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来客(蓝玛)-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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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我敢不办吗?”穆天一气咻咻地说,“我把大地公司那批工艺品弄给了姓万的,是康叔叔出的面。”
穆维维不放心地说:“大地公司会甘心吗?”
“没办法,先要封住万国权的口。”
“可是,大地公司要是也像万国权那样用举报来唬人呢?”
“这……”穆天一愣住了。妈的,还忽视了这个问题。他望着满地的水,有苦说不出。覆水难收,现在想恢复原状都不可能了!
是呀!真是老啦!
又是一天即将过完了,什么情况也没有,二毛的电话和殷培兴的电话交替而来,唯独没有他等待的那个电话,桑楚安慰自己,也许还要等一天。
殷培兴的口气已经明显在奚落了:“老兄,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别太和自己过不去。”
桑楚冲着话筒骂起来:“别扯蛋,我至今依然充满自信。”
“得了吧你,从声音里就听得出来,你那张脸肯定变成青黄瓜了。”殷培兴笑道,“你现在应该帮我想想怎么擦这个屁股。”
“你有毛病,老兄,你能用耳朵听出我这张脸的颜色。呸!”桑楚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已是下午四点二十了。
估计还要等一天。
突然,电话又响了。桑楚咕哝了一声,掐灭烟蒂,将身子埋进沙发里,才伸手拿起了电话。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桑先生吗?”
“对,我是。你的姓名?”
“我叫米克,米老鼠的米,马克思的克。桑先生,是殷局长让我打这个电话的,咱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我现在很忙。”
“也许我谈的事情您会感兴趣,我要举报四海公司的万国权。”
桑楚立刻来了精神:“你现在在哪里?噢,好的,请你立刻来!对,公安局宿舍六幢三零三,好,我等你。”
他放下了电话,张开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然后起身来到了阳台上。焦灼的心情缓和了不少,虽说来电话的不是穆氏父女,却也和这案子沾边儿。米克,他念叨着这两个字,琢磨着他怎么把米老鼠和马克思糅合到一块了。不管怎么说,他要举报四海公司那个姓万的,这就值得一见。要知道,举报一般应该向纪委、监察部门或者所属上级机关反映,除非是刑事案件,它首先让桑楚想到了那个肩鼻子。
没过多久,一辆自行车疾速而来,骑车的是个穿浅色西装的男子,他在门卫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进了门。
估计这个人就是米克了。桑楚想。他翻出一包烟扔在茶几上。然后拨了个电话叫二毛回来。
刚放下电话,门被敲响了。
桑楚将客人让了进来。他肯定地认为:这位文质彬彬的男子,此时此刻非常激动。
“您就是桑先生?”
“对,是不是长得太对不起人了?”桑楚打着哈哈,希望米克能尽快地平静下来。
米克却依然激动:“桑先生,您是不是在办一个案子,在寻找凶手?”
“是的,你能提供什么线索?”桑楚把烟送过去。
“谢谢,不会。”米克做了个手势,仍然急迫,“我可以告诉您,穆维维知道谁是凶手。她没告诉您吗?”
“没有。”桑楚摇摇头,“等一下,你不是来举报万国权吗?”
“这是一码事。”
“一码事?”
“对,穆维维所说的那个凶手就是万国权公司的,您应该拘审姓万的。”
“也就是说,你目前也同样不知道凶手是谁?”
“因为我不是侦探。”米克张开双手。
桑楚听见敲门声,笑道:“正好,侦探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二毛。桑楚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请米克接着说。
“就是这些。我主要就是要告诉桑先生这个情况的。噢,对了,穆维维手里还有一盘录像带,是那天酒会上录的。”
“别忙,米克先生,你好像知道的很多。”桑楚加重了语气,“录像?莫非和谋杀有关吗?”
“这我不知道,但它可以证明,那个被杀的人去过酒会,而且和穆维维有关。”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那盘带子是我摄下来的,我感到那人和穆维维有仇。”
“什么仇?”
“这我可不清楚,因为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我敢肯定,他很仇视移维维。”
桑楚嘬了嘬牙。他有些不懂了,总的感觉,米克的思维有些混乱,口口声声说是举报万国权,可言谈中更像是在举报穆维维。
“米克先生,你和穆维维是什么关系?”
米克耸耸肩:“毫无关系。”
“那么,你怎么知道穆维维明白谁是凶手呢。”
“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所以,”桑楚又点上一支烟,“你们至少很熟。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对你说这个话的吗?”
“前几天。”
“为什么现在才来举报?”
“这……”米克迟疑了。他眼前立刻映出万国权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响起他那毫无商量余地的话:“听着,米克,你没办成一件事,我不得不请你走,我这里是从不养闲人的。说了你可能不信,毁我的是穆家父女,帮我的仍然是穆家父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穆家父女怎么帮了他,对方没说。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他米克被万国权抛弃了,就像抛弃了一双破胶鞋。
桑楚没再追问,只是眯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充满兴趣地望着他。
“是的,的确晚了些。”米克垂下了头。
“米克先生。”桑楚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顺便问一句,你认识一个叫英杰的吗?”
