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倾城 作者:叶倾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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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不知怎么办。
　　一个倍受折磨的女人
　　我亲爱的姐妹，你好：
　　这是第多少次，我看到类似悲情：妻子在怀孕，而丈夫出了墙。妻子挺着大肚子，忍耐着妊娠反应，忍耐着双脚的水肿，忍耐着一夜一夜的难以入睡，还得忍耐他的不忠…是的，他仍然是当年那个说爱你的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爱，像很多其他男人一样，只延续到射精为止。
　　我不是不能理解欲望，我也从不认为一个人一生只能和一个人睡觉，但是，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要害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表现得像男人呢？何况妻子肚里的孩子还是他的，难道他就不怕报应。国难当头，为什么还要贪污？洪水滔天，怎么还在劫掠妇女？这一切，我都不明白。
　　看你说你的疼痛你的胡思乱想你的彷徨，我很难过。知道吗？你在拿人家的错误折磨自己，但你原本就是无辜的。这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怀孕后胀大的身材的错，不是你因为激素失衡而长满斑点的脸的错，不是你因为体力不支无暇照顾他的错……纯粹是他自己，出于人性的软弱，迷失了。
　　这样的伤害太彻底，摧毁你的爱情也毁了你对人性的信任…这个在你怀孕时期把持不住的男人，如果在其他考验来临时，能坚持住吗？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会是烈士吗？
　　可是离婚……在这个当口儿，极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才能说呢。因为很明显，你现在离婚，对你对孩子都极其不利。你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无余力为自己争取权利，而对孩子来说，这么小就失去父亲，也太残忍。他却好整以暇、气定神闲，可以选择最好的时间、律师来和你斗。
　　而最重要的，你也说了：孩子。你有你的权利，你丈夫有你丈夫的权利，但孩子只会哇哇哭，他需要奶、母亲和一个温暖的家庭。他如果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父亲的怀抱，这一生就再不会得到一个安静美好的童年。
　　能不能暂时不理这件事？关于他在外面的事情，没什么可问的，有没有肉体关系，你也问不出实话来。他不是说不会再出墙吗？那么，写保证书来，白纸黑字写下：如果被捉住真赃实据，甘愿净身出户。然后让他去洗尿布、冲奶瓶、照顾你和孩子，不管有一千一万个想和他吵架的冲动，忍着。漫骂不是战斗，吵架不是解决问题之道。趁着休产假，把家里的经济整理一下，他的灰色收入能弄清楚多少就弄清楚多少，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另外，试着不再爱他，他不配。把你热烈丰盛的爱，转向孩子吧。不爱，他就不能够伤害你。甚至，你可以理解这伤害也是一种自由，从此你不必再三从四德、五讲四美了，你也可以试着交一些朋友，享受泡吧的滋味，甚至探索那最狂野的事物。他以自我的放纵，失去了要求你的权利。也许，等到所有风景都看透，是他陪你看细水长流；也许，已经风月无情人暗换了。
　　我亲爱的姐妹呀，只是请你，不要哭：以哺乳之身每天哭，对你不好。孩子喝一口奶喝一口泪，对孩子也不好，你不想孩子最初的记忆就是眼泪的滋味吧？
　　倾城上

　　残花败柳是我现在的样子

　　叶倾城：
　　你好！
　　十六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男孩（下简称A，以下出场人物繁多，故而倾城代为编号），与A在一起六年，非常开心。惟一的烦恼就是他太有女人缘，〃妹妹〃不计其数，但我知道他爱我，我们最终会在一起。
　　A比我早一年毕业，工作并不如意，开始赌博，被他妈妈赶出了家门。可能是家庭与工作的双重压力，他在电话中向我求婚。但我犹豫了，我知道他只是因为累了，而我是他当时最合适的港湾。我的犹豫让他挂断了电话，之后几个月，我都找不到他。等我放假回家，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我选择离开。
　　两年后，我回家乡的时候，与A有了性。那不是他的第一次，也不是我的。十八岁那年，我在酒后被人强暴，或许是因为酒醉，我并没有觉得特别痛苦，让我心碎的是父母的难过。妈妈带我去医院做了补救，但补救并不成功。面对A的质问，我没有解释，我只对他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但我知道，他不相信。
　　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由于体质关系，我必须在没有任何麻药的情况下接受手术，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我身上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我没有哭，因为觉得自己不配。过了一年，我再见到他，告诉他这一切，他只简单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爱错了人，可是我放不下。我就像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我又跟他回家了，结果，我又怀孕了。你一定想说我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最起码的保护都不做。我每次都有在事后作保护，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别人没事，我却一定要出状况。
