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夏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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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被空中漂洒的霏霏细雨所淋湿。

19。见识谭晓琳的住处
　　　　肖楠没有自顾个地，先回自己住的留学生公寓，他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责任，他都必须先把谭晓琳，送到她
住的地方。因谭晓琳和肖楠两个人所住的地方，正好是相反的方向。肖楠，送谭晓琳到她住的地方，再回自己住的留学
生公寓，还要走很远的路程。
　　　　在谭晓琳住的日本老式木制结构的有些破旧的两层楼房下，肖楠刚想和她说声再见，但却在那个时候，肖楠的目光
与谭晓琳的目光相遇了。望着谭晓琳目光中，夹杂着的那种近乎恳求的含义，肖楠无法回绝，他随谭晓琳从露天的楼梯
来到了她住的二楼的一个房间。因房子已经年久失修的缘故，通向二楼的木制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让
人产生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担心破旧的楼梯，时时会有在中央断裂的可能存在。
　　　　夜已经很深了，借着皎洁的月光，肖楠感觉到自己和谭晓琳，走在木制楼梯上的情景，倒很像似一对情侣，从外面
刚刚回来的样子。幸亏，这种时候，不用担心让什么人看到。否则，要是让肖楠同上一所语言学校里的同学们，看到了
的话，那么，他真的有口难辩了。
　　　　肖楠所就读的那所语言学校里，有一些男女同学，已经悄悄地同居在了一起。同居的原因也许有很多。那么在日本
打工的辛苦，与一个人生活的孤单和寂寞，也可能是那些同居同学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理由。
　　　　肖楠国内的朋友，总在电话里戏弄肖楠说，他一定背着老婆，在日本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游戏。肖楠知道他们是在作
弄他，他对此并不想多申辩什么。有时，肖楠也在想，假如自己现在是一个未婚的人，那么是否也有可能像语言学校里，
那些在一起同居的男女同学那样，和一个女同学，或者是一个什么女人在一起同居呢。男人，无论成婚与否，在他的骨
子里，都会常常有种不安分的情愫在作怪。尤其，是当一个男人远离了自己的家人，独自在外生活的时候，那种不安分
的情愫，就会变得更加肆虐起来。
　　　　谭晓琳住的房间里，很狭窄。全部的面积，加起来能有五叠塌塌米那么大，不过房间里收拾得却十分整洁。在房间
临窗的塌塌米上，铺着一床被褥。套着雪白被套的被子，没有随便散放在塌塌米上，而是整齐地叠了起来。在房间里空
着的塌塌米上，有一个椭圆形的书桌，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日语词典和语言学校发的日语教材。在书桌的下面，放着
一个橘黄色的看似从国内带来的小型收录机，收录机旁放着两本磁带，一本是学校里发的日语一级考试的听力磁带、一
本是台湾歌手郑智化的个人专集磁带，在台湾歌手郑智化个人专集磁带的下面，压着的歌词的扉页上，在《水手》的那
首歌的歌词上，不知是谁用笔在上面划了很多横线。
　　　　肖楠，在谭晓琳的房间里席地而坐，他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环视着，一个只身来日本闯荡的福建女孩的单身房间。
谭晓琳这时，一只手里，端着盛着装有刚刚从厨房里，烧开的热水杯子，一只手里，拿着两袋雀巢速溶咖啡，从厨房里
走了进来。此时，肖楠，正站在房间靠近门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上面印有福建风光的一本挂历。
　　　　肖楠，不是在欣赏挂历上的风景，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挂历风光下方的日历上。日历上，从每星期的星期一，到星
期日，都被人用红、蓝两种颜色的笔，圈满了各种不同形象的符号。圈在上面的符号，对于肖楠而言，就仿佛天书一样
