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泪生涯中的女明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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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质量。”盖克想,“这话说得多好啊!”尽管她还不能有深透
的理解,却隐隐地感到,她所需要的都包含在里面了。
他们的关系在平稳地发展着。半年后,盖克把周思仁介绍给自己的父母,
从此街坊四邻便常看到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走进这座杂院。
有人开始议论——
“小玲子好福气,搞了个有钱的华侨,将来一家人都要跟她沾光。”
“谁知道是福是祸?没听人说,有个姑娘跟了个老外,一出去就被卖到
妓院,回都回不来。有钱人靠不住,可别让人骗喽。”
这些话,盖克的母亲听在耳里,心里起了疙瘩。。
盖克从信中读出了母亲的担心和忧虑,然而,她真想告诉母亲,对思仁
她绝对有安全感的。他没有要求她的任何筹码。有的只是挚诚的爱。记得他
头一回到家里来,很不习惯上外面的公共厕所,回来发了句牢骚:“粪便不
冲,苍蝇乱飞,太不卫生了。”盖克听罢来了气:“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就是瞧不起我!”周思仁一肚子委屈,嘴上说的却是道歉的话。以后他再没
提出过“茅厕问题”。还有一回,他在她家呆得很晚,走的时候已经打不着
“的”了,只得骑自行车回他下榻的北京饭店。望着他壮实的身体压着那辆
像玩具似的小五羊车,晃晃悠悠地摇进暗夜里,盖克心里好不是滋味,又担
心他会不会摔了碰了。第二天一早,盖克打电话去问,话筒里传来周思仁朗
朗的笑声和幽默的话语:“很好,别有一番情趣。你看我当时骑在车上像不
像个大狗熊?”盖克的心潮湿了。一个用惯了高级卫生间,坐惯了豪华小轿
车的人,如果不是对她有着浓厚的情意,是很难忍受这种“待遇”的。就凭
这一点,他也完全值得信赖。
翌日,盖克和母亲见了面,娘儿俩谁也没有提及信的事。女儿想要母亲
自己去感受周思仁的为人;母亲呢,听从了老伴儿的劝告,话说到了,心尽
到了,走什么路由女儿自己去选择。
周思仁还常来盖家,盖克的父母照样以礼相侍。那未来的女婿每每多腾
出一些时间准到岳父岳母的房里坐坐,唠唠家常,还时不时地带两个老戏迷
去长安、吉祥戏院看戏。这一年秋天,他又邀请盖克和她的父母去南方旅游
了一个月,浏览了仙山宝刹,江川美景。在不断接触中,盖克的父母逐渐了
解了周思仁的人品,默默地接受和认可了他。1984 年,经名演员朱时茂推荐,
大导演谢晋决定在《高山下的花环》一片中启用尚无知名度的盖克,让她饰
深明大义的烈士妻子韩玉秀。编剧张弦对她说:“小玲,你的名字太俗了。
捷克有部片子叫《盖克与毕克》,不如你就叫盖克吧。”这佯,她有了这个
艺名。后来就连周思仁也亲切地唤她“克克”、“小克克”。
盖克在上海拍片,长时间不能和周思仁相见,那孤独的男人只好忍受着
寂寞。盖克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山下的花环》使她一夜之间成为影坛上一
颗璀璨的新星,她曾多次梦想过获得这种荣耀,而当荣耀真正属于她的时候,
面对报刊上连篇累牍的颂扬文章,面对电影“金鸡奖”的提名,面对影视记
者的围追堵截,她又因缺少必要的心理准备,而感到惊惶、困顿和茫然。。
于是,她想到了“逃避”——出国。
盖克原打算到了美国再和周思仁缔结百年之好,可她是个有责任心的
人,如果没有婚姻保障,思仁会怎么想?虽然她确信即使如此他也会全力助
她成行的,但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们结婚吧。”盖克说出了周思仁久盼的心愿。
“结婚?现在吗?”从那深情的目光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思仁一把
把盖克抱了起来,原地旋了一圈,忘情地喊道,“啊,我们要结婚了!我们
要结婚了!”