　　这时候，他的一个朋友（以下简称B）向我示爱，我接受了。B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我觉得很踏实，想结婚。可是没多久，B的女友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他们论及婚嫁。B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我逃命一般地离开了。
　　今年因为女友结婚，我又回了家，A和B都是我心底最深的痛，我觉得如果我要从这感情迷雾里走出来，就必须在他们面前弄清楚。于是我与A约了在酒吧见面，结果他反而指责我，说是我不能善始善终。我让他滚，这十年算是干净了。他走后，就好像电影一样，B也来了。他说对不起，说刚开始确定有骗我之心，但后来真的爱上了我。我走之后，他非常后悔。我这时才知道，我经常接到的陌生号码的无声电话原来是他打的，他怕我走上绝路。其实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行动，只是妈妈很无意的一通电话救了我。
　　听到他说的话，我很安慰，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内心渴望有个家。我想起了一个人（C），他在我身边很多年。我打电话给他说想嫁给他。我知道他会答应。他答应了。
　　现在我在筹备婚礼，却非常不安。因为C和我曾经交往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只有一段很简单很短暂的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算是他的初恋。面对这样的一个简单男人，我的过去真的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我不知道，他了解到原来他爱的女子不是想像中的单纯的时候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接受这样一个我。我开始有些恨自己，不懂得爱惜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我开始明白妈妈当年的做法。
　　残花败柳是我现在的样子。我想离开他，在一切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我也想理直气壮地站到他的面前，把一切告诉他，如果他不接受，就分开；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他。我又怕如果再回老家，见到A君B君，我心中再起波澜……
　　我该怎么办呢？
　　在幸福中痛苦的人
　　在幸福中痛苦的人：
　　有一个出处不明的数字，说女人的性伴侣：零=白活了；一=亏；二到三=传统；三到五=正常：五到十=够本……五十以上=完全瞎掰。照这个数字，你的ABC君还完全是在正常值之内（当然，前提是除了他们，并没有DEF君埋藏在〃等等〃里面。）
　　按传统观念来说，你够随便。你的意外受孕，你说是被强暴…从你事后毫无记忆来看，不见得很痛苦，因此也很难说。ABC三君轮番出场，酒吧一幕，我同意你的观点，像拍电影…而且是一部滥情、洒狗血的言情片。但是，我批评你，有意义吗？这些事都已经发生过。如果能够，我相信你宁愿忘掉；如果你忘不掉，OK，你将来可以用来教育你的小孩。
　　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就应该被乱石活活打死。耶稣的名言是：〃看这个女人，你们中谁没有错的，去扔石头砸吧。〃我不是没有错的人，我也不认为有人是。你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你错误地谈过两次恋爱，堕过两次胎，现在你准备结婚了，你面临的问题是，该不该把这一切告诉新郎。
　　按我的理解，没什么可说的。A君B君都不是什么好鸟。A君花心自私，而且造成你两次堕胎…为什么你要承担事后避孕的责任？安全套不已经是成年人之间通行的性规则吗？B君说谎在前，假惺惺在后，还说什么你走之后他心很痛，那是，有机会齐人有一妻一妾结果错失了，能不痛吗？当然也不免要批评你一句，坏男人自然是多，你连遇三人（含那个强暴你的），也的确有点儿不带眼识人。是因为寂寞吗，还是轻信，抑或只是年轻和一点点放纵？
　　不过，也没什么可瞒的，难道你准备再做一次〃补救〃不成？用不着支支吾吾，甚至串通家人女友联袂说谎。丈夫如果问你谈过恋爱否，答案是：谈过。再问细节：早就忘了。两口子的私人时间，又不是信息声讯台，犯不着说那些生猛热辣的事。从某种意义上，配偶就是我们惟一的初恋，以前种种，无非野草闲花章台柳。如果你担心有不识相的朋友会翻你的底牌（奇怪，似乎人人都会有这种不识相的朋友），需要给老公铺伏笔，就轻描淡写谈两句：A呢，是前男友，但那不过是小猫小狗的爱；B呢，交往过，后来分了。
　　斯时斯世，一个人在吻到王子之前，吻过几只癞蛤蟆，也是常有的事吧？也许他会介意，也许他不介意。但不试你怎么会知道？试输了，咱们再来一次，不信天下之大，竟无一个好男儿；赢了，这就是幸福。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他肯定不是处男。…为什么我知道？因为如果他是，你肯定会说的。
　　只是，从此以后你该怎么做，也许这才是该考虑的问题。吾乡有一首民歌如此唱：栀子花开六瓣头，三瓣正来三瓣歪；要正你就正到底，要歪你就歪过来…我诚心诚意地向你进言，既然选择了婚姻，就正到底吧。如果再回老家，A君B君都不必见了。如果他们是你的欲望，是你不敢招惹的，但至少你躲得起吧。
　　祝新婚愉快，宜室宜家。
　　倾城上

　　狮子座不是半夜进女生寝室的人

　　叶倾城：
　　你好！
　　我现在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今年六月毕业。去年12月，学校搞活动，我去晚了，就站在边上，旁边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看上去像研究生的样子，我们就站在那里聊天。后来我出去打电话，结果头上挂条幅的钢条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那真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因为那天学校开招聘会，来的人很多。他手上被擦破了一些地方，我陪他去医务室看病，他在路上开玩笑说错过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这相遇，真的还是挺戏剧性的。
