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六辑)-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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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白烟没过几天再次发生。一家伙冒出十五个不速之客,把贮藏室、电冰箱清洗一空,其彻底程度足使老牌窃贼眼红。我暗自嘟哝,这未免过份了。我之所以讲,是因为他们是十五个,我仅仅孤身一人,声音细小。但还是让一个家伙听到了,他凑到我面前:
“库比赫,”他拍打着我的肩头说得理直气壮,“别心疼那点东西,为你本人的后代子孙,不该太吝啬吧?”
“我的后代?”我呆若木鸡。
“是啊,没错。我是布雷卡·库比赫,2417年生。”
象给一架钢琴击中我的头顶。
“要支持住嘛,我的老祖宗!”
我的两只脚象踩在棉花上,走到椅子前,颓丧地坐了下去,精神彻底崩溃了。呼吸困难,象一条拖上岸的鱼。我莫非疯了?恐怖感逐渐消失,可越想越恼怒。
“听着,你承认是我的不肖子孙,也就是说,打算往后还要经常地跑到我这儿来抄家?”
“为什么要那样?我们全住这儿啦。”
“住这儿?”
“怎么着?我们办了回返过去的签证,一切合乎手续。你呀,根本想象不出你们生活的美满。山珍海味,甜食糕饼,油饼……”他说得津津有味,“不象我们那儿光吃讲究含多少焦耳和维生素的药丸子,那种完全按科学配方做的人造食品,好难下咽哟。呸!人口过多过密,全盘自动化,计算机控制!老祖宗!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工作累了可以休息,想躺下就躺下,又能变着花样地吃。可是在‘那儿’,别想从岗位上脱身,把人活活累死。你们的食物却把人活活馋死——咱们比较起来,一个是神仙的生活,一个是猪狗的日子。不信请你尝尝用海藻提炼而成的这种海藻精,你就知道我说的不假。”
“啊,真烦人!”我焦燥起来。
“老祖宗,您不欢迎,实在遗憾。不过等咱们厮混熟了,就都是分不开的朋友了。”
“我不怀疑这一点。可是,你们冲破时间束缚,干扰历史正常进行,居然还给你们签证,今后全都要乱套的。”
“我们是在进行试验,当然只先试点。探祖归宗!也有一部分人是非法混进来的。”
“你们怎么想起干这个勾当?”
他耸耸肩:“原因不清楚。突如其来地掀起这样一股热潮。在各种广告上都有这样的话:‘没吃过老祖宗的食物的人,就不配说他会享受。’我们于是一致决定到您这儿来做客,品味美食。”
“我感到非常荣幸,非常走运,你们想让我干点什么呢?”
“我们可以挤一挤。请您搬列过道去睡,让大家全住下来。父系的近亲马上就来这儿。”
“父系的近亲?”我眼前一阵发黑。
“别紧张嘛,顶多十个人。”
书橱那儿的混乱状况把我从迷惘麻木的状态中惊醒,子子孙孙们在那里挤做一团。我站起身,推开布雷卡挤进人群。有个晚辈用目光扫视书名,放肆地把书架子上一本本抽出,又失望地,象丢弃废纸一样往地上掼。我能容忍一切,唯独这样对待书我可受不了。我把书奉为神圣之物,选阅当然可以,而砰叭乱摔,听到声音我心里象刀扎。
“你这缺乏教养的蠢驴,发的哪一门子疯?”
“我这是在找书,找有关美味保健食品的书,难道你没长眼睛?”
