄悄摸索着床头,直至冰凉的指尖终于触摸到那只收藏针线剪子的木头箱笼……
  男人没有停在屏风前,他迈开步伐一步步走近床沿。
  不洁的念头,像条毒蛇般盘踞着若兰的心窝……
  她暗下决心,倘若他敢近身,她会拿起剪子与他同归于尽!
  瞪着男人一步步接近,若兰全身绷紧。她悄悄掀开箱盖摸出里头的剪子,然后牢牢揣在怀中。
  屋外冷风飒飒,这屋子不大,没走几步路男人已经走到若兰身边。
  她缩到床角,由于男人背着灯光站在床前,以致她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眼色……
  突然,男人腾身一跃上了床!
  同时间,若兰举起手上的利器插地刺向对方……
  “呃!”
  然而须臾间,若兰握在手上的武器与右手被紧扪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愚蠢。”男人冷嗤一声。
  下一刻他将若兰从紧裹的被筒中拉起——
  然而猎物脸上没有惊惧的神色,只有冰漠般胜利的艳笑……
  男人心口一寒。
  同时间藏在若兰另一只手里的细针,已经刺到男人的胁下,匆促间他反手掐住她纤细的手腕,失控的力道几乎掐碎她——
  他简直不敢相信,凭一根绣花针、再加上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差点得手伤了他!
  “该死的。”他眯起眼,似诅咒又像喃喃自语。
  一名闺阁弱质不该有这样的胆量!
  男人冷酷的眼底猝然点起两把灼光,瞪着身下的女人,一时间却只是捏住她的手骨未有进一步动作……
  若兰脸色虽然苍白,眼底却毫无惧意。
  看透她宁为玉碎的决心,他不怒反笑。“看来,我得让你明白,你到底有多愚蠢。”
  若兰不必低头,就能感受到一股凉意直抵着自己的心窝——那把原要置敌于非命的剪子,此刻刀口已经转而抵向她自己。
  “现在就杀了我,要不,我一定会杀了你。”瞪着恶徒,她一字一句冷淡地道,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惊惧。
  “想死?那容易的很。”他粗嗄地低笑。
  那沙哑的笑声让若兰不安。
  突然间,天狗蚀月的奇观褪去,月光乍然亮起。男人脸孔上的软皮面具,在射入屋内的月光下反映出诡异的银光……
  冰冷的刀锋滑过她的胸口,沿着若兰白皙的肌肤划着圈圈。“只可惜,这等上品的羊脂白玉就要染血了。”男人低哑地嘶笑。
  男子的戏弄,像恶意要挑起她的羞惭。
  若兰面无表情地,执意瞪着这名可恨的狂徒。她在心中对自己发誓,只要有机会,这番耻辱她一定要讨回。
  面具下,男人挑起眉眼。
  她的冷静与勇气,出乎他的意料。
  “有趣。”男人低笑。
  伴随着低沉的笑声,他手臂一震,那把抵在她胸口上的利剪忽然甩脱,直射往对面的房门上。若兰发现自己手腕松动,立即扯住一床被褥奔下床,摆脱被箝制的命运。
  僵立在房内一角,若兰忽然感到被褥上有一股黏稠的湿意,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她赫然见到被褥上竟然染了一大片血渍!错愕的她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男人的上臂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还不断渗出血丝。
  若兰从来没见过这么狰狞可怖的伤口。
  忍住欲思的冲动,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从衣箱内取出一尺白绫,然后裹着被单,走向那名可恨的恶徒。
  那一尺白绫是年前太监配发的宫例体己,若兰原想留不给额娘做小衣用的,然而现在她没有丝毫犹豫,便将白绫缠上男人粗壮的手臂,无言地动手包扎着那道几乎见骨的伤口。
