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冰下 作者:[美]爱德华·比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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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孩子,”说。他显示出一种他自己并未感到的冷静。他低头穿过舱门,向声纳室跑去。
“我首先听到远处的脉冲,”坐在控制官前的声纳员说,“所以我就报告了。不一会,脉冲到处出现了,我认为它是在搜索。然后脉冲就直接对准我们了,这就在你来到的时候。现在它把脉冲正对着我们。”
“对,长官,”帕尔默·舒尔茨台长十分严肃地说,“它的确发现我们了,但是它没有象原来那么快的接近,我认为它减速了。”
这些脉冲使理查森又返回到过去的岁月里。这与战争中的脉冲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蒙塔”号艇的整个通用广播系统响起了战斗警报。这是十六年来(除了演习)理查森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
“操舵兵!请你初步记录下述情况:那艘入侵的潜艇已经开火,并被证实是敌人的一艘作战艇。刚才听到的爆炸是要击沉‘蒙塔’号艇的一次企图。中队长已经命令本艇处于作战状态,并且命令‘蒙塔’号艇还击。记下来了吗?”
“是的,长官!”操舵兵说。
巴克接着说下去,“我们已经处于作战状态。不要放警报了,用电话通知这个情况。”
他转向正在忙于操纵鱼雷数据计算机的迪迪·布朗,“你怎么样了,布朗?”
“马上就准备好!我们需要目标的距离和深度。”
“你必须使用三百英尺的深度。当你准备好发射时,我们就会给你一个脉冲测距的。”
巴克返回到声纳舱来。过了一会儿,布朗来到门口。“我们准备好了,”布朗说,“外门打开了。”
“好,”巴克转向声纳员,“台长,只发一个脉冲测距,要测到最好的方位。把这两个数据送到鱼雷数据计算机里去。”声纳显示屏中心闪现出一道白色的光辐,直接射向代表敌人潜艇的那个微弱的光点。
“三千八百五十码,”舒尔茨说,“方位三十七点五度,相对的。鱼雷数据计算机已经得到这两个数据了,长官。”
巴克在声纳舱里呆不下去了。他又跳出门外,听到布朗在叫道,“预备!”理查森就跟在它后边。
“发射!”巴克大吼一声。
布朗猛然一击左手的发射电键。他退后一步,眼睛直盯着指示灯,等待着。“发射出去了,”他说。
声纳舱里,舒尔茨监视着鱼雷射向敌人潜艇的道路。他起初会慢慢地前进,接着搜索一圈,然后就加快速度,在磁力的吸引下射中目标。mk—40型是美国海军最好的鱼雷,速度快,运行中几乎没有声响,而且是致命的。
“射的准,”理查森说,“我想它完蛋了!”可是当他们注视着声纳显示屏时,突然那艘俄国潜艇盘踞的光点把自己溶化于一片白光之中。鱼雷加速驶入那片白光之中消失了。声纳舱里这三个人不相信地又注视了很长时间,可是什么情况也没出现。那片白光变弱消失了,甚至原先表示它存在的那个小光点也不见了。
作为一种可能的解释,舒尔茨说:“我想我看到它逃跑了。”
“至少你把他吓坏了,巴克。也许现在它会撇下我们了!”可是理查森脸上严峻的表情表明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我们必须弄断拖缆,巴克!我们不得不对等地来对付这家伙!要是它击沉了我们,不管怎样基思都完了。”
“我一直在这么想,我们现在就动手吗?”
“对,我去告诉基思!”