“给我住手……”
“请您保持肃静,老头。”
我狠狠地揍他一拳,但还客气,因为拳击教练叮嘱过,不可过猛。他在书堆上爬动,其他儿孙认为应当维护本家族的面子,于是奋起群攻展开恶战。我根本就没有胜利的指望,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把我鼻青脸肿地丢在过道。我不甘心地又闯进屋,最后只是又新添几块青伤而已。不过,子孙还算宽厚,将我推出家门,怕我受凉还扔出一件上衣。
——有家难归了。
遭此磨难的非我一人,好多邻居也被各自的子子孙孙轰出家门,处处都有“晚辈”进住。住宅惨遭破坏,公路上汽车多得象耗子一样。
我走在大街上,路过一家被抢掠一空的超级市场,连地板也全部撬走。由于在未来世界的子孙‘那儿’木头也是珍稀之物,故而连货架子也无影无踪了。我向市中心走去,交通运输已经断绝,公共电汽车拆卸得仅存车架,呆立路旁象充当着古老善良时代的见证人。有位行人耳贴半导体正在收听广播。突然哎呀一声,收音机失手落地,在行人脚下很快失踪。
“广播说咱们这儿的未来子孙已超出九千万,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没人注意到他,洪水般的人流将他卷走。布拉格旧城区已呈现这么一幅图景:大小商店皆被掠劫一空。布拉格市民跟他们将来的子孙之间出现了第一次冲突。我穿过普日科比大街来到穆斯切克大街,挤进充满全是未来子孙的旧书店。书架挤坏了,图书被毁坏了。塔索和帕夫拉象踩钢丝演员似的站在过道栏杆上。岗克站在柜台上用厚重的《世界地图集》猛拍这群不知来历的顾客的头顶。塔索看见我就喊:“野蛮极了,光要食谱!别的书一律捣毁。”
我看出他们无法突出重围,只好摆摆手向门口挤。我夹在一股人流中,由橱窗涌出,顺利地来到大街上,于是随着这伙人往前走,它可以保护我不被踩死。我象海浪上一枚小木片,随着人的洪流走到瓦茨夫斯基广场。往前再挤不动了,因为这儿正在进行拍卖。有人叫喊:“19世纪烹调技术——30万克郎……”
这笔交易的结局如何不得而知,由于人群沸动又把我带到因德里斯基大街上,这地方就不那么人山人海,用肘尖拨开人墙可以向自己需要去的方向慢慢挤过去。借这种很不受别人欢迎的方式,我挤到索柯罗夫大街,经卡琳路逆人流直上到了考贝利斯大街。到处都一样乱糟糟的,未来世界的子子孙孙们充塞各个街道。从阴沉的天空开始飘下雪花。我沿红军街好不容易走到电车车库,已是城边了,路轨只铺设到这里。在几乎填满的采沙场那里,停着几辆挂篷的货车。我决定去那儿借宿一夜,看样子会有地方的。
“站住,手举起来!”迎面传来吆喝声,我没有反抗。
“嘿,是库比赫先生,”从篷车里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邻居普洛科瓦,“快过来!”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在紧急建立起来的营地上燃烧着几堆篝火,煮着稀少的食物。一位退役上校站在营地最前面。
“特拉皮赫!”他握着我的手做自我介绍,“我代表大家欢迎您。市内目前怎么样?”
我叙述了目睹的情况,他双眉紧锁,说:“局势相当严重,咱们的处境也不轻松。对方还在加强实力,”他手指一片树林,“咱们等待着他们冲过来。您是能够突围来到这里的最后一位老市民,应当做妊防卫的准备。”
他发出命令,我们就象历史上胡斯党人那样把篷车列成半圆阵式,筑成一道防御堡垒。我倍受感动地想起学过的历史课,当年胡斯党人就利用带篷的马车做工事。采沙场的陡坡做为我们阵地的后方屏障,故而对方只能从树林那个方向发起冲锋,并要通过一片积雪的开阔地。寒风喑哑地呼啸,扬起阵阵雪粉,我们检查了武器:晾衣服的长竹杆,铁锅,为加强打击效果,锅里都装满凉水。
没有出现敌情。找们紧跺双脚取暖,时间缓缓过去,树林里静悄悄的,不过,公路上却集结一群未来世界的子孙。我们的营垒显然引起他们的兴趣,朝我们的车阵比划着。
“上校,咱们肯定错误地估计了敌情,摆下开战的架式恐怕要激怒他们。”
“胡说八道,”特拉虚赫打断说,“就是让他们看清楚咱们不是好惹的!”
