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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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她没有半点要离去的意思。
“谢谢您的款待，对不起，我要告辞了。”肖楠，说完欲起身离开。
“还能再次见到你吗？”山口志子的面颊上，有一丝失望的表情，一掠而过。
“当然……”肖楠，含糊地回答。
山口志子，伸出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固定在桌子左侧的呼叫器的按钮上，按了一下，随后，又从女士挎包里，
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钱夹。
“我送你到我们见面的地方吧。”山口志子，付了帐对肖楠说道。
肖楠，随山口志子来到店外，店外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望着在雨中跑着奔向停车场去取车的山口志子
的背影，肖楠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从自己的心中悄然滑过。
坐在山口志子驾驶的轿车中的肖楠，静默着将自己的视线，隔着车窗，向外望去。山口志子的双手，异常小心地握
着方向盘，她没有再同肖楠讲话，默默地驾驶着车子，疾驶在洒满雨水的柏油马路上。
“肖楠君，请稍等一下。”在东海银行鹤舞之行门前的拐弯处，山口志子，将车子停了下来，她未等肖楠推门下车，
便抢先下了车。
“请拿上这把雨伞。”在坐在车中的肖楠发怔的一瞬间，山口志子，已麻利地从轿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一把红色
的雨伞，递到了他的手里。
望着被雨水淋湿的，散乱在山口志子额前的几缕发丝，一股暖流袭遍了肖楠的全身。肖楠手里拿着尚未撑开的雨伞，
身不由己地站在雨中，目送着山口志子驾驶着的轿车，在雨幕中渐渐远去，此时，他感到自己有些茫然若失……
46。不详的预感
高耸入云的电视塔，静静地竖立在被幕蔼所笼罩的名古屋的夜色之中，镶嵌在电视塔顶尖上的霓虹灯，如同倒悬在
朗朗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肖楠，走出了“藤一番”拉面店，他推着自行车，朝着电视塔的方向走去。今天“藤一番”这家拉面店里的客人很
多，从肖楠晚间6 点钟进店之后，他的双手，就一刻没有停过。他不仅要招呼客人，还要负责煎饺、炒饭，而且，只要
手头有空闲，就得马上去洗碗；到外边收拾客人用过的餐具。甚至，还要站在收款机旁，为客人结帐。肖楠，几乎小跑
着，来完成这一切，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干着超乎寻常工作量的工作。
肖楠，工作的时候，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他双手的动作，快的令人感到吃惊。尤其是他站在洗碗机前，洗碗和盘
子的时候，他洗碗和盘子时，首先非常麻利地把从客人用餐的桌子上，收拾下来的碗和盘子，放入洗碗和盘子的水池中，
把碗和盘子里剩的东西倒掉，然后，飞快地将碗和盘子，有序地摆放在自动洗碗机里面。在等待洗碗机洗碗的时候，他
是不能闲着的。他要帮助把厨房里做好的拉面，端到客人等候的桌子上去。
而且，他还要兼顾着煎饺子和做炒饭。只要手里有空闲，就必须眼里有活，活是自己用眼睛看的，不是由别人来安
排你做的。肖楠，边为客人端拉面，边还要把客人使用过的餐具，从桌子上撤下来。而且，当有客人要结帐时，他还必
须为客人结帐。
洗碗机里发出了提示碗洗好了的蜂鸣声，肖楠，刚刚把结帐的客人，付给他的钱放到收款机的抽屉里，就转身奔向
了洗碗机。他，用手迅速地将洗碗机的罩子，向上方抬起，而后，分别用左手和右手，双管齐下，把摆放在洗碗机里的
被洗干净了的碗和盘子，分别摆放在他眼前的放各种餐具的地方。值得一看的是肖楠双手快速有序的动作，坐在外边吃
饭的客人，都用很佩服和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在里面，像杂技团的演员那样漂亮、飞快地摆放着洗好后的碗和盘子的肖
楠的两手的动作。
他的这种工作态度，感动得店长经常自己掏腰，包给肖楠买饮料喝。接过店长买给自己的饮料，肖楠总是客气地向
店里的其他人推让。肖楠，不知道为什么，店长不向他索要伙食费。在店里打工的人，由于每天要在店里吃一顿饭，店
里按规定，是要向每个在店里打工的人，收取一定的伙食费的。可是，自从肖楠来到这家店里打工以来，他就从没有向
店里，支付过伙食费。店长，也从未向他索取过。
尽管如此，每天的那一顿饭，肖楠还是照吃不误的。肖楠，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方法，他只好想，是店长在偷偷地照
顾他这个学生身份的人。但是，他这么想，还是想不明白？那为什么，在这个店里打工的日本的大学生，要按时向店里，
交纳规定的伙食费呢？自己非但不交纳伙食费，还经常有店长自己掏腰包，买给他的咖啡和饮料喝。
肖楠，感觉到店长对他的照顾，并不是店里所有的人，都能够正确理解的。在日本的店中，是非常讲究“前辈”这
个字眼的，这看上去极其平常的一个字眼，其实际的意义，是非常深奥的。肖楠，作为来自中国的，在日本语言学校学
习的打工者，在店里，很显然是被列入在“晚辈”的行列中的。
其实，肖楠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有一个人，最近对他很不友好，常常对他指手画脚，一会儿让他做这个，一会儿又让