“当然认识,他给穆维维拉包月。”
“也就是说,他经常和穆维维在一起?”
“这还用问吗?”米克站了起来。
桑楚起身握住他的手:“非常感谢,米克先生,你介绍的情况相当有用。现在我正式邀请你,晚八点,到林荫道九号。”
米克不解:“我可不想去那个鬼地方。”
桑楚笑道:“没什么,我需要你证实穆小姐有一盘带子——她对我们隐瞒的太多了。”
“英杰也能证实这一点。”米克说。
“他同样要去,这你放心。”
“那,万国权那里……”
“只要我一个电话,他马上就得来!”
米克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去。”
“别忘了,八点。”
送走米克,桑楚立刻命令二毛:“再呼英杰。”
二毛看出,桑楚露出了少有的兴奋,那矮小精干的身躯在房间里快步地走动着,像一头跃跃欲试的猎豹。他忽然闪出一股俄国人的妒意:妈的,纯种中国人是不一样!
英杰的电话回来了,桑楚拿起话筒:“英杰吗?对,我是桑楚。现在我正式通知你,晚八点,在穆维维家见面。不要找理由,因为这个月你已经包给穆小姐了。对,晚八点。”
桑楚压下了电话。
“下一个是谁?”二毛问。
“当然是万国权!不,不打电话,你亲自去!别忘了,一并叫上那个扁鼻子!”
“一窝蜂地拥到市长家?”二毛感到很开心。
桑楚却不开心,板着脸道:“没办法,他们晾了我一整天。再说了,这出戏非那里不可。”
“那你呢?”
“我?我想一个人到外边遛遛。”桑楚蹬上自己的三接头皮鞋,然后把那双布拖鞋头对头地摆在殷培兴的玻璃茶几上,朝二毛做了个鬼脸。
晚八点,二毛准时地带着四海公司总经理万国权和那位扁鼻子保安来到了林荫道九号。
走下汽车时,他不由地抬头望了望天上那弯月牙儿,显出一副很抒情的样子:“万先生,咱们古城的天气真琢磨不透,是吧,说不定一会儿又阴了。”
万国权搪塞似地唔了一声,他那张脸一直就没晴。而那位扁鼻子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老板背后。二毛觉得这些生意人太没情调了。他抬手按了按门铃。”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是穆维维家那位老保姆。二毛朝她笑了笑。
刘嫂悄声告诉二毛:“老爷子走了。”
“老爷子?”
“就是穆市长。”刘嫂解释道。
六 神探桑楚的推狸
小老头占了上凤——闪电式死亡——意味深长的契合点——侦探的思
维——画面定格——朦胧的魅力
正在这时,米克和英杰相继来了。
二毛听见动静,回头看时,笑了:“嗬,都很守时。”
谁也没有他这么好的兴致。二毛真想告诉他们“连老子也蒙在鼓里呢!”
一行人无声地走上了楼。
刚走进客厅,二毛就看见桑楚正跷着二郎腿在那儿抽烟呢。这个老怪物。原来他早就来了。不知他是否见过“老爷子”了?二毛很遗憾没能碰到这位市长大人,此刻,他对市长的兴趣已经超过了穆小姐。
这时候,那位趾高气扬的阔女人正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对所有进来的人一概不搭理。看得出,她和桑楚之间已经进行了一番谈话,而且是一番力量对比十分悬殊的较量。二毛相信,那个小老头儿绝对占了上风。
“请坐,各位。”桑楚把两条腿交换了个位置,顺手指了指周围的坐位,并且格外地看了姓万的一眼。
“猜得不错的话,阁下就是万总经理吧?”
“是,万国权。”姓万的向桑楚伸过手去。
桑楚做了个样子,又缩回手伸进衣袋,弄得万国权十分尴尬。他看见桑楚掏出一个黄锃锃的大铜烟嘴儿。
沉甸甸的一块好钢。
“起来!”二毛听见穆小姐吼了一嗓子,把刚要坐下的米克轰了起来,“那是我爸爸的位置!”
米克悻悻地离开了藤椅,坐到了角落里。
二毛心想:这位大小姐脾气倒不小。
桑楚微笑了一下:“何必呢?不是恋人也不至于像仇人似的。”他欠起了身子,提高了声音,“各位,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对各位交待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那位扁鼻子老兄,你能不能坐过来,别像保镖似地站在你老板身后。别瞪眼,千万别瞪眼,我不喜欢这副样子。注意,你在案子中确实扮演了一个很不好的角色。对,请坐!穆小姐,有什么请客人喝的吗?”
“没有!”穆维维硬邦邦地拒绝了。
“那么我呢?你总不能让一个快六十的人口干舌燥地发表演说吧?”