难以破译。肖楠，猜想这一定是谭晓琳为了记住每周，在不同的店，不同的时间里打工，在日历上面所做的记号。
　　　　肖楠，尽管从被用红蓝铅笔圈在挂历上的符号中，无法弄懂都是些什么意思。但他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真
的如同谭晓琳对他说的那样，她每天除了到学校里上课外，所有的个人时间，全都用在了打工上面。难怪谭晓琳说，她
每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的觉，她所说的话，从挂历上的分别用红蓝铅笔圈成的各种符号，就能充分证明这一点。
　　　　“这是我从国内带来的咖啡，它的味道，肯定比不上日本咖啡店里，现场煎制的咖啡……”谭晓琳在肖楠还没来得
急品尝的时候，就对自己冲的咖啡先下了定论。
　　　　“噢，味道很好呀！”肖楠呷了一口说。
　　　　“能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厨房吗？”肖楠很想探究一个单身女孩是如何生活的。
　　　　“请随便参观！”谭晓琳说着，便引导肖楠来到了她所谓的厨房。
　　　　在厨房里，没有找到肖楠想象中的电冰箱、电饭锅之类的厨房里用的电器。就连电暖瓶也是用的从国内带来的一只
大号的电热杯代替的，在放置在厨房墙角的一个垃圾桶里，里面塞满了方便面的包装纸，整个厨房，看上去没有一点儿
生气。镶嵌在煤气灶右侧墙壁上的换气扇上，找不出有油污的半点痕迹。
　　　　肖楠手握着残留着少许咖啡的玻璃杯子，继续环视着厨房的四周。他发现在厨房拐角处，除了有一个非常窄小的卫
生间外，没有找到洗澡间。
　　　　“洗澡间在哪里？”肖楠好奇地问。
　　　　“这种廉价的房子里，没有洗澡间，我洗澡，要到外边的公共浴室里去洗。”谭晓琳将玻璃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喝掉
后说。
　　　　“房租每个月多少钱？”肖楠问“一万日圆……”谭晓琳缓慢地说道。
　　　　为了每月能节省下来一万五千日圆，谭晓琳宁愿放弃学校提供的每月需交二万五千日圆的，比这里不知要舒适多少
倍的留学生公寓，而是一个人，住在这种简陋的没有洗澡间，及无任何辅助家用电器的房子里。肖楠，突然感觉到，自
己现在的生活状况和谭晓琳比起来，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如果，他今天晚上，不亲自来谭晓琳的住处，他还真的不知
道，在和自己同在一所语言学校里，就读的一个女同学的生活条件，竟然糟糕成这个样子。

　20。与欲望搏杀
　　　　肖楠、谭晓琳回到了狭窄的房间里。肖楠喝光了杯子中的咖啡，在将杯子交给谭晓琳的一刹那间，他的目光，同对
方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不知是咖啡，还是什么起了作用，一时间，肖楠周身上下，产生了一种很亢奋的感觉。尽管他
迅速地避开了谭晓琳的视线，但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在对方的目光中，还是读懂了那里面所包含着的某种东西。这时，
肖楠早已有些心猿意马。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游弋着，他不敢再正眼去看坐在离自己，只有半米之遥的连喘息都听得十
分清晰的谭晓琳。
　　　　房间里的光线十分幽暗，坐在肖楠身旁塌塌米上的谭晓琳，此时，已换下了被雨水淋湿了的连衣裙。上身换上了一
件紧身的绛紫色的半袖T　恤衫，下身换上了一条帆布短裙。两条修长丰满的腿，在幽暗的灯光下，尤为显眼。随着谭晓
琳紧张有节奏的呼吸，她丰满的胸部，在上下一起一浮。她盘在脑后的长发，早已松散了下来，随意地披散在她的胸前。
　　　　谭晓琳手里握着空杯子，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房间里的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
　　　　“啊，我该回去了……。”肖楠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放在窗台上的一盆开着粉红色花蕾的小花上说。
　　　　“能再呆一会儿吗？”谭晓琳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
