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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色平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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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曹忍不住在门外微笑。少女防范得密不通风,叫他放心。他知道不该窃听,可是双腿却钉牢在门外,不愿动弹。
        “请一个可靠的人服侍伯母,你的时间就比较松动了。”
        明旦已经穿上旧大衣,预备下班。
        “大妹,穿这一件。”
        那是件蛋黄色宽脚新大衣,镶毛领,最新款式,轻且暖。
        “我帮你披上。”
        明旦摇头,“我自己也有能力添新衣。”
        小曹恼怒,“你何必拒人千里。”
        明旦想一想,终於脱下旧衣,披上新衣,“谢谢你的礼物。”仍然把旧大衣珍惜地抱在手中。
        大曹这时轻轻避开。
        那对年轻人走了,嘉儿轻轻走近。
        她手上有一支香烟。 
        大曹问,“还在抽烟?” 
        “我已吸足二手烟,胸肺黑墨墨,根本无所谓。”
        “嫁人,离开这里,健康生活。”
        “你呢,大曹,你为什么不走?你一手琴艺大可教学生度日。”
        “是,百多元一小时,教顽童练琴,家长往往希望他们三堂课之后就成为箫邦,我吃不消。” 
        “所以呀,我也不耐烦到家庭式饭店做,每桌小费三元零七角之类。”
        大家都笑了。
        嘉儿身段高佻,有一张小圆脸,“在永明旦没有出现之前,我也是五十年代的招牌美女。”
        大曹讶异说:“是吗,我仍觉得你是第一号美人。”
        嘉儿笑得弯腰,“这话该说给乃婵听。”
        “乃婵不理名次了。”
        “乃婵有智慧,孩子大了许多吧。”
        “快一岁,表情趣怪,真想拨多些时间在家育儿。”
        “叫乃婵复出,你们调换身份。”
        “哪怎么行,那叫吃软饭。”
        嘉儿看看时间,“我也该下班了。”
        门口,有接她放工的人,可是整间酒吧都知道她喜欢的人叫曹原。
        第二天明旦陪母亲看医生。
        在候诊室她母亲忽然说:“你说火葬好还是土葬好。”
        明旦一愕,只觉凄惶。
        “交给你了,大妹。”
        明旦沉默。
        “一具躯壳用了那么多年,恋恋不舍,一把烧成灰,真觉难过,土葬等它腐烂,更觉可怕,唉,好似没有选择。”
        明旦只得说:“我去斟杯水。”
        她站到窗前透气.鼻子发酸。
        看护忽然出来叫名字。
        这么快?往日要等个多小时。
        她满面笑容,“祝议员办公室打过电话来招呼,永小姐为什么不早说。”
        明旦不出声。
        感觉上专科医生这次看得特别用心,建议做几项检验,又给了新药,详细叮嘱。
        看护接着说:“我有一个同事。休假在家,每天下午可以到府上照顾病人。”
        有人服侍母亲沐浴洗头服特效药之类,的确放心得多。
        明旦轻轻点头。
        她讽嘲自己:骨头才硬了一天,明明宣言生父已死,此刻,又享起死人福来。
        但,这一切是为着母亲,不是为她自己。
        回到家门口,已经有人在等。
        那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护理人员,沉静可靠。
        她立刻着手工作。
        临走时对明旦说:“永小姐,我有一个亲戚移民加国,在乡区房子空置下来,适合养病,月租五千,不知你有无兴趣。” 
        明旦心知肚明,答:“我们毋需搬家。”
        “肺病病人极需清新空气。”
        “我们可以适应。”
        看护说声“是”离去。
        母亲待人走了,轻轻说.“经过半小时按摩及瑜珈运动,头也不痛了。”
        明旦坐下来,“那多好。”
        她忽然问:“祝昆找到了你?”
        明旦一震,不出声。
        “你认回他也好。”
        明旦双臂抱在胸前。
        “你认回他我可以放心。”
        “可以说说过去的事吗?至少让我知道谁是谁非。”
        “我全部忘记了。”
        明旦忽然笑,“也许,是应该这样。”
        母亲叫她:“过来。”
        她依到母亲身边。母亲轻轻抚摸她面孔,“这么快长大了,可怜,生老病死,独自挣扎捱过。”
        明旦一笑,“我从未听过做人也有人陪。”
        “有,你陪妈妈这些年。”
        “妈妈,我们到日本去玩,你最喜箱根,明年我们到湖边看枫叶去。”
        母亲不出声,明显是累了,她扶她进寝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看护提了几盒菜来,其中有一壶冰糖燕窝。
        明旦会拒绝吗?若是珍珠玉石,一定立刻扫出去。
        她亲手把甜品盛在碗里去给母亲。
        母亲手心有点发烫,且盗汗,明旦一颗心跳到喉头。
        看护看视过,十分镇定,“我会反映给卜医生知道。”
        “卜医生?” 
