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群星,我的归宿-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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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十秒钟……”
大黄蜂们接近了,吞噬了那小小的白色太空服。
“佛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佛雷!”达根汉姆的声音先是很模糊然后变清晰了,“这是达根汉姆在用你的波段呼叫。进来,佛雷!”
“杰丝!杰丝!你能甩掉他们吗?”
“保持你的位置不变,格列……就来!有个漏洞,小子!”
一次力足千钧的震动让“周末旅行者”号猛摇起来,那是保险柜缓慢而沉重地撞进了主舱。在同一个刹那,那穿白色太空服的身影突破了黄蜂群。她向上发动,直接扑上了“周末旅行者”,热切地追随着它。
“上啊,杰丝!上啊!”佛雷咆哮,“来,丫头!来!”
当杰丝贝拉在“周末旅行者”号飞船一侧消失的时候,佛雷设置了驾驶程序,准备采用最高的加速度。
“佛雷!你能回答我吗?我是达根汉姆。”
“下地狱去吧,达根汉姆,”佛雷大喊,“你着陆了以后和我说一声,杰丝,还有,坚持住。”
“我做不到,格列。”
“上啊,丫头!”
“我无法着陆。保险箱封住了舱门。它塞在了半路上……”
“杰丝!”
“没有路可以进来,我告诉你,”她绝望地大喊,“我被堵在外面了。”
他疯狂地环视。达根汉姆的人在“周末旅行者”号的船体上着陆了,怀着职业杀手慑人的目的和腾腾杀气。达根汉姆的飞船从小行星短短的地平线上升起,开始了航程,这对佛雷来说就意味着死神正在逼近。他的头开始晕眩。
“佛雷,你完了。你和你的姑娘。但是我会提供一次交易……”
“格列,救救我。做点什么,格列。我失败了。”
“伏尔加……”他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他闭上他的双眼,发动了引擎。飞船尾部的火箭吼叫起来。“周末旅行者”号开始摇晃,震动着向前冲。它的冲刺甩掉了达根汉姆那些登陆在船体上的人,也甩掉了杰丝贝拉,甩掉了警告和哀求。10G的加速度把佛雷按回了飞行员的椅子上,而现在驾驭着佛雷的那种激情,却比它更急切,更痛苦,更不安全。
当他从战场中消失的时候,脸上又腾起了他特有的永远也难以消除的血红色烙印。
《群星,我的归宿》作者:'美' 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第二部
充满狂野想像的灵魂啊
我是你的指挥
火焰之矛和天空之马
伴我在荒野徘徊
鬼魂和阴影的骑士
我召唤他来比武
辽阔世界尽头的十里格①
是我的不归之途
——汤姆·A·拜德拉姆②
【① 旧的距离单位,等于3公里或4.8公里。】
【② 引自英国都铎王朝(公元1485~1603)时代佚名作者的诗歌《汤姆·A·拜德拉姆之歌》。】
《群星,我的归宿》作者:'美' 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第八章
瘟疫在整个星球上肆虐,逝去的年月沉积着悲哀。遥远太空中冒险的突袭和小规模战斗不断积累发展,一场酝酿中的浩劫已蓄势待发。有一个事实越来越明晰:最后一场世界规模的大战已经完结,第一场太阳系战争开始了。
交战国为了这场大破坏,将人力和物资慢慢集中起来。外部卫星开始在宇宙内征兵,而内部行星也迫不得已地跟风。工业、商业、科学、技术,各个行业的人都被征募入伍;法令和压迫跟随而至。陆军和海军征用一切,指挥一切。
