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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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真要是发了财，我不会忘记你们的。”肖楠边说，边在送行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妻子怀里抱着女儿，站在送行人群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妻子，因昨晚为肖楠整理行李，几乎一夜没有睡觉，她的脸
色有些灰暗，显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肖楠挥起手臂向着妻子喊道：“梦妮，快过来！”听到丈夫的喊声，肖楠的妻子李梦妮抱着女儿晶晶，吃力地在机
场送行的人流中朝丈夫这边挤了过来。
　　　　“已经开始剪票了，我必须进去了。照顾好我们的女儿……”此时此刻，肖楠的语调有些哽咽，眼眶中似乎有一种
东西在涌动，就要宣泄而出。他急忙背转过身去，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手帕，擦拭着已夺眶而出的泪水。
　　　　“爸爸，你哭了吗？”刚过了三周岁生日的女儿晶晶，看着肖楠刚刚用手帕擦拭过的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睛，好奇地
问道。
　　　　“爸爸没哭，是不小心把灰尘弄到眼睛里面去了。”肖楠嘴上虽这么说，心理却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愿
在女儿晶晶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爸爸撒谎，不是好孩子。”聪明的女儿还是识破了肖楠的谎言。
　　　　“快进去办理托运行李吧。”比起肖楠，他的妻子李梦妮，此时此刻倒显得十分坚毅。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
些许的即将要与丈夫分离时，作为妻子所要表露出的那种感情变化上的任何一种迹象。
　　　　“肖楠，一路顺风！”肖楠的朋友王悦峰，把手中牵着的两个偌大的沉甸甸的旅行皮箱，推到了他的面前说。
　　　　“谢谢，到了那边，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肖楠，从王悦峰手中接过了两个旅行皮箱。
　　　　“你到了那里要多注意身体，常和家里联系。”肖楠的父亲说话时，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转。
　　　　“爸爸，我不让你走……”望着身背挎包，两手各拉着一支旅行皮箱，疾步通过国际出发入口，向里边的行李托运
处走去的肖楠。一直伏在妻子怀中的女儿晶晶，似乎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她的爸爸即将离开自己和妈妈，独自到一个很
远的对她还是一个很陌生的国度里去。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俊俏、稚气十足的娃娃脸上向下流淌。
　　　　肖楠在自己的事业遭受挫败，并经历了失去母亲那段令他似乎绝望了的日子里，是他天真无暇的女儿晶晶，一直在
支撑着他。看到从小就听话懂事的乖巧女儿，肖楠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当肖楠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愁眉不展的时候，
是他可爱的女儿晶晶用她那稚嫩的小手不断地触摸他的脸，用小手帮他拭去偶尔从眼角边溢出的泪水。今天，自己就要
离开自己可爱又懂事的女儿了，肖楠感觉自己有愧于自己的女儿晶晶。他想，他不应该让自己的女儿晶晶，从这么小的
时候，就开始经历与自己父亲的别离。
　　　　无视女儿晶晶向他挥舞着的小手，尽管肖楠没有勇气回过头再看女儿一眼，但他感觉到了女儿正在妻子的怀中，用
力向外挣脱着，哭着喊着爸爸。此时，肖楠的妻子李梦妮，一边在用力往怀里揽着自己的女儿，一边腾出一只手，下意
识地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女儿的哭声感染了她，他平静的表情再难以维持下去。