　　　　谭晓琳，自从来到日本以后，确切地说，还从未这样悠闲地打发过时光。她每天除了能睡上几个小时的觉外，能让
她喘口气的就是每天坐在语言学校的教室里，听老师的讲课，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在店里打工度过的。作为一个处在花
季年龄的女孩，她肩上所肩负着的替家里还债的使命，不能不让人越发觉得她生存的沉重。
　　　　肖楠离开自己的妻子，已一月有余，泛滥在他体内的某种生理上的需求，似乎在时时蚕食着他。肖楠来日本后，每
天除了上午到语言学校里上半天课外，就是去店里打工。他对于自己生理上的需求，似乎都淡忘了。但当今天，当他在
深夜里，出现在一个漂亮女孩的房间里时，他体内被他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似乎被立刻激活了起来。男人的被压抑已
久的欲望，一旦被唤起，就会像脱缰的野马，无法遏制。
　　　　肖楠，感觉他现在与谭晓琳，就如同只有在言情电视剧中，才有的镜头那样，当剧中的男女主角，在这样一个外边
漂着霏霏细雨的夜晚，两个人，单独在一个灯光幽暗的房间里，而此时，剧中的女主角，又身着一身让男主角的血管，
有爆裂危险的非常性感的着装。尽管剧中男主角置身在这种无法抵御的诱惑之中，可剧本的编剧，却偏偏要安排剧中的
男女主角，不能跨越彼此理智防线的半步。这真的是对剧男女主角原始欲望的一种残忍的扼杀。
　　　　肖楠此时，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心跳得也很厉害。他想不顾一切地上前，将谭晓琳紧紧地搂在自己的
怀里，然后，占有她，把自己的灵与肉，与谭晓琳的灵与肉，融合在一起。彼此会在那种相互疯狂的愉悦中，暂时忘记
自我的存在。会将各自空虚寂寞的，渴望异性爱抚的空虚的灵魂填满。此时此刻，在肖楠的潜意识中，仿佛有两个人，
正在充满欲望和理智的战场上决斗，最终，是理智将欲望，毫不留情地杀死在蠢蠢欲动之中。
　　　　谭晓琳一直沉默着，她在用双手的手指玩弄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发梢。她像似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她渴望着身旁这
个英俊成熟的男人，能率先将她揽入怀中。二十二岁的她离开唯一的亲人，她已改嫁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
国度里，度过了漫长的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在这个狭窄的破旧的房子里，每天重复着上学、打工，打工、上学的充
满寂寞，孤独与无助的生活。
　　　　谭晓琳决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如果她稍稍对自己有所放纵的话，那么她就不会一个人住在这样一个非常简陋的房
子里了。今天晚上，在肖楠面前，她所呈现出的女孩固有的温存，也许是她来日本一年里，在经历了学习与打工的双重
压力以后，渴望在这个令她心仪的男人身上，得到一种安慰吧。
　　　　一种就要窒息了的感觉，袭遍了肖楠的全身，在这样一种特定的环境里，面对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漂亮女孩，作
为一个生理上非常正常的男人，很难把持自己不做出越轨的事情来。肖楠已经感觉到了，如果他再向前稍稍迈出一小步，
他就会得逞。
　　　　但是，肖楠还是战胜了自己。他仿佛觉得，他自己很了不起。能在这样一个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产生非分之想的情
景里，把自己从即将爆发的欲望边缘中拯救出来，这的确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能做到的。
　　　　“谢谢你今天放弃了打工，特地陪我去店里面试……。”肖楠，终于艰难地从塌塌米上，站起身来，尽量装出一副
若无其事的样子，俯视着仍坐在塌塌米上，一动不动的谭晓琳说道。
　　　　肖楠，那天晚上，记不清自己是怎样逃离谭晓琳的房间的，分别时，也不记得都和她说了些什么。只是从那一天起，
肖楠明白了谭晓琳为何总喜欢喝咖啡饮料。但他却不知道，一听罐装咖啡饮料里，所包含的可卡因，能为身体疲惫的严