他做那个。这个人，就是长相不像日本人，像阿尔班尼亚人的伊藤纯次。肖楠，发觉他最近总在找自己的别扭。肖楠，
每天在“藤一番”这家拉面店里打工时，都是非常的卖力气，从不偷懒耍滑。他干活的时候，就像一个机器人似的，在
规定的打工时间里，夸张一点儿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肖楠，真的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伊藤纯次，他为什么，总在挑自己的毛病。肖楠，每天来到店里，就
手脚不停地忙这忙那，而且，眼里始终都装着活，干完了这个，就马上去忙那个。难道这么卖力气地干活，还会遭到伊
藤纯次对自己的不满吗？肖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肖楠的心目中，日本人，个个都是值得尊重的。怎么在日本人中，也会有像伊藤纯洁次这样的人，存在呢？肖楠，
曾经仔细地想了自己来到这家拉面店打工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最终也还是找不出半点儿自己做的不好和不周到
的地方。如果肖楠干活不那么卖力气，那么，他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得到店长的喜欢吗？既然店长都对他那么照顾，
那么，伊藤纯次为何，偏要找自己的别扭呢。肖楠，几乎是挖空了心思去想，可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只是店长对肖楠好，这是不确切的。因为，店里，还有一个中年的日本女人，她对肖楠也非常的照顾。她
经常把店里当天没有卖出去的寿司，让肖楠拿回去吃。当然，这也都是经过了店长的默许的了。肖楠，对店长和那个中
年日本女人对自己的关照，从心里感激他们。肖楠，所能够回报的，就只有卖力气地干活了。
肖楠，自从知道了“藤一番”拉面店里的伊藤纯次，对他有成见后，再在这家拉面店里，打工时，心情就会感到非
常的郁闷。他知道，他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但这并不标明，伊藤纯次就不找他的别扭。至于伊藤纯次为何要找他的别
扭，肖楠想了好几个晚上，仍找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来。
肖楠，最后，仿佛找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他那么快地受到了店长的青睐，一定是遭到了伊藤纯次的嫉妒了。肖楠，
如果这么想，他对有些事情的解释，就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了。肖楠，突然间，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越发担心起来
了，而在他担心的同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把他笼罩住了。
47。寻找到第六份工作——“松岛屋”咖啡店
肖楠，打完“藤一番”拉面店的工，没有马上回自己的住处。他手推着自行车，在离名古屋电视塔三十几米处的一
家名叫“松岛屋”的咖啡店前，停了下来。他今天来“藤一番”拉面店上班的途中，曾经从这里经过。由于赶时间，他
只看了一眼贴在“松岛屋”窗玻璃上的招工启示，没来得及细看。
肖楠，站在“松岛屋”这家咖啡店的门前，双眼仔细地查看着贴在玻璃上的招工启示，他凭借自己的经验断定，眼
前这个招工启示，是刚贴出没多久的。招工启示上，写着要招一名打下半夜工的人，条件可以面议。
时间虽已临近午夜时分，但咖啡店里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冷清，几乎没有空着的座位。咖啡店里，在幽暗灯光的映衬
下，悬挂在咖啡店四壁的装裱精美的几幅世界名画大师梵高的作品，更为这个店，增添了高雅与文化情趣的氛围。坐在
咖啡店里的客人们，悠闲自得地彼此交谈着，在这里，时间的概念，仿佛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请问，贵店招工吗？”肖楠，走进“松岛屋”咖啡店，向迎上来的女服务生问道。
“请稍等！店长……”女服务生，冲着里面正在忙碌的体态稍胖的中年男人喊道。
肖楠，被应声走过来的“松岛屋”咖啡店的店长，带到了里面的一个房间里，进入房间，首先映入肖楠视野的是一
片杂乱无章的景象，这个房间，说它是休息室，里边还放着许多杂物。店长的脸上，浮着微笑，他腾出一把椅子，让肖
楠坐下，他自己则坐在了一个装咖啡豆的大木筒上面。
“鄙店要招的人，是要打下半夜工的，你能吃得消吗？”店长，看过肖楠递过去的外国人登陆证和打工许可证后问。
“没问题！”肖楠未加思索地说。
“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吗？”店长，收敛了笑容又问道。
“不会的。”肖楠惟恐遭到店长的回绝，他恳切般地说。
肖楠，在经历了又一次形式上的面试后，获得了他来到日本两个月以后的第六份工作。一个人，一个星期之内，要
在不同的时间段，往返于六个打工地点，而且，不能有半点的差错。这听起来，简直就如同是天方夜谭一般，但是，这
的的确确不是杜撰的，是千千万万个在日本，为了生存，而为之奋斗的留学生中的一个真实的缩影。
肖楠，在打工的时间安排上，与“松岛屋”的店长，进行了磋商，店长，同意他每周二、四、六晚间，来这里打工。
