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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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初到湘南(5)
到现在,毕素文才知道文婷是湖南医科大学的大四学生,来渡口找她弟弟。她住在对岸的一个村庄。船是她爸爸的。前几天,她弟弟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家。爸爸妈妈心里很着急,就叫她到渡口边来打听,是否有人看到过她弟弟。因为她弟弟常到青龙镇一家游戏厅玩游戏。
抱着一线希望,毕素文将他来这里的境况一一向文婷说了一遍。
“哈哈哈。”文婷笑得前翻后仰,“苏姗姗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加美女,她家就住在青龙镇的龙尾。她原来叫做苏山妹,高考时改了名。所以,你打听苏姗姗肯定问不到地方。但苏家大楼在青龙镇无人不晓,你在镇上随便问一人就可以找得到。”
随着文婷的大笑,竹篙从她手心中滑落到船板。河水的流动,将船只带动着,在河面轻轻地转了起来。
告辞文婷后,踩着蜿蜒延伸的窄窄石板,毕素文重新走上青龙镇。很快,毕素文打听到了苏姗姗家的住址。
苏家大楼为二层高的青砖墙结构,一条清清的溪水从旁穿过。从外表看,高大的围墙与大门相连。几间低矮的平房隐蔽其内,红瓦辉映着蓝天。平房围成一个天井,白天可以看到朗朗的万里晴空,夜晚可观看到皎洁的月亮和满天的星星。大门外有两个并排的大理石雕像,两只雄鹰展开翅膀在空中昂头翱翔。院内铺砌着可爱光滑的白色卵鹅石,依墙围成几块菜园和果地。
不知怎么的,在走到大门前的一刹那,毕素文的胸膛忽然感到一阵气闷。当他恢复镇定之后,才注意到院子内异常的寂静,一点不像苏姗姗的爸爸要过五十大寿前的气氛。
一推门,里面果然上了锁。院内没有任何动静。
家里为何这般冷冷清清?
毕素文垂头丧气地坐在苏家大楼门前石像边的底座上。
就这样,毕素文从上午坐到下午,不时有一两个过往的行人,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瞧着他。可是,苏家大楼始终没有人露面。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一个住在离这不远,留意他很久的老头走了过来,“年轻人,你找谁呵?”
“苏姗---”毕素文记起了文婷的话,连忙改口道,“苏山妹。”
“山妹呵,听说她被人害了,全家人都出去了,不知要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苏姗姗被害了?”好像有人在后脑重击了一下,毕素文只觉得脑袋翁地一声,眼前一阵发黑。尽管来这之前,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但绝没想到会与被害扯上联系。
“具体不清楚。我是听一些从外面回来的人说的。是真是假,要等苏家的人回来才知道。”
“您能告诉我苏家的人去哪儿了吗?”
“济口镇的鸟岛。坐车去那,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谢。”毕素文站起身,刚要往青龙车站走,忽然想起他身无分文,于是折转身,急忙跑到渡口边,发现文婷还在对面的渡口边,便猛地向她挥手。待文婷划过船来,说道,“你能借我一些钱吗?够到济口镇的路费就好。”
文婷从身上摸出一百块钱,“够吗?”