  男人挑起眉,无言地忍受若兰粗陋的包扎技术。“你该恨我,为何要救我?”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
  若兰垂着脸,月光下她白皙秀净的脸蛋上,倒映着两排轻羽般的眼睫阴影,红玉一般柔润的朱唇低柔地掀动:“如果我的敌人性命垂危,却非命丧于我的手下,那么我会先救人,然后再杀人。”她用力扯紧白绫。
  只见一道血水渗出绫布,男人却像毫无痛觉般面无表情。片刻后,他冷峻的眼色透出笑痕……
  “我欠你一条命。”他沉声道。
  不知为何,那低沉的语调,让若兰感到挟着一丝戏谵。
  “永远别再出现。”她面无表情地警告。
  否则,她会要回这条伞。
  “就这样放过我?我怕你会后悔。”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恨意。
  她是该杀了他。但冷静下来后,若兰想到了她的额娘。额娘与皇阿玛的关系已冷淡如冰,额娘的屋内不能再有不祥变故,否则她们母女俩势必会被拆散,而额娘可能就此被打人万劫不复的冷宫。
  但若兰还来不及后悔,男人突然上前拙住她的双腕、并且捣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床帐后——
  若兰瞪大双眼,透过窗棂望向屋外逐渐清朗的月色,隐约可见纸窗上倒映了数条黑影,片刻后窗纸“宪牵”微响,若兰亲眼看见窗角被屋外一道黑影搓指拧破一个小洞,瞧那黑影的动作,似正在往屋内窥探。
  亲眼见到如此,只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这几道黑影倘若是刺客,夜半潜入深宫,宫中禁卫不该毫无知觉,宫内早该掀起一阵呼喝嚣嚷,此时势必已乱做一团。
  可这一刻,宫内却平静的接近诡异。
  若兰神思一凛,领悟到在这宫禁森严的紫禁大内,一班黑衣夜行者居然能于暗地里潜行自如,宫中的守卫安全实在堪虑。
  忽然间,若兰感到双腕上的箝制松开了,眼前划过一道银光
  男人突然破窗而出,在明亮、毫无遮掩的月光下,昂藏立于中庭。
  数道黑影迅速围上,将男人包围在圆圈中心点。只见男人臂上带着伤,背着双手,仗剑而立。
  “想找死?!”围住男子的黑衣人叫嚣。
  男人仍旧站立不动,银色的面具随着月光闪动着诡异的光晕,直到敌人逼近眼前——
  窗外正上演着一场剑拔弩张的刀光剑影。
  若兰知道男人受了伤,却不明白他为何要破窗而出,自投罗网。
  入夜月色更炽,大地犹如洒上一片银白雪花,耀目的光芒反射在男人的面具上,正数十名黑衣人的包围下他跃上宫墙后失去踪影,那数十人紧接着纷纷追赶而去……
  夜,再度回复寂静。
  第2章
  北京城最著名的富贵酒肆,向来是京城公子哥儿们狎妓玩乐的场所之一,想当然这“妓”可不是一般的“妓”,能让这些贵公子们送下东道,来到这富贵酒肆的妓女们可是个个大有来头,所以不在“烟花院”、“恰红楼”里玩乐,却要在这所远近驰名的富贵酒肆里头,与富贵金主们一同卖弄诗文书画,聆琴睹棋。
  可近来,京城公子们都听说,富贵酒肆推出了一道“新菜色”,这菜色就叫“美人香”,单瞧菜名就能猜出有点文章,最特别的是这道菜不入您口,要的是让来到酒肆里这些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富贵公子们,个个大开眼界。
  很快的,这新玩意儿在衣冠子弟间时兴起来,纷纷租赁富贵酒肆内昂贵无比的包厢,闭门醉心聆赏这道外来的“洋人菜”——
  您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其实只是数名美女,在众公子眼前跳舞罢了!
  可这醉翁之意,自然不在舞娘的舞蹈技艺如何,而是在这名翩翩起舞的美丽佳人的“身子”上!试想想,倘若美人舞动曼妙胴体时,能少那中间一截布料,多一丝若隐若现,再加上那曼妙的胴体尽情舞动、不同于本国舞娘婉约似水的撩人丰采——那么这玩意儿能在京城里时兴起来,就是肯定的了!
