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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圆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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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慢吞吞地吃完冰淇淋,“你想气谁?”

  “不是为谁,为我,我需要一个家,需要一点盼望,一些寄托,有人爱护我照顾我,不能够吗?不应该吗?”

  “结婚也不能保证可以得到这些呀。”

  我颓然,“总得试一试,不然怎么知道。”

  马可搂着我的肩,在我脸颊上响亮地吻一下,“你真可爱,承钰,我爱你。”

  “对不起,我实在是憋疯了,原意并不如此。”

  “什么,要收回?不可以,我会永远记得,某年某月某日,有位漂亮的少女,向我求婚。”

  “三分钟己过,不再生效。”

  “让我们去看幻想曲,来。”

  我跟随他而去。

  躲在黑暗的戏院中,空气有点浑浊,马可握住我的手,我像个正常的少女约会男朋友。

  童马可异常欣赏该套动画片,一时随着音乐摇头摆脑,一时笑得前仰后合。

  散场后还津津乐道。我却连一格底片都没有吸收。

  这套电影每隔一段时间便重映,到三十岁的时候,我才有机会好好的看。这已是许久许久以后的事了。

  散场出来,我们去吃比萨饼,我变得很沉默,右手手指已难以活动,隐隐作痛,最惨是无名指上还戴着两只当时流行的银戒指,勒住血脉,摘又摘不下来,十分吃苦,可见打人,手也会吃亏,当下十分无味。

  约翰只不过说了实话,我怎么可以动手殴打他,不禁为自己的粗暴叹息。

  “你总是心事重重,”马可说,“自十四五岁,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可是使人念念不忘的,也是这副神情,我好奇,承钰,能否把其中因由告诉我?”

  我恍惚地笑,“婚后自然告诉你。”

  回到家,只见一式的路易维当行李排在走廊间,马佩霞小姐已经大驾光临。

  她迎出来,“承钰,我们找你呢,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指指马可:“赴约。”

  马可有礼地招呼她。

  马小姐一身打扮像嘉莉斯姬莉,凯斯咪羊毛衫,窄脚管裤子,一条大大的喧默斯丝巾搭在肩膀上。一两年不见,她气色更好,神态更雍容,在傅于琛悉心栽培下,什么都能开花。

  当下她在灯光下细细看我,赞叹,“这些日子来,承钰,你出落得益发好了,活脱是个小美人。”一边向马可眨眨眼。

  马可知道我们有一箩筐的话要说,识趣地告辞。

  “那是你的男友?”马小姐笑问,“怪不得约翰垂头丧气。”

  “傅于琛呢?”我问。

  “还没醒,他一直不能在飞机睡。”

  “待会儿醒了,半夜谁服待他。”我坐下来。

  马小姐苦笑,“还有谁?”

  “你们路远迢迢地赶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没说?”

  “还没有。”

  “卡斯蒂尼尼先生想见你,他重病垂危。”

  啊。我失声呼叫。

  “他亲自打电话给傅先生,他答应了他。”

  “我母亲是否仍与卡斯蒂尼尼在一起?”

  “是,她在他身旁。”

  “可怜的老头,临终还要对牢一只大喇叭。”

  马佩霞本来想笑,又忍住。

  隔一会儿我问:“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基度卡斯蒂尼尼要见我?”

  “我也这么问他。”房门口传来傅于琛的声音,他起来了,披着睡袍。

  “他怎么回答?”

  “他说,承钰的面孔,像他们的画家鲍蒂昔里笔下的天使,他愿意在死前再看见你。”

  我叹道:“奇怪的小老头。”

  傅于琛凝视我,“奇怪?并不,我觉得他眼光奇准。”

  马佩霞轻轻说:“承鲸有一张不易忘怀的面孔。”

  我不爱听这些,别转头,“我们几时出发往米兰?”

  “明天就去,约翰会替你告假。”

  “其实不必你们双双抽空来一趟。”

  马佩霞笑,“承鲸像是不想见到我们似的,但是我们却想见你,尤其是他,”她眼睛瞄一瞄傅于琛,“每次吃到桃子便说:承钰最喜这个。看到我穿件白衣裳,又说:承钰最喜欢素色。但实在忙,走不开……”

  我看住傅于琛,他也看住我。

  渐渐听不到马佩霞说些什么,走不开,可是一有借口,飞蛾扑火似的来了。

  我们融在对方的目光中。

  那是一个非常长的夜晚,他们俩没睡好,不停地起床踱步走来走去。

  我把储藏着的邮票盒子取出,将邮票一张一张铺床上细看,这是最佳催眠法,一下子就会累。

  然后在邮票堆中睡熟。

  第二天一早,马佩霞进来叫醒我,自我长发中将邮票一枚一枚取下。

  “要出发了?”

