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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养心的妙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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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副面具需要轮换着镶在脖颈上,深夜里女人会仰天叹息:我在哪里?
  做男人的就简明扼要多了。他们缓缓地但是坚定不移地向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好像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他们的轮廓在岁月中渐渐模糊,但内心仍坚定如铁。失败的时候,他们在人所不知的暗处,揩干净创口的血痕。当他们重又出现在太阳下的时候,除了觉出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以外,一切如常。他们也会哭泣,但流出来的是血不是水。血被风干了,就是美丽的玫瑰花,被他们不经意地夹在成功的证书里。
  男人的自由多,男人的领域大。男人被人杀戮也被人原谅,男人编造谎言又自己戳穿它。男人可以抽烟可以酗酒可以大声的骂人可以随意倾泻自己的感情。历史是男人书写的,虽然在关键的时刻往往被一只涂了蔻丹的指甲扭转。那也是因为在那只手的后面,有一个男人微笑地凝视着她。
  我懵懵懂懂疲倦地走过了许多年,频繁地选择着性别按钮,连自己也感觉厌烦。似乎每一次选择的动机都是避重就轻,人类的弱点在选择中暴露无遗。
  选择的机会不是很多了,我们已经老迈。
  时间是一个喜欢白色的怪物,把我们的头发和胡子染成他爱好的颜色。他的技术不是太好,于是我们就变得灰蒙蒙。孩子长大了,飞走了,留下一个空洞的巢穴。由于多年在一起生活,我们吃一样的饭,喝同一种茶叶沏成的水,甚至连枕头的高度也是一致的。我们变得很相像。像一对古老的花瓶,并肩立在博物架上,披着薄薄的烟尘。
  我们不可遏制地走向最后的归宿。我们常常亲热地谈起它,好像在议论一处避暑的胜地。其实我们很害怕,不是害怕那必然的结局,是害怕孑然一身的孤独。
  我们争论谁先离开的利弊。男人和女人仿佛在争抢一件珍贵的礼物,都希图率先享受死亡的滋味。
  在这人生最后一轮的选择中,我选择女性。
  我拈轻怕重了一辈子,这次挺身而出。男人,你先走一步好了。既然世上万事都要分出个顺序,既然谁留在后面谁更需要勇敢,我就陪伴你到最后。一个孤单的老翁是不是比一个孤单的老媪更为难?让我噙这颗坚硬的胡桃到最后吧。
  这是生命的分工,男人你不必谦让。
  你病了,我会在你的床前,唱我们年轻时的歌谣。我会做你最爱吃的饭,因为你说过,除了你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我做的饭最对你的口味。我们共同回忆以往的时光,把辛苦忙碌一辈子没来得及说的话,借病房的角落全部说完。
  其实话是说不完的。
  有一天,你突然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你说男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对我这样好,其实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你要用秘密回报我的真诚,这样使我在你死后不会太伤心。
  我立刻用苍老的手,堵住你的嘴。我说,你别说,永远别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我们怎样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从过去一直走到将来。
  男人走了,带着他永远的秘密。
  现在,我已无法再选择。
  那两个红色绿色的按钮,已经剥脱了油彩,像两颗旧衣服上的扣子。
  选择性别,其实就是选择命运。男人和女人的命运有那么多的不同,又有那么多的相同。
  我最后将两颗按钮一起揿下,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它们破裂了。留下一堆彩色的碎片。
  我作为一个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又作为一个女人,离开这个世界。似乎所有的选择都是徒劳。
  不。我用一生的时间,活出了两生的味道。

蓝色萝卜
  有一天,我到商场的玩具柜台,为朋友的孩子过生日准备一份礼物。因总是拿不定主意,挑来选去的很费时间,便听到了如下一番谈话。
  一位老妇人,在卖橡皮泥的柜台,转了好几个圈,神色有几分茫然。嘴里小声嘟囔着,哟,这才几年不见,橡皮泥已经变得这样豪华了,好的要上百块钱一套了,记得早先,几毛钱就能买一版,什么颜色都有的……
   正值中午,买东西的人不多,女售货员挺清闲的,就同顾客聊开了天儿。
  哎,我说这位大姐,您那是什么时候的皇历了?几毛钱一版?少说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橡皮泥,三十六色,花哨着呢,还附带模型,您是想要麦当劳的食品型,还是白垩纪的恐龙型?您叫孙子把橡皮泥往模型里这么一按,再一磕出来,就什么都妥帖了,跟真的一模一样。
  那老妇人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态,说,我不是给孙子买的,是给儿子买的。
  售货员并不因自己说差了而尴尬,很快接着话茬儿说,看您这年纪,儿子怕也有三十了吧?您还这么惦记着他,真是个好妈妈啊!