“谢谢。”说罢,毕素文从文婷手里几乎是连拿带抢,揣着钱,撒开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青龙镇的车站方向跑。后面文婷又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了,也没心思听了。
正文 第二章 女友遇害(1)
济口镇的鸟岛,以前听苏姗姗说过,位于莱河中央,四面环水,是全国重点以鸟类为主的自然保护区。鸟岛四季如春,与我国“大连蛇岛”南北遥相对峙,堪称天然专类动物园的两颗明珠。洲上古树修竹成荫,气候温暖凉爽,附近水库、池塘星罗棋布,稻田、森林延绵成片,鸟类食物丰富,是鸟类活动的理想王国。一年四季在这里栖息和繁衍的鸟类有181种,总数达10万只以上。每天清晨和傍晚,无数只鸟成群结队,忙碌着出巢和归巢,有“飞时疑是天上云,落时恰似千堆雪”之说。
本来,苏姗姗和他说好,待他到了青龙镇之后,一定要和他一起去鸟岛赏鸟。她还告诉他,她家虽然离鸟岛很近,但自出生到大学毕业,她还没涉足过鸟岛一步。
毕素文到达济口镇时,已是下午三点。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从天空中隐去,几片黑色的乌云向大地投下阴影,远处的景致一切显得那么灰蒙,涩暗。
济口镇腌脏的景象超乎他的想象。东倒西歪的建筑会让你想起醉醺醺的酒鬼,又脏又乱的街道会令你与路边百年没洗过脸的乞丐相联。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这儿会藏着一个中外闻名的“美丽的鸟国”。
出事的地点就在码头。
在离码头几百米远的公路上,停放着几辆警车。道路两头已经布好了警戒带,一辆警车的警笛还没有关掉,忽红忽白的警灯还在闪耀,几个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们低着头,不知在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一大群看热闹的群众在河堤的出事点四周站成了半月形。
毕素文被挡在隔离带的外围。
法医人员此时正在里面忙碌着勘查现场和验尸,闪光灯的光不时在上空中闪现。
当毕素文站在那儿的时候,周围人的议论、疑惑,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猜测,令他心里很不安。虽然他听不懂当地人吱吱喳喳的内容,但眼前的情形已让他心里明白了八九分。现场中,一对五十左右的夫妇,哭得死去活来,面对市公安局法医的询问,泣不成声。毕素文认出来了,那对夫妇正是苏姗姗的父母,他曾在她的像册里看过她家的全家福。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她,还有她的弟弟。苏姗姗极少谈到她的家。他所知道的情况就是她爸爸喜欢吸烟,在青龙镇开了一家砖瓦加工厂,是一位能人。至于她的弟弟,几乎很少听到她提及。苏姗姗不愿意谈论的人或事,毕素文从不会主动去问。有时两人约会见面时,苏姗姗未能准时出现甚至失约,除非苏姗姗主动解释原因,毕素文既不会追问原因,更不会因此而生气。苏姗姗很欣赏他这种男人大度的风格。后来,苏姗姗说,这是他获得她好感的最大理由之一。就是这样,靠着一开始交往就对苏姗姗产生的理解和信任,毕素文才一点一滴走进了苏姗姗的心灵深处。
苏姗姗的妈妈刘玲英哭得眼睛又红又肿,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变了调。苏姗姗的爸爸苏银潼不停地用手揩眼上的泪水。法医在对着他们说什么,可是,刘玲英的头一直在摇,看样子非常反对法医的要求。而苏银潼苏只是看着刘玲英,对法医的话根本不加理睬。
毕素文见状,向警察表明身分,得到允许后,朝着苏姗姗的父母站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章 女友遇害(2)
见过苏姗姗的父母后,毕素文简短地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你就是山妹的男朋友呵。”刘铃英情绪有些失控的拉住毕素文,捶胸顿足般的嚎啕大哭道,“山妹死得好惨呵。”
“伯母。”毕素文心里沉重而压抑,不知要对刘铃英说什么才好,用一种哽咽的语调吐出两个字后,如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心里难受的程度并不亚于苏姗姗的母亲,只是悲愤被强压抑着没有爆发出来而已。虽然从前几天的变化,他预料到苏姗姗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绝没想到会被人杀害。一个花季少女,有着灿烂般的笑容,悦人的美丽,多彩的青春,就这样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失。几个月前,她还曾依偎在他怀里,他感受着她的体温,吸闻她的体香,两人喃喃耳语着美好的未来。
