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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六辑)-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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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让他们再抓到我。要是被抓回去,他们准会杀了我。我要逃命。”
  他看着日记本,史卡丽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史卡丽付了账,走出餐厅,站在穆德身边。穆德正仰视星空。
  穆德说:“我常常想……我们看到的这些星光已经有亿万年的历史了。时间从混沌开始,飞逝到现在,还会继续流向未来。宇宙中没有什么是可以称为永恒的事物。但是也许它们都是灵魂,史卡丽。像星光般闪烁着,穿越时间寻找归宿。不知道我妈妈看到了什么,不知道她想要告诉我什么。”
  史卡丽说:“你还是回去睡一觉吧。”
  穆德说:“好吧。”
  那晚,穆德在房间中安静地熟睡着,电视机也没有打开。他母亲那半透明、微亮的形体又出现了—她俯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

  第十三幕

  第二天一早。史卡丽来敲穆德的房门。他困倦地应门,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史卡丽说:“我找到了,穆德。真难以置信,就好像是这文件自己来找我似的。一位警察1979年时的记事本。”
  写道:“年约十四岁的少女。自称曾被扣为人质而出逃——入院体检。”
  穆德说:“里面写了些什么?”
  史卡丽说:“这里面的描述很像你妹妹。”
  穆德说:“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史卡丽看着他,说:“穆德,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第十四幕

  穆德和史卡丽在医院里浏览着归档的文件。
  史卡丽说:“说不定她用了其他的名字,她可能用另外的名字登记。”
  穆德说:“她根本没说名字,看这个,这份入院记录写明急诊护士问不出她的名字。警察也问不出来。”
  史卡丽说:“她的体检报告没什么问题。但精神状况——这里写着她有妄想症的迹象。”
  穆德读道:“身上有可能是自虐的伤痕。膝盖、手腕和胸前都有小的半月形伤痕。这是实验留下的,史卡丽,这就是她,她来过这儿——十四岁的时候,她来过这医院。”
  史卡丽读道:“病情和诊断结果没完成……实验结果欠奉。”
  穆德说:“他知道的,他撒谎!他知道她那会儿还活着,现在他仍然撒谎的原因是因为她依然活着。”
  穆德激动地站起来。
  史卡丽说:“穆德,等等。”
  穆德说:“我明白,我明白,你不想让我抱太大希望,我明白的。”
  史卡丽说:“那是1979年的事儿了,在二十—年以前,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查起,而且我们连医生签发的出院记录都没有。”
  穆德说:“可我们有签她入院的急诊室的护士记录。”