  老妇人点点头说,是啊,他大学毕业,已经工作多年了。她边说,边拿起售货员递来的样品,很仔细地端详后,把附有模型的橡皮泥向柜台里面推了推说,我不要这种千篇一律的东西,要那种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挥创造性的橡皮泥。
  售货员热情而久经世故的脸上出现了几丝迷茫,连我也听得起了好奇之心,用余光打量起老人。她衣着很普通,第一印象,几乎要把她归入家庭妇女范畴。但这结尾的话,让人得修改初衷,确认她是受过良好文化熏陶的知识女性。想来那儿子,也已是成年的知识分子了。那么,这玩具的意义何在呢?
  售货员不愧见多识广,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很快就重现成竹在胸的神色,缩窄了喉咙,同情地说,哦,我明白了。您的儿子精神上……是不是有点……那个……我接待过这样的顾客,是安定医院的大夫,也是不要带模型的橡皮泥,因为对病人的思维和手的活动帮助不大,简装的橡皮泥,反倒实用。病人们可以像孩子一样瞎捏,尽情地发挥想像力。听说从他们捏的玩意儿里,还能推断出病情好坏呢……
  售货员嘴快手也快,把带有麦当劳和恐龙图案的大盒橡皮泥,麻利地收起来,递过一种色彩艳丽的简装橡皮泥。
  老妇人很感激地看着售货员,轻声道着谢,然后细察新品种的成色。
  售货员充满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老人露出不很中意的样子说,基本还可以吧,只是有没有更多一些的呢?
  售货员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那我们还有大桶装的,都是专给幼儿园团体购买预备的,够一个班小朋友捏着玩了。说着,她从柜台角落拖出一个铁皮桶,看起来分量不轻。
  老妇人再次察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说,谢谢你啦。我儿子个子很高,手也很大,手指也粗,那些专为娃娃预备的橡皮泥,对他来讲,太精巧了些。这种正合适。
  老妇人交了钱,把售货员为她精心捆好的橡皮泥桶抱着,预备离去。售货员向她扬扬手说,您老多保重吧。看得出,您那么爱自己的儿子,他得了这样的病,您一定特难过。
  老妇人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极为洁白的牙齿。虽然按她的岁数推算,这是假牙,仍让人感到她按捺不住的快乐。她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儿子并没有什么病,他很好,很健康,是个很棒的电脑工程师。
  目瞪口呆的不仅是那位热心的售货员,还有在一旁偷听的我。谜团没有解开,越结越死。
  老妇人说,事情是这样的。
  我儿子小的时候,手很巧。我给他买回各种各样的玩具,让他开发智力。有一次,我买了橡皮泥,就是你说的那种老掉牙的货色只有十二色的一小盒。他用它们捏小鸭子、小轮船,活灵活现的。有一天,他捏了一个大萝卜,圆圆的,大大的,红红的,上面还长着翠绿的缨子。我喜欢极了,还有骄傲和自豪。我把这个萝卜小心地带到单位,让同事们看。大家都说这不是那么小的孩子能捏出来的,没准是哪个工艺师随手的小品。我听了以后,心中甜似蜜呀。回到家后,儿子跟我要那个萝卜。我说,干吗呀?他毫不在意地说,把它毁了,重捏啊。红色的归到剩下的红泥堆里,绿的归绿的。我很可惜地说,那这个萝卜不就没了吗?他睁大天真的眼睛说,可那些橡皮泥还在啊,我还可以捏别的呀。我说,不成,过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单位里要是组织展览,这个萝卜就是上好的展品。你不能把它毁了,我要留作纪念。