“注意!”普洛科亢高叫,“来啦!”
一伙未来子孙离开公路向这里接近。他们挺想包围我们,可我们选的地形恰恰迫使他们挤成团。距我们阵地50公尺处,他们停止前进。
“货车交给我们。”
“撤回你的最后通谍!”上校怒声呵叱。
“别逼我们采取强制手段!”
“水锅——射!”于是我们抛射出第一颗炮弹。传来砸在脑袋上的沉闷声响,说明击中目标。最靠近的做人挨了第二发炮弹。隐蔽着的妇女队点燃有残漆的油漆桶,我们把它放在发射架上,向敌群投过去。冒着火苗、喷洒火星的漆桶,直奔惊呆了的进攻者,我们把能够发射的东西,全掷向够得上的敌人。事前,在公路上发现有沥青,现在也拿来当做我们的弹药。
炮弹明显不足,敌人乘虚攻入我们阵地,但是我们的援兵赶到了。新来的战士爬上篷车,勇猛地和未来世界的儿孙们搏斗。我身旁是一位佩戴铁路员工标志,体态苗条的妇女,她战斗十分勇敢。有一个姑娘挥舞着不知从哪儿卸下的转辙器,意外地击中一个敌人。进攻者畏怯了,当我们把敞开门的沉重铁柜投向敌人之后,连最顽固的敌人也退缩了,他们开始溃逃,我们获得全胜。战场上乱七八糟,我们用了几乎20分钟进行清查。随后,有个晃动一块白布的家伙朝我们走过来:
“我是和谈代表,请别往我身上砸重东西,”他大事恳求着,“我想和你们的军事首脑谈判。”
看样子他没带武器,又是一副可怜相,我们就放他过来了。
“你要干什么?”特拉皮赫双手插腰地问。
“想了解你们篷车里有食谱没有,或者做油饼的面粉。”
“没有”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谢谢。我们战败了,武器在我们时代已不复存在,军事动作也不合乎要求。”
来使为保持体面,庄重地摇摇白布做致敬的表示,然后不慌不忙地离开了我们。
未来世界的子孙朝哈巴拉方向撤走。我们跳下篷车,特拉皮赫布下岗哨,平原的上空阴阴沉沉。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议论这一场会战的印象。
“咱们立刻出发到莫拉维亚,”特拉皮赫说,“我在那儿有栋房子,还有个隐蔽的地窖,储存着够咱们吃半年的食物。
“醃的、薰的,灌肠、腊肠,足够咱们吃的。”
“灌肠、腊肠,”普洛科瓦自语着,“真没料到!”
他两眼直勾勾地发愣,突然流下眼泪说:“我应当坦率地承认!全怪我,怪我引来未来的子孙大举进攻!”
“您?”上校不相信地问。
“对,是我。有一天,在我的家里出现一个人。自称未来人,特来拜访。我为了表现殷勤好客,招待他吃油饼。他还带走一些。后来又出现一次,不是来他一个……您现在明白啦?”普洛科瓦放声大哭起来。
我们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邻居普洛科瓦那倒霉的油饼引起的……
《人口调查员》作者:弗雷德里克·波尔
第一个星期还没过完,这个地方就已经快变成疯人院了。谢天谢地,此种事务我们每年只搞一次。不然的话,有谁受得了!一年365天,有6个星期忙乱,46个星期闲散——人们大多认为,这段时间倒可以逍遥自在。但又有谁会明白,那6个星期是什么情形。
进行实地调查的人已受够了,像我这样做地区头目的人简直要变成疯子。好不容易费尽艰辛得到某个职位,而那时他们便会给你一个属于自己管辖的调查区。你必须面面俱到,把一切安排妥当。有53个调查员走出去,覆盖整个调查区;有150个进行实地工作,另外有20或30个得在调查指挥部——你要统帅这么多人。一切都似乎随人心愿的。但一旦调查开始,6个星期却似乎那么漫长,叫人简直承受不了。更何况你要以黑咖啡和维生素药丸为生。这如何不使人对洛马山风景点的休假旅馆心驰神往呢!
