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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施公案-第92章

小说: 施公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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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岂知人生不过百年,到进那一块黄土的时候,连自家妻子骨肉,总不能顾了,还说什么名利呢?最可笑者,有一种情痴之人,自己固以名为重,还要在儿女身上争个不了。即如施公他要做个清官,不落骂名,所以到处吃苦了。再加江湖上那班朋友,也是为不服气,要想名,偏要出头来争个高下,到后来人亡家破,留下骂名,这是何苦呢!”张七听得这番话,晓得朱光祖是说自己,说道:“朱贤弟这话,固然不错,但是为父母的,在儿女身上也要用点情才好。若说天霸,虽是英勇,只不过道听途说,我又不曾见过,品貌武艺,究竟如何?况且我女儿生性骄傲,也是我过于溺爱,此时后悔无及。实不瞒老弟说,就是盗取金牌,那里是我的意思,也是你侄女存了个好胜的心:料想黄天霸晓得此事,必然亲自前来。那时你侄女与他交锋,本领如果真好,品貌也真好,再作计较。今日贤弟既来为他说项,我若坚执不允,不但对不住贤弟,更叫褚贤弟恼我了。实对你说,如果黄天霸依我三件事,我便将女儿与他;若有一件不肯,可莫怪我执傲。”朱光祖听说:“是。但不知哪三件?七哥你说。”这张七道:“第一件,要黄天霸亲自前来,我与他比个高下,再与你侄女比试比试。”朱光祖道:“这件事做得来。”“第二件,我女儿过门之后,我便将此间一切物件,全行搬到他那里,与他合住,要他养我终身。我女儿添了外孙,第一个要过继我。”
  朱光祖道:“这也使得。”“第三件却要施不全出名,为天霸择配,应用婚帖,要写施不全的名字,还要施不全去请褚贤弟与老弟作伐。如果答应,叫他即日纳彩,我便将金牌送去;倘若不行,断不遵命。”朱光祖道:“以上两件,总可依得。惟有第三件,七哥似过于作难了。小弟且将上两件,先行允下,那第三件,俟同褚大哥商议后,三日当来复命。且还有一说,若黄天霸赢得老哥,赢不得令嫒,那时又便如何?”张七道:“既是老弟为他所虑,只要他赢得愚兄,也就遂命了。”光祖道:“七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七道:“难道愚兄还有更改吗?”光祖道:“好极了,承爱承爱。小弟就此告辞,改日再来复命。”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走。张七也不复留,送出大门而去。
  光祖不敢耽搁,走了一日,已到褚家庄内,当即进去。褚标一见,即问道:“贤弟,如何说法?”计、黄二人,也向他道了乏。朱光祖坐下,望褚标说:“行是行了,话却长呢!”
  将张七的话,说了一遍。褚标道:“第二件最易做,那第一件,却不可与天霸说明有婚姻一事,只说张七要他前去,比个高下,无论输赢,就把金牌送出。我与贤弟,同他前去。惟有第三件,实在难办,如何是好?”朱光祖道:“小弟也是这般想法,必得出个妙计,将此圆了才好。”正说之间,计全走了进来,褚标便将张七对光祖的话;光祖答应张七的话,告诉了一遍。又对光祖的话,也说了一遍。计全颇喜,道:“明日我便赶回徐州,将这话对大人说明,等大人允定了,我便赶上凤凰岭去送信,将金牌先行取回,然后择日迎亲。万一不行,也另想别法。但是黄贤弟面前,万不可说出,连第二件的话,也不可说。只照褚老叔所议最妙,少时再见事论事。”褚标、朱光祖大喜。