履行完结婚登记手续,周思仁迅速飞抵香港,为盖克订做了全套的婚礼
服饰,还特意印制了几百张烫金的婚柬。他要按照中国古老的习俗,举办一
个盛大的婚礼。孰料,当他满怀喜悦回到北京时,一个冷酷的现实却冻结了
他那热烈的心境。。
“我们不举行婚礼了,好吗?”盖克对举着婚纱兴冲冲地奔到她面前的
周思仁说,“你说过,要追求婚姻的质量,而不要注重它的形式。家里人一
起吃顿饭,既简便,又省了不少麻烦。”她害怕记者把她的婚事大肆渲染,
只想悄悄地办了,悄悄地走了。望着周思仁惊愕的脸,盖克知道他是多么想
红火一回呀,为了商场上的应酬,更为了要在人前炫耀一下自己年轻美貌的
太太。
“大卫(周思仁的英文名字),对不起!”盖克歉疚地注视着僵立在那
里默默无语的男人。
周思仁费了很大劲才掩饰起自己的失望,笑了笑,说:“嗯,就依你。”
“大卫,你,真好!”盖克把脸枕在周思仁肩上,眼泪流了出来。
“看你,怎么又哭了?”周思仁用手抚摸着盖克的头,“你是有道理的,
只要我们幸福,其它都不重要。”
婚后不久,接到美国纽约大学入学通知书的盖克,和丈夫周思仁飞往大
洋彼岸。对新的生活,她并无多大把握,像是做一次人生的赌博。赌博是冒
险的,却又是刺激的,她喜欢这种刺激。
(以下内容由盖克亲自参与写作)
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个纽约,也曾在画册上领略过她的风采。心里充满
了奇橘的遐想,而当我真的踏上这座第一国际金融中心,就仿佛置身于一个
迷幻的世界,鳞次栉比的大厦,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的高速公路,满眼疾驰
的大小汽车,展示着最现代化的辉煌。忽然,我看见摩天大楼的旁边,竟还
有被废弃的楼房,没了窗棂的方洞上,横七竖八钉着木板条,墙上清晰可见
大火焚烧后留下的黑斑,墙角下倒着醉汉和无家可归的人,他们唯一的财产
就是盖在身上的一条破旧的棉被。极不协调的城市面貌,使我心里产生了很
多疑问:“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存在?”我问大卫。
“在美国,城市建设没有计划和规划。”大卫说:“一切以经济为目的。
处理垃圾的费用比盖一座楼还贵,政府又不投资,个人谁去管它!这是以金
钱为轴心的资本主义社会所造成的必然结果。”梦被击碎了,我这才真正意
识到,理想与现实总是有距离的,理想的东西常常被片面所蒙蔽,而现实的
东西往往有它的另一面。后来,我读到美籍华人作家曹桂林写的自传体小说
《北京人在纽约》,书中有一句话:“如果你爱你的儿子,请把他送到纽约,
因为那儿是天堂;如果你恨你的儿子,请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儿是地狱。”
我的第一封家书,就谈了这种感受。
“克克,我们先去吃饭。”大卫向我提议。
17 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和时差反应,搞得我没有一点儿食欲,而且一想到
面包黄油,就直倒胃口。为了大卫,我也只好入乡随俗,总不能让他也饿肚
子呀。
大卫把我领进一家中国餐馆。在异国他乡,见着一个黄皮肤的人,都会
让你倍感亲切,到这儿,就像是回到了家里,还不到一天,我竟有点儿想家
了。大卫给我要了凉拌黄瓜,凉拌海带丝,凉拌猪耳朵和手擀的面条,哇!