  原来,这舞娘还有个特别的名词,就叫肚皮舞娘。
  瞧瞧舞娘们身上那少到几乎无遮的衣料,舞动时撩人的模样儿,直把这些京城贵公子们看得如痴如醉、色令智昏,连妓院里梧好的小娘们都搁下了,专上这富贵酒肆来,就点这道“美人香”。
  这夜,酒肆里如往常般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众人酒酣耳热之余,免不了来场余兴节目。
  “爵爷,这个舞娘可不同,她是咱们中原女子,自小跟着鄂图曼舞娘学舞,论容貌与舞技都是最拔尖儿的!”说话的正是富贵酒肆里的大当家。
  这位大当家卑躬屈膝,附耳在一名衣冠齐楚的男人身边陪着笑脸道。
  可想而知,能让酒肆大当家亲自出马侍候着,这位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只见那名被称做“爵爷”的男子,迳自伸长猿臂拿起桌上的银杯,对于大当家并末多加理睬,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慑人气势。
  一旁随从道:“既是最好的,就叫上来瞧瞧!”
  大当家一得令,连忙调头吩咐底下人。
  片刻间鼓乐响起,众乐师弹琴鼓瑟自后厢而出,鼓乐弹奏正热,只见一名身段婀娜曼妙的女郎,自房后踏着舞步出现,半张薄纱半遮面,身上半截小蛮腰儿随着靡靡的异国乐音扭动着……
  在这一等厢房内,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只差没口角流涎。
  只有那位众星拱月的爵爷,美女当前无动于衷,只有那双灼灼深目紧盯着舞娘半覆面纱的娇颜。
  见爵爷没有表示,大当家暗地里朝舞娘使个眼色,那舞娘会意,于是更加卖力扭着白皙滑腻的肚皮往爵爷的坐位舞过去,同时缓缓揭下脸上的面纱……
  霎时间众人倒抽一口气,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一这舞娘的姿色堪称绝代,眉眼问妖娆狐丽的媚劲儿,只怕连柳下惠再世也要按捺不住。
  一曲鼓乐舞毕,舞娘堪堪停在那正主儿的跟前,忽地一声朝地上跪将下去,这姿态似乎是预先设计的,只见那绝色舞娘胸前春光若隐若现,着实引人遐思。
  “凌爵爷……”那舞娘低垂着螓首,在正主儿跟前媚声呢喃。
  只这个“凌”字,已经透出玄机。
  俗话说得好:举凡风月女子媚眼儿一抛,正主儿是谁立见分晓!眼下此时,正是这番情景!
  一时满屋子鸦雀无声,众人数十双眼珠全往凌爵爷身上瞧,只见发起这桌酒席的韭子鹰般的目光,渐渐打量起舞娘丰腴滑润的身段。
  “主子,给奴家打个赏吧!”那绝色舞娘跪在地上娇呢,莺声燕语醉人心脾。
  爵爷英俊的容貌、强壮的体魄,就连她这长袖擅舞的欢场女子,也情不自禁脸红心悸不止!
  也不能怪她,因为全北京城里未出嫁的女人都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的策凌爵爷骁勇擅战,他最大的功勋便是为皇帝远征噶尔丹取得胜战。更遑论爵爷尊贵的出身,他可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内侄孙,全北京城里最具有影响力的异姓贵族!
  “你叫什么名字?”正主儿凌爵爷终于露点声色,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粗嗄地问起舞娘的名字。
  “奴家名唤玉奴。”舞娘回道,朝爵爷绽开一朵媚笑如花。
  “玉奴?”策凌挑起眉,粗柔的声调挟着温存的调情。“你要的不会是赏钱。凭你的姿色,千百两银子捧到眼前也绝不稀罕。”
  玉奴一听见爵爷说这番话,便知道有玄机。
  她喜不自胜,深吸口气挺起半片酥胸、大着胆子,拿那双水荡狐媚的眸子直瞅着爵爷,低声娇呢:“爷们给什么,玉奴便受着。”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典出赎身的机会,你肯么?”策凌沉声间。
  大当家的一听,脸上立即变了色!
  原本他只想讨好这位名满京城的皇族贵胄,岂料这不可赔了夫人!
  这玉奴可是他酒肆里的摇钱树,这阵子京城里风流子弟们跟着瞎热和,玉奴已不止替他攒了万两银子!