  她点点头。没有睡稳,一有了年纪,看得出来,眼圈黑黑的,又得比傅于琛更早起服侍他。

  一直到抵达米兰的第二天,她睡足以后,才恢复笑脸。卡斯蒂尼尼令管家来接我们,抱歉他有病在身,不能亲自出来。

  傅于琛看着我说:“他知道你与令堂不和,没令她来,多么体贴。”

  我说:“可惜最后还是不得不看到她。”

  不知她有没有继续胖下去。

  不知我到了四十多岁,会不会也胖得似一只蘑菇。

  卡斯蒂尼尼的大屋比照片中的还要漂亮,米兰脏而多雾,但他的庭院如凡尔赛宫。

  我转头回傅于琛一句,“也许三年前应该到这里来往,到今日意文已朗朗上口。”他与马佩霞都没有回答。

  我有点感激卡斯蒂尼尼,他提供一个机会给我,使我不致给傅于琛看死一辈子。虽然他与我亦无血缘关系,虽然我亦不过是从一个男人的家走到另一个男人的家,但到底是个选择。

  有了选择,别人便不敢欺侮你。

  管家叫我们随他走。

  经过大理石的走廊,我们到了玫瑰园,从长窗进入图书室,看到老人斜卧一张榻上。

  他似盹着,又似魂游,我心一热,趋向前去。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来,我在他身边蹲下。

  他瘦多了,整个人似一只风干水果,皱皮包着一颗核,肉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

  我转头看傅于琛,他们没有进来,只向我递一个眼色,然后跟管家离开。

  图书室中一点死亡的气息都没有,花香袭人,浓浓的甜味无处不在,有一只蜜蜂无意中闯入室来,阳光丝丝自木百叶窗缝透入,但基度躺在贵妃榻上,失去生命力。

  我在老基度耳畔轻轻叫他,“基度,基度。”

  他自喉头发出唔的一声。

  他们替他穿上白色的衬衣,还在他脖子上缚一方丝巾。

  “你叫我来,我来了,你要喝一口水?”

  “你来了。”他终于微微睁大眼,“安琪儿你来了。”

  他示意我握他的手。

  我照他意思做,那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骨头,每个关节都可以摸得出来。

  “你没有忘记老基度?”

  “没有。”

  “谢谢你来。”

  “你如何,你好吗。”我轻轻问他。

  “我快要死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因贴得近,长发垂下,扫到他衣裳。

  他伸出手来抚摸我的头发,“我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也有一头这样长的鬈发,只不过是金色的。”

  “金发美丽得多。”

  “黑发也美。”基度的嘴角似透出一丝笑意。

  “她怎么了?”

  “她跟别人结了婚。”他苦笑。

  “啊。”

  “我是一个裁缝店学徒,她父亲拥有葡萄园,不能匹配。”

  “你们是否在一道桥畔相遇,如但丁与比亚翠斯?”

  基度吻我的手,“可爱的安琪,不不不,不是这样,但多么希望可以这样。”

  “我希望你会恢复健康,基度。”

  “你有没有想念我?”

  “有。”

  “你母亲?”

  “没有。”

  他又笑,“看到你真开心。”

  “我还没有谢你,多得你,我不用离开傅于琛。”

  “傅于琛有没有来?”基度说。

  “有。但他送我到美国留学,这两年一直没看到他。”我说。

  基度凝视我,隔一会儿,他问:“你仍然爱他?”

  我点点头,“很爱很爱。”

  “比从前还多?”

  “是,多很多。”

  “他可知道?”

  “我相信知道。”

  基度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何叫你来见我?”

  “我不知道,或者因为我们是朋友。”

  “那是一个理由,另有一件重要的事。”

  也许是说话太多,他颊上升起两朵红云。

  他说:“那边有一杯葡萄酒,请给我喝一口。”

  我取过水晶杯子,给他喝酒。

  纱帘轻轻抖动,风吹上来柔软动人,之后我再也没有遇上更动人以及更凄凉的下午。

  基度顺过气来,“安琪儿,我将使你成为一个很富有的女孩子。”

  “我不明白。”

  “我会把半数财产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们是朋友。”

  “真是小孩子,”他又笑,“你使我无上快乐,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但我们只见过两次。”

  “那不重要,那一点也不重要,”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换取自由,你可以追求一切,包括你爱的人。”基度双眼中像闪出光辉。

  我猛然抬起头,“是,”我说,“是是是是是。基度,多谢你。”

  他宽慰地闭上眼睛,说了那么多,有点力竭。

  “我母亲呢?”

  “我叫她暂时到别处去住一两日。”

  “你会不会给她什么?”