“基思,”理查森对着水下话报电台的送话器,象往常一样低沉地说,“那家伙又回来了,我们不得不弄断拖缆。等我们解决了它之后,再用另一套装置来拖你。”
“我明白。”就在这时尼龙拖缆啪地一声绷断,巴克驾驶着“蒙塔”号艇滑入深处。
“它的目标是我们,所以它会追击我们的。我们还剩下一个诱惑器,我们并不知道它有多少鱼雷,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对付mk—40型鱼雷的那种防御装置。它不发出声响,至少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也许它发射的根本不是一件武器,”忧郁的巴克说。
“你是说,某种不可思议的能量装置?”理查森问道。
“我的意思只是它也许不必发射一件武器。所以这不可能是你能够计算在内的什么东西,就象我们的诱惑器一样。”
“确实这样,老朋友,可是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要在它击沉我们之前先击沉它。我们的艇首还有六条mk—14型和五条mk—40型鱼雷,对吗?也许这种不可思议的能量装置能够阻止mk—40鱼雷里的电动机。但是如果确实是这样,它就不能干扰直接运转、靠蒸汽推动的旧式鱼雷!”理查森说。
突然敌方脉冲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声纳舱。“我想它正在准备发射,”舒尔茨说,“在那里!”他指着一无所有、光滑的声纳显示屏上出现的一个模糊摇曳的断断续续的小光点。“又有一个!它仍然在发射脉冲。它已经两次发射了!”
声纳显示屏上,从敌人潜艇发射出的两个断断续续的小光点,一个岔开穿过屏面,另一个无情地直奔显示屏幕中心。“它向我们两艘潜艇都发射了!”巴克说。
“巴克!”理查森断然大吼一声,“让诱惑器在我们下面盘旋!也许它能吸引那条鱼雷!
我去告诉基思也这样干!”理查森冲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基思要尝试一下,”他说,“这些鱼雷速度很慢,所以也许来得及。我还告诉他和我们一起发射他的mk—40。我们的诱惑器发射出去了吗?”
“发射了!”
“要一分钟或更长的时间它的鱼雷才能打到这里。该我们发射鱼雷了。”
十五秒后,在显示屏上一道细细的光射向那艘俄国潜艇,比它发射的鱼雷速度快多了,并且紧挨着那条鱼雷穿过去。跟上次一样,在那个光点上又闪现出一团辉煌的磷光,并没有发生爆炸。
“它还在那里,我想,”舒尔茨说,“它这次没有跑。‘库欣’号艇也发射了!”
另一道光—这只可能是来自“库欣”号艇—迅速地穿过显示屏面。俄国潜艇对这第二条鱼雷的反应就会表明它是否能够迅速地重新安置它的反鱼雷装置。就在这时,一声剧烈地爆炸震动了“蒙塔”号艇。在这个坚固的艇壳里激起的轰鸣把成团的灰尘掀到了空中。声纳显示屏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白光。
“各舱向控制室报告!”巴克对着电话大声叫道。那艘俄国潜艇又在显示屏上出现了。
“它不可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理查森说,“那一定是巨大的能量。再发射!”
第三道急光奔向敌人的潜艇。巴克的执行官杰里·艾博特来到声纳舱口。“这里没有损伤,艇长,”艾博特说。“尽管它靠得很近。一定是在我们下面爆炸的!”遥远的地方传来第二声爆炸。“叫基思报告!”理查森厉声地对艾博特说。
敌人潜艇周围又笼罩着那种光圈。高速的mk—40型鱼雷、美国海军最好的鱼雷,进入那个免疫区里,又消失了。
“‘库欣’号报告它被击中了!”艾博特气喘吁吁地跑来说。
“‘库欣’号又发射了!”舒尔茨说。
“艇道鱼雷管重新装弹没有,巴克?”理查森问。
“装好了,又是两条mk—40。”
“一准备好就发射!”
从两个不同的位置一共有六条mk—40向入侵者飞奔而去。它们接连地闯入敌人所在的那个地区,闯入那个光圈—消失了。
舒尔茨大叫一声:“它又发射了!它向我们发射了!敌人的鱼雷向这边过来了。”
“你必须设法逃脱它,巴克!”