居然还有道地中国北方风味的葱油饼。临行前,父母怕我吃不惯西餐,给我
带这带那,没想到美国什么都不缺。
我和大卫住在纽约的法拉圣街,街的拐角处是一座戏院,戏院前常常出
没一些倒卖毒品的家伙,十六八岁的黑人小瘪三犹如幽灵,夜里两三点钟还
在街上晃悠,隔着窗户就能看见。不知为什么,我对黑人有种本能的恐惧,
即便白天也要大卫陪着才敢上街,他不在,我像关监狱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
尽管新鲜的世界召唤着我的好奇心,无时无刻不想往外跑,却不得不被眼前
无法适应的环境阻挡在三道门锁的后面,客厅内虽有像小电影似的大屏幕彩
色电视,可我听不懂英语。所以,每每大卫出去办事,我都是望眼欲穿地盼
他回来。他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依靠,成了当时的整个世界。
在美国,一个不会英语的人,好比聋子、哑巴,日常生活都相当困难,
更不要说去上课了,没念几天,我就被迫离开了纽约大学。
我想到了洛杉矶。到美国的第一站就是在那里住了三天,陪大卫去探望
了他的几位表亲。我很喜欢那儿的气候和环境,湛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
和煦的微风,(广阔的土地,恬静而幽雅,洛杉矾由50 多个小的城市组成,
用高速公路连结起来,白天开车跑上20 分钟也见不到一个行人,公路两旁都
是翠绿的棕桐树,枝叶相交,像个大伞盖,遮起一片绿荫,公路中间种着花
草,馨香四溢。
“大卫,我不喜欢纽约,太杂太闹了。”我说,“我们能不能搬到洛杉
矶去住?那儿的环境真美,气候也好。”
“好呵,”大卫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只要你喜欢。”
大卫在纽约住了十几年,这里有他商业上的伙伴,有他的社会网络,可
我提出要离开纽约,他竟没有半点犹豫。他总是这样尊重我,尽可能地满足
我,虽然他对纽约十分的留恋。
现在想来,是因为他心中对我的这份爱,才使得他能够无条件地改变自
己的“意志”。
结束了三个月的纽约生活,我们迁往洛杉矶。我和大卫去看地皮,他希
望在山下,而我却坚持在山上。在山上可以鸟瞰整个城市,无限风光,尽收
眼底,尤其是晚上,万家灯火像缀满垦辰的夜空坠落在脚下,公路上交织的
车灯好似一串串飞萤,如诗如画,有一种特别的享受。大卫做了让步,并由
我亲自参与建筑方案的设计。从整体布局到房子的构造,游泳池的形状,花
园的造型,以及雕塑的选择,都体现了我的心智和审美情趣。记得那一次大
卫外出回来,看到院子里盛开的花,碧绿的草,游泳池中的喷泉,枝头啼鸣
的翠鸟和山岩上时隐时现的野生动物,兴奋得举着手大叫:“克克,真是大
美了!我就是在这儿养老也知足了。”
生活安定下来,我上了一家台湾人办的英语补习学店,说它是店,是因
为它以赚钱为目的,而且收费很高,但教学质量非常好。半年后,我进入加
利福尼亚大学艺术系,攻电影表演和美国艺术史,课间,我和班上五洲四海
的同学躺在校园的草坪上,沐沿着从太平洋上吹来的潮湿的海风,吃着各色
各样的点心,谈奥黛丽·赫本,谈玛丽莲·梦露,也谈詹妮弗·康奈莉,生
活在艺术的情调中。学饺离我家不远,开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可大卫一有时
间就来接找。有时候,我们会步行回家,在路上放逐浪漫,体味另一种情趣,
我的同学中有不少是靠打工来维持学业和生计的,几个人合租一套房,吃最
便宜的伙食。为此我感激大卫,他让我有房住,有车开,不为吃喝发愁。假
期里还能去周游世界。我常想,上帝派这样一个人来爱我。是我的幸运,我
的福份。大卫不像很多美国人那样处世,他身上有着浓厚的人情味。我姐姐
早我两年到美国费城留学,读博士学位,大卫在生活上经济上给了她很多帮
助,每年拿出几万元供她花费,那会儿我不觉得什么,你是我丈夫,又有这
个能力这个条件,你应该的。在美国生活后,我逐渐认识到,谁对谁都说不
上应该。包括对父母兄弟姐妹,大卫能这样做,是非常了不起的行为,也许有
人说,他有钱呀!这样讲有点不近情埋。往美国那种社会,欲望是无止境的,
有一栋洋房。你还想有一座城堡;有一座城堡,你还想有飞机、轮船。。多
少钱算有钱?多少钱帮你算应该?现在我理解了,那是他对我的心意,对我
的爱的表示。而当时我还不懂得去欣赏他,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理解他,感激
多于我对他的爱。
大凡熟悉我和大卫的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美满伉俪,举案齐眉,妇唱
夫随。任何人也不会怀疑,他对我的真挚的情爱。但令人费解的是,我和大
卫结婚三、四年,他竟没有给我过过一个生日。想起小弟给我过生日时隆重
热烈的场面,我感到特别委屈,心里暗暗怨恨大卫。那一年,我路过香港,
下榻在大卫的朋友鲁顿夫妇家。鲁顿太太提起大卫总是赞不绝口,见我面有
不悦,觉得好生奇怪:“大卫对你不好?”