贸易服从备战工作,因为这场战争和所有战争一样,同时也是经济斗争。但是人民进行了反抗,为应付征兵和劳役发生的思动成了紧要问题。间谍恐慌和入侵恐慌四处蔓延。患上歇斯底里症的人们有的成了告密者,有的滥用私刑。不祥的预感使从巴芬岛①到福克兰岛②的每一个家庭都失掉了勇气。只有“四英里马戏团”的到来,才能给这垂死的年月带来活力。
【① 在格陵兰岛和哈德森海湾之间的岛屿,属于加拿大。】
【② 位于南大西洋,靠近阿根廷,属于英联邦殖民地。】
“四英里马戏团”是一个广为流传的绰号,用来称呼自西瑞斯家族的杰弗瑞·佛麦雷那古怪的一行人,佛麦雷是一个富有的青年滑稽演员,来自小行星带中最大的一颗行星。他极为富有,还非常逗乐。他是传统的Bourgeois Gentihomme①,一直上升的Nouveau…riche②。他那一行人的架势介乎“乡村马戏团”和“保加利亚的弄臣朝廷”之间,看看他们是怎么到威斯康辛③的绿湾来的吧。
【① 中产阶级(法语)。】
【② 法语中的文学词汇,意为新贵。】
【③ 美国州名。】
这天一大早,一个律师,头顶法律事务员的大礼帽,带着一张关于营地场所的名单,口袋里揣着一小笔财产出现了。他停在面对密歇根湖①的一块四英亩②的草地上,付了一个离谱的价钱把它租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队来自梅森和迪克森家族的测量员。20分钟后,测量员们布置好了扎营的位置。四英里马戏团到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开去。威斯康辛、密歇根和明尼苏达③当地的人都赶来看这场娱乐表演。二十位杂工思动而来,每人都背着一个帐篷背包。指挥的咆哮、喊叫、咒骂和空气被挤压的怪叫,构成了一个宏大的序幕。二十顶铺在地上的巨形帐篷被充起来,它们那乳胶和天然胶质混合制成的外皮被冬天的阳光灼烤着,微光闪烁。观众们发出欢呼声。
【① 美国密歇根州的著名风景区。】
【② 一英亩约合0。4公项。】
【③ 美国州名。】
一架六个马达的直升机飘飘悠悠地下降,在巨型跳床上方盘旋。它的机腹被打开,家具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仆人、侍从、厨师和服务生思动而入。他们为帐篷放置家具,布置装饰品。厨房开始冒烟,油煎、烤炙、蒸煮的气味弥漫在营帐中。佛麦雷的私人警察队已经开始工作,在这四英亩的范围里巡逻,为庞大的观众群维持秩序。
然后,佛麦雷的随行队伍借助飞机、汽车、公共汽车、大卡车、自行车或者思动赶到了:图书管理员和书籍,科学家和实验室,哲学家、诗人、运动员。插满剑和军刀的架子被支了起来;柔道席和拳击场铺好了;地面上被掘出一个五十英尺的池塘,装满了从密歇根湖里抽起来的水。两个强壮的运动员之间展开了一场有趣的争论,争议这一池水到底应该被加温来游泳还是冰冻来滑冰。
音乐家、男演员、变戏法的和杂技演员到了。喧嚣声升高了,震耳欲聋。一群机械师融化了一个油脂坑,开始发动柴油驱动的葡萄收割机的引擎,那部机器是佛麦雷的收藏。营地的追随者也终于到了:妻子、女儿、情妇、娟妓、乞丐、骗子和贪污犯。上午十点左右马戏团的喧嚣声远在四英里外都可以听到了,所以才叫它四英里马戏团。
中午,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驾到,他引人注目的表演是如此异想天开,可以让七年病龄的神经忧郁症病患都哈哈大笑。一架巨大的水上飞机从南面飞来,停在湖面上。一只驳船出现在飞机上,嗡嗡叫着穿过湖水靠上岸。它的前壁落下来变成一架浮桥,从中开出一辆20世纪的卡车。高兴的观众们期待值不断攀升,因为卡车上还载着一个二十码①的玩意儿,车开向营地中央,然后停了下来。
【① 码,英美长度单位,1码=0。914米。】
“下一步可能是什么?自行车?”