        “卜医生治胸肺最好,是本市医学院教授,永女士病历已转到卜医生处。”
        明旦只觉像溺者抓到浮泡一样。她大声喘息。
        看护说:“永小姐,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好了,这里有我。”
        明旦忽然发觉她有时间吃中饭看报纸。
        下午,卜医生亲自来诊视病人。
        她幽默言笑,化繁为简,扼要地讲解病情,叫病人及家属安心。
        医生走后,明旦又觉松弛,连她都盹著。
        曹原来电催她上班。
        明旦揉著酸痛的肩臂,松弛下来反而不想动弹,她深呼吸一下,抓起大衣出门。
        小曹驾着小日本车在楼下等她。
        明旦微笑:“这样会做成习惯呢。”
        小曹推开车门让她上车,愉快地说:“那么,就让我做你的习惯好了。”
        听上去有点绝望,好象只想在她身边,在所不计。
        明旦上了车。
        母亲告诉过她,每个女子一生都会有一段这样好日子,当她们年轻可爱之际,异性愿意牺牲许多籍以亲近。
        之后,她们色弛,像雪白绵纱染上憔悴黄渍,他们纷纷闪避,不再现形。
        母亲回忆说,“曾经有过三年光景,他们什么都肯。”
        “只得三年?”明旦吃惊。
        “是我自己不好,之后我怀孕。”
        “那么,是我害了你。”
        母亲却说:“不过,我添了宝贝。”
        这个时候,她叫曹原往左走,他是不会向右去的吧,求偶冲动叫他顺从她的意思以便达到目的。
        明旦对他没有恶感,但是她有太多心事,无暇享受一生中美好时刻。
        “伯母身体倒底怎样?”
        “去年已经做过手术,切除右边肺囊。”
        “肺病是很容易治愈的疾病,怎么衰退到这种地步?”
        明旦声音凄凉,“病向浅中医,她年轻时不注意健康,耽搁下来,发现癌细胞迹象。”
        “阿,那么年轻。”
        “是,还未满四十。”
        曹原说:“幸亏医学已极之昌明。”
        明旦看看窗外,“一连好几天下雨,彷佛一天一地泥泞,灰色城市。”
        “我们去吃冰淇淋。”
        他停下车,与她走进附近冰店。
        她贪婪地叫了芒果双球,与他奔回车子,吃个痛快。
        还是迟到了。
        大曹看到他们两人进来,斥责道:“工作归工作,娱乐时才娱乐。”
        明旦见他口角似小学教师,哪像乐队领班,不禁转过头去笑。
        小曹咕哝:“她哪里有娱乐。”
        大家坐下来,商量晚上唱的曲目。
        “大妹特别擅唱老歌,真奇突。”
        明旦笑问,“你不觉老歌好听?”
        曹原轻轻打起鼓来。
        明旦装作迥不过气来那样唱:“发烧。我整晚发烧,”她扭着肩膀一步一步走过舞台,忽然笑得弯下腰。
        曹平悄悄别转面孔,不敢逼视。
        曹原却刚刚相反,他张大双眼,尽情欣赏。
        只听得明旦唱下去:“你一叫我名字我就发亮,拥抱我时便发烧……”她用鼻音哼著。
        这时忽然有人清脆鼓掌。
        “谁?”曹平喝问。
        一个年轻女子自门口走近,“对不起,我见门开着,未经通报,自己走了进来。”
        “我们还未开始营业。”
        “这是我的名片。”
        曹原一看,“蒋小姐是尔信娱乐公司的制作人。”
        “我听朋友说这里有一个超卓组合,决定亲自来看看。”
        好话谁不爱听,曹氏兄弟看看那穿套装挽公事包的能干女子问:“我们可以效劳吗?”
        蒋小姐却问:“你是永明旦?”
        明旦点点头。
        蒋小姐说:“我来看看你可有做歌星潜力。”
        曹原说:“本市歌星只旺小娃娃,不时兴成熟路线像明旦这种。”
        蒋小姐说:“讲得对,可是潮流会转,每个行业都得不停有新尝试。”
        曹原笑,“明旦连人带歌带伤害能力,家长不会认同。”
        明旦到这个时候才开口:“喂!”
        蒋小姐也笑了。
        “永明旦,你自己怎么想。”
        “录唱片做歌星?”
        “试一试,一半一半机会,不试,毫无机会。”
        “红不起来呢?”
