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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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样我们联系不就方便了么?再说,现在的年轻人,谁没有手机呀。”
这个女人怎么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的耕二却没有,这自然有其原因。
“你就拿上吧。”
喜美子语气强硬起来,
“跟别的女孩儿约会的时候把手机关了不就行了。”
这跟要不要手机又有什么关系,耕二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我不喜欢带这玩意儿。”
“也就是不想太受约束喽。”
喜美子毫无表情,说的话充满了火药味,
“那就算了。”
她从耕二手里一把夺过手机,狠狠地朝墙角的垃圾桶扔了过去。手机碰到金属材料的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响声。
喜美子激动起来,她气冲冲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你冷静点。”
耕二看了垃圾桶一眼说。手机的后盖已经摔掉,电池也飞了出去。
“东西又没有错,你也太粗暴了吧。”
喜美子听也不听,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真傻呀,我真傻。”
“只有我在瞎操心啊!”
喜美子平时很漂亮,但生起气来,却让耕二不由得想起妈妈发火时的样子。
“我说你……”
耕二感到真的是到极限了,他再也受不了了。
“我整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跟你更近一些,怎么才能跟你在一起又不给你增加负担……”
已经穿上衣服的喜美子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可你却为什么这么不当回事?”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耕二无奈,只好抬头向天花板望去。
轻井泽天气晴朗。
从东京坐上银色的新干线列车到轻井泽只需六十五分钟。透告诉妈妈说是跟大学的朋友一道旅行去的。妈妈听了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同时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透和诗史在车站碰了头。诗史说没想到路上人少,所以就先到了。她穿着深藏青色的夏服,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你行李呢?”
看到诗史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背了个挎包,透问道。虽然自己只是住一晚,可诗史却说要在那儿住一段时间的。
第十一节(3)
“行李?不需要的。”
诗史愉快地回答。透忽然感到他们好像一下变成了自由身,再也没有不能做的事,而且,两手空空,没了包袱,想去什么地方都能去。他觉得他们已经永远踏上了通往自由的旅程。
说实话,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幸福了,以至于透觉得是在梦境中。透想慢慢地品味这幸福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幸福却像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一样无法留住。
诗史在列车上喝了罐装啤酒。拉盖是透帮着打开的。虽然只是打开拉盖而已,但对透来说,这有着特殊的意义。小货车推过来的时候,诗史很好奇地望着,透便给她买了个冷冻桔子。诗史高兴地吃了起来。
平时的活动几乎都是由诗史来安排的,所以透总想着自己也应该做点儿什么。此刻在列车喧闹的环境中,诗史显得那么娇小可怜,这让透觉得自己应该充当保护诗史的角色。
就这样,透体味着保护诗史的幸福感一路到了轻井泽。
“好热呀。”
过了剪票口,诗史首先说道。她站在车站前用手搭起凉棚遮住阳光四处望了望。
“想做点什么?”
诗史问道,现在时间还早,应该算是清晨。
“什么都想。”
透答道。诗史莞尔一笑,
“好吧。”
“咱们先把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到外面走走。”
说着,诗史迎着阳光向前走去。
“干事?”
耕二好像并不感兴趣。当班聚会的干事,那就意味着要做很多麻烦的事情。
“到了四年级,大家可能都去旅行了,要是等到都就业了,那就更难聚在一起了。咱们班毕业以后还没聚过一次呢。”
对方是耕二高中时的同学,现在是女子大学的大学生。
“这种聚会,如果没有人主动发起的话就没指望了。你在同学中那么有威望……”
那位女同学说她负责招集女生,看来她对自己在女生当中的地位也是很自信的。
“内田先生也说想趁暑假有空见见大家。”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冒出来什么班聚会呢。本来说好明天和父亲的朋友一起吃饭的,看来要泡汤了,况且大学三年级的暑假,谁不为就业问题做些准备工作呀。那一边喜美子还在给自己出难题,唉,令人心烦的聚会。
“那好吧。”
耕二嘴里说的却跟心里想的正相反,
“我还有个好去处呢,就在我打工的地方吧。”
耕二知道自己就这个脾气,换言之,也可以说成是行动能力太强了吧。
“太好了!”
对方终于放心了。
“美佳她们会不会来啊?”
耕二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最可爱的女同学的名字。
“还有饭田、真波他们……”
耕二一一说出自己能够记起的名字,但都长什么样却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第十二节(1)
因为一楼只有一个小窗户,所以房间里显得有些暗。
所有家具都是用床单蒙着的,透帮诗史把床单一张一张地掀去。腾起的灰尘和家具散发出来的略带霉味的特殊气味弥漫在房间里。
“几年前买的房子?”