“不,滚轴溜冰。”
“他将踩着高跷出来。”
佛麦雷超越了他们最狂野的猜测。马戏团大炮的炮口从车上戳了出来。随着炸药爆炸的一声巨响,佛麦雷射出了炮口,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他帐篷的门口,被一张由四个侍从张开的网接个正着。欢迎他的掌声响彻方圆六英里。佛麦雷爬上他侍从的肩膀,做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哦,上帝!那东西要演讲了。”
“那东西?你的意思是‘那人’,不是吗?”
“不。那东西。它不可能是人类。”
“各位朋友、各位罗马人、各位同胞,”佛麦雷诚恳地开始致辞,“请你们听我说,莎士比亚说的,1564年到1616年①。妈的!”四只白鸽抖动翅膀从佛麦雷的衣袖里落下来,然后鼓翼飞走了。他惊讶地和它们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说:“朋友们,欢迎,行礼,早安,澡堂,糟糕,枣核,灶——见鬼?②”佛麦雷的口袋着了火,罗马焰火筒③喷放出烟花。他努力要把它们扑灭。彩色纸带和五彩的纸屑从他身上迸射出来。“朋友们……停止!我要开门见山地说。安静!朋友们……”佛麦雷沮丧地低头看自己。他的衣服正在融化,露出火红的深色内衣。“克雷马尼!”他狂暴地吼叫,“克雷马尼!你该死的催眠训练出了什么问题?”
【① 这一句话引自英国作家莎士比亚(1564…1616)名剧《裘里斯·凯撒》第三场第二幕,凯撒死后,马克·安东尼在面对被凶手博姆托斯蛊惑的群众时做了一段非常精彩的演讲,成为后世演说的典范,这是该演说的第一句。】
【② 原文为:“Friends,greetings,salutations,bonjour,bonton,bonvivant,bonvoyage,bon…Whatthehell?”其中bonjour、bonton、bonvivant、bonvoyage分别为法语的“早安”、“时髦”、“讲究吃喝的人”、“一路平安”。这几个词没有连续意义,只是取相同的头韵拿来逗乐,所以译者把它们换成一组首字发音相同的中文词语。】
【③ 圆形的焰火筒,一般在舞会间歇发射。】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一顶帐篷里戳了出来。“你昨万上脸习过则个盐说了吗,佛马雷?①”
【① 克雷马尼的发音和语法错误连篇,后面的几处也是同样的情况。】
“对极了。我‘连’了两个小时。一直把我的脑袋搁在催眠灶上。变戏法的克雷马尼。”
“不,不,不!”那个多毛的男人大叫,“我还要告诉你多少次?变戏法不是做烟讲。司魔法。蠢鱼!你用错了催眠术!”
深红色的内衣开始融化。佛麦雷从侍从们摇晃的肩头摔了下去,然后消失在他的帐篷里。四英里马戏团里大笑和欢呼声猛然加到最高挡。厨房里发出嘶嘶的响声,冒出炊烟。吃喝永无休止。音乐绵绵不绝。杂耍表演永不停歇。
在他自己的帐篷里,佛麦雷换了装,但他改变了主意,又换了一次,脱掉衣服,踢他的侍从,装模作样地用粗俗的法语混杂着上流的伦敦英语召唤他的裁缝。新衣服穿了一半,他记起自己忘了洗澡。他扇了自己的裁缝一巴掌,下令把十加仑香水倒入池塘,这时他被突如其来的诗的灵感击中。他召见了他的随行诗人。
“把这个句子续下去,”佛麦雷命令,“Leroiestmort,le①—等等。月押什么韵?”
【① ……国王死了……(法语)。】
“雪,”他的诗人建议,“雀,觉,学,压,掠,缺,虐,靴……②”
【② 原文为“whatrhymestomoon?”June, “hispoetsuggested,”Croon,soon,dune,loon,noon,rune,tune,boon……佛麦雷想以“国王死了”起头,编一段打油诗,但忽然想起要先有一些韵脚,所以问“月”押什么韵,回答是一组moon(月亮)压韵的词,但是没有连续意义,所以译者替换为一组与“月”押韵的词。】
“我把我的实验给忘了!”佛麦雷大嚷,“波混博士!波混博士!”