  第十五幕

  深夜。穆德、史卡丽和赫罗德在一幢房子前停下车。他们向房子走去,但史卡丽注意到穆德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说:“怎么了?”
  穆德说:“我有一种强烈的奇怪感觉,但是……这好像就是路之尽头了。这条路像是把我带到这儿来寻找真相。”
  史卡丽说:“你准备好接受真相了吗?”
  穆德微微点头。
  史卡丽说:“你要我自己去跟她谈吗?”
  穆德又点点头。
  史卡丽说:“好吧。”
  穆德留在车边,史卡丽和赫罗德走到房门口。史卡丽敲了敲门。一位年约六十的女士——阿布塔丝来开门。
  阿布塔丝说:“我就觉得听到敲门声了。”
  史卡丽拿出证件,说:“阿布塔丝?”
  阿布塔丝说:“是我。”
  史卡丽说:“你就是1979年时在Dominic Savio纪念医院当过护士的阿布塔丝吗?”
  阿布塔丝说:“我就是。”
  史卡丽说:“想问你几个问题,是关于一个你曾经照顾过的病人的事…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史卡丽将文件递过去,赫罗德仔细听着。
  阿布塔丝说:“是她,没错。她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不可能忘了那个女孩,包括她的容貌和她惊恐的样子,她很担心自己的安全。副警长把她送来的时候,她就像个落叶似的抖个不停。除了我,她谁也不让碰。然后,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赫罗德说:“看到了幻象……看到她死了,就像爱宝·林恩的父母看到的那样。”
  阿布塔丝说:“事实上,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史卡丽说:“你看到她死了?”
  阿布塔丝说:“那天晚上,她睡在床上,我就那么—眨眼,她就消失了。可下一秒她又出现了,仍然熟睡着。我没法解释,可这种莫名预示了什么?”
  史卡丽说:“什么意思?”
  阿布塔丝说:“那天深夜,有些人要来带她走。我觉得其中一个可能是她父亲,我让他灭掉香烟时,他看我的眼神,真让我不寒而栗。”
  史卡丽一愣,说:“所以是他们带走了她?”
  阿布塔丝说:“他们是想带她走的,可我带他们去病房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从一间上了锁的病房消失了。”
  史卡丽看了看赫罗德,然后转过头看汽车那边——穆德不见了。
  穆德正走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Moby的音乐My Weakness轻奏着。他看到一个小男孩的透明影像。这男孩向穆德伸出手来,拉着他来到一个小山丘。接下来的画面变成了慢动作。有许多像这小男孩一样的影像出现了,他们全是孩子,他们正在嬉戏着,看上去都好开心的样子。穆德松开小男孩的手。他看到爱宝…林恩·拉皮尔抬起头向他微笑。接下来,他看到一个棕色头发、漂亮的小姑娘向他跑过来。他惊异地盯着前方,叫道:“曼莎!”
  这个十四岁女孩的影像抱住他,他们互相凝望着,这女孩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又拥抱住他。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吻她的头,笑了。
  史卡丽说:“穆德,你去哪了?”
  穆德说:“路之尽头。”
  穆德转向赫罗德说:“他没事,他很好。”
  赫罗德说:“我儿子?你看到我儿子了?”
  穆德说:“他死了。他们全都死了,赫罗德。你的儿子,AmberLynn,还有我妹妹,他们都已经死了。”
  赫罗德说:“不!”
  穆德说:“赫罗德,你看到了那么多的影像,但你拒绝去看他。你不想就让他的事情结束。可你现在必须做个了结,赫罗德。他很安全,在一个更好的地方。他们现在都很好,我们都要放下了。”
  赫罗德说:“你错了,我会找到他的,我不相信你!”
  赫罗德快步走开了。
  史卡丽走到穆德身后,说:“穆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穆德说:“我很好。” 穆德仰视苍穹的繁星,长叹:“我解脱了!”





《亲生孩儿》作者:巴特勒

  按:巴特勒(1947-)是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1971年开始创作科幻小说,主要作品是关于生命繁衍的长篇小说,如“设计者”系列(1976~1984)和《世代交替》(1989)。她极少发表短篇,然而正是那为数不多的短篇为她赢得了奖项。《亲生孩儿》获雨果和星云两大科幻奖就是一例。它以异种生殖为题材,描述人类失去地球后为了在外星球获得外星生物的保护,而不得不成为他们繁殖后代的代母体。叙述者盖恩忍辱接受外星生物的寄生卵,既是他的成长礼仪,也是地球人在外星球上的生存阶段。故事之所以感人是因为其内涵超越了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将怨恨和感激之情水乳交融地倾注在地球人和外星生物的关系之中。巴特勒构思新颖巧妙,笔触细腻情深,主题寓意深刻,人物栩栩如生,令人掩卷之后仍然难以忘怀。