“不,他对我好,就是。。”我说出了心中的苦楚。
鲁顿太太听了反问我道:“那么,你给大卫过生日了吗?”
她的话使我心头一震,是呵,我总要求别人对我怎么样,可我想到怎样
对别人了吗?
大卫生日这天,我为他做了生日面,还精心选购了一张音乐生日卡,蘸
着感情的浓墨,在上面写下——
大卫:
也许你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生日卡;
也许浪漫已不属于你的年纪;
也许还是也许。
生活重于实际,但也缺少不了形式,
让我带给你浪漫,让青春再归还给你。
吻!
克
写好后,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怎样拿给他,直到睡
觉的时候,我才把生日卡放在了他的枕头上。大卫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文
件。夜里两点多钟,楼梯上传来咚哆的脚步声,大卫终于上楼来了,虽然他
已人到中年,但走路却总是那么有力量。我背过身去佯睡,大卫走进屋,在
床前停了下来,我感觉到他的手拿起了生日卡。沉默了良久,我听到了大卫
的啜泣声。半晌,他上了床,用手抚摸着我袒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轻轻地
唤了两声:“克克,克克。”我没有睁眼,也没有答应。大卫给我掖了掖被
子,关了台灯,我知道他久久没能入睡。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在黑暗中悄悄
地流了出来。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闹钟叫醒后,发现大卫已不在床上了。走进
餐厅,见大卫已倒好了牛奶,他把一块三明治递到我手里:“克克,尝尝我
的手艺。”吃完早点,我开车去上学,在门口碰见大卫,他对我笑笑,我冲
他招了招手,车子开出很远,还从反光镜里看到他站在那儿目送着我。下课
回来,远远就瞧见大卫伫立在台阶上等我。一连几天,天天如此,他是在用
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感情。一天,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他:“大卫,
你见到生日卡了?”“见到了。”“那么,这是你收到的第几张生日卡呀?”
大卫没有回答。在我的再三的追问下,他才有些羞涩他说:“是第一张。”
很快又到了我的生日,大卫偏巧去了巴西。我想,今天他一定会有所表
示的。等了一整天,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我好不失望,男人呵,真是太粗
心。几天后,大卫从巴西买回来一大堆东西:皮衣、皮鞋、皮包。。我满以
为他会对我说,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可他却只讲了句:“巴西的皮子好。”
后来,他的巴西朋友告诉我,那天,大卫拉着他上街:“今天是克克的生日,
我们去给她买礼物。” 1 月的巴西,烈日炎炎,大卫身子胖,热得他躲进小
餐馆里大口大口地喝啤酒。他有糖尿病,医生是不允许他喝酒的。
大卫对祖国有着很深的感情,国内搞改革开放,经济要发展,离不开信
息,他便与北京某单位合资创办了京美电子技术开发有限公司,生产经营电
子通讯设备。 1990 年初,我随大卫回到北京。一下飞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