穆维维十分不情愿地把自己面前的矿泉水推给了桑楚。
“这就对了。”桑楚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本来,我们应该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了结这桩案子。但是,为了使当事人心服口服,我们不得不采取这种面对面的方式。至于为什么选在了这里,那是因为非这里不行。好了,现在就请我们这位‘苏联老大哥’介绍一下发案及初步勘查的经过。”
他向二毛抬了抬手。
二毛想笑,最后忍住了。他简要而准确地介绍了一下最初的情况和掌握的基本线索。桑楚认为他讲得很好。
“都听清了吗?情况就是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杀死在平阳路西口那家牛肉面馆里,是毒死的。具体毒品的名称叫氢氰酸,这是一种白色易溶解固体,无味,毒性剧烈而且作用极快。因此,被害者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中毒致死的,专业上称其为闪电式死亡,最多用几分钟。它的致死量极低,0。05克即可致命。”
桑楚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少倾才继续说下去:“死者叫田朝,无业,有精神病史。曾在黑龙江建设兵团当过知青,有过单恋经历。此人性格内向,心理脆弱,同时智商颇高,精通英语,诗写得相当好,他的笔名叫叶朗。哦,英杰,你怎么了?”
英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细微的一个表情竟被桑楚捉到了,他吸吸鼻子:“噢,没什么,叶朗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桑楚不再追问,抬手在烟缸上敲敲烟灰,道:“总而言之,这是个从不危害社会的人。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自身弱点,可绝不至于被别人毫无情面的杀掉吧?奇怪的是,他确实被杀掉了。更奇怪的是,他的胃残留物没有毒质,半碗剩面也没有毒,有毒的是撒在桌上的汤,而汤是无法注入血液的。于是,我确认这是一桩非常离奇的谋杀。”
他喝了口水,顺便续上一支烟:“此后,我去杭州讲了几天课。在此期间,这位‘苏联老大哥’展开了调查,得知田朝于五年前辞职开始准备托福考试,他想出国但病史是四年前开始的。也就是说,他在准备了一年后,由于考试失败而致病。随即,我们从死者生前的一个女友处证实,导致他精神失常的原因,仅仅是来自一个最终证实并不可靠的传闻,这个传闻牵扯到穆市长和穆小姐。对吗?穆小姐,刚才你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这和那死者毫无关系。”穆维维冷冰冰地说。
“当然没关系。”桑楚道,“你通过自己的关系背景走出国门,并在几年内成为佛罗伦萨的女富婆。这本来就与田朝毫无相干。可他却疯了,真是个不堪一击的人。但他为什么死了呢?四年后的某一个晚上,被人用毒物谋害在古城的一个牛肉面馆里?凶手是谁呢?”
这样的提问无疑是令人恐惧的,桑楚看到,凡在场的人,无一不变了颜色。
他掠过一个笑意:“据目击者证实,在死者去吃饭的那段时间,有一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曾到过现场,那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穆小姐,你已经承认过,你有那样一件风衣,对吧?”
“是的是的!”穆维维叫了起来,“我确实有一件红风衣,我也确实陪死者去过那面馆。可我不是凶手!我再说一遍,凶手不是我!”
她朝那扁鼻子膜了一眼。
二毛知道自己猜对了,桑楚与穆维维果然有过一次交锋;
“不要激动,穆小姐。我只是说那风衣,没有别的意思。”他摆了摆手指,“问题是,在我们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你连这一点都不肯承认。你的态度很不好,而且用非常令人憎恶的语言把我们的证人气走了,小姐,你太过分了!好啦!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提出的那个问题;我们是如何注意到你的?之所以方才我没说,主要是想叫其他几位都听一听,让任何一个抱有某种幻想的先生都明白一个事实:桑楚是从不受骗的!”
他敲了敲桌面。
“其实注意到穆小姐的过程并不复杂,仅仅来源于几张报纸。它告诉我,田朝在数年间始终对某人充满仇视心理,我现在想背一首诗给你们听,诗的标题叫《精神病患者》——”
接下来,他一字不漏地背出了田朝写在报眉上的那首英语诗。
二毛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简直无法相信,桑楚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而且对诗意的感受是那么准确,致使每一个听者都被深深地震撼了。老家伙是个鬼!
“诸位,”桑楚的声音提高了,“怎么样?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谁敢说这不是首好诗?谁敢?田朝四年来,就是用这种心态和这种眼光来看待某件事和人的。现在我不妨明确地告诉你,穆小姐。他仇视的对像正是你们父女!”
“他是个疯子!”穆维维道。
“不错,他的确是个疯子!”桑楚望着对方那张寡白的脸,“你们对他的疯不负任何责任。可是,他为什么不诅咒我呢?”
“见鬼!我不要听这些!”
“暂停暂停,穆小姐已经受不了啦。”桑楚打了个手势,“那就让我们回到案情上来吧!”他抽出了那条白纱巾,“请辨认一下,这东西你认识吗?”
穆维维的目光刚刚触到那纱巾,就赶忙避开了。
桑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