  可这会儿富贵酒肆的大金主——策凌爵爷若当真开口要赎出玉奴,他可绝对不敢道个“不”字!虽说爵爷若想赎玉奴,可以料想金银缠头绝不会少,但玉奴这一走富贵酒肆可就会有好一阵子图不到热闹了!
  “凌爵爷,这玉奴不是酒肆里的人,咱们富贵酒肆只管客往迎来、吃酒打尖,玉奴赎身这事儿,富贵酒肆怕不能做主呀!”大当家的诚惶诚恐地开口,巴望着能留得住人。
  大当家这话藏什么玄机,众人皆心知肚明。
  不过,他这是在太岁头上动上!策凌爵爷想干的事儿,还有他置喙的余地吗?
  果不其然,大当家的话爵爷置若罔闻。“那么,你自己也做不了主?”策凌只对玉奴道,等待意料中的答案。
  “爵爷,大当家的做不了主,玉奴自个儿做不了主,可有那高阳艺苑的苑主做得了主。玉奴的卖身契,就在苑主手上握着。”玉奴道。
  这话儿摆明了,只要找那高阳艺苑的苑主便能成事,玉奴心上早已自己做了主答应赎身。
  “那么就跳支拿手的舞,让我知道你的价值。”执起王博,策凌一饮而尽,随即虎踞卧上,悠闲地等待着这即将成为他战利品的女人,将如何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未来的主子。
  玉奴媚眼儿一勾,随即扭动起如水蛇般灵动的腰肢,丰姿旖旎地自地上匍匐而起。当真是: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玉奴柔媚讨好的肢体语言,充分让她的买主知道,她将会是个最顺从、最听话的女奴。
  至于赎身一事,自然不必凌爵爷亲自出手,他身边的随从自会将玉奴赎身之事办妥。
  但众人心中不解的是——凌爵爷从未替任何一名风月女子赎过身,即便与凌爵爷相厚,往来殷切的潇湘院花魁,也不曾得到凌爵爷这般与众不同的厚爱。
  虽说玉奴风华绝代,如今爵爷为这仅一面之缘的舞娘赎身,难免引人揣测!
  席间只有一名坐在角落、始终笑而不语的俊俏男子,知道策凌的心思——
  乔装成豪门公子的多罗贝勒莫洛,是策凌爵爷的莫逆之交,他当然最了解策凌的心思。
  这名唤玉奴的肚皮舞娘,虽然美艳绝伦、身段婀娜曼妙,但比起顺亲王府的大格格颐静——
  肚皮舞娘玉奴不过是个容貌神似,却气质悬殊的替代晶。
  说起顺亲王府的大格格颐静,她出身豪门贵族世家,即使不论出身家世单说容貌,不仅美艳无伦、尚足以倾国倾城。贵族间甚至传闻,颐静格格还精通琴棋诗书画,是个才女中的才女!
  近两年来,北京城里的风流子弟间耳语传说,谁要能得到颐静格格的青睐,那可比得到皇上的封赏还要有价值!
  可按理说,一名养在深闺的贵族闺女,就算容貌才华再惊人,也仅止家院内的婢仆得见,外人岂能知情?原来颐静格格之所以艳名远播,皆起因于两年前三伯老胡同办的那场热闹灯会。
  那年京城商贾在满正黄旗三伯老胡同一带集资募灯,为皇太子的生母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热热闹闹地办了场盛大的花灯荐福会。想当然尔,这是皇太子党人为巴结主子而费尽心思变出的花样。
  碰巧顺亲王承僖与皇太子胤扔往来甚厚,当他得知三伯老胡同有这场花灯盛会自然要锦上添花,正月十五日晚间连忙携了一家男女老少以及成群婢仆,前往凑合热闹。
  说起皇太子党人,其中多半是富室豪门与朝中权贵,举朝内外稍有点见识者,无不视皇太子掌人为竟相攀缘巴结逢迎的对象,加以其他布衣平民,也想一睹豪门巨室的风采,于是造就这场花灯会热闹非凡、万民同贺的气势!当晚城中无论富贵贫贱,有一大半的人都挤到了三伯老胡同。
  这晚颐静格格乘了一顶轻轿,跟随她的阿玛前往欣赏花灯,岂料才踏出轿门刚一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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