接着,苏银潼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一些情况。
七天前,苏姗姗说是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邀她去河对面的月田乡玩。她同学很多,但她一向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很好。同学与街坊邻居,没有人不夸她,说她既聪明又懂大理。可以说,苏姗姗几乎没得罪过任何人。所以,父母对她和外面的人交往从来是一百个放心,对她的活动从不干涉,也不过问。但是,到了晚上八点联系她的手机时,发现她的手机联系不上,也不见苏姗姗回电话。父母开始着急了。第二天第三天同样如此,到了后来,父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除了给派出所报警之外,到处找人打听苏姗姗的消息。亲戚家,朋友家,苏姗姗的同学家,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到过她。苏姗姗就这样莫名其妙失踪了六七天。
昨天傍晚,他们突然得到派出所的通知,说是在济口镇码头边的一只船上,发现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要他们前去辨认死者。到了济口镇,他们发现他们的女儿被残忍地杀害了。
当时尸体双手被绑在背后,面朝下趴在船板上。船上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除了多出一本没有字的日记本之外,身上没有少掉任何东西。船上的东西亦整齐有序。
毕素文朝着苏姗姗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突然遭雷击般地发生了颤抖,肩膀不住地耸动,身体虚脱得几乎要倒地。
苏姗姗的尸体已从船仓里被抬放到了岸上。身上的衣物已被褪尽,上半身****地静躺在一张旧草席上。一头黑色的齐耳发。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着。从伤口上流出大量的血,溅喷了整个头部,脸上的表情已无法读取。祼露出洁白的肌肉,已经没有了血色和往日的光泽。后脑由于受到钝器的猛击,伤口上的凝结后的血块和后脑上的毛发粘在了一块。据现场的警察介绍说,凶器是大号扳手,被发现洗了血迹后,混杂在船上的一个工具箱里。
法医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毕素文的肩膀,将《解剖尸体通知书》递给他,并说希望他能说服苏姗姗的父母,同意他们做尸体解剖工作。
法医解释说,刑事案件都要作解剖检查,这样有利于公安机关确定死因。死者家属到场,可以了解解剖尸体的情况,有利于家属配合公安机关查明案情,有利于侦查活动的顺利进行,在客观上也可以起到监督公安机关解剖尸体的作用。
正文 第二章 女友遇害(3)
毕素文答应了法医的要求,但他要求警方能向他提供一些案情。法医思忖了一会,叫来一个警察,从一个公文包内取出有关的材料递给毕素文。毕素文迅速看完了现场所有的勘查记录,对事情的发生基本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昨天下午,一位二十二岁名叫文扬的年轻男性,从济口镇一船夫那儿租来一只船,大约一点过十分离开码头,同船而行的,还有苏姗姗。昨天恰遇济口镇集市日,街上尽管行人稀少,但仍有零星的摊贩和赶集的村民在场。所以,有几个人亲眼目击着他们驾船离开码头,向河中心的鸟岛驶去。六点时,船回来了。船主隐约地发现船板上有些异样,就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竟然是一些血迹!随后,在船舱下面发现一具女性尸体,于是当场报了警。镇派出所的警察接到警报,立刻紧急出发,将涉嫌杀人的文扬抓了起来。
事后发现船上扔着一根白沙牌的烟头,文扬承认是他抽完丢下的。此外,还搜到一把致人死命的凶器,一把扳手,虽然洗掉了血迹,但留下了文扬的指纹。无论从时间上来说,还是从物证来看,文扬都有洗脱不掉的凶杀嫌疑。就这样,文扬被当作涉嫌凶杀的犯者而被押送到市公安局。
法医说,凶手是在被害者没有任何思想防备的情况下发起突然攻击的。
文扬,好熟悉的名字。毕素文想道,对了,文婷提到他的弟弟名字就叫文扬。而文婷这几天也正在寻找她那失踪的弟弟!
文扬是月田乡人,而苏姗姗最后一次也是说她要去月田乡,之后就消失了。她生前所谓接到同学的电话难道指的就是文扬?