　　随后我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辅导员，交往中，发现他很开朗健谈也很自信，对每个人都很好，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给我看过毕业生给他写的信，甚至有人把他比作父亲，虽然他才二十六岁。后来我们就短信聊天，他也经常找我出去玩，持续了一个月时间。
　　那一个月回忆起来，真的很美好。冬天很冷，他会帮我暖手，出去吃饭时，也会特意点一杯热牛奶给我暖身。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喝牛奶的，因为觉得又淡又腥，可是喝着他给我点的牛奶，还是觉得挺甜的。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因为他从来没说过。我忍不住问了他，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只跟我绕来绕去地玩文字游戏。这种暧昧的关系让我觉得很累，每次见到他的学生、朋友甚至同事，他只说我是某某学院某某专业的学生。有次，我和他在路上走，碰见学校的书记，我能感觉到他刻意拉开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寒假我回了家，从那时到现在他对我都冷冷淡淡的，我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工作很忙，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其实我很明白他的处境，他在读研，同时当了四年辅导员，也许今年他还会升职。而我已经签了深圳的一家公司了，以后的发展方向不会是在这里。如果我们要在一起，就得有一个人放弃，那只能是我，但这样，我就对不起我的父母家人。所以，很多朋友都劝我，就这样最好，因为是肯定没有结局的事。
　　本来已经不想再来往了，愚人节那天，我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祝福短信，结果我们又联系上了，他还告诉我最近他母亲病了，我听了很关切，给他出了不少主意，那天晚上我们感觉特别亲密。一周后是我的阴历生日，我一时忍不住告诉了他，结果他没回应，我正伤心呢，半夜十二点时，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东西给我，我下去时，看见他拿着一束玫瑰花，是十一朵蓝色妖姬。他告诉我花是很早以前就订好了的。可后来几天他还是一如既往对我不闻不问的，总说很忙。
　　如果他对我没感觉，那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多暧昧的举动让我误会；如果说他对我有感觉，可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我是不是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呢？我们该如何相处呢？
　　另外，他是典型的狮子座的人，很爱面子。每次到我住的地方都等熄灯后，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吧。他是老师，让学生看见不太好。
　　圈圈
　　亲爱的圈圈：
　　首先，我得声明一下，趁熄灯之后进女生住处，绝不是狮子座的惯伎。因为我就是狮子座，我清楚我有多骄傲和敏感，对我来说，爱就是爱，不是暧昧也不是试探，更不是桌子下面的暗通款曲。我爱的人，我愿意在光天化日下表现激情热吻，让全世界知道我的心意：聚光灯，再多打过来一点，左边的观众，掌声再热烈一点儿。
　　所以，我想，他并不爱你。
　　是的，他可能对你有感觉。都是青春盛年的男女，你觉得〃开朗健谈也很自信〃，他大概也觉得你聪明乖巧而且善解人意，处得愉快是很正常的事，他如果机缘凑巧，多交往交往，未必不能成为夫妻或者恋人。毕竟，谁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世界上有两万人适合成为我们的伴侣…虽然很不幸，我们挑到的还往往是那第两万零一个。
　　但构思不是发明，种子不是花，感觉也不是爱情。他在路上遇到书记会向外闪一步，这一闪是他的一小步，但是爱情史上的一大步。那一刻，他显然正在想：呀，不能让领导知道他在和学生恋爱，影响不好；还有，最好让尽量少的人知道他与你有关，否则你如果去了深圳，他鸡飞蛋打，同时成为周围人的笑柄和谈资；而如果你为了他，不去深圳，完，他成为千古罪人，得从此为你的悲喜负责，一旦你不快乐，他终将成为千夫所指，因为是你是你还是你，做了伟大的牺牲。他不是被拯救的犹太人，却得终生背负这感情的十字架。
　　他才二十六岁，却已经有人说他像父亲，可以想像他的少年老成。他的半生已经很清楚了，就将在同一所学校里，成长、开花、散叶、结果，哪年拿博士学位，哪年结婚生子，是否在觊觎某个位子。他心里有成型的谱系。而你正蹒跚学步，你会去向哪里，你会做些什么，有些什么际遇在等待你？你看不到，他更加看不到。所以如果我是他，大概也只能浅尝辄止，进一步退两步，不敢拿一生来孤注一掷。请原谅我，也原谅他，我们都是冷酷的成年人，我们害怕受伤，远胜过害怕失去喜欢的人。
　　你问该怎么办？如果他是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怎么做都是对的，多磨之后总有好事，山重水复之后会是柳暗花明；如果他不是，怎么做都是错的，倾心相许是自作多情，恋恋不舍是粘粘糊糊。为此，根本就不必刻意做什么或者不做。爱打电话就打，不爱打就不打；高兴，就享受这喜悦；痛苦，就哭一场，哭完了，就惊喜于自己澄澈的心境，像暴风雨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