  复走出来,厅上酒也摆好,各人归座。
  朱光祖肚里饿得鬼叫,胡乱吃了两杯酒,先自吃饭。褚标复向天霸说道:“刚才据朱贤弟所说,张七并非有意要害大人,也非与老侄为难,不过张桂兰好名心重,且仰慕老侄的英勇,欲老侄前去一走。今朱贤弟与他说明:‘老侄不是无能之辈,他本拟要自己到贵处亲取金牌,是我等苦苦相留,因为彼此皆有会路,何必因此致伤和气?所以特地前来解和。今既无相害之心,系因仰慕所致,彼此欲相会相会,这也有何不可?就便比试比试,也无甚要紧。’因此朱贤弟约定张七,三日后我与朱贤弟,同了老侄,三人前去相会,谈论些刀枪棍棒,以后便可往来了。”黄天霸道:“早知张七这等说法,又何必烦朱大哥偏劳一趟。今既如此,咱黄天霸不是受人挟制的。咱便与他较量较量。倘咱黄天霸将他伤了,褚老叔,朱大哥,你二位可不要怪咱作事卤莽,不懂交情。”朱光祖道:“愚兄已向他说过,贤弟不是胆怯之人,所以才有这番举动。明日咱与褚大哥,同着贤弟前去,看你们一决雌雄便了。”天霸打定主意,暗说:“咱若与他二人同去,便借他的势力,觉得我不敢独去,岂不败坏咱一世英名?”因此存了这个心,负了气,遂瞒着人,竟连夜越墙而去。欲知黄天霸前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54回 天霸夜走凤凰岭 计全急回徐州城
  却说黄天霸越屋而走,众人天明方知。计全道:“天霸此走,必是负气望凤凰岭而去了。但此一去,恐闹出岔枝儿来,还要请褚老叔、朱大哥同去一趟,到了那里,便可与他们和解。咱便赶回徐州,禀知大人,讨个示下,即去凤凰岭,成就公私两事。二位意下如何?”褚标、朱光祖道:“使得使得,就照此办法。”
  单说黄天霸离了褚家,急急前进,走了两日。这天已晚,才到凤凰岭地方,便捡了个客店住下,自有小二招呼。天霸用了晚饭,便问道:“店小二,此地到凤凰岭有多少路?”小二道:“不过六七里地方。你老果是要到那里寻张七么?”天霸道:“咱与张七前在褚家庄会过一面,现在要去拜望。听说他里面俱有埋伏,因此先要问明,然后上去,省得周折。你可知道上岭路?”店小二道:“小人也曾听见人说过。由此上岭,先是大路,约有半里的光景,反要从那曲折小路而去;若仍向大路走去,那里皆是埋伏,如若陷在埋伏里面,他便将人带回庄盘问。若是好人,便自罢了,倘若不对,关锁起来,不放下岭。”天霸又问道:“他家有多少屋子?”店小二道:“你看那岭上,所有的房子,全是他家的。你老请早点歇罢!”说着,小二走出去。天霸暗暗说道:“幸亏问人,不然,还要遭他擒了。”便靠在铺上,歇了一回,约有三更,便起来换上夜行衣靠,带了百宝囊,藏了金镖,提着朴刀,悄悄出门,越屋而走,直望风凰岭去。
  不一会,已到岭下。登时上了岭,记着店小二的言语,先由大路去。约走了半里,借着星光向前面一看,黑丛丛只见一带树林,中间有所庄屋,前后约共三五进房屋。再向路旁一看,果然有条小路。黄天霸看得真切,顺着小路而去。又走了约有半里,已至庄上。四面一看,一带围墙,墙头上密排着三尖刀、铁蒺藜,若要越墙过去,万万不能。复上前又看了一个土墩,天霸上了土墩,四面看去,就在此墩右首,围墙转角,那里有道小小的双开门,却是关着。天霸看罢,想道:“此必是他家后门了。既负气到此,若不进去,那里还有脸见他们?”说着,便向百宝囊中掏出软索来,一抬手,拔出几根铁蒺藜,将脚立在围墙上面,复将软索收起。转过身来,向里面望下去,乃是一座坑厕,还点着一盏半明不灭的灯。天霸跳在坑厕屋上,便由此跳上正屋,却正好是上房。遂蹑住脚,蹿到檐口。将身挂下,窃一细听。只听房里有个女子声音,说道:“爹爹若果赢得天霸便罢了。如天霸赢得爹爹,或赢得你女儿这两口刀,那时便听爹爹作主。”又听一人说道:“我儿不是这样说法。为父的已预备下两把竹刀,天霸此来,必同着褚伯父、朱老叔到此。见面之后,为父的便同他先行比试。我儿若要与他比个高下,我便将竹刀拿了出去,你与他再比,免得动了兵器,总有一伤。我儿且听为父的话,不要过于执傲,由着自己的性子。