  “放心,她下半生会过得很好。”

  “基度,为什么对我们那么好?”我说。

  

  







圆舞7





  他没有回答,他喃喃地说:“那日,她站在橙树低下,小白花落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她十四岁,穿白色的薄衣……”基度开始用意文,我虽然听不懂,也知道那是一连串赞美之词,用最热情的口吻倾诉出来。

  他忽然握紧我的手,“我没有得到她,但安琪,你一定要追求你爱的人。”

  “我会的我会的。”

  他的手松开。

  “基度。”

  他没有应我。“基度。”

  他的双眼仍然睁着。

  我站起来,把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跑出园子,叫人。

  女仆带着护士匆匆奔至,一大堆人涌进图书室去。

  我站在花园喷水池旁,金色的阳光使我晕眩,这是我首次面对死亡,心中异常震惊。

  有一只手搁我肩膀上,我转头,是傅于琛。

  我连忙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原来人是会死的,原来相聚的缘分不可强求。

  我疑视傅于琛,像是想从他的瞳孔钻进去,永生永世躲在他的眼睛里,再也不出来。

  傅于琛没有拒绝。

  那夜我们在卡斯蒂尼尼的宅子里晚宴,人虽然去了,招呼客人的热情仍在,这是他的意思。

  没有谁吃得下东西,在这个时候,母亲赶了回来,接着是卡斯蒂尼尼的子女们,杨倩志女士没有空来应付同胞,只听到她用激烈的语气与夫家的人交涉。

  最后她以英语说:“为什么这么多东方人?问我,还不如去问马可波罗。”

  我们十分佩服她的机智。

  母亲块头又大了许多,吃美味的面食会令人变成这个样子,戴着许多笨重的首饰,好显得人纤细一点,裙子只好穿一个式样了,帐篷一般。

  马佩霞并不比她小很多,但是人家保养得多好,修饰得多好。

  我并没有与母亲说话,不等宣读遗嘱,我们一行三人便离开米兰。

  马佩霞自那次旅程开始,对意大利发生兴趣,她说:“衣服式样真美,许多在我们那里都买不到。”

  傅于琛说:“要做的话,我支持你,迟一步就成为跟风,什么都要快。”

  我不说什么。

  马佩霞温和地取笑我,“现在承钰是小富女了。”

  傅于琛维持缄默。

  “你打算怎么样?”

  我毫不犹疑地说:“收拾一下,跟你们回家。”

  “你还没有毕业呢。”马佩霞惊异地说。

  我反问:“你呢,你又大学毕业没有。”穿得好吃得好的女人,有几个手持大学文凭。

  她语塞,“但是你还年轻——”

  “我一生一世未曾年轻过,我从来没有做过小孩子。”

  “回家干什么?”马佩霞又问。

  “我自由了。不用再被送到那里去,或是这里去,不用与指定的人在一起生活。”

  “真是个孩子,说这些赌气话。”

  “还有,我可以忘记那该死的红色丝绒秋千架子!”

  “承钰,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哩。”

  傅于琛一直不出声,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他听的,相信信息已安全抵达。

  “你已经满十八岁,承钰。”

  “随她去,”傅于琛忽然开口,“任由她自暴自弃。”

  他没有等我,要与马佩霞两人飞回去。

  没料到马小姐说:“你先走,我还想在这边逛一逛,许久没有这样轻松。”

  这下子轮到我假装没听见。

  傅于琛动了气,也下不了台,第二天就独自动身回去。

  马佩霞不动声色。我很佩服她,将来我也会做得到,我要学她的沉着。

  约翰前来告别。

  “我知道你要走。”

  我拍拍他的手背,“你会成功的,曾约翰这三个字会街知巷闻,你会得到你认为重要的一切。”

  约翰啼笑皆非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算了,约翰,我们彼此太了解,我知你所需,你也知我的人生目标,何用多说。”

  他低下头。

  “你还有两年毕业,再隔两年拿个管理科硕士,咱们在家见面。”

  “周承钰,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彼此彼此。”

  “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在一起?”

  “谁知道。”我忙着收拾。

  “你不关心吧。”

  “不,我不在乎,再见,约翰。”真不想给他任何虚假的盼望。

  他伤透心,反而平静下来。

  “有一个人,天天在门口等你,你离开那么久,他等足那么多天。”

  童马可。

  几乎把他忘怀。

  “等等就累了,也就转头等别人去了,放心,他不会呆在门口一辈子。”

  约翰摇头,“你不关心任何人是不是。”

  “说对了,有奖,我确是那样的人。”

  我把带来的收藏品小心翼翼地放入随身箱子中。

  “你只关心傅先生是不是?”

  “约翰,记住将来我们还要见面,你会到傅氏大厦办公。”

  他叹息,替我把箱子拿出去。

  马佩霞坐在会客室抽烟。

  马佩霞在听一张旧唱片,七十八转,厚叠叠,笨重的黑色电木唱片,一边唱一边沙沙作响,女歌手的声音也低沉,她唱:红着脸,跳着心,你的灵魂早已经,在飘过来,又飘过去,在飘飘呀飘个不停。

  我说:“那属于我母亲。”

  其实在那时,同学们已开始听大卫宝儿,只有我这里,像个杂架摊,古董店,什么都有。

  “怎么会保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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