透问道,诗史四下回顾一番,好像也并不知道。
“这里过去是浅野妈妈的财产。”
“怪不得。”
“用吸尘器打扫吧。”
诗史说着,麻利地行动起来。
房子很大。二楼有三个卧室和两个小浴室,而且到处都有存放备用品的壁橱。
“我最喜欢这里的浴室了。”
诗史喜欢的那个浴室设计确实非同一般。
“经典吧?”
乳白色的磁砖上点缀着一些鸡的图画。同样是乳白色的浴盆,线条流畅的外形有点儿像小猫的脚。
“屋里好亮呀。”
透望着窗户赞叹道。
因为只需要一个卧室就够了,所以他们只打扫出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但很精致,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个柜子。
“广播不知还能用不能了。”
诗史随口说道。透赶紧把柜子上放着的一个旧式收音机的电源打开,正好听到一个“落语”演员低俗的逗乐声。
透感到诗史走到自己身边,然后便是甜甜的朱唇。透就那么站着把嘴唇迎了过去。一个轻轻的、甜蜜的、深情的吻。广播里的“落语”演员依旧喋喋不休地往外吐着轻薄的语言。
别墅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诗史已经把沿途的景色一一向透做了介绍。
把房间收拾好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真安静。”
透从卧室的窗户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微微闭上眼睛。
“除了远处的蝉鸣,什么声音都没有。”
据说诗史明天晚上才和他的丈夫在这里会合,也就是说自己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可以跟诗史呆在一起。透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诗史。
“这地方也挺偏僻的。”
诗史说,
“到了晚上,安静得让人害怕。”
小巧的脸、嫩白的皮肤、柔顺的长发。白天阳光下的诗史,看上去比平时好像年龄稍微大了一点儿。
“呆会儿咱们去林子里散散步吧。”
“书带来了没?”
诗史问道。透摇了摇头,都跟诗史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必要带书来呢。
诗史想了片刻,用很认真的口吻说,
“那我借你一本吧。”
“在这儿一起读书的感觉很好的。要是还有月亮,气氛就更好了。”
透相信今晚肯定会出月亮。只要诗史喜欢,就是出两个月亮他也觉得很正常。
“咱们试完床以后散步去。”
诗史说,语气跟刚才说打扫房间时没什么两样。
甜蜜的一天可能指的就是这样的一天,透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像小孩似的轻轻吐出一口气。
饭馆在背阴处,店面不大,也不算明亮,这里的啤酒很凉,黄瓜和海蜇都有一些甘甜,风从一直开着的门口吹进,整个店里即使不开空调也相当凉爽。
“试完床”以后,透跟诗史一起冲了个澡。就在那个乳白色的浴室里。诗史身上散发出梨子般的香味,诗史站在浴盆里,线条丰满,阳光下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肌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温暖的水流从她身上冲下。透竟然忘了拥抱和亲吻诗史,只是在那里陶醉地看着。
诗史在浴室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不停地笑着,水珠不停地从发梢滴下,把透身上也打得湿漉漉的。
“都快把人饿死了。”
诗史一边用香皂洗着脚尖,一边幸福地说,
“喉咙也干得要死。”
透也有同感。毕竟已经下午两点半多了。
一个中国老人开的这家中餐馆一直营业到很晚,诗史说她经常来。饭馆里除了透和诗史以外,没有一个客人。柜台的后面摆了很多酒,可见这里到了晚上就成了酒吧了。
“虽然我没去过东南亚,但觉得这里有一些东南亚的风情。”
诗史说着咬了一口春卷,脆脆的,很好吃。
“日本、中国和东南亚都在亚洲,有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
诗史说。
透起初觉得自己想说的跟诗史说的有些不一样,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诗史的意见,赞同的点了点头。透在这里很开心,他觉得啤酒开始上头了。
“你说点儿什么吧。”
诗史催道。透就把自己前段时间到高中校园附近散步的事说给诗史听了。还说到了由利、耕二和那个面包房,还有坡路上的公交车站。
诗史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真奇怪,透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只觉得饭馆里的空气跟外面完全不一样。什么东京、高中时的校园、还有由利和耕二,现在好像都只是存在于遥远的故事里。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诗史两个人,透陶醉了。
“有机会真想去你高中时的校园看一看,大学校园也行。”
透忽然说道。诗史微笑着说,
“太远了。”
透明白诗史说的不是空间距离远,也就作罢了。
“高中时代的我、还有大学时代的我,不都是在你的眼前吗?”