  你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底下便听不真切。天霸听了一会,又从窗格眼内望下一瞧,见上面设着两张炕床,右首两张椅子,坐着两人:一个老的是男子,一个美貌佳人。看罢心中暗道:“难道张七说这话,还要将他女儿嫁我不曾?他若果有此心,我得了一个才貌兼全的老婆,也可助我一臂之力。我此时倒不及先行下手,不要埋没人家一片好心。但不可不给他个凭据,要他知道我已经来过,听见这话才去的。一来显显本领,二来就是褚老叔、朱大哥明日来了,也好卖个情在他二人身上。”
  主意想定,便取一只金镖,对准房内他们坐的那椅子后面壁上,一撒手,打了进去,却好中在上面。天霸见金镖已中,一缩身,如风吹落叶一般,登时出了围墙,直望客店而去。
  张七正与张桂兰坐在椅上,忽见嗖的一声响,由窗眼外飞进一件东西,在后面壁上钉住。张七与张桂兰赶着上前一看,原来是只金镖。张七笑道:“此镖只有天霸会使,再无旁人能用。”张桂兰听说“黄天霸”三字,便取了朴刀,蹿出房外,一个箭步,跃上屋去赶天霸。哪晓得天霸早已走了。前后寻了一会,连个影儿都没有,只得仍跳下来,心中暗道:“人说黄天霸本领高强,照此看来,果然不错。他若答应我爹爹所说之话,张桂兰就终身有靠了。”想着回房安睡,不提。
  且说施公,自从黄天霸、计全两人往褚家庄探信,七八天不见回来。忽见施安禀道:“计千总回来了。”一会子,计全跟着施公走进书房,行了礼,又代天霸请安。施公命他坐下,计全坐在一旁。施公问道:“褚家庄所访之事如何?黄贤弟为什么不同回来?”计全便将以上情形,如何访问,褚标说:盗金牌女贼是张七女儿张桂兰,如何褚标与张七不睦,如何请光祖,如何说张七欲招天霸为婿,张七如何要天霸允许三件事便将金牌交出,前后说了一遍。
  施公听罢,便向计全笑道:“照你如此说法,本部堂失去金牌,黄天霸得了一个妻小,实是意料不到。如今金牌可曾取回呢?”计全道:“只因张七务要大人出名主婚。还要大人去请褚标、光祖两人作伐,即日纳彩,然后方将金牌送出。此事天霸还不晓得,惟恐告诉他这件事就要决裂了。而况张七父女本领出众,天霸恐非敌手。光祖不过说张七要与他比试,比及天明卑职等方知他越墙而走,就特请褚标、朱光祖二人赶去,料想绝无妨碍。故卑职先回给大人送信;二则面求大人,许了张七之言,好使黄贤弟成就好事,取回金牌,公私两济。卑职等有个变通章程:只须如此如此。”不知计全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255回 英雄尚义巧遇良朋 女儿多情面求佳婿
  却说计全想出变通法儿,向施公说道:“卑职愚见:最妙下一道札谕,先云招安,后说为天霸择妇。在大人既不失身分,在张七又有光辉,即天霸亦感激大人的恩德。卑职再前去作说,此事断无不成。至褚标、朱光祖二人,只须拿大人的名帖,向他们说一声,他两个自会答应,此外别无难事。”施公听说,遂道:“照此办法,甚合吾意。”即令施安请幕府拟稿,即日缮就,交计全带去。
  且说黄天霸在张七家内,留下金镖,仍回客店,已至四更时分。天霸独自靠在炕上,胡思乱想道:“张桂兰那个女子,真算是才貌双全。我若得了这个老婆,平生之愿已足。只可惜张桂兰既有心于我,大不该盗去金牌。”又想道:“我幸亏不曾莽撞,若把他父女伤了,不是负了褚老叔他们的好心吗?”