“那条鱼雷在发射脉冲!”舒尔茨低声说。
它正在作最后的盘旋,寻找目标。它将根据回声直扑目标,直到致命地击中目标。
巴克的脸上现出强作的微笑。“该我们动了。”他走出声纳舱外,叫道:“右满舵!撇开它!向下三十度!潜到九百英尺!全体人员注意急剧下倾!”
“蒙塔”号艇以二十七节的速度象一架螺旋俯冲的飞机开始曲线航行。艇首向下冲去,陀螺罗盘中继器象许多陀螺一样在旋转着。理查森可以感觉到身上出现巨大的离心力。他听到艾博特强作镇静地说:“速度十九节,通过五百英尺深度,转了两整圈。”理查森感到剧烈转动的螺旋桨转动着的激流,它发出轰鸣,掩盖了自己的回声,声纳也别想穿过这个激流。
“九百英尺!”艾博特叫道,“速度正在急速地增加。”
轰隆!一声巨大的、但多少有点压抑的撞击声。很近,但决不是就在眼前。巴克嘻嘻一笑,还是那种强作的微笑。“我们艰难地战胜她了。”他说着抓起了一副耳机。
“巴克,这一招漂亮极了!”理查森说,“你在海水中行成的那个垂直的螺旋状大水柱对于那个小家伙的声纳就好象是一堵坚实的墙。所以它闯进去了,引爆了雷管。我从未见过这样操纵潜艇。”
“实际上,我们这样干过的,”巴克说,“但是我们从未用过这么快的速度。”
“好了,这肯定拯救了我们,老朋友!”理查森把手放在巴克的肩上。接着,他的微笑又消失了。“我不知道我们离开‘库欣’号艇最后的位置有多远了?”
“据航迹推算自绘仪,是三英里。当这一切开始时,我们就打开了航迹推算自绘仪,这正是件好事,”巴克满意地说,“你确实相信俄国人也许以为我们被他们击沉了吗?”
“我敢打赌。它最后看到我们时,是我们跑了,它的鱼雷在后面紧追不放。并且,当鱼雷爆炸后,你又慢慢地停了下来了。这不象它击中我们疑惑器那两次的情况。所以,它现在正在等待着。如果基思也被击沉了,我们就会听到俄国人开机离开的声音;如果不是这样,它就会在周围从容地继续进行侦察。”
“那么我们现在悄悄地行驶,等待它的错误行动。”
“对,我正在想,如果我们发现了那个对手,该怎么办。”
“首要的是在它知道我们仍然活着之前就发现它,然后消灭它。”理查森毫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
“蒙塔”号艇关闭了所有的通风设备,甚至连空气调节器也关闭了,默默地航行了好几个小时。艇内空气恶臭,热得几乎不能忍受。与外界海水有联系的金属都冷凝出水。铁管、支柱、舱壁,一切都在滴着水。
理查森和巴克同时看到了这艘敌人潜艇,它正在缓慢地移动着,艇上竖着三个潜望镜,深度大致就在“蒙塔”号艇和“库欣”号艇之间。它比“蒙塔”号艇大,但比“库欣”号艇小得多。立刻吸引住这两个美国人的是它的桥楼和前部艇身的奇怪结构。它看起来很庞大—甚至畸形了。这时理查森才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它那光滑的艇壳周围安装着巨大的钢梁和防护钢板,这些钢梁和钢板都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弄弯和扭变形了。
“这就是它撞击基思时留下的创伤,”理查森说,“感谢上帝我们在它下面。这里很黑暗,俄国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敌人潜艇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它要掉头了,”舒尔茨从声纳舱里叫着,“它正在向右转!现在它的舷侧正对着我们!”