  儿子很听话,不再要回他捏的萝卜了。过了一段日子,他悄悄问,你们单位开过展览会了吗?我说,今年没开。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说,我想要回那个萝卜,让它回到我那一堆各色的橡皮泥里,这样,我就可以捏其他的东西了。我不耐烦地说,这个萝卜我还想留着呢。你该捏什么就捏吧。儿子又怯生生地说,妈妈,你能不能再给我买一盒新的橡皮泥呢?我说,为什么?原来那盒不是挺好的吗?儿子说,那个萝卜走了,它的颜色就不全了。我敷衍地说,好吧,哪天我得空了,就给你买。那阵子,我一直很忙。更主要的是不把孩子的请求当回事,总是忘。孩子问过几次,我心里烦,就说,你想捏什么就捏什么好了,颜色有什么要紧的?大模样像了就成。我儿子很乖,从此,他再也不提橡皮泥的事情了。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在桌子上,看到了儿子用橡皮泥捏的新作品。我不知是不是他特地摆在那儿的一个胡萝卜,身体是蓝色,叶子是黑色的。
  我当时应该警醒的,可惜忙于工作,不愿分心,就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从此,儿子再不捏橡皮泥了,我也渐渐把这件事淡忘了。直到他长大成人,几十年当中,我们都从未有一次再提过橡皮泥这个词。
  前几天搬家,从尘封的旧物中滚出一个铁蛋似的东西,我捡起一看,原来是那个蓝色的萝卜。谁也不知道它是怎样被保存下来的。我把它放在手心,还感到儿子当年的无奈。我从中听到了强烈的抗议和热切的渴望。我想赎回我当年的粗暴和虚荣,想完成我曾经答应过的承诺……
  她说到这里,头深深地埋下了,花白的头发像一帘幕布,遮住了她的眼睛。
  老妇人抱着橡皮泥桶,缓缓地走了。我也随之选定了一件礼物,离开了商场。我决定,在送给小朋友生日礼物的同时,送给他的妈妈一个故事。
  只听得售货员在后头喃喃地低语,谁知她的儿子还记得这回事不?会原谅他妈妈吗?

青虫之爱
  我有一位闺中好友,从小怕虫子。不论什么品种的虫子都怕。披着蓑衣般茸毛的洋辣子,不害羞地裸着体的吊死鬼,一视同仁地怕。甚至连雨后的蚯蚓,也怕。放学的时候,如果恰好刚停了小雨,她就会闭了眼睛,让我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黑镜似的柏油路上走。我说,迈大步!她就乖乖地跨出很远,几乎成了体操动作上的〃劈叉〃,以成功地躲避正蜿蜒于马路的软体动物。在这种瞬间,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手指如青蛙腿般弹着,不但冰凉,还有密集的颤抖。
   大家不止一次地想法治她这心病,那么大的人了,看到一个小小毛虫,哭天抢地的,多丢人啊!早春一天,男生把飘落的杨花坠,偷偷地夹在她的书页里。待她走进教室,我们都屏气等着那心惊肉跳的一喊,不料什么声响也未曾听到。她翻开书,眼皮一翻,身子一软,就悄无声息地瘫倒在桌子底下了。
  从此再不敢锻炼她。
  许多年过去,各自都成了家,有了孩子。一天,她到我家中做客,我下厨,她在一旁帮忙。我择青椒的时候,突然从旁钻出一条青虫,胖如蚕豆,背上还长着簇簇黑刺,好一条险恶的虫子。因为事出意外,怕那虫蜇人,我下意识地将半个柿子椒像着了火的手榴弹扔出老远。
  待柿子椒停止了滚动,我用杀虫剂将那虫子扑死,才想起酷怕虫的女友,心想刚才她一直目不转睛地和我聊着天,这虫子一定是入了她的眼,未曾听到她惊呼,该不是吓得晕厥过去了吧?