“文扬是和苏姗姗同学吗?”毕素文问道。
“不是同学。他姐姐和山妹是校友,因为这个关系,文扬认识了山妹。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不是很清楚。读高中前,我们严禁女儿与别的男同学有过多的接触。读大学之后,她和青龙镇周围的年轻男性几乎没有任何来往。”苏银潼解释道。
法医又在一旁催促着家属签名作尸检解剖。
毕素文以前看过一些案情小说,知道这种程序必不可少。他对苏姗姗母亲的心情非常了解,本来女儿被杀已产生一种强烈的精神打击。再让她面对法医从容自若般的像解剖一只动物一样熟练地解剖女儿,尤其要解剖的部位又落在头颅,她怎能受得了这种刺激的场面?别说苏姗姗的母亲,就是他到现在仍然接受不了苏姗姗被杀害的事实。在他的脑海,萦绕的始终是苏姗姗甜蜜的笑容,依偎在他怀里一种可爱的姿势,怎么也不可能与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扯上联系。
“伯父伯母,虽然我和苏姗姗过去是一对恋人,但是,我现在把您们当成我的父母一样看待。您们心里难过,我心里同样难过。但解剖有利于司法对罪犯定罪,精确查清原因。所以,解剖还是让他们如期进行。这样吧,如果您二老信得过我的话,让我以苏姗姗的未婚夫的名义担当监督他们的解剖过程,您们认为如何?”
毕素文诚挚的态度,最终使苏姗姗的父母让了步。当苏姗姗的父母退出现场之后,毕素文镇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理,用一种非常笨拙的动作在《解剖尸体通知书》上签上名。
法医一边解剖着,一边用没有人类感****彩的专业词语描写着解剖时所观察到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现象,无论异常还是正常。
突然,毕素文注意到了,翻开的尸体伤口内,有一些淡黄色蝇卵卵块和许多刚孵化、大约1毫米长的幼虫。昆虫和动植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虫子到底与苏姗姗的死有什么关系,他现在不清楚。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或许能说明什么,于是,毕素文坚持要法医记录了上来。
他想道,那个摆渡的少女,一位可爱的少女,要是知道她弟弟是杀死苏姗姗的凶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真不希望文婷的弟弟是杀害苏姗姗的凶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种奇怪的念头。
正文 第二章 女友遇害(4)
法医每一刀下去,就像在割裂着他的肉,拨弄着他的心,令他非常难受。毕素文简直不知是怎么捱过这两个小时的。四肢发麻,心在滴血。直到法医站起来,把所有的器具,收拾着放在解剖盘中时,毕素文才从现实中恢复意识,解剖结束了。
警察把尸体交还给了苏姗姗的父母。苏银潼在济口镇叫了一辆车,将尸体运回到青龙镇,暂时放一具棺木中,置于青龙镇通往青龙汽车站中间一条大路旁。
晚餐时刘铃英简单煮了一锅面条。本来从早上到现在,毕素文粒米未进,要在平时,此时肚子一定饿得难受,可现在,他毫无食欲。在刘铃英的劝解下,才小口地勉强吃了一碗。
“素文,多吃点呵。”刘铃英有些心疼地望着毕素文瘦削带黑的脸。
“我吃得差不多了。”毕素文违心地应付道。
晚餐后,苏家大楼的空气显得非常沉闷和压抑。毕素文的心仍然一阵阵地绞痛。苏姗姗被解剖时的样子,又浮现在他面前,使他的脑袋胀得裂开般的难受。
毕素文一阵大吼,冲到天井边,一拳头砸在磨刀石上。磨刀石略略动了一下,反弹着将他的手甩在了一边,碰着了铁桶上尖尖的钩子。顿时,一丝鲜血从他手上流了出来。
毕素文走出了苏家大楼,他实在不知要如何安慰两位老人。
走到一家米店附近时,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嘴上叨着一只烟斗,烟嘴上燃着一枝香烟,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径直进入附近的一家米店,走到最后的一张桌子边,一屁股落在椅子上,架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