他半裸着,仓促地冲进实验室,半路撞上了他的随行化学家波混博士。化学家试图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人用最痛苦最尴尬的姿势给勒住了。
“必杀技,”佛麦雷大叫,“嘿!我刚刚发明了一种新的柔道动作。”
佛麦雷站起身,把窒息的化学家提起来,思动到柔道垫上。那里的小日本检查了他这个动作,摇摇头。
“不,请你。”他礼貌地轻声发嘘,“唿。在气管施压并不永远都是致命的。唿。请让我给你演示。”他把惊呆了的化学家抓了过来,把这个身体扭结后死扣在垫子上,“请你注意观察,佛麦雷?”
但是此刻佛麦雷已经不在了,他正在图书馆里用布洛赫的《我们生活中的性》①(八磅九盎司)一书敲他图书管理员的脑袋,因为那个不快乐的男人无法交出制造永动机的方案。他冲回自己的物理实验室,毁掉了一个做实验用的昂贵的精密齿轮计时器;他思动到舞台上,抢了一根指挥棒,把乐队搞得一团糟;他穿上溜冰鞋摔进香气芬芳的游泳池,被拖出来,电闪雷鸣般地诟骂池塘里为什么没有冰;然后人们听到他叫嚷着想要一个人待着。
【① Bloch,Iwan:布洛赫,德国性学专家。原文在这里提到的“Das,SexalLeben”应指《Das Sexuallebenunserer Zeit(我们这个时代的性生活)》一书,八磅九盎司指书的重量,相当于3636。927克。】
“我想要独来独往,”佛麦雷一边说,一边踢他周围的侍从们。等他们中的最后一个都趔趄着进了各自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门后,他开始打鼾。
鼾声停了,佛雷起来了。“那些够让他们折腾一天了。”他喃喃,走进他的穿衣间。他站在一面镜子前面,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的同时审视着自己的脸。一分钟到了,脸上还是没有斑点。他继续屏住自己的呼吸,坚持严格控制肌肉和脉搏,用铁一般的冷静控制着紧张感。两分二十秒之后烙印出现了,血红的。佛雷放松了呼吸。老虎的面具消失了。
“好些了,”他喃喃,“好多了。那个老苦行僧是对的。瑜伽正是对策。控制。脉搏,呼吸,内脏,大脑。”
他脱光了衣服,检查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健壮优美,但是他的皮肤上依然露出细致的银色裂纹,裂纹从脖子延续到脚踝,构成一张网。看上去就像有人在佛雷的肉身上镂刻出了一张神经系统轮廓图。银色的裂纹是尚未消褪的手术痕迹。
这个手术花了佛雷二十万琶,他用这笔钱贿赂火星突击军团最高级的外科医生,让医生把他转变成一个超级的战斗机器。每一个神经网状组织都被重新装配了,显微镜晶体管和变压器被埋藏在肌肉和骨头里,脊柱下端则是一个微型铂质输出孔。他的身体中已经建立了一个几乎能完全自动运行的内部电子感应系统。
“与其说我是人,不如说我是部机器。”他想。他穿上衣服,不是合乎他身份的那种服饰——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那夸张华丽的服饰,而是适宜行动的毫无特色的连身工作服。
他思动到威斯康辛州松树林中一栋孤零零的大厦里一一罗宾·威南斯布莉的公寓。那是四英里马戏团在绿湾出现的真正原因。他思动到黑暗中,那是一个无可依傍的空间,他立刻飞速下坠。“错误的对等站!”他想,“思动错误?”他被一根断椽打伤,沉重地坠落到破碎的地板上,掉到一具腐烂的尸体遗骸上面。
佛雷让自己变冷静,他猛跳起来,狠狠地把自己的舌头按在他的右上牙床的第一颗大牙上。这个操作打开了藏在他牙齿里的交换器,使他的一半身体转化成了电子机器。佛雷又用自己的舌头按了某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