  回头寻她,只见她神态自若地看着我,淡淡说,一个小虫,何必如此慌张。
  我比刚才看到虫子还愕然地说,啊,你居然不怕虫子了?吃了什么抗过敏药?
  女友苦笑说,怕还是怕啊。只是我已经能练得面不改色,一般人绝看不出破绽。刚开始的时候,我就盯着一条蚯蚓看,因为我知道它是益虫,感情上接受起来比较顺畅。再说,蚯蚓是绝对不会咬人的,安全性能较好……这样慢慢举一反三;现在我无论看到有毛没毛的虫子,都可以把惊恐压制在喉咙里。
  我说,为了一个小虫子,下这么大的工夫,真有你的。值得吗?
  女友很认真地说,值得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怕虫子吗?
  我撇撇嘴说,我又不是你妈,怎么会知道啊!
  女友拍着我的手说,你可算说到点子上了,怕虫就是和我妈有关。我小的时候,是不怕虫子的。有一次妈妈听到我在外面哭,急忙跑出去一看,我的手背又红又肿,旁边两条大花毛虫正在缓缓爬走。我妈知道我叫虫蜇了,赶紧往我手上抹牙膏,那是老百姓止痒解毒的土法。以后,她只要看到我的身旁有虫子,就大喊大叫地吓唬我……一来二去的,我就成了条件反射,看到虫子,灵魂出窍。
  后来如何好的呢,我追问。依我的医学知识,知道这是将一个刺激反复强化,最后,女友就成了生理学家巴甫洛夫教授的例案,每次看到虫子,就恢复到童年时代的大恐惧中。世上有形形色色的恐惧症,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某种颜色,我曾见过一位女士,怕极了飞机起飞的瞬间,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搭乘飞机的。一次实在躲不过,上了飞机。系好安全带后,她骇得脸色刷白,飞机开始滑动,她竟嚎啕痛哭起来……中国古时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也是这回事。只不过杯弓蛇影的起因,有的人记得,有的人已遗忘在潜意识的晦暗中。在普通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当事人来说,痛苦煎熬,治疗起来十分困难。
  女友说,后来有人要给我治,说是用〃逐步脱敏〃的办法。比如先让我看虫子的画片,然后再隔着玻璃观察虫子,最后直接注视虫子……
  原来你是这样被治好的啊!我恍然大悟道。
  嗨!我根本就没用这个法子。我可受不了,别说是看虫子的画片了,有一次到饭店吃饭,上了一罐精致的补品。我一揭开盖,看到那漂浮的虫草,当时就把盛汤的小罐摔到地上了……女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讲着。
  我狐疑地看了看自家的垃圾桶,虫尸横陈,难道刚才女友是别人的胆子附体,才如此泰然自若?我说,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你是怎样重塑了金身?
  女友说,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说。有一天,我抱着女儿上公园,那时她刚刚会讲话。我们在林阴路上走着,突然她说,妈妈……头上……有……她说着,把一缕东西从我的头发上摘下,托在手里,邀功般地给我看。
  我定睛一看,魂飞天外,一条五彩斑斓的虫子,在女儿的小手内,显得狰狞万分。
  我第一个反应是像以往一样昏倒,但是我倒不下去,因为我抱着我的孩子。如果我倒了,就会摔坏她。我不但不曾昏过去,神智也是从来没有的清醒。
  第二个反应是想撕肝裂胆地大叫一声。因为你胆子大,对于在恐惧时惊叫的益处可能体会不深。其实能叫出来极好,可以释放高度的紧张。但我立即想到,万万叫不得。我一喊,就会吓坏了我的孩子。于是我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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