时间，是从午夜0 点，打到次日凌晨四点钟。每小时的工资，为1150日圆，提供服装、提供一次免费就餐，交通费无。
肖楠，对“松岛屋”店长给他定的工资，感到很满意，这么高的工资，他在其他的打工的店里是拿不到的。
在日本打过工的人，都知道打下半夜的工，是很有挑战性的，因为下半夜，是人需要睡觉的时候，尽管打这个时间
段的工的工资，要比打上半夜的工高很多，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打这份工的。肖楠，是在挑战着打工的极限。他，
清楚地知道，这对自己将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也是他来日本的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接近凌晨2 点钟了，留学生公寓706 室里，在外边打工的人，大都回来了。来自上海的男孩
季费奇，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怀抱着吉他，异常陶醉般地弹着一首日本当前最流行的歌曲。季费奇来日本留学前，曾
经是上海一家歌厅里的很有人气的顶尖歌手，来到日本以后，他除了上学、打工之外，一把做工精良的木棉吉他，总不
离他的左右。
肖楠，感觉季费奇对音乐的痴迷，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不过，季费奇弹起吉他来的那种如痴如醉，旁若无人的样子，
也的确让人羡慕。但羡慕的同时，也会令和他同住一室的其他同学，感到很无奈。肖楠，对此也有同感。只要季费奇在
留学生公寓里，那么谁想要清净一会儿，是办不到的。同住在一室的同学们，虽然没有人不喜欢音乐，可是每天都听着
季费奇忘我的弹唱，也真让大家感到有些吃不消。
肖楠，很想就季费奇经常在房间里弹唱的事情，向他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他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他真
的很难开口对季费奇说些什么，他担心说出来，会在无意之中，抹杀了季费奇对音乐的痴迷和追求。肖楠，知道痴迷音
乐的人，是需要那样一种忘我的状态的，如果跳出了那种忘我的状态，也许季费奇对音乐所固有的那种激情，会被自己
扼杀掉。肖楠，很矛盾。不说出来吧，季费奇的弹唱，真的会影响到自己和其他同学们的休息。
肖楠，已经挑战了自我，即将开始打第六份工了。所以，他更希望自己在上完语言学校里的半天课，回到自己住的
房间里，能够有一个较为安静的环境，让他在开始打工之前，好好休息一下疲惫的身躯。肖楠，现在感到他自己最缺少
的就是充足的睡眠，每天因睡眠的严重缺乏，他的头，总是昏沉沉，有时会感觉要炸裂了一般。
“老哥回来啦。”坐在客厅电视机前的，来自上海的与肖楠同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姜晓勇，在与肖楠打招呼。
“还没睡呢？”肖楠，真羡慕这些无忧无虑的，比自己小许多的室友们。
“睡不着呀。”姜晓勇的手里，握着电视机的遥控器，频繁地换着电视频道。
肖楠，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姜晓勇打过招呼，便走进了自己住的房间。他在房间前的地板上，退掉了自己的鞋子，
就只身躺在了自己铺在塌塌米上的被褥上面。肖楠，双目呆呆地仰望着天花板出神，他在心里想，自己即将要开始打第
六份工的事情。
48。来自“扒金库”的诱惑
肖楠，走进自己住的房间，反过身来，拉上了房间入口处的隔扇门。他脱掉外衣后，在塌塌米上，坐了下来。俄顷，
他从铺在塌塌米上的褥子下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笔记本，尔后，从挂在墙壁上的书包里，拿出一支带有红、蓝、黑三种
颜色的圆珠笔，在笔记本上记了起来。这个，被肖楠放在褥子下面的笔记本，是他每天用来记自己打工的日记。
在笔记本首篇的扉页的空白处，用不同颜色的圆珠笔，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标着每星期，他所打工的店名和时间表。
肖楠的这个笔记本，比起谭晓琳的那本上面有着福建风光的挂历，毫不逊色。难怪，有一天，与他同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姜晓勇，拿着肖楠这个笔记本，看了好半天，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仿佛，比《天书》，还令他感到费解。
“老哥，明天有什么打算呀？”姜晓勇，拉开隔扇门，走进来问道。
“明天？”肖楠，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明天是‘海的日子’，因此，学校不用上课了呀。”姜晓勇，兴高采烈地说。
‘海的日子’，被留学生们称之为‘红日子’，在日本，一年之中，有很多名目繁多的休息日，这种休息日，都是
用红色，标在日历上的，所谓‘海的日子’，就是日本民间祭奠海的日子。
“噢，是吗？”肖楠说。
“一起去打‘扒金库’，怎么样？最近，我的手气，很不错，每次，都能赢很多钱。”姜晓勇，在向肖楠，传授着
自己打“扒金库”的经验。
“扒金库”，几乎风靡了整个日本，从日本经济的鼎盛时期，到今天日本经济的日渐衰败，“扒金库”的流行，始
终经久不衰。“扒金库”，是日本民众，用来敛财的一种最快捷的途径。同时，也是一种让人为之倾家荡产的可怕的赌
博。“扒金库”，是日语的谐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