5。　超重行李的罚单
　　　　肖楠双手各拖着一个沉重的旅行皮箱，告别了送他的人们。急匆匆地朝机场的行李托运处走了过去。机场行李托运
处前，聚集了很多等候托运行李的旅客。肖楠感到奇怪的是，没有人在排队，按顺序办理行李托运手续。大家都把各自
的行李散乱地放在自己的身前身后。
　　　　肖楠见此情景，只好将自己的两支偌大的旅行皮箱，尽可能地朝着接近行李托运处的地方摆放。肖楠稍一留意，才
突然发现，他左右前后的旅客们所携带的旅行皮箱，看上去都比他的皮箱个小。当然，皮箱的厚度也没有他的厚。肖楠
想，也许他们都是短暂的旅行，无须带那么大的皮箱。他自己因要去日本生活，所以带的行李就理应与大家不一样了。
　　　　这时，肖楠听到了在他的身后，有人在讲日语。他回过头一看，见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年日本男人，在整理着他们
各自随身携带的行李。这三个日本老年男人带的东西也真不比肖楠带的少。他们不仅在各自的身边都放着一个大号的旅
行皮箱，而且在皮箱的四周还堆放了许多物品。肖楠从那些物品上可以看出，这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年男人是来中国旅游
的。因为被他们堆放在旅行皮箱四周的物品中，有国内各地的旅游工艺品和带有地方特色的风味食品。除了这些东西，
肖楠还在他们的物品中看到了很多带画轴的中国字画。
　　　　肖楠听说，初次到中国来旅游的日本人，会看见什么都买。肖楠曾经有过去日本的经历，比起日本昂贵的商品，国
内的商品真的是太便宜了。从前，国内的商品是价钱便宜，但质量达不到要求。但现在不同了，国内的商品不仅价钱便
宜，而且，在商品的质量上也是绝对可以同国外的商品相媲美的。现在，日本几乎有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商品来自于中
国。
　　　　肖楠眼见着在他前面的旅客，都纷纷将自己的行李办理好了托运手续，尔后从行李托运处离开，向通向候机大厅方
向的安检通道走去。终于轮到肖楠办理行李托运的手续了。肖楠吃力地将自己两个偌大的很沉重的旅行皮箱，挪到了用
来称重量的尚在静止状态中的滚动皮带上面。
　　　　“先生，请问，这两个箱子都是您的吗？”机场行李托运处的一名漂亮的北方女孩，微笑着看着肖楠问道。
　　　　“是的。”肖楠似乎从这个漂亮的北方女孩的语气中，感到了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对不起，您的行李超重了，请到那边去办理一下行李的超重手续。”机场行李托运处的漂亮的北方女孩一边客气
地说，一边将行李超重的单据递给了肖楠。
　　　　“啊，超了这么多……”肖楠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了一惊。听到他的这一声惊呼，站在肖楠身后的一位正等着办理
行李托运手续的大学生打扮的女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肖楠把飞机上规定的，每位旅客可以随身携带的20公斤行李的重量给搞错了。他误认为是40公斤。不过，按照肖楠
拿在手里的行李超重的罚单上的应补交的金额，还不只是超了20公斤。
　　　　肖楠手里拿着需补交的1800元的行李超重费的罚单，刚想向妻子那里跑去。却突然被人从行李托运处的里面叫住了。
肖楠马上又止住了脚步，朝里面看了起来。
　　　　“对不起，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行李安检工作，把您的行李打开让我们看一下好吗？”在机场行李托运处的里面，
站着一个身着机场安检制服的年轻人。此时，他已经把从传送皮带传送到行李托运处里面的肖楠的两个大旅行皮箱，摆
放在了行李安检的平台上面。
　　　　肖楠在那个机场年轻的安检员的指引下，从机场行李托运处旁边的通道，来到了机场行李安检的那个平台前。他开
始在自己的身上找，用来打开锁在两支皮箱上面的锁头的钥匙。肖楠从裤子的口袋里找到了皮箱上锁头的钥匙后，将两
个皮箱上的小铜锁头打开了。
　　　　肖楠，在机场年轻安检员的提示下，逐一地把自己皮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肖楠在从自己的皮箱里，将一件件东西
向外拿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朝自己的周围看了看。还好，在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在围观他。他不知道如果检查他的