重缺少睡眠的每天都处在困顿之中的她，带来多大的作用。尽管肖楠那天深夜，没有与谭晓琳之间，发生那样的亲密关
系，但作为肖楠来讲，他还是对谭晓琳，有种像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关心的心理。
　　　　在以后的日子里，肖楠偶尔在教室门口的饮料自动售货机前，与谭晓琳不期而遇的时，两个人都会很客气地相视一
笑，每当这时谭晓琳的手里，总少不了一听罐装的咖啡。
　　　　肖楠自从得知了，在他旅居的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比他生存得更加艰辛的女孩之后，他对在日本的打工和学习生
活的态度变得坦然多了。

21。疲惫的打工生活
　　　　“台湾特色料理店”里，肖楠腰里系着围裙，在紧张地忙碌着。今天是周末，店里的客人很多，本来就只有三张桌
子的小店一时拥挤不堪。
　　　　“来一份炒饭、两份煎饺。”一个七十多岁的头发已经斑白的常常光顾这家店的坐在里边桌子旁的老人，边和正在
里面掌勺的店长西野正司闲聊，边喊道。
　　　　“劳驾，请再来三瓶啤酒。”坐在中央桌子旁的身穿肥大的现场施工服装的三个三十左右岁中的一个头上系着黄毛
巾的男青年说。
　　　　“请来两碗台湾拉面，少放辣椒。”刚刚手拉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女孩的中年女人还未在靠门边的座位上坐稳，
就开口说道。
　　　　“对不起，结帐。”一个手里攥着五千日圆纸币的大学生打扮的女孩说。
　　　　“是，是，请稍等……”正站在手工煎饺子锅旁，忙着煎饺子的肖楠，简直有些应接不暇。
　　　　肖楠为了节省时间，将客人点菜时用的本子和一支圆珠笔，揣入系在腰上的围裙的口袋里，他一边手里拿着本子到
客人坐的桌子旁听客人点东西，还要一边为客人端面、端菜。对从外边进来的客人，他还要为其安排座位，并将一杯冰
水和一个湿巾送到客人的面前。
　　　　在店里客人少的时候，肖楠还能应付自如，但在客人多时，他就只能脸上陪着笑容，顾此失彼了。他会一个劲儿地
向客人说，对不起或请稍等之类的客气话。店长除了负责炒菜，做拉面外，其他的事都由肖楠承担。就连店里开始营业
前，必须挂在店外的招牌，和招揽客人用的灯箱，也要肖楠挂在店外门口的大树上，并且，还要在打烊时，再从树上把
它摘下，放回店里。
　　　　肖楠记得，自己来这家店面试的那天晚上，店里的客人出奇的少。当时他觉得这家店的生意很萧条，日后在此打工，
会有很多空闲时间。在这家店里打的时间久了，肖楠明白了光顾这个小店的客人，都是一些老主顾。而这些老主顾，大
都喜欢店长西野正司做的炒饭，和亲手包的手工饺子。这里的炒饭和饺子不同于其他店，都是现做现卖的，味道很独特。
肖楠虽然没有资格，在用店里免费提供给自己的一餐饭时吃饺子，但他可以在七种台湾拉面里，任选一种，还持有吃大
碗炒饭的权利。比起拉面，肖楠更喜欢吃炒饭。炒饭，是店长用从大号电饭锅里，刚刚做好的大米饭加鸡蛋、肉沫炒制
成的。
　　　　时间进入午夜以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地少了起来。肖楠，当店长蹲在灶间里面的地上，吸烟的时候，他就会瞄准机
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地拉开店里的玻璃门，来到外面。不知道是谁，在离　“台湾特色料理店”门口两米远
的地方，放了一个破旧的带扶手的单人沙发。肖楠，从店里一出来，就会非常麻利地先将自己的屁股，坐在那个破旧的
带扶手的沙发上去。此时，他的双腿，已经酸痛的不得了。他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个破旧的带扶手的沙发，真的帮了他的
大忙。他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酸痛难忍的双腿，稍稍缓解一下。
　　　　肖楠，虽坐在“台湾特色料理店”门前的这个破旧的沙发上，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店里的玻璃
门。肖楠，在透过那扇玻璃门，观察着店里的动静。店里面，还有几个客人在喝酒聊天。
　　　　肖楠，自从将自己的屁股，坐在“台湾特色料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