“别急!”巴克说,“要保证击中。布朗,调整到右舷九十度。它一听到我们的声音就会紧急向前窜的,所以把鱼雷覆盖的范围向前增加十节速度的距离。”
“调整完毕!”布朗说。
“发射!”巴克命令。
四条老式的mk—14型鱼雷轰鸣着冲出发射室,扑向敌人。这些蒸气推动的鱼雷象死神在嚎叫一样,疯狂地穿过海水。大海沸腾了。
敌人潜艇艇长一听到那一声测距的脉冲,就马上加快了速度。当敌艇的螺旋桨的哀鸣声充满了“蒙塔”号艇的声纳舱时,形成扇形的那四条鱼雷—幅度有两条艇身长—通过了“库欣”号艇的下方,正在继续向前。
瞄准敌艇中央的第一条鱼雷在离敌艇尾一大截的地方偏离了目标。第二条鱼雷只差几英尺。第四条,也就是最后一条鱼雷,不可避免地在艇首偏离了目标,因为第三条鱼雷击中了。
八百磅铝末混合炸药的爆炸真象发生了地震一样。敌艇中部整个儿被炸断了,炸得七零八落。敌艇的两端—螺旋桨仍然在圆锥形的艇尾上旋转着—倒立起来,分别沉到一万三千英尺下的弗莱切尔·阿比沙尔海底平原上去了。
“库欣”号艇沉没“基思,”巴克用水下话报电台轻轻地说,“我是巴克。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朋友!听到你的声音,使人感到多么轻松啊!我永远也不会忘掉你的发射撞锤启动后在我们身后出现的那阵咆哮声。我一直在想这一定是你,可是不管怎样,我紧张得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对不起,我们不能事先告诉你。我们必须使它认为它已经击沉我们。可是,你现在情况怎样了?长官要知道你的情况。”
基思的声音沉了下来。“并不太好,巴克。它最后那条鱼雷击穿了双层艇壳,在尾部进水不太快。可是我们无法堵住漏洞。现在我们暂时靠抽水来维持。可是恐怕我们已经完了!”
显然基思在用手捂着嘴巴,避免让别人听到他的话。
“多少时间,基思?理查森就在这儿。”
又是捂住的声音。“我们还能坚持两三个小时。但是水正在增多。”
理查森和巴克急急忙忙地商量起来。后来,理查森开口了:“基思,你有几套潜水衣?”
“四套,我想—是的,四套。”
“我们有六套,还有三名合格的水下配套呼吸器潜水员,你有几个人?”
“两个,其他一些人为了消遣也玩过这个。”
“好,准备把你的人通过逃生舱门转移到‘蒙塔’号艇上来!让你的潜水员和一名业余潜水员穿上潜水服,我们也这样做。我们的人将把多余的潜水衣和氧气罐带给你们。巴克正在使‘蒙塔’号艇靠上你们。我们将在两艇之间系上一根绳索,这样潜水员就能引导你们的人到我们的舱口来,然后再把装备送回给你们。安装好你们的前逃生舱,这样你就可以使用下舱口,并使舱内保持一个气泡,你能这样做吗?”
“能!当然了!”基思把手从嘴巴上放下来,他让控制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我马上就开始向我们的人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当你一靠上我们,就作好准备!”停了一会儿,基思又说—他的声音又捂起来了,“你能保证安然无恙地这样干吗?象这样水下靠上另外一艘潜艇是要冒很大危险的。”
“我们会注意这个问题的,基思。海水很平静,我们会慢慢地、很容易地浮上来的。把你的船员集中起来。”
过人慢慢地开始了,每次七个人。七个人,带着他们的氧气罐,几乎挤满了“蒙塔”号艇的救生舱。然后关上外舱门,迅速地减压,接着打开通向前鱼雷舱的下舱门。在“蒙塔”号艇上许多人来帮助新来者解下潜水装备,又急急忙忙地塞进袋里送回给“库欣”号艇。
一切在顺利地进行着。可是每次过七个人,开关舱门和交换装备占用了大量时间。“库欣”号艇总共一百二十七人,包括艇长,要过十八次,最后还要留下一人。每次过人十分钟,这是最快的速度,十八次就要三小时。留在艇上的那个人还需要过第十九次。理查森清楚地知道最后的那个人将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