行李是在机场行李托运处前面进行的话，他会有多么的难堪。因为，他的皮箱里装的东西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装在
两个皮箱里的生活用品实在是精细得不得了。有针线；有吃的袋装榨菜；有几十包的方便面。总之应有尽有。什么都带
齐全了。
　　　　“先生，请问您这里面装的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年轻的安检员十分好奇地看着肖楠，刚刚从皮箱里拿出的一个
大号的玻璃罐头瓶子问道。
　　　　“噢，这里面装的是我妻子昨天晚上特地给我做的红烧肉。”肖楠似乎感到了有些不妙，所以，他在对年轻的安检
员说话时，特地提到了是他妻子昨天晚上给他做的红烧肉这件事。
　　　　“携带这个，在国内乘飞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到了日本那边就很难说了。”机场年轻的安检员看上去，
很通情达理。他没有对肖楠用大号的玻璃罐头瓶子携带红烧肉提出什么苛刻的质疑。
　　　　“好了，先生。请您把东西都放回皮箱里去吧。”机场年轻的安检员在说这句话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不住笑了
起来。也许，是他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位旅客，去日本还带上了老婆给烧制的红烧肉的缘故吧。
　　　　“请问，我现在可以去办理行李超重罚单的付费事宜了吗？”肖楠把自己方才从旅行皮箱里拿出的东西，又从新装
入皮箱后问道。
　　　　“可以了。您快去办吧。别耽搁了登机时间。”机场年轻的安检员已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说道。
　　　　“梦妮，你身上带钱了吗？”当肖楠从机场的行李托运处，一口气跑到了他的妻子李梦妮面前，气喘吁吁地问。肖
楠，在下了到日本去上语言学校的决心后，他的妻子李梦妮为了给丈夫准备赴日上学的所有费用，已经把夫妻俩多年的
积蓄都拿了出来，肖楠实在不愿再向妻子提钱的事了。
　　　　“要多少？”看着丈夫攥在手里的行李超重的罚款单据，妻子忙把怀中的女儿，递给了身旁的一位前来送行的亲属。
　　　　“1800元……”肖楠说话时的语调显得有些凝重。
　　　　“给你！”妻子如数地将钱递到了肖楠手里。昨晚，李梦妮替丈夫整理行李时，就预感到他的行李会超重许多。
　　　　肖楠接过钱后，在女儿晶晶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他来不及等着看女儿的反应，便朝行李托运处那边奔了过去。
　　　　补交了行李超重的罚款费用，肖楠办好了行李托运的手续。买完了90元的机场建设费，在进入机场安检通道的最后
一刻，他向被隔在国际出发入口处栏杆旁的为他送行的亲朋好友挥手告别。当他再一次看到向他挥舞着小手、满面泪痕
的女儿晶晶时，他觉得自己的眼中，有一种热流在流淌，他的视线模糊了。

6。　机舱里的尴尬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机已经飞抵了大阪关西国际机场上空，飞机马上就要下降高度，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日本大阪关西国际机场，宽阔平坦干净的水泥地面上。机舱内的旅客已开始骚动起来。肖楠，在
从机舱行李架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的挎包时，突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陈醋的味道。一时间，肖楠感到他上飞机前的担
心还是有可能发生了。
　　　　本来，昨天晚上，肖楠的妻子李梦妮在为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对肖楠要在随身背着的挎包里，装入陈醋、色拉油、
酱油的事情争论不休。可到了可最后，肖楠的妻子还是没能够拗过他。肖楠总会有他用来说服妻子的理由。他说，这些
瓶装的东西是不能够放在旅行皮箱里的，那样会随着飞机在飞行途中的颠簸，而有被弄碎的危险。不过，把这些东西，
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应该是不用有问题的。因为自己会很小心把这些东西放好。