  盖托伊是外星特里克生物。她的姐妹给我家送来了两只未受过精的卵蛋。盖托伊让我母亲、兄长和姐妹们分享一只,却定要我独自吃下另一只。母亲不想吃,她端坐一旁,望着孩儿们一个个吃得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她大部分时间却凝视着我。
  我躺在盖托伊又长又光滑的腹部,不时地吮吸着那只卵蛋,心里纳闷,母亲为什么不愿享受这无害的乐趣?卵蛋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父亲对这种补品是来者不拒,所以寿命长了两倍。
  他晚年该衰老的时候,才与母亲成婚,生下我们四个。
  当盖托伊的几只步足把我紧紧搂住时,母亲转过了脸。盖托伊喜欢我们人的体热,所以一有机会就搂紧我们。年幼时,我躺在家里的时间较多,母亲总是教导我,对盖托伊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唯命是从,因为她是外星政府官员,掌管我们这块地球人保留地,是外星智能生物特里克与人直接接触的最重要代表。她说来就来,径直爬上为她特设的躺椅,召唤我去暖和她的躯体。当我躺在她的怀里,听她像往常一样抱怨我骨瘦如柴时,是不可能对她毕恭毕敬的。
  “你好多了。”她这一次说,一边用六七只步足检查我的身体。“你终于胖了些。瘦是危险的。”
  她的检查变得如此轻柔,就像抚摸一般。
  “他还是太瘦。”母亲警惕地说。
  盖托伊抬起头来,离开躺椅的躯体约有一米长,仿佛打算坐起身来。她双眼盯着母亲,母亲则把老气横秋,布满皱纹的脸转了过去。
  “莲,我要你把盖恩剩下的卵蛋吃了。”
  母亲默不作声。
  在保留地外,煽动盖托伊的特里克比比皆是。他们希望获得更多的地球人作为他们传宗接代的代母体。
  此刻,盖托伊卷起四只步足把我从她的怀里推向地板。“盖恩,去玩吧,”她说,“坐到你姐妹那边去嬉闹吧。你卵蛋吃得最多。莲,过来暖暖我。”
  我认为母亲的犹豫是毫无道理的。在我最早的记忆里,她就曾躺在盖托伊的身旁,和她谈论那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情。还把我从地板上抱起,放在盖托伊的一个体节上,一边还放声大笑。
  那时候,她也享用自己份内的卵蛋。我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中断这种嗜好的。
  此时,母亲靠着盖托伊躺了下来。盖托伊用左侧的步足把她夹住。虽然夹得不紧,却很牢靠。
  我觉得那样躺着总是十分舒服的。可是除姐姐外,家里人对此都感到厌恶。
  盖托伊是有意识地夹住母亲的。她略略话动了一下尾巴,规劝地说:“莲,你卵蛋吃得太少轮到你时就该吃些。你现在非常非常需要它。”
  盖托伊又摆动了一下尾巴,动作极其敏捷,若不留神注意,根本觉察不到。她这是在蜇母亲裸露着的大腿,还蜇出了一滴血。
  也许是冷不防的缘故,母亲惊呼了一声。蜇一下实际上并不痛。她随即叹了口气。我看得出,她已经肌肉松弛,身体酥软,在盖托伊的怀里赖洋洋地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躺着。“你为什么蜇我?”她用半睡半醒的声音问道。
  “我再也不忍心看你坐在那儿受罪。”
  “你该知道,他现在还是我的儿子,”母亲突然说。“别想从我这儿把他买走。”她以往是决不允许自己说出这种话来的。
  “哪能呢,”盖托伊随声附和,一味迁就着她。
  “你以为我为了几只卵蛋,为了长命百岁,就会卖了他?卖了我自己的儿子?”
  “不会的,”盖托伊说,一边抚摸母亲的肩头,一边拨弄她那长而略显灰白的发丝。
  “苎荷,脱掉她的鞋子,”盖托伊说。“我过一会儿再蜇她一下,她就能安然入睡了。”
  姐姐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来,喝醉了酒似地摇晃着身体。她脱了母亲的鞋子,马上坐回到我的身旁,握住我的手。我们姐弟俩总爱待在一起。
  母亲把头靠在盖托伊的胸部,试图从那个糟糕的角度仰视盖托伊那张又宽又圆的脸。她俩可以说是在一起长大的。盖托伊现在比母亲年长三倍。然而,即使母亲年过故世,她却依然年轻。她和母亲相识时,正处在迅速发育的阶段,处于特里克的青春期,而母亲当时还是幼儿。后来,有一段时间,她们两人以同样的速度发育成长,彼此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
  盖托伊甚至把她介绍给了那位后来成为我父亲的男子。父母尽管年龄悬殊,却情投意合。
  建立了美满的家庭。这时,盖托伊继承家庭传统,投身于政治之中。她和母亲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在姐姐出生前的某个时候,母亲曾经许下诺言,把自己的一个孩子送给盖托伊。
  按规定,母亲不得不给特里克奉献一个子女。那么,与其送给陌生的特里克,还不如送给盖托伊。
  光阴流逝,盖托伊四方周游,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当她重又回到我母亲身边要她兑现诺言时,保留地已经属她管辖。她也许以为这是自己辛勤操劳后受之无愧的报偿。我姐姐对她一见如故,希望自己被选为代母体,但是母亲那时腹中有我,而盖托伊也喜欢选个初生婴儿,亲手将他扶养成人。据说,我出生3分钟就被盖托伊的许多步足第一次搂在怀里。几天后,我就第一次尝到了卵蛋。
  “莲,能站起身来吗?”盖托伊突然问。
  “站起来?”母亲诧异地反问:“我觉得自己飘飘然快进梦乡了。”
  “等会儿再睡。屋子外面听上去好像出了什么事。”她猛然松开了我的母亲。
  母亲觉察出她的语气,及时站起身来,否则准被她摔倒在地板上。盖托伊的九尺之躯从睡椅上迅速爬起,飞也似地穿门而出。她有骨骼──好几条肋骨,一条长长的脊柱,一只脑壳,每个体节上还有4对足骨。然而,当她行动时,却转身自如,扑跳凶猛。她看上去仿佛没有骨头,而是像水生动物,嬉水似地在空中游荡。我就爱看她动若脱兔的模样。
  我撇下姐姐,尾随盖托伊出了房门,但是我的脚步有点踉跄。
  曾几何时,特里克只把地球人当作实惠的热血大动物,把我们男男女女关在一起,只给我们吃卵蛋。那么一来,不论我们如何克制,他们迟早会获得我们的下一代,还算幸运,这种情况持续不久。几代之后,我们不再是实惠的大动物了。
  “盖思,把门敞开。”盖托伊说。“叫家里人别出来。”
  “怎么啦?”我问。
  “是个代母体。”
  我畏畏缩缩地靠在门上。“上这儿?就一个?”
  “我捉摸他是想找电话亭。”盖托伊抱着那男子从我面前走过。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像一件对折的外衣挂在她的步足上。他看上去还年青,也许和我哥哥同龄,但他不该那么瘦,简直瘦到了盖托伊说的危险程度。
  “盖恩,去电话亭”她说。她把那男子安置在地板上,开始脱掉他的衣服。
  “叫阿贵去吧”,我对她说。“我留下,也许能帮点什么忙”。
  她的步足又开始忙碌起来,拎起那男子,把他的衬衣撩起蒙住了他的头。“你不要看,”她说。“怪吓人的。”我不能用他那位特里克的方式救他。
  她看了看我哥哥。他老成、高大而强壮,留在这里肯定更帮得了忙。可他现在背靠墙壁坐着,两眼呆呆地盯着地板上的男子,毫不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反感。盖托伊心里明白,阿贵是帮不上忙的。
  “阿贵,快去!”她说。
  他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稍微摇晃了一下就站稳了脚跟。他心里害怕,头脑却清醒。
  “这位男子名叫布拉姆·洛马斯,”她一边念着那人的臂章,一边告诉阿贵,我不无同情地用手指抚摸自己的臂章。“他需要名叫库特吉夫的特里克的救护。听清楚了没有?”
  “布拉姆·洛马斯;库特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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