第十二节(2)
诗史补充道。
他们出了饭馆,便顺着国道——一侧是一片小树林——散起步来。天气不再像中午那么热了,天空却还依然碧蓝如洗。在半路上,透到便利商店买了牙膏、牙刷和一条内裤。
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透感到无比的自由,仿佛永远不用再回东京了似的。
“山里的空气好舒服。”
诗史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心地说。
虽然还是八月份,稻田里有的稻穗已经干枯了,微风过处,稻田里就会掀起阵阵稻浪。手牵着手走路已经成了两个人的习惯。
“真高兴你能来。”
诗史高兴地说,
“能和你一起在这里散步,感觉真好。”
不知怎的,听了诗史的话,透的心头忽然一阵酸楚。诗史至今都是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啊。
一辆自行车从对面骑过。忽然,诗史问道,
“自行车?”
透一下子没明白诗史是什么意思,
“我们骑自行车怎么样?”
看她那样子很兴奋似的,透点了点头。
“我想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
诗史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个人买了些吃的送回别墅以后,便去自行车出租商那里租了一辆双人骑自行车,顺着林荫小道骑着。诗史让透骑得慢点儿,透便放慢了踏板的节奏。
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两个人还在笔直的路上骑着。虽然路边的风景没有什么变化,显得有些单调,但透却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在轻井泽,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好青春啊。”
诗史在后面赞叹着,
“你的脊梁好青春啊。”
透觉得有些遗憾,诗史就在自己身后,尽管能够听到她的声音,还能感觉到她骑车时轻微的气喘声,但却看不着也摸不着。
尽管如此,透还是能感觉到诗史的一举手一投足。他知道诗史什么时候梳理了一下头发,也知道诗史什么时候往一旁看去。
他还知道诗史在说“好舒服的风啊”的时候,眼睛是微闭着的……
漫长而甜蜜的一天。
七点以后天才完全黑了下来。晚饭是在别墅的客厅里吃的。诗史讨厌做饭,晚饭只是些买来的乳酪、火腿三明治、德国炸薯条和醋渍腓鱼等东西,只有红酒准备得很丰富。房间里豪华的组合音响还放着罗伯特·弗拉克的歌曲。
所有这一切都让透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儿。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融入到这个别墅之中,觉得自己和诗史与这里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这实在是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自己对这个别墅而言是个陌生人,但诗史却不一样。尽管如此,透仍然觉得是他们两个人被这里的世界孤立起来的。
“怎么不喝?”
诗史拿起透的酒杯问道,
“感觉不舒服?”
“没有没有。”
透回答着,不知怎的,他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第一次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嘛。”
诗史笑了笑,四下环顾了一番,
“你是不是有些顾虑呀?”
不凑巧的是,这时候音乐刚好放完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你呢?”
“没必要放在心上。”
诗史回答道,这也是结论。透很佩服诗史这一点——直面问题,得出结论。
“我很想见你的。”
诗史没有看透的脸,而是看着他的胸部说,
“与其说是我想见你,倒不如说是我心中的另外一个女人想见你。”
诗史说着站起身,走过去换了一张唱片。
“另外一个女人?”
随着一阵轻快的电子琴声,客厅里又响起了“三狗夜晚”的曲子。
“是的,是一个有些顽固、有些野性的女人。”
“野性”这个词在透看来根本无法与诗史联系起来,他笑了。笑过之后,他又好像明白了似的。
之后的接吻和做爱都很自然地发生了,既不疯狂,时间也没有很长。
然后,两个人就在床上看起书来。诗史拿给透的是一本名叫《PEACOCKPIE》的诗集。诗集是英文版的,但透的英语能力足以读懂了。诗史说她最喜欢的一首诗是“THESHIPOFRIO”。正像透确信的那样,窗外果然有一轮明月。透不小心把红酒洒在床上,诗史看了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我喜欢全裸着的感觉。”
诗史说道。
入睡之前,透一直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之中。
听到下面门廊汽车停下的声音,透睁开了眼睛。诗史也跟着一翻身坐了起来,万万想不到,那竟然是浅野的车子。
诗史半坐着,用手搓了一下脸说,
“讨厌。”
看样子诗史并没有惊惶失措,可是透却早就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你拿上鞋子和衣服到洗澡间躲一下。”
诗史说,
“记住别把门关上,没事的。”
“能行吗?”
透紧张地说,他已经六神无主、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好了,
“来不及了吧。房间都没收拾,我们两个人吃剩下的饭、还有……”
“没事的,你去好了。”
第十二节(3)
透发现自己颤抖个不停,只好按照诗史说的先躲到洗澡间去,准备迎接那无法想像的一幕。
上楼梯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沉重。
透