        蒋小姐啐一声,“哪有包红的事,一百个一千个也红不了一个,看天时地利人和,看机缘巧合,看你自己 造化。”   曹原说:“蒋小姐这话有点意思。”
        明旦问:“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指在今日,歌手身份在社会普遍亦受到尊重,地利指本市经济尚可,年轻人有闲钱找娱乐,人和指你与平原兄弟合作引起注意,三者缺一不可。”
        明旦说:“哗。”
        “至於造化,那是佛谒,意思同里程差不多:该你走红像上青云一般,群众会捧牢你不放。”
        明旦听得入神。
        蒋小姐真是一流好口才,她略带夸张地侧着头,用手捣住耳朵,“听到欢呼声没有?”
        明旦又笑。
        蒋小姐看看她的笑脸叹口气,“上天塑造你的时候是特别用过心思的吧,有空请到敝公司试声试镜。”
        她站起来离去。
        明旦问:“她是真的吗?”
        曹原说:“我去问问大刘便知。”
        他走开了,曹平轻轻复述:“上天塑造你的时候特别用过心思。”
        明旦苦笑反问:“是吗,那我的父亲在什么地方,我为何不能升学读书,家母又病重?”
        曹平刚想安慰几句,曹原已经回来。
        “那蒋学正是尔信第二把交椅,货真价实。”
        明旦点点头。
        那一晚回到家中,母亲坐安乐椅上,看护正读圣经给她听,她看到明旦很高兴。
        “明旦,过来。” 
        “什么事?”
        “明旦,我心中疑惑已消。”
        “妈妈有什么疑惑?”
        “我正愁火葬还是土葬,原来圣经上指示明明白白:尘归於尘,土归於土。”
        “你心安就好。”
        “大妹,我实在不放心你在娱乐场所出入。”
        “妈妈,这全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马戏班:小丑、奸角、胡须美女、猿人、还有吞剑吃火的勇士,刻薄的班主……”
        “是吗,大学里也有这样的人吗?”
        “多得很呢。”
        “我不相信。”
        看护在一旁听得笑起来。
        明旦问她:“你说呢?”
        看护答:“有,处处有披着人皮的狼。”
        明旦得意洋洋,“听到没有?”
        她母亲已经渴睡,下巴碰在胸前。明旦坐在一角沉思。
        看护取起外套,“我下班了。”
        明旦忽然问:“你朋友有村屋出租?”
        看护立刻取出一只信封,“门匙与地址都在这里,永小姐,你去看看。”
        明旦落下泪来。
        看护把手放在她肩上。
        “明天见。”
        第二天清早,明旦叫曹原出来陪她走一趟。
        听电话的是乃婵,“他还在睡觉,我不一定叫得醒他,是哪一位找他?”
        “呵,我叫永明旦。”
        “原来是永小姐,请等一等。”
        推开房门,曹原正拥被大睡,乃婵在他耳畔轻轻说:“紫色平原,永明旦找你。”
        那三个字像油丝般钻进他耳膜,他在千分之一秒瞬息间完全苏醒,自床上弹起来,跳出去听电话。
        呵自从小学三年级起还未见过曹原那样活泼。
        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挂上,整张脸发亮,他“哈哈哈哈”那样笑起来。
        见大嫂撑腰站他面前,他拉着她转一个圈,然后奔进浴室梳洗。
        曹平看见问:“这人怎么了?”
        “他肯定在恋爱。”
        “爱上了谁?”
        “一个叫永明旦的女孩。”
        曹平冷笑一声,“人家可爱他?”
        乃蝉笑笑,“所以说你未曾深爱过,爱一个人才不在乎对方怎么想,他爱她,已经足够。”
        曹平不出声,摊开报纸看头条。
        乃婵还想说什么,幼儿唤人,她只得走开。
        这时,曹平才抬起头来。
        乃婵讲得对,爱是尊重,爱是忍耐,你若爱一个人,你也想他快乐之类,大抵未曾真爱过什么人,所以十分理智,理论多多。
        实际上,不是那回事。
        只见曹原跑出来,同他大哥说:“借你的车子给我,比较新净点。”
        他不待答覆,取了车匙便走。
        年轻的眼睛散发盼望满足的亮光,只要燃烧,在所不计。
        不知怎地,曹平有点羡慕他。
        乃婵把幼儿放在他面前的高凳里走开苦忙家务。
        他对小小孩儿说:“将来岁月中,你要小心一种人,莫被他烧伤。”
        小人咿呀。
        曹平想一想.“话换过来说,倘若从来未曾燃烧,算不算白活一场。”
        乃婵抱着一大堆干衣服进屋。讶异问:“你同婴儿说什么?”
        曹平又回到报纸上去。
        头条有什么新闻,他一个字看不进去。
        那边,他兄弟以第一速度赶到市区永家。
        明旦开门给他,手指放在唇边,“嘘”。
        永家狭小简陋,但是打理得很乾净。
        明旦刚想跟他走,屋内传出叫声。
        “大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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