  一人只管乱想,想困极了,方才睡去。次早起身,小二送进面水。天霸洗了脸,便到外面,四处观望。走到店堂,忽见褚标、朱光祖二人走进店来。天霸正要招呼,褚标已经看见,便唤道:“黄贤侄,你是几时到的?”天霸道:“昨日晚上到的。”褚标道:“你叫咱们赶得好苦呀!”说着,天霸将他二人让进里面,招呼店小二拿茶。小二答应,将茶摆在桌上,便自出去。
  褚标道:“贤侄既如此,为何还不去呢?”黄天霸道:“不瞒你老说,昨夜已去过了。”褚标道:“既已前去,为何又转回来?莫非不识路径,恐陷入埋伏么?”天霸道:“这也不是,小侄前去的时候,本是负气而行。及至到那里,在他房上,只听里面一男一女,唧唧哝哝的说话。小侄听了一会,只听出两句,说什么‘等你褚伯父、朱老叔来再议。’知是张七父女,因此小侄不曾下去,恐怕有负你二位盛情。后又想着我既到此,若不给他们个凭据,也免空跑一趟。遂将金镖取出一只,由窗外打人房内。一来显显小侄的本领;二来叫他们知道,不敢藐视;三来给你们二位做个见证。不然,小侄说去过了,你二位都不相信。”褚标听说,便望朱光祖丢了个眼色,说道:“黄贤弟,据你说来,碍着老夫与朱贤弟面上,我看来倒可不必。如果要去,今晚我等在这里等候,看贤侄建功立业,你能将桂兰擒下岭来,或竟将她杀了,老夫便从此佩服。何必碍着我两个薄面,致使贤侄不能速取此牌,未免有负豪兴。”天霸被褚标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朱光祖在旁,赶着说道:“褚大哥,不是这个说法。黄贤弟既看你我薄面,这也是他的好处,不可埋没人心。为今之计,吃过饭便同黄贤弟一齐上岭。见着张七,大家说开了,便没有事。万一张七要与黄贤弟比试,贤弟就计较计较,也是我辈应分之事。”黄天霸道:“二位先去。咱初更时分,仍是由高而进。那时二位等咱下来,比这同去,较为体面;却不可先行说出。此去见着张七,还要假作问他,咱曾去过没有?等到去的时节,以后之事,便由二位做主了,可不要叫咱太弱。”褚标道:“既这样说法,我便依你。”说着,店小二已送进午饭。三人用毕,擦了脸,又吃了茶。褚标道:“咱们好去了。”朱光祖答应,登时出了店门,竟望凤凰岭而去。
  不一会已到,当由庄丁通报,张七便笑迎出来。三人到了厅上。张七先向褚标道:“些须小事,何足介怀?既已说明,更当格外相契。”彼此又重见了礼,然后坐下。庄丁献上茶。
  张七又道:“咱俩数年不见,老哥竟老得多了。”褚标道:“贤弟也老好些。我们皆无能为了,只好看那些后辈作一番事业罢!”
  说着,张七便叫庄丁将张桂兰唤出来。庄丁答应进去。少时桂兰出来,张七便叫桂兰给褚伯父、朱老叔见礼。桂兰一一见礼毕,站在一旁。褚标说道:“这位侄女越发长得脱跳了。竟不是女孩子气派,居然能做出一件惊人事来,可羡,可羡。”张桂兰转身向里走去。褚标停住口,不说此话,复问张七说道:“黄天霸曾来过没有?”张七道:“他是来过了,还留下一只金镖。等我们出去追寻,不知去向。”朱光祖道:“我们本来约他同来的,忽然夜间不见了,我就晓得他一定到此,所以我们也赶着下来,不料他来而复去。他要与我们同来,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到此不即动手,是看的我们的薄面。留下金镖,是显得他的武艺,这便是他用意了。”褚标道:“此话有理。”朱光祖道:“今晚他必前来,望我们可到没有。我们今夜可要留心,等他来时,硬把他叫了下来,拜见丈人老子。”张七道:“贤弟不要戏谑,愚兄前说之话,他究允与不允呢?”褚标道:“有什么不允。得了这样好老婆、好丈人,还有什么话说呢?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也是依的。老弟你放心,将来还要得诰封呢!”说得三人笑了一阵。张七道:“老哥你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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