　　　　肖楠，小心翼翼地从机舱的行李架里，把自己放在里面的挎包取了下来。然而，肖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真的发
生了。他急切地拉开挎包的拉链，发现装陈醋的玻璃瓶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已横躺在挎包里。横躺在挎包里的装
陈醋用的玻璃瓶子，可能是由于飞机在飞行过程中的颠簸，使陈醋从密封的不十分牢靠的瓶口处溢出了许多。看到这里，
肖楠忙又仔细地检查了装在挎包里的，另外两个分别装着酱油和色拉油的玻璃瓶子。当确认了再没有泄露时，他才常常
地吁了口气。他开始提着装有陈醋、酱油、色拉油的挎包，排在旅客们的身后，准备下飞机。
　　　　这时，站在在机舱通道里的，正在准备下飞机的旅客之中，有很多人正在用自己敏感的鼻子，嗅着已经在机舱内空
气中散发着的陈醋所独有的那种气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着很奇异的表情。有几名旅客，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在
自己的身前身后，好像在到处查找着什么。
　　　　手里拎着装有仍在不断向外散发着陈醋气味的挎包的肖楠，恨不得这种时候，能在他的面前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才
好。他似乎感觉到了那几名回过头来查找着什么的旅客，已经发现了是他把这种不令人喜欢的气味带给别人的。他觉得
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把他羞得有些无地自容。他想极力掩藏，被自己拎在手中的那个里面装了陈醋、色拉油和酱油的
黑色挎包。可是，由于他这种时候，正被困在机舱里无处逃脱。他只能任凭人们用目光来向他发出无声的声讨和最强烈
的不满。肖楠真希望自己能马上走出机舱。好竟快从这种他无法面对的尴尬中解脱出来。
　　　　肖楠，在公安局与日本的那家公司合资的公司里工作的时候，曾经随团到日本有过一次商务考察的经历。当时，肖
楠在日本逗留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日本高得惊人的物价，给肖楠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记得，有一天晚上，他与公
司的总经理两个人在神户逛街时，由于感到肚子饿了。他们就在临街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拉面店里，各吃了一碗拉
面。在结帐的时候，肖楠才发现，两碗拉面一共花费了日圆折合人民币130　多元钱。而这两碗拉面中，除了被放在碗中
拉面上头的一点青菜叶和两小薄片肉之外就没有别的。肖楠当时算了一下，如果按照130　元计算的话，那么在国内两个
人用餐，是会吃得很饱而又比较丰盛的。可是，那天晚上，花费了130　元人民币吃的两碗拉面的肖楠与他的总经理，就
和没吃过什么东西的那种感觉没有什么两样。
　　　　肖楠还记得，他们一行三人刚刚到日本住进酒店的时候，日本的那家公司在三个人的房间的冰箱里说是放入了很多
的水果，让他们随意享用。当晚，肖楠打开自己房间里的冰箱看时，差点没把自己的肚皮给笑破了。原来，在房间的冰
箱里，放着一个银色的白钢大托盘，托盘的上面盖着一个很大的圆型玻璃罩。当肖楠把那个银色的上面有圆型白钢罩的
托盘，从冰箱里拿出来，并打开上面的盖子看时，他才发现，在那个很大的托盘正中央，只放了一小堆水果。这一小堆
水果分别是由两粒葡萄、一小块香蕉、一块苹果和三块橘子组成的。
　　　　这么少的水果，那家公司里的人还让随便享用，这未免太过于夸张了吧？肖楠当时曾在想，是不是由于自己的身份
不同于一同前来的公司的懂事长和总经理，所以，才只得到了这么一点点的水果。肖楠为了弄个究竟，还不动声色地去
懂事长和总经理住的房间里做了观察，结果，让他越发感到啼笑皆非的是，懂事长和总经理房间冰箱里所放入的水果的
量是一样的。
　　　　肖楠想，也许是日本那家公司里的人怕他们吃不了浪费掉了吧。这个问题，肖楠在随后的几天里，很快就找到了答
案。什么都不是，只是日本的物价过于昂贵所导致的这种结果。
　　　　在机场超重的两个偌大的旅行皮箱里面，肖楠，从厨房里用的锅碗瓢勺到如厕用的卫生纸，都带了个齐全。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