由于工作压力太大,任何人都会惶惶不可终日。你最优秀的实地工作人员一个个挎下来了。而你却不敢有丝毫松弛,只能强打精神,因为你是头儿啊……
比如说威特克吧。我们一块儿当上的统计员。他非常能干,你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样的人。一旦开始处理过度数量的人口,他不见丝毫怯懦之色。我将此人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凡有毫无经验、总是出漏子的统计员实习生来到,我必将他们托付给威特克,而他经年累月从未给我带来半点儿麻烦。或许大能干是不可能经久不衰的,或许我应当意识到他也会垮掉的。
我在一个客房套间安下我的指挥部,这里舒服而且漂亮。住在这个旅馆的人,你知道,是非常悠闲自得的。所以一旦要他们出去,自然不会没有抱怨的言行。“算了吧,”我斥责他们说,“5分钟内从这儿出去,我们先要对你们进行统计。”是的,是的,讲话一定要谨慎。不过,他们实际上是俯首帖耳听命于我的。当然,规章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可你必须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之所以有的人摇身一变荣升为区域头目,而有的人仍在统计员职位上泡着,原因就在于此。
威特克就是一例。
到第八天头上,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区域管理处的事情接连不断使我穷于应付——我们的速度有点儿缓慢——就在这时,威特克打来了电话。“头儿,”他说,“我这儿有人来登记。”
我一手抓住旋转式公文档,一边拿起铅笔。“蓝卡号数多少?”我问。
威特克在电话中讲的有点儿可笑。“哦,头儿,”他说,“他没有蓝卡。他说——”
“没有蓝卡?”我简直无法相信。到另一个人口登记处,竟没有自己地区人口调查官员发的蓝卡,说是属于正常人口,但实际上无异于编外人员。“他究竟是从什么鬼区来的,怎么会没有蓝卡呢?”
威特克说:“他不是从什么调查区来的,头儿。他说——”
“你是说他不是本国人?”
“对,头儿。他——”
“不要放话筒!”我丢开了旋转式公文档,又抓起了移民登记册。当然了,上面只有十几个名字——我们本国的编外人员已够我们烦了,外国人自然登记的不多。但是,每年仍会有一些人突破限制的定额。
“身份证号码是多少?”我问。
“哦,头儿,”威特克似乎讲不完了,“他没有身份证。我觉得——”
啊,跟这些等外人士周旋,你一个月也将无所事事。我斩钉截铁地说:“把他当做编外人员!”然后将电话挂断了。
不过,我倒有几分惊讶。威特克对规矩了如指掌,他原本不会将等外人员推给我处理的。在以前,当我们两人刚开始干时,我见到过他曾经将整整一家人都当做额外人员,原因仅仅是由于他们登记卡上名字的拼写跟清单上的不同。
但现在我们已是老手。我做了个记录,决定一旦这阵子忙过就跟威特克谈谈。我们是朋友,所以用不着以把他当做额外人员加以威胁,更不需要采取类似行动。他会明白的。我向自己保证,只要这阵子一忙过,或者我从洛马风景点一回来,就一定要跟他谈谈。
这时,我必须到区域管理处跑一趟准备自己挨骂。可我向他们证明说,我们已经提高了速度,所以他们只是随便指责了几句。我一回来,威特克便又打来了电话。“头儿,”他语调显得极不愉快,“这个来登记的人叫我头痛。我——”
“威特克,”我连忙打断他的话,“你又拿另一位来登记的人烦我了?你难道自己就不会处理吗?”
他答道:“还是同一个人,头儿。他说,他是个什么外交官——”
“啊,